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

一、煙花逼近
我們生活的城市寧波地處沿海,幾乎每年都要經歷臺風的考驗。八年前威力巨大的菲特臺風造成的巨大損失,讓寧波人記憶猶新。那時,我還在街道工作,也經歷了幾天幾夜的抗臺。今年的臺風澳門同胞取名“煙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李白寫的“煙花三月下揚州”,有著十二分的詩情畫意,但煙花臺風尚未登陸,其外圍就在中原大地造成了特大暴雨水災,人員傷亡慘重,一時舉國震驚,也引起許多人對煙花臺風的擔心。
隨著煙花臺風的臨近,全市抗臺的氣氛愈加緊張。按照組織安排,各黨群機關均組建援助突擊隊,奔赴基層一線。我帶文聯黨員突擊隊一行趕赴洞橋支援。突擊隊有個統一的響亮名字:紅海突擊隊。
7月24日是個禮拜六。鎮領導召集我和政法委帶隊負責人商議方案,提出讓同志們入村,我和政法委負責人分別在派出所和鎮里坐鎮指揮。我提出文聯同志人不多,最好全部集中到一個村,方便聯絡溝通,在一線也可多做些實事。鎮領導樂觀地說,今天天氣尚好,臺風還沒有到,你們先到村里報到,今晚呆在這里也沒有必要,你們還是先回城,可以第二天再趕過來。
樹橋村位于214省道邊,當我們抵達樹橋村時,村口的元貞橋泵站正在日夜排水,橋一側是湍急的鄞江,河水已經接近了橋洞,與橋另一側水位相差一人高。這個村位于鄞江河奉化江匯入口,鄞江河的對岸是上水碶村,是同來的區政法委與巡查組同志支援的村。洞橋地處廣袤的平原,是海曙西片區地勢最低洼的地方,上游是方圓數百里的四明山區,已修建了皎口和周公宅兩座大型水庫,兩個水庫汛期泄洪時,流經洞橋的鄞江河和南塘河水位會迅速暴漲。洞橋常年飽受水災,而地處鄞江河與奉化江口的樹橋樹又首當其沖。
雖然天色陰沉,但并沒有下雨,我們在村干部陳國平陪同下,一起踩著田間泥濘的小路巡查,重點是查看鄞江河。這里正在建設一條堤壩,大部地方已經建起了鋼筋水泥壩,幾輛挖掘機正在日夜加班壘土堆壩。
當我們巡查至一座大橋時,看到大批轎車停在橋的兩側,原來是鎮上的明月小區已經進水了,水位還較深。望著大片綠油油的莊稼地,在這片肥沃土地上,生長著稻米、茭白、梨樹,還有知名的八戒西瓜。想到也有可能被淹,我們心里不由得一陣陣抽緊。
午后,同志們繼續巡查。這時河水已經與元貞橋面齊平,水流不斷從水泥地面、墻壁縫隙中涌出,水位上漲明顯。
下午四時,我們突然接到上級指揮部下達的命令。原來受連日暴雨影響,上游的皎口水庫和周公宅水庫壓力巨大,不得不進行泄洪,下游的鄞江河水位將暴漲,決定要對樹橋村村民進行轉移。情況瞬間變得非常危急。面對突發情況,我召集文聯幾位同志緊急商議,決定讓女同志開我的轎車先撤離,男同志留下來協助村里抗臺。
樹橋村人口較多,本村人一千三百名,外來人口上千名,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轉移群眾壓力巨大。聯村干部李委員已到村委會,共同召集村民組長和黨員骨干召開緊急會議,再三說明即將到來的洪峰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將淹沒整個村莊,群眾必須立即轉移。村民組長和黨員骨干立即行動,三到五人一組,摸黑挨家挨戶通知群眾轉移,有條件的盡量投親靠友,沒有條件的可以撤到鎮上三個安置點,盡量將家中冰箱、洗衣機等貴重物品搬到二樓,以減少損失。還強調撤離期間,村里會安排村民骨干負責鄰里守望,保護村民家中財產安全。
按照計劃,今天晚上動員老弱病殘者先投親靠友,明天上午再進行大規模轉移,到中午全部完成轉移任務。
二、午夜鈴聲
等我和同事徐紅輝從村里回到臨時住所,已是晚上十點。聽得外面開始刮風下雨,雨水越來越猛烈地敲打著窗戶,臺風煙花對我市影響遽然加劇。
午夜十二點左右,突然響起的急促手機鈴聲將我叫醒。是鎮上吳書記的電話,他聲音嚴肅地說,現在情勢萬分危機,你們必須馬上向聯村的李委員報到。
打通李委員的手機,李委員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欲言又止。他說,上游水庫放水的時間突然提前,村民必須馬上轉移,你們若來了,要做好可能走不了的準備。
我略怔了一下說,我們馬上趕到村里。他說,那好,七八分鐘后有輛車來接你們。事后才知道,當時他們已有最壞打算,如四明山降雨量持續增大,水庫只能加大泄洪量,極可能會發生房屋沖垮,人員傷亡的情況。
當我和同事徐紅輝到達賓館大廳時,面包車已停在賓館大門外面??耧L暴雨沒頭沒腦地撲向我們,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面包車在雨夜中狂奔,很快抵達村口。元貞橋已經被水淹沒,人們在橋的兩頭壘起了沙包壩攔水,我們只能蹚水進村。
向李委員報到后,我們馬上趕往村文化禮堂。大批村民已經集中在那里,等待乘坐安排的車輛撤離。由于人數太多,許多群眾站在禮堂門廊下,等到撤離了一批人,我們才擠進禮堂內。
臨時抽調的車輛十分緊張,每次車輛到來的間隔時間較長,每批又只能乘坐三十人左右。焦慮和不安寫在每個人的臉上,大家都巴望著早點離開,現場一時有些混亂。經簡單商量,我們開始在禮堂內大聲宣傳:大家要讓孩子老人婦女先行,男人和青壯年后走。請大家放心,政府會保證每個人全部安全轉移,安置點已備好食物供應。人們聽到宣傳,開始自覺閃開道路,讓體弱幼小者等候在門口附近,現場開始變得有序。
由于車輛受阻無法進村,只能在元貞橋頭等候。每當一輛車到達時,人們必須頂風冒雨走上兩三百米路程,人群有尚在襁褓里的嬰兒,白發蒼蒼的老媽媽,坐著輪椅的殘疾人……隊員們扶老攜幼,一趟趟地出入風雨轉移群眾。當得知一位九十多歲的婦人年事已高,行動不便時,馬上派出兩名隊員從很遠的家中一路背過來。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共同努力,在禮堂的群眾終于全部轉移,剛才還人頭攢動的偌大禮堂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當我們頂著狂風暴雨走到村口時,一般車輛已無法進出,我們乘坐一輛鎮上的消防車離開。一路上,風雨更大了,它吼叫著,狂躁地肆虐著大地上的一切。沿途許多路段已被淹沒,一輛輛汽車浸泡在水中。
三、冒險救援
等回到臨時居住的賓館,已是次日凌晨四點多。我們居住的這家賓館設施比較落后,衛生間墻壁剝落,還沒了一扇門,空調時好時壞,雨水不斷從窗戶過大的縫隙間滲入,將臨窗的大片地毯打濕了。
聽著外面猛烈的風聲雨聲,仿佛天搖地晃,幾乎一夜難眠。好不容易挨到清晨六點,天開始蒙蒙亮,我透過窗戶一看,昨天還車水馬龍寬闊的鄞城大道,此時已經完全被大水淹沒,而且水勢還在不斷上漲。我對同伴說有可能斷水斷電,邊說邊馬上燒開水,泡好房間內僅有的兩桶方便面,匆匆吃完。接著洗臉上廁,叮囑都要上好大號,否則一旦斷水,房間內便臭不可聞。
房間只有幾瓶礦泉水、飲料,已沒有任何吃的,我打算冒險外出購物。同伴擔心地說,外面太危險了,鎮上到時會想辦法提供食物的。我說,現在四處需要救助,他們一定忙得焦頭爛額,不能指望他人,我們先得自救。
我穿好雨衣和一雙涼拖鞋,走出賓館。外面汪洋似海,賓館門前的汽車全部浸泡在水里,馬路對面的工廠也全部進水。路過一條南北走向的街道,水深已至大腿根,水流滾滾從南頭流過來,想必是鄞江河滿溢而出。周邊幾個小店的食品早已被搶購一空,好在經熱心路人指點,終于在附近一個大點的超市購得面包、馓子。
回到賓館不久,果然是先停電,不久又斷水。好在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省省吃,啃面包喝涼水,可對付上兩日。在后來的幾天,賓館里僅提供一次礦泉水,一直沒有提供任何吃的。當在微信群里看到有人曬天天在吃泡面時,竟然有些羨慕,因為早上吃的那碗泡面,是后來兩三天內吃的唯一的熱飯,整日喝涼水,泡在冰涼的水中,我也連續拉了幾天肚子。
隨著風雨越大,賓館四周水位迅速上漲,小汽車沒頂,上午還有汽車冒險通行鄞城大道,現在普通機動車完全斷行,根本無法外出。只偶爾有一兩只沖鋒舟或消防車輛駛過,聽說消防官兵已趕到洞橋,開展營救被困群眾。說來也奇怪,洞橋和四明山一帶暴雨如注,城區有些地方卻下雨并不多。
災情走向不明,樹橋村情況不明,我們困在賓館焦慮萬分。到了下午,有政法委和巡察組的同志陸續從上水碶村撤回來,他們十多個人分成兩批輪班支援。其中趙一同志曾是我的老同事,他全身濕透如同落湯雞。戰友們整日汗水雨水交織,渾身黏乎乎難受,本想回來能洗個澡,沒想賓館斷水斷電。
大多戰友帶來的換洗衣裳已全部濕透,又因賓館斷電不通風,一時也無法晾干。好在氣溫高,大家在室內袒背光膀也無大礙。有的戰友干脆挑件半濕的衣裳,穿在身上用體溫晾干。還有的戰友發現房間里只有兩桶泡面,無開水可泡,一時無東西可充饑,我們把購買的面包勻些給他們。
這時,我們從新聞中得知洞橋全鎮被淹,涉及20個村社、5萬人,平均水深一米,洞橋群眾、企業正飽經水患之苦。后方的同事十分關心我們的安危,不斷發來信息,詢問我們的情況,也告訴我們市委彭佳學書記、中央電視臺已經來到洞橋。這也說明洞橋水災的嚴重程度。
同事童劍峰打來電話,他聯系上民間紅都救援隊,可以提供救援支持。我聯系了救援隊隊長賴元元,并向他說明洞橋是整個城區受災最嚴重的鄉鎮,急需救援。賴隊長告訴我,他們男女隊員一行十二人,駕駛兩輛專業車輛,攜帶兩只動力沖鋒舟,現在鄞州,爭取今晚設法趕來支援。
傍晚時,風雨似乎小些。得知煙花還在舟山一帶徘徊,明日又逢天文大潮,我們擔心災情會更嚴重。僅僅兩日,情況突變超過我們的想象。我們在心中默默念道:洞橋加油!樹橋挺??!
四、涉水進村
第三日凌晨四點,天色微明,已風停雨住,屋內被雨水浸濕的大片地毯,正發出陣陣腥臭。遠望西邊的四明山,仍然籠罩在大團的云霧中;又觀察道路上的積水,水位還在上升,說明上游水庫還在泄洪。整個洞橋陷入一片死寂,似乎沒有任何生機,只有臨時路標在不時閃著微弱的燈光。東北方向是寧波城區,遠遠望去隱約一片燈火璀璨。為了安全,洞橋整個區域早已斷電,也幾乎斷水,洞橋業已成孤島,我們居住的賓館也成了一個水中孤島。
我昨天就想涉水回村,但對洞橋地理方位一點不熟悉。查了下百度地圖,才發現上水碶村與賓館同在鄞江河北側,離我們居住的賓館大約三四百米路。而樹橋村在鄞江河的南側,距離兩公里多,現在又全部是不知深淺的水,想去樹橋村更加困難重重。
得知紅都救援隊凌晨出發,清晨已經到達洞橋高速口,現正趕往樹橋村。我不再猶豫,立即收拾好全部行李,準備嘗試涉水回村。到了賓館大廳,順手摸了一根掃把,當成試水深淺的工具。
盡管是盛夏季節,但雙腳蹚入水中,立即感覺冰涼入膚,水溫比昨天冷了很多,想必是高山水流的緣故。面對汪洋一片,本想走較高的人行道,有位蹚水的高個路人提醒說,盡量走馬路中間好,走路邊容易掉進無蓋的窨井里。我說,你有安徽口音。他笑著說,我是阜陽王家壩人,老家年年發水,我們都有經驗了。
這條鄞城大道兩邊多是工廠,家家進水,水面上還漂浮著幾只油桶。這時,有一輛高大的挖掘車正在水中馳行,不時救起水中群眾,車斗坐著四五個人,車身兩側又站著四五人。鏟車車高力大,威風凜凜的模樣,讓人不由想起戰火硝煙中的裝甲車。為了躲避消防車和挖掘車激起的巨大波浪,我必須時不時離開路面,躲到行道樹邊避讓。
費了好一番功夫,終于一路蹚水來到了立交橋下,橋下積滿了水,沒有人敢涉水經過。我試了試水深,又問了路過的人,他們都說水太深了,勸我不要蹚。我翻越欄桿,到了道路的另一側,這里的水同樣很深,又重新翻過欄桿走到立交橋上,橋上兩側停滿了長龍般的車輛,立交橋近十米高,根本無法走到下面的214省道。
好容易走了一半路程,就此放棄,我很不甘心。正在這時,看到有幾位同志拉著一艘皮劃艇,一問是派出所的同志,恰巧也是前往樹橋村營救一名女同志,于是結伴同行。民警告訴我,現在連鎮政府都已停電,派出所備有發電機,還有電有水,已經擠滿了人。
皮劃艇沒有動力,行進速度緩慢。過了一會,那輛挖掘車駛來,與開挖掘車的蘇師傅交流后,他答應送我們到樹橋村。皮劃艇放在挖斗上,我們站在挖掘車兩側,前進速度大大加快。我與這位蘇師傅聊了幾句,得知他是云南人,在洞橋一帶開挖掘車,是個人主動參加救援的。據我目擊,短短半天時間,他已經救助了幾十人。
當我們抵達村口時,幾名紅都救援隊隊員已在那里。一名隊員告訴我,道路上到處是深水,他們是幾經周折才趕到的。村里早已是汪洋一片,我們乘坐沖鋒舟進村,只知道這名女同志住在村公園南邊一幢兩層樓里,但是村里手機信號不好,現在已聯系不上了。經詢問幾名留守的村民,終于找到該女同志住處,順利營救出了她。我與蘇師傅互留了電話,約定有可能還會向他求助。
又過了一會兒,一輛滿載食品的車輛抵達,這是紅都救援隊的廂式貨車,我們七手八腳地將食品從車上搬下,又搬到沖鋒舟上。
滿載食品的沖鋒舟出現在村委會大院內,院內積水也很深,幾名村干部見我又冒險回來了,都十分激動。
這批物資由海曙匯信估價公司捐助??紤]到人多粥少,我們商量分配方案,優先發給村里老人、殘疾人。這時,又有人報告村中有人缺高血壓藥、糖尿病藥,性命關天,但若是按規定,必須有醫生處方。經與鎮衛生院緊急溝通,紅都救援隊派出隊員駕駛沖鋒舟接來醫生,又逐一把這些救命的藥品送到村民手中。
在村委會見到了隊長賴元元,他告訴我,紅都救援隊隊員來自江西贛州瑞金。在革命戰爭年代,瑞金曾是紅色根據地首都。全國活躍著許多民間救援隊,他們之間也有協作,救助半徑一般在一千公里之內,從瑞金到寧波剛好九百多公里。目前,共有7支來自全國各地的民間救援隊馳援洞橋,包括大名鼎鼎的藍天救援隊。
五、八方支援
樹橋村村委會由一間平房會議室和一幢二層辦公小樓組成,在富裕的寧波平原鄉村,算是十分普通的。院內的水已經淹沒了會議室和辦公樓一層,墻角擺放著的一尊不知何年代的石獸,此時已完全淹沒在水中看不見了。
透過二樓的窗戶,可以看到院墻上一行關于精神文明的大字標語,紅色的華表部分被淹沒。我忽然想起南宋寧波主政人吳潛先生曾在月湖畔立了塊水則碑,通過碑上“平”字觀察水位漲落,此時也可以通過墻壁上華表,來精確判斷水位漲落。
村里百姓說,此次水災是近40年來最嚴重的一次。從他們記事起,還沒有過全村被淹沒的歷史。媒體報道洞橋最深處水位是兩米多,其實樹橋村的水位最深處已達三米多。
看到村中缺少食品和礦泉水,在中午十二點,我打電話聯系上寧波市安徽商會執行會長湯長偉。他聽說樹橋村的情況,答應馬上行動。他們在第一時間成立救災領導小組,在群里發動捐助,企業家紛紛解囊,與此同時,辦公室主任樂亞芬已率人開始采購面包、礦泉水、藥品等物資。到下午三點,滿載物資的兩輛卡車整裝出發,可謂神速。
得知他們已經上了高速,村委會信號又時斷時續,我們馬上到村口迎接,結果一等就是四個小時。原來車隊三點就從洞橋高速路口駛出,但運送愛心物資的各類車隊排起長龍,異常擁堵。在得知洞橋水深時,商會又緊急調運兩輛工程車開進,接轉原車輛的物資。
洞橋每條道路都是大水漫蓋,很難通行,加之信號弱,導航不準確,幾經周折,工程車終于駛到鄞城大道立交橋邊,但此處水很深,他們一時不敢貿然通行。
我和救援隊隊員駕車帶著沖鋒舟前往接應,想用沖鋒舟在深水處來回中轉物資。當開到一半時發現水越來越深,我們擔心萬一車輛熄火,瑞金客人回程會成了大問題。我又聯系挖掘車的蘇師傅,他正在營救群眾,一時脫不開身。正當一籌莫展時,前面傳來好消息,企業家們將貨物并入一輛工程車,由工程車冒險涉深水開進,終于在晚上七點多成功抵達村口。
卸下的物資堆積如山,大家用沖鋒舟一趟趟運到村中,全是村里急需的面包、礦泉水和救急的藥品。由于停電已兩日,大家的手機和充電寶都快沒電了,這讓大家十分恐慌。我特意囑咐帶幾塊充電寶,五塊珍貴的充電寶全部給了村干部,快要失聯的手機終于續命成功!
這場臺風讓大家覺得應急裝備的重要性,比如在暴風雨中,雙手滿是雨水,手機經常無法打開,如果基層裝備了對講機、發電機,情況就會完全不一樣。
后方的同志和朋友還在不斷打來電話或發來微信,他們十分擔心我的安危,我也告知大家都平安。同事陳建東書記在下午四點發動縉云商會捐贈物資,商會迅速把130多個縉云燒餅、1000多個縉云酥餅趕制好,連同100箱礦泉水、20多箱面包、100箱純凈水,在消防官兵的幫助下,晚上十點順利送到洞橋,統一調劑到另一個村。
等晚上回到住所,我才發現兩條腿上有七八處刮傷,雙腿和膝蓋隱隱發涼。想到去年年初疫情期間,在小區夜晚執值連續受寒,膝蓋兩月多不能蹲下,多方求醫無效,直到認識一位民間針灸高手,一針扎下,立馬能蹲下,于是拜他為師學習針灸,自己治療了家人,業已幫助治療了幾十人,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六、持續接力
接下來幾天,洞橋嚴重災情引發社會上廣泛關注,一些熱心的朋友陸續聯系我要捐贈物資。有熱心人士史總要捐50艘皮艇,教育局吳主席、林總等要捐款捐物或者組織一批志愿者。由于洞橋高速路口已經嚴重堵塞,上級下發通知,要求統一捐助到天一黨員服務中心,統一運輸分配。又有商業聯合會的企業家高嵩打來電話,要捐300箱的礦泉水,便就近聯系老娘家鼓樓街道接收。
這幾天,紅都救援隊十二名隊員每日轉移群眾,運送物資,發揮了重要作用。由于洞橋四處水漫,幾經聯系,連睡地鋪的地方也無法安排,他們只能在車上將就過夜。全媒體小伙伴胡家駿得知后,頂風冒雨乘坐沖鋒舟進村采訪。好在第二批十名紅都救援隊隊員又已抵達寧波,立即趕到樹橋接力續援。
7月28日,洞橋鎮路面除立交橋下,大部洪水已逐漸退去。至中午,連對面的上水碶村也基本退去,個別村已開始通電,一切正轉向正常。但樹橋村仍浸在茫茫水中,成了洞橋唯一仍淹沒在水中的行政村。
7月29日,又經緊急強排,村中水終于基本退卻。但村里的情況仍不容樂觀,從上游沖下的各類垃圾堆積成山,臭氣熏天。陳建東同志又率同事童劍峰、毛培趕來接力,又會同團委召集了十多名志愿者,與村民們開展衛生大清掃。得知村中缺少清潔飲用水,建東同志又協調運來一整車礦泉水。樹橋村正逐漸恢復災前的模樣。
“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普通人?!痹谶@場災難中,洞橋許多村干部家中進水,親人數日被困,財產損失嚴重,但他們舍小家顧大家,堅守崗位,日夜奮戰。機關干部和許多志愿者沖鋒在前,不顧安危,不吝汗水。
當我們的船穿行在水面上,已是云散雨歇,久違的太陽和煦地照耀大地,幾只燕子正結伴低飛,附近的林間傳來婉轉的鳥鳴聲,樹橋村委會墻壁上,紅色華表正逐漸重現身姿。一切都是吉祥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