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做月亮成餡餅，金點子男人狂賺7000萬

唐尚明

2020年12月17日凌晨，我國探月工程嫦娥五號返回器在內蒙古四子王旗預定區域成功著陸，帶回了月球的“土特產”，標志著我國首次月球采樣返回任務圓滿完成。

而就在此時的大洋彼岸，有人卻在宣稱月球的土地都是他的，如此荒唐的說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來，早在上個世紀90年代，這家美國私人公司就以1英畝19.99美元的價格，向人們兜售月球上的土地，如今已經賣出了幾億英畝，目前客戶已多達幾百萬，并獲多個大財團投資，公司創始人個人獲利也達7000多萬美元。

突發奇想，炒賣月球

這是一家名為“月球大使館”的公司，公司CEO也是創始人叫丹尼斯·霍普，是美國加州人，口技演員出身。上世紀80年代末期，霍普失業，妻子失望地離開了他，他成了一無所有的光棍漢，但他并不想聽憑命運擺布，做夢都想有一個“金點子”，創立一份屬于自己的事業。

一天晚上，百無聊賴的霍普打開電視，看見電視上正在播放：加州一位婦女撿到一塊圓形隕石，交到拍賣行拍賣，居然拍出了五百萬美元的高價。他不禁感嘆道：“這真是天上掉下大‘餡餅啊！如果我也拾到這么一塊隕石，我一定利用它投資做地產生意，然后賺很多的錢。”

無奈，霍普沒有撿到天上掉下的“餡餅”，只能遙望夜空，搖頭嘆息，當他盯著圓圓的皓皓朗月，竟然突發奇想：別人能撿到天上掉下的“餡餅”，我何不把天上的月亮做成最大的“餡餅”，它的“餡”不就是人們渴求的地嗎？隨著航天事業的發展，地球上的人們就有了踏足經營月球的無限可能性，這能給地球上的人們以多么美好的想象空間啊，如果炒賣月球地產的話，不用任何成本，說不定我能因此大大地賺它一筆呢！

說干就干，霍普搜尋了聯合國《外層空間條約》，還查閱了美國國內公司法等相關法律，之后他開始付諸了別人想都不敢想、想也想不到的行動：合法注冊一家公司，用來銷售月球上的土地。

1990年7月20日，霍普跑到舊金山市政府，向注冊辦公室提出，他要將月球的所有權注冊在自己名下，他的請求最后竟然得到了批準。

于是，霍普在內華達州注冊成立了經營月球土地買賣的公司，即所謂“月球大使館”。

霍普通過律師發表聲明，宣稱他是月球的合法主人。他還將這份聲明復印了許多份，寄給了美國政府、美國航空航天局、蘇聯政府和聯合國等。

當然，這紙看似荒唐的聲明自然是得不到回復的，但他的律師卻告訴他，不答復就意味著這些國家和機構已經默認了。

霍普在內華達州加德諾維爾市，利用自己大哥提供的投資，租用了一幢漂亮的大樓，外面掛出了一個大大的招牌：“月球大使館。”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專做月球的地產生意。”

霍普知道，自己公司的這種營生，關鍵在于宣傳方面做足功課。倘若引起了人們的購買欲望，那就是自己的成功。所以，他首先想辦法在銀行貸了一大筆款子，又游說相當多的富豪給公司投資，然后他在多家紙媒的顯眼位置，還有電視黃金時段大量投放出售月球土地的廣告。

每一個購買月球土地的人，霍普公司都會煞有介事地頒發一份精美的月球護照、一份月球地產證明書等。證書還附有一張詳細地圖，標注出所購買土地的精確位置、具體的經緯度數據等，并有“月亮駐地球大使”霍普的親筆簽名。同時，公司還煞有其事地按每賣出一英畝1.51美元的標準，向稅務部門上交“月球土地稅”。

“月球大使館”的買賣雖然幾近荒唐，似為純商業炒作，但肯掏腰包的卻大有其人。

幾乎所有的買家都知道，就算得到該公司發出的土地證書，仍不可能踏足自己的土地，因為他們知道，該公司出售的并非那難以得到的地皮，而是一種代表希望、成就及改變的符號。

買了月球地皮的人可以在別人面前抬頭望天說：“月亮有一部分是我的！”在心理上會得到極大的滿足。

也有些購買者，其用意也并非真想購買月球土地，而是購買一份浪漫，有這份浪漫情懷的一個美籍華人說：“我就是要買本月球土地證書，送給我的女朋友，她不是說要天上的月亮嗎？那么我就買來送給她，月亮代表我的心，我的愛如月光般溫暖綿長，這是我送給她的求婚禮物。”

還有人坦言，我加入“月球地主俱樂部”，就為認識更多有飛天情結的志同道合的朋友。

馬失前蹄，被訴法庭

2000年，當互聯網興起的時候，霍普又在各家門戶網站上大量發帖、發廣告，并雇傭大量水軍點擊、轉發和評論，霍普自己也開設了“月球地主俱樂部”網站，不僅在網站上大肆宣傳，還邀請各界名流定期舉辦各種活動。

凡此種種，進行著浩浩蕩蕩的宣傳造勢，打出的廣告語也頗為誘人：“你想品味天上的餡餅嗎？你想成為月球的地主嗎？你想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留給自己的后代子孫嗎？請加入我們的‘月球地主俱樂部！”

很多名人也加入到購買者的行列中，美國前總統以及眾多好萊塢影星如克魯斯、特拉沃爾塔、墨菲等，還有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英國王室成員，也通過英國分公司成了月球土地的擁有者。

“月球大使館”公司還發行了月球貨幣，甚至還計劃加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正在霍普炒賣月土越干越順之時，“月球大使館”卻收到了州地方法院的傳票，有人認為宇宙必須對全人類自由開放，在任何情況下，任何人都不應從中牟利，無論是什么形式的商業活動。所以，他們以涉嫌商業欺詐的名義，把“月球大使館”告上了法庭。

霍普立即召開公司高管會議：“我們公司最近遇到了一點麻煩，有人把我們告上了法庭。但誰說這不是又一個擴大影響、增加人氣的好機會呢？到時，那些新聞記者，普通公民，很多人都會成為我們公司廣告的免費傳播者！”看到大家不無擔心的神情，霍普輕松地說：“官司能不能取勝看我的，宣傳能不能到位看大家的。”

于是，公司上下行動，一方面準備應訴，一方面又在各大網站發布消息，一時間，此事全美上下乃至亞非各地都炒得沸沸揚揚，網上帖子、評論滿天飛，街頭巷尾人們議論紛紛，到處都在傳揚著有個加州人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居然把月亮當作有餡的“大月餅”來賣，現在成了法庭被告。

終于等到了開庭。美國乃至世界的遠近民眾，特別是“月球地主俱樂部”成員紛紛到庭參加旁聽，多家媒體記者也紛紛涌入、參與采訪，旁聽席可以說是一座難求。

此事迅速上升為各大門戶網站的熱門話題，人們紛紛通過論壇等發表自己的看法和評論，預測官司勝負結果。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等幾家著名的電視臺也準備對庭審全程跟蹤報道……博彩公司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也摻和進來，鼓動人們大量買碼。人們趨之若鶩，有押霍普公司贏的，但更多的人把寶押在了起訴方。

對法庭審判結果，全世界都在拭目以待。

在法庭上，雙方唇槍舌劍，展開了激烈交鋒，起訴方先聲奪人：“霍普鉆法律的空子非法成立了這家公司，我方請求予以取締。”

霍普方律師立即表示反對，他亮出公司合法成立及經營的各種證照提交法官，法官在查驗后只好表態：“反對有效！”法官提示起訴方律師注意自己主張的法律依據。

起訴方律師又說：“就算這家公司是依法成立的，但他的經營很顯然是不合法的。”“根據國際法：第一，取得土地主權必須先占和實際控制;第二，任何人、國家或組織對非自己合法擁有的土地進行買賣都是非法的。連第一個登上月球的宇航員阿姆斯特朗，都沒有冒天下之大不韙宣布月球為其所有，霍普有什么資格宣稱他是月球的主人？更何況，最先踏上月球的，說不定是外星人呢。很顯然，霍普是靠自己的異想天開，鉆法律的空子，用想象將月球據為己有，通過商業炒作將其作成了天上的‘餡餅，從中牟取非法利益。所以‘月球大使館公司將沒有所有權的東西出售構成商業欺詐，是非法和無效的。”

聽著起訴方律師雄辯滔滔的發言，大家都替明顯不利的霍普方捏一把汗。但霍普方律師沉著應戰、振振有詞地連珠炮似的發言：

“不錯，地球上對于領土有誰先占就屬于誰的國際慣例，但月球不屬于地球，它屬于外太空。目前也只有聯合國《外層空間條約》對此加以規范，而《外層空間條約》只約束國家不得將外太空占為己有，但沒有明文規定私人不得買賣外太空地產，法無禁止即為許可。”

“‘月球大使館與客戶在自愿、平等的基礎上簽訂買賣合同，是雙方真實的意思表示，因此是合法有效的。”

“我們沒有隱瞞事實，構不成欺詐;從社會的角度，我們在用市場的方式做一種快樂的科普，讓人們更加關注月球，關注宇宙科學。”

“我們所有關于銷售土地的文件都是根據大部分國家相關的法律制作的。”

聽完雙方唇槍舌劍的辯駁，主審法官宣布擇日宣判。

一波三折，訴訟獲勝

時隔不久，案件開始公開宣判。

主審法官介紹情況說：“這一問題涉及到國際條約、民法、公司法等，的確是一個讓人頭疼的難題，但霍普和買主的行為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屬于兩廂情愿。盡管‘月球大使館聲稱出售的是月球土地，頒發的是月球土地證書，但購買者心知肚明地購買了自己難以踏足的‘土地，并沒有導致購買者產生錯誤的意思表示。由此，‘月球大使館的特殊交易行為我們實難判定是否構成欺詐。最后，我們把這一難題交給陪審團，由陪審團做最后定奪。”

陪審團通過離庭討論，最終作出裁決：“根據聯合國《外層空間條約》等相關法律，任何國家都不得將外太空占為己有，而公民隸屬于國家，當然無權占有外太空土地。特別是介于目前的技術局限，月球土地對于地球上的普通人來說，可以說是無法企及的。既然如此，霍普給顧客開的是一張空頭支票，雖然構不成欺詐，但這種買賣是沒有實際意義的，因此判決霍普方敗訴，其銷售行為無效。”

主審法官當庭宣布了經過陪審團作出的判決，法庭上頓時響起了噓聲。霍普方不服判決，當庭表示保留上訴的權利。

此判決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有幸災樂禍的、有義憤填膺的、有淡然調侃的，不少法學專家也紛紛站出來發表自己的看法。特別是“月球地主俱樂部”成員，則堅決反對該判決，他們在各地紛紛走上街頭，高呼口號，組織示威游行。

案件迅速交到聯邦高等法院，聯邦高等法院邀請了著名法學專家廣泛討論，對案件進行了認真研究，最后他們一致認為：“月球土地是一種介于虛擬與現實之間的‘特殊物品，正因為它虛擬，我們無權也無法對買賣它的行為加以限制和譴責，正因為它有趨近現實擁有的無限可能性，又能給人以不盡的遐想，它是為有夢想、有品位的人提供的，目的是給他們帶來‘浪漫和‘希望，并不實際承諾一定實現什么。這作為一種概念營銷，買賣雙方各取所需，讓地球上的普通人也為太空歡欣娛樂一把未嘗不可。所以，公司不存在欺詐，經營可以繼續。”

當終審改判書送達霍普公司時，公司上下一片歡騰。為此，霍普專門對外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社會通報了這一消息。

霍普在會上侃侃而談：“創業無極限，事實證明，只要敢想敢做，一切皆有可能，就是這天上的月亮，我們也把它作成了真正的餡餅，誰也不能阻止我們銷售這個天字第一號餡餅！”

從那之后，霍普繼續做著他的月球土地生意。截至目前，霍普已經通過出售月球土地獲益高達過億美元，有多達230萬的客戶。在他的客戶之中，甚至包括了美國前總統里根、卡特和小布什。

霍普的分公司甚至開到了中國，霍普本人還特地趕來為分公司站臺，結果轟轟烈烈的銷售只持續了三天，就被北京市朝陽工商分局叫停，理由是其涉嫌投機倒把。

很明顯，霍普的生意就是騙局，他之所以能在全世界發展這么多年，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在一個人身上做生意賺的錢都不多，通常也就幾十美元。這也是為什么有很多人明知道被騙的可能性很大，卻依然會去嘗試的緣故，其實和買彩票一樣，沒中獎損失不大，并不會影響正常生活，萬一中獎了，那就是幾千幾萬倍的回報。

編輯/張?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