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全
摘要: 《擲地有聲——脫貧攻堅山西故事》《擲地有聲——山西第一書記故事》《趙家洼的消失與重生》是山西作家魯順民、楊遙、陳克海三位作家寫作的長篇紀實文學作品。這三部長篇紀實文學可稱為反映扶貧攻堅的三部曲,三部作品,或從“面”或從“點”,或重“事”“人”, 生動地反映了山西全省各地艱苦奮斗、刻苦攻關、全力開展鄉村振興的崢嶸歷程,是三位作家獻給山西省文學紀錄小康工程的珍貴禮物,也為近年存留下了一份重要的“史記”。
關鍵詞:農村情結 到脫貧攻堅 農村現代化
北岳文藝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8年10月
定價:59.80元
山西總是不斷地有好的作品提供給評論家研討。前幾天,《人民日報》編輯問我山西寫脫貧攻堅題材報告文學有哪些好的作家,我回答,《擲地有聲》的作者魯順民、楊遙、陳克海,他們都是很好的作家。為了采寫全景式反映山西全省脫貧攻堅戰的長篇紀實文學《擲地有聲——脫貧攻堅山西故事》,三位作家從2017年農歷臘月二十一開始,從零下26℃極寒天氣的管涔山麓入戶到第一位貧戶家中采訪,一直持續到次年仲夏時節到太行山采訪脫貧的村落為止,歷時六個月,行程五千多公里,走遍全省58個貧困縣中的21個縣近百個村莊,對其中的10個深度貧困縣做了深入采訪,采訪駐村工作隊和下鄉干部近百人,入戶座談70余戶。此書對山西的脫貧攻堅工作做了整體性、系統性的全面揭示。為了采寫《擲地有聲——山西第一書記故事》,2019年,三位作家再度深入岢嵐、五寨、神池、寧武等23個貧困縣,歷時半年,走訪近百個村莊,此書重點講述了近50名優秀駐村幫扶干部特別是駐村第一書記如何帶領村民脫貧致富的精彩故事。之后,魯順民和陳克海二位又繼續深入開掘,創作出版了長篇紀實《趙家洼的消失與重生》。這部作品確是一個細活,就像解剖小麻雀,作者把岢嵐縣趙家洼這個村子“挖掘”得底朝天,采訪和書寫都特別細致,用解剖一座村莊脫貧之路為樣本,折射和反映中國廣袤農村脫貧攻堅的艱難歷程以及農民生活的歷史性變遷。這三部長篇紀實文學可稱為反映扶貧攻堅的三部曲,三部作品,或從“面”或從“點”,或重“事”或重“人”,生動地反映了山西全省各地艱苦奮斗、刻苦攻關、全力開展鄉村振興的崢嶸歷程,是三位作家獻給山西省文學紀錄小康工程的珍貴禮物,也為近年存留下了一份重要的“史記”。
三部作品的成功,跟作者深厚的農村情結密切相關。這三部作品,在寫作上有個特征是別人少有的,就是喜歡記細賬,做賬本式的描述。比如在《擲地有聲——脫貧攻堅山西故事》中:“能源補貼200元,戶級光伏500元,糧食補貼788.4元+425元,新農合180×4元,農村低保5590元,‘五位一體貸款分紅2000元,糧食改種草(退耕還草)1000元,特色種植(滲水地膜)711元,露地蔬菜1000元,中草藥種植1400元?!薄稊S地有聲——山西第一書記故事》中:“王進種40畝玉米,其中自己有20畝土地,流轉別人20畝。40畝地,產玉米6萬斤,毛收入4萬多元,可基本解決女兒上學的費用?!边@樣翔實的描寫隨處可見。在《趙家洼的消失與重生》中,仍然有著大量賬本式的記錄,譬如,國家給貧困戶的政策幫扶款和優惠待遇:愛心煤費一年200元,農合報銷多少錢,退耕還林補助每畝500元,光伏發電分攤給老百姓一年3000元……這些細活,是一個報告文學作家的基本功。
口述實錄的特點,也是作者們寫作的一大特色。讓農民自己說話,用農民自己的話說。在《擲地有聲——脫貧攻堅山西故事》中:“不種地平常的吃喝到哪里刨鬧?”“莊戶人家不用問,人家做甚你做甚?!薄稊S地有聲——山西第一書記故事》中:“聽說寶亮宰了羊,樹二說:‘快請工作隊那哥仨吃頓好的,兩天沒電,估計那哥仨都快寡淡死了?!钡鹊取^r民話雖樸實無華,卻充滿了生活氣。在《趙家洼的消失與重生》中,作者的這一特色一如既往。作者筆下的六戶人家,他們采訪的這些人物,都是用人物自己的話說,用當地的特色語言岢嵐話說。譬如,“捉主意”“一年到頭鬧個4萬,刨掉害債,也剩不多”“東刨一爪,西耬一耙”……眾多地方性語言的適度運用都很生動,增強了文本的可信度和真實性。這些內容都是第一手的,是農民自己的講述,這種講述很鮮活。作品通過這種口述實錄式的書寫,講述了山西幾百個貧困村落之所以貧困的歷史及脫貧的過程、脫貧后的現狀;講述了在這一過程中,基層干部的犧牲精神,他們在脫貧攻堅變革農村現狀的實踐性力量;也從村落形成的社會學角度,講述了多姓雜居的村落是怎樣形成的,每個姓氏家族是怎么來的,他們的遷移史、發展史,并且把家譜和方志結合了起來。語言是存在的家,用鄉土性濃郁的語言講述鄉村中存在的故事,就使得鄉村得到了最為本真性的體現。
可以說,三部作品各有特色。《擲地有聲——脫貧攻堅山西故事》通過全景式并列式的敘事方式,講述了一個個脫貧主體、幫扶主體、社會扶持主體的生命故事,展現了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稊S地有聲——山西第一書記故事》則通過對駐村第一書記和駐村工作隊這一特殊群體的書寫,讓我們感受到脫貧攻堅過程的艱難?!囤w家洼的消失與重生》則細致地書寫了一座村莊的前世今生、來龍去脈,具有哲理意味。在作者們的筆下,這塊黃土地上的人們原來只追求能夠養活人,而到了改革開放年代,鄉民們則有了更高的目標,他們要去尋求新的、更好的生活。就以趙家洼的鄉民們來說,20世紀80年代他們去鄉鎮企業打工,“離土不離鄉”,到了90年代以后,則是“背土離鄉”,不光離開了土地,而且離開了家鄉,特別是年輕人,作為新的一代鄉民,幾乎都走光了,村里就只剩下“389961部隊”,人去村空,只剩下個名字。作者雖然只以此寫了一座村莊的消失,但一座村莊的消失,可能成為中國歷史上一件劃時代的大事,對于中國農村現代化進程來說,我們今天的農村還好嗎?它們會不會消失?我們那些能夠寄托鄉愁的所在,那些農民,特別是種糧食的農民會不會消失?這些新的思考,又使作品具有了思辨性的色彩。
三部作品的價值顯然已溢出文學。它具有史志的價值、文獻的價值。毫無疑問,山西的脫貧過程被作者們很好地記錄了下來。其次,這也是一部鄉村變遷史,它探討了中國最微小的行政區劃單位——村的發展變遷。同時,三部作品還有著人口遷移學、人類文化學和社會學的價值。作者們以吃苦的、腳踏大地的務實精神,以較高的思想層次,寫了這樣三本非常有價值的書,做了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這種對時代變遷的記錄和書寫,無疑令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