火神山醫院“云監工”：慢直播的融合創新

李悅悅

摘要：自2020年1月27日晚開始，“央視頻”開通對火神山醫院建造過程的實時直播，直播時長達24小時以上，實時在線人數過千萬，慢直播的概念進入傳媒行業的視野當中。基于實景拍攝的慢直播其發展前景如何，帶來哪些積極影響？本文就火神山醫院引發網絡“云監工”現象展開討論。

關鍵詞：慢直播 “云監工” 網絡直播

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情況牽動著億萬國人的心。疫情發生后，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習近平總書記作出重要指示，強調要把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放在第一位，堅決遏制疫情蔓延勢頭。為加強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的救治，武漢市政府決定參照2003年“非典”時期北京小湯山醫院的模式，在武漢市蔡甸區開工建設“武漢小湯山”醫院，取名火神山醫院。從方案設計到建成交付，武漢火神山醫院僅用十天的時間，為新冠肺炎患者提供了更多的治療空間。參與武漢火神山建造的工程隊，用實際行動向國人和世界展示了前所未有的“中國速度”。

與此同時，自2020年1月27日晚開始，“央視頻”開通對火神山醫院建造過程實時直播，截至2月2日火神山醫院竣工交付，在“央視頻”上累計觀看直播的用戶已經超過了7000萬人次，新浪微博相關話題的關注度已經超過一億。火神山醫院從無到有的十天時間里，傾注了無數建設者的心血。火神山醫院的建設過程被全國人民所看見，不僅依靠傳統官方媒體的報道，更多是借由網絡直播的途徑完成的。網友紛紛通過“央視頻”平臺提供的直播服務“云監工”，實時關注著火神山醫院的建造過程。24小時施工現場直播放送，網民在線實時交流討論，強有力地發揮了網絡直播的優勢。網絡“慢直播”更多被大家所認識，“慢直播”顯示出我國網絡直播的發展正處于不斷融合創新的狀態，在網絡直播的發展進程中釋放出巨大的能量。

一、慢直播的融合創新

網絡直播的出現與互聯網的發展息息相關，得益于游戲產業的迅猛發展，主打游戲直播的平臺YY、斗魚TV等視頻網站層出不窮。2016年是網絡直播元年，隨著更多互動、打賞等元素的加入，網絡直播進入泛娛樂化時代，加之網絡和智能電子產品性能不斷提高，隨時隨地展開網絡直播、收看網絡直播變得輕而易舉。

央視網與成都大熊貓繁育基地合作開辦的IPANDA熊貓頻道，24小時直播大熊貓的生活，吸引了國內外一大波粉絲的關注。如今，火神山醫院“云監工”在網絡上引起廣泛關注，慢直播進入更多傳媒企業的視野當中。在傳統網絡直播優勢的基礎之上，慢直播開辟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其真實、自然的表達手法吸引了不少受眾的眼球。

1.傳統網絡直播的特點。網絡直播在互聯網環境下發揮出的最大優勢在于其共時性。當直播開始時，主播與受眾處于一個共享空間，相對于發布圖片、文章所帶來的延時反饋，網絡直播實現了主播與受眾之間的實時交流，互動效果得到了最大的發揮，你來我往間讓情感得到充分的表達。

共時性的優勢為網絡直播帶來了高時效，在此前提下，傳受雙方的互動性增強。傳者能在直播平臺上起到“意見領袖”的作用，借由強大的流量實現網絡粉絲變現，為自己贏得更多的實際利益。作為受眾的網民在網絡直播中實現了“使用與滿足”的效果，通過給主播刷禮物、評論區留言等方式，實現與傳者和其他受眾之間的交流。如此一來，網絡直播不僅滿足了受眾獲取有效信息的要求，并讓其在內心獲得了被關注、被重視的滿足感。主播與受眾之間完成即時的一對多的觀點表達，一對一、一對多、多對多等多種互動方式在網絡直播的過程中一一實現，極大顛覆了傳統媒體只能單向一對多的單一傳播。事實上，網絡直播窗口所聚集的網民，一定程度上是經由篩選過后的“對口受者”，他們具有相似的興趣愛好、關注角度、表達風格，主播在進行直播的過程中，也會有意識地篩選受眾，加強用戶黏度。人們在不經意間對直播視頻內容會產生超一致的共鳴效果。

2.慢直播的創新優勢。慢直播是在網絡直播優勢的基礎上發展出的一種新型產品形式。2019年11月“央視頻”APP上線，為了突出主流媒體的創新性，“央視頻”在網絡直播的前提下，聯合眾多文化旅行、新聞生產機構發布相關“慢直播”產品，如“游泰山，觀日出”等。

相對于傳統的網絡視頻直播來說，慢直播節奏緩慢、直播方式簡單，采用實時場景的長時間無剪輯、原生態的直播手段，其風格既吸納了傳統網絡直播的共時性、高互動性，又創新出更為真實樸素的表現手法。傳統意義的網絡直播需要短時間內在視覺或聽覺上帶來感官刺激，達到娛樂化效果。而慢直播內容通常被作為吃飯、打掃衛生時的背景板，直播在較為固定的視野范圍進行長時間無人為干涉式的播放，自然地呈現出事情發展進程。受眾的注意力不需要長時間放在直播內容上，慢直播隨著時間緩慢推移，間歇性為網友帶來視覺沖擊，繼而達到自我闡釋的效果。

如下表所示，央視頻《見證火神山醫院崛起全過程》慢直播的實時在線人數是持續變動的，表中顯示的數據僅為直播視頻結束時的觀看人次，實際觀看數遠大于表中的統計數量。即便如此，從統計數據可以看出，數千萬網友們聚集在直播畫面前，關注醫院施工現場的一舉一動，施工現場的每一個細節躍然于鏡頭上。

不少慢直播的時長長達24小時以上，是一種全天候無間歇的直播形式，改變了傳統直播間時間短、內容泛娛樂化的問題，可以看出，“央視頻”推出的《見證火神山醫院崛起全過程》慢直播伴隨關注醫院建造的網民入睡和晨起，可謂陪伴式直播。

二、“云監工”：慢直播帶來的積極影響

隨著移動互聯技術的發展，多數媒體將注意力放在充滿沖擊力和戲劇性的短視頻或短平快的內容創作中。新聞媒體在“快”字至上的網絡環境中不可避免地忽略了深度內容的挖掘，受到媒介主觀意識的影響，會對傳播信息的真實客觀性打上折扣。在火神山醫院慢直播受到關注之前，慢直播的應用場景多見于旅游場景或休閑娛樂。疫情期間，慢直播實現了以“真”為目的的云端監督。

1.慢直播“云監工”實現強監督。盡管互聯網的發展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傳統媒介帶來的弱反饋效果，進一步打破了空間限制。但網絡環境始終存在匿名性、廣泛性等特點，且網絡社會信息真假難辨，人們通過網絡所認知的社會現象，依舊是媒介所營造出的擬態環境，并非真實世界。

央視頻推出的火神山醫院慢直播在每個施工階段、不同位置的施工現場均設有近景、全景等多個景別，采用24小時不間斷直播的方式，將施工現場“搬”到受眾面前。1月30日，在火神山醫院建筑工地上發生工人沖突，通過慢直播的方式，千萬網友實時觀看到爭執狀況，將事件討論熱度帶上微博熱搜。沖突事件因此更快受到官方關注，相關人員迅速展開調查，就工人沖突事件給出通報，將事情在極短時間內平息。

慢直播的推出，更大程度削弱了網絡直播中主播個人因素對受眾認識事物的影響。在新冠肺炎疫情發展最為緊張的時期，慢直播降低了記者和自媒體創作者運用貧乏的文字、片面的圖片帶給受眾的不信任感。當前，傳播的技術革命正在促成社會治理模式從“全景監獄”到“共景監獄”的根本性轉換。所謂“全景監獄”是法國哲學家福柯對人類社會控制方式的一個比喻，指的是傳統社會的管理者主要通過信息不對稱的方式來實現成本更低、效率更高的社會治理。與“全景監獄”相對，“共景監獄”是一種圍觀結構。“共景監獄”模式下，受眾從獨立的個體轉變成對某一對象的監視者，慢直播事無巨細的呈現方式使得監督主體獲得更多的信息量，能夠產生更大的輿論效應，加強了網民參與網絡監督的集體意識。眾目之下展開各項工作，為施工方帶去鼓勵的同時，也是強有力的全民監督手段。

“慢直播”所帶來的輿論力量值得重視，使用得當可以讓事件在輿論監督下有序開展。而當網絡輿論被帶偏，出現情緒化、偏激化時，我們也要注意監督的尺度，把握輿論風向。

2.慢直播“云監工”產生群體共鳴。疫情期間，慢直播在直播行業中異軍突起，網民在線聚集“云監工”，在疫情防控的緊張情緒下，產生了巨大的群體共鳴。有網友評論稱：“監工是調侃，實則是關心，以及親眼見證平凡而偉大的基建。”“央視頻”在2020年1月29日的官方微博中寫道：“我們隔離病毒，但不隔離愛。就算再艱難，愛也從未離開。我們見證火神山、雷神山醫院的崛起，也見證著眾志成城戰勝疫情的每一步。”

在阻擊疫情的特殊時期，火神山、雷神山醫院的建造是我國統一調控、接管病例的重要舉措。將醫院建造過程呈現給受眾，也是對因疫情防控居家隔離的大眾的一種鼓舞。收看直播的受眾在評論區聊天、組織接龍活動，在網絡的虛擬世界中結成了相互鼓舞、團結一致的心理聯盟。慢直播被調侃成“當代網友無聊實錄”，但從另一層面看，快節奏生活給人們帶來了浮躁和虛實不定之感，借由慢直播的形式鎖定注意力，也能起到增強凝聚力的作用。網民展開討論，形成一次又一次的在線聚集，帶著高度一致的關注點和期望，在慢直播“云監工”的形式下產生群體共鳴的網絡奇觀，形成安撫情緒和鼓勵向上的積極力量。

三、結語

在沒有快進、美顏和剪輯效果的鏡頭下，醫院施工現場百臺挖掘機、推土機緊急集合，通宵進行場平、回填等施工項目，都在慢直播平臺以樸實無華的方式呈現給受眾。火神山醫院在建造過程的“自我表達”中，以原生態的直播方式，實現了真實撼動人心的自我闡釋。

受眾在慢直播中直接成為事件的參與者、見證者，相比快節奏下生產出的視頻內容，慢直播吸引受眾的正是在漫長時間內事物發展變化的代入感。這也給傳媒行業一定的提醒，即便生活節奏加快，反其道而行的慢節奏生活展示未必毫無出路，盲目求快或許不是唯一帶去流量的途徑。

作者單位 中原工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

本文系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公共事件多屏傳播對受眾行為的影響研究”（項目編號：2018-ZZJH-637）的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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