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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發現中國文學版圖上的“華南”

2021-03-01 01:43:17李明剛
當代文壇 2021年2期

摘要:文學上的“華南”呈現出與中心區“京滬”兩地和其它內陸區域迥然不同的歷史運演軌跡。“南來北往”的空間流動特征和“一波三折”的過程發展特征或許能形象概括華南地區新文學的獨特性。自由主義文學、革命文學(“南社”革命文學、“國民革命文學”與“左翼無產階級革命文學”)、俗文學是新文學發生期華南地區新文學的幾種典型形態。“異域”“政治”與“文人行旅”成為推動該區域新文學發生發展的重要“催化劑”。回到華南地區新文學的歷史原點,是重繪新文學整體圖景的需要,也是建構“粵港澳大灣區文學”的重要路徑。

關鍵詞:華南沿海;文化板塊;新文學的地方發生;粵港澳大灣區

一? 作為問題的“華南”

“華南”概念之緣起,大致始于19世紀中后期在華西人的報紙與翻譯。①這一界定的出現,與來華西人的表達習慣和在華傳教士的翻譯活動以及西洋報刊媒體對中國的報道頗有關系,而“華南”作為一個更為頻繁的見諸報端公文的區位名詞則主要出現在民國。有趣的是,從該時期本土媒體來看,粵人亦慣以“華南”自居。②盡管在不同的歷史語境中,“華南”類似“中國”概念,皆存在內涵與外延的流動性。然以其代指中國秦嶺淮河以南之中國,包括“兩廣”(廣東、廣西)、海南和福建部分地區顯然已成為學界基本共識。③在筆者看來,華南概念之所以成立,根本上是源于近世以來該地區業已呈現出的鮮明的文化板塊特征。事實上,考察晚清以降尤其是新文學發生的民國時空,包括“兩廣”、海南、福建、港澳乃至南洋地區,確乎構成了一個異常活躍的區域文化板塊。在這個獨特的板塊中,語言(粵方言)和生活習俗成了凝聚區域系統內部關系的重要紐帶。當然,在看到其穩定性的同時,我們也應該重新審視另一個長期被忽略或遮蔽的事實:即近代華南業已形成一個流動不居的場域,其文化輸入、傳播、生成與發展,實為多區域交往融合的結果。由此觀之,“穩定性”與“流動性”或同為“華南”概念的兩種最基本屬性,這種復雜性或許是華南文化板塊區別于其它內陸文化區域的一個最突出的特征。

作為政治、經濟和歷史研究層面的“華南”早為海內外學界重視,而文學視野中的“華南”卻鮮有人關注。中國新文學史上,早有“京派”“海派”的輝煌,卻少有“粵派”及“粵派文學”之說。這種反差不僅表現在文學創作上,在文學研究方面也頗為明顯:與以京津為中心的華北地區和以滬寧為中心的華東地區相比,在以往相當長的時間內甚至在當下,作為中國新文學史的重要分支與組成部分的華南地區在中國新文學的歷史圖景與敘述中一直較為粗疏,也鮮為文學史家所重視。而作為文學的“華南”更是一直充當著“邊緣”的角色,其研究存在諸多不應有的空白與缺疏。今天,無論是還原歷史,抑或探尋出路,勢必都需要我們將目光焦距于它的源頭,重新審視其孕育、生長、異變的曲折歷程:作為一種異質文化,新文化和新文學在華南地區最初是由誰掘開土層,引導嫩芽?中間又經由什么人以何種養料“催生”并決定了其長勢?地區文化土壤與民國政治氣候如何影響了其生長面貌?其最終的開花、結果與其它文學區域相比,有何異同?在20世紀中國新文學“大花園”中,作為一個文化板塊而存在的華南文學究竟居于怎樣的位置?其與新文學整體存在怎樣的呼應或者疏離?

從新文學整體研究來看,以往的“宏大敘事”多集中于中心區研究,強調“從整體看局部”。對于“中心”與“邊緣”、區域與區域、區域系統內部之間的聯系與差異少有關注,也忽略了“地方性格”在新文學發生發展中的重要作用。譬如,新文學在華南的發生與“京滬”兩地和其它區域存在怎樣的互動?同為華南系統內部的香港和澳門,其新文化的“火種”是如何傳入的?為何廣州的新文化和新文學運動能夠借助政治推力迅速發展,而當這一“火種”甫一傳入香港即遭掐滅?澳門的新文學何以直至1930、40年代才姍姍來遲?以上問題,倘繼續沿襲以往單一的依賴時間層面、觀念層面和省界行政區劃層面的整齊劃一的敘述而忽略從地理空間意義上和文學發生發展的外部機制上對這種具有文化板塊特征的區域予以深細考察,恐難獲得令人信服的答案。此外,1990年代興起的地域文學研究,將現代文學發生發展的地域條件、地域個性等陸續納入視野,然而基本上還是承續了過去文學流派和作家作品論的研究路子,依然未能跳出單一憑借文學文本考察文學發生流變復雜過程的拘囿,其在學理上面臨質疑亦是自然的。

就地方新文學史的研究來看,以往治史者多強調系統內部的“穩定性”,對華南空間的“流動性”問題則明顯關注不足。觀念上往往易陷于地緣、種族和籍貫的局囿,而忽略文學發生、發展的外部機制與內在規律。由此也造成了一些敘述上的牽強、偏狹和遺憾。④譬如,我們如何以地域或地方文化去概括粵籍作家梁宗岱、李金發等人早年的作品?在這批先行者的作品中,究竟是地方性的意義大還是世界性的意義大?此外,如果我們肯定地方風情與民俗史作為地域與地方文化的重要符碼的合理性,那么“南來北往”的空間流動性能不能同樣被視為晚清以降華南地區新文學的一個重要特征?如此一來,我們便不難發現以往過于強調傳統與歷史而忽略地方文化之現代性與世界性價值的問題之所在。

今天,從發生學角度考察華南地區新文學,其演變軌跡可謂“一波三折”。這里的“一波三折”,既是對區域文學階段性特征的形象性概括,也意在展示這一運演過程之艱難曲折。“一波”主要指晚清以降華南沿海地區較早感受西潮與異域文化以及由此形成的“求新、求變”傳統。具體而言,指近代以來,華南地區一直處在吸收與涵納異域先進文化和國內“中心區”進步文化的狀態之中,并以獨特的繼承與轉化能力促進自身文化與文學的不斷演進。同時,作為全國的“次中心”和華南地區的“中心”,廣州的新文化與新文學運動對于內陸周邊與港澳甚至南洋地區亦有波及輻射之功(在特定的歷史階段,“華南”甚至展示出其“再造中心”的雄心)。所謂“三折”,意指華南新文學發生演變的三個主要階段:即晚清—“五四”,為華南地區新文學的萌發期;“五四”—“大革命”,為華南地區新文學的發生與突變期;“大革命”—抗戰,為華南地區新文學的生成與鞏固期。當然,這主要是就作為華南中心的“廣州”而言的,而同一區域系統內則客觀上存在快慢緩急之別。

縱觀華南新文學之運演,除“一波三折”的過程發展特征之外,其還顯得“矛盾重重”。譬如,從新文學整體來看,中國新文學的觀念與文體變革的呼聲首發于華南,中國新文化與新文學之先驅如黃遵憲等人皆出自華南。然而,新文化運動卻恰恰發生在京滬兩地。作為最先感受現代性和最先倡導“詩界革命”“文界革命”“小說界革命”的華南,其新文化與新文學的發生明顯滯后。此外,晚清以降,華南沿海作為中國經濟發達區的地位已經凸顯,其文化消費能力亦令人側目,然而其文學生產尤其是出版業卻一直相當沉寂,如此反差及其持續之久,對新文學的發生構成了怎樣的影響?倘再從新文學作家層面觀之,且不說先賢的“三界”革命的呼聲響徹華夏,影響深遠,華南地區也曾涌現出像梁宗岱、洪靈菲、戴平萬、歐陽山、黃藥眠、鐘敬文等具有全國影響的現代作家。然而事實上,與京滬兩地、兩浙地區、“兩湖”地區和巴蜀地區相比,華南新文學依然暴露了其“大家”缺乏,流派難成的問題,這種問題在21世紀的粵港澳文學中依然存在。如此,從源頭和發生機制上去探究這諸多“矛盾”背后的因素就很有必要。

考察華南文化系統內部,其復雜性也遠遠超過了以往文學史的敘述。不僅廣州,即便是毗鄰的香港與澳門事實上也無法一概而論或等量齊觀。譬如,作為國家層面的“五四新文化運動”是如何作為一個地方議題在華南地區落地和演變的?同處粵語文化圈內的廣州、香港和澳門,除文化上的共性特征之外,其異質性何在?這種共性或異質性對于文學的發生發展及其形態造成了怎樣的影響?再譬如,1920年前后,新文化運動、新文學社團及其刊物已興起于廣州,而周邊的香港與澳門直到1930、40年代才迎來新文學的發生,這其中殖民文化是如何影響和制約新文學的發生?同處于殖民背景下的香港與澳門在新文學的發生和發展上有何異同?在整個華南地區新文學發生過程中,扮演關鍵角色的究竟是哪幾種力量?其關系如何?與京滬等地相比,華南地區的文化制度、政黨政治以及地域個性諸條件對于文學的影響有何差異?它與中國新文學主潮間存在怎樣的同步追隨與錯位行進?又有著怎樣的主動吸納和改造回應?這些問題在以往“整體史”的敘述中顯然是不夠清晰的。以“五四在香港”的敘述為例,以往的研究多以作為當事者的陳謙的追憶為據,認為:“香港雖在英帝國主義統治下,未能如全國各大城市作出轟轟烈烈的行動,但我香港同胞義憤填膺,愛國心并不后人”⑤。近年來,這種“整體史觀”統攝下的敘述遭到不少質疑。這一方面固然源于研究者“史觀”之分歧,同時也由于多數研究未能在史料的挖掘上“出新”,如此導致多數研究從內容和結論上大同小異。⑥更值得反思和注意的是,今天我們所強調的以史鑒今究竟是哪一種“史”?是缺少血肉的“整體史”,還是為部分治史者所遮蔽和扭曲的“地方史”?事實上,以香港為例,“歷史的呈現受述史者主觀的壓抑、遮蔽甚至扭曲的問題依然是一種客觀的存在。嚴重的是,由此造成的分歧至今還影響和左右著人們的認知。今日之香港研究,需要以史為據彌補“宏大敘事”之缺疏,同時也亟待以一種超越地方本位主義的視角去關照歷史與現實”。⑦

二? 作為對象與方法的“華南”

強調重返歷史現場,考察新文學的地方起源問題,除了以傳統上地域文化和地域個性明顯的地區為對象外,還有另一種地方起源研究,即一些在文化板塊和文化認同上有著明顯特征的區域也可作為研究對象。比方“華中”和“華南”及其中心城市。一方面與京滬相比,廣州等地處于“次中心”的位置,同時,它又充當了中國腹地文化傳播與輻射的“中心”,晚清民初,這些地區曾涌現出康有為、梁啟超、黃遵憲、朱執信、譚平山等許多重要的思想家、文學家、革命家。大革命期間,廣州更是一度幾乎成為全國政治文化的中心。如此,從時間與地理起源上,探究該地區如何在大時代的激蕩中形成具有現代意義的文學觀念、如何生發具有地域空間特色的文學文本,進而考察文學與非文學、自由與革命、本土與異域、沿海與內地、中心與邊緣之間的多元關系,便不失為一種新的研究路徑。

從現代歷史地理學上審視華南,其文學特征堪稱顯著。晚清以降,華南即為中國政治革命和文藝革命的發祥地。1920年代,自由主義思潮與左翼革命思潮較早在華南風行,而無產階級革命文學,以及更早出現的“南社”革命文學和國民革命文學也在這塊土壤上爭奇斗艷。這種多元并立、眾聲喧嘩的文化格局與文學訴求隨著1927年大革命失敗而漸趨一元,并在1930年代發展為盛行一時的“普羅文學”。市井俗文學作為一種地方文學雖然經歷了各種語言文化的交融變異,在華南地區尤其是廣州和香港文壇一直是一種獨特的存在,也展示出其持久而頑強的生命力。此外,以黃遵憲、梁啟超等為代表的嶺南近代文學也有過領風氣之先的輝煌,然而1919年的新文化運動并沒有發生在南方沿海重鎮的廣州,這表明中國文學現代性發生的復雜性與差異性。早期新文化與新文學傳播者與生產者的不同文化身份也注定了華南地區新文學之異彩紛呈,而地域文化發展的不平衡尤其是傳媒環境與技術的不平衡也使得該區域文學的發生一波三折,此外,粵語文化圈獨特的文化個性與語言認同也使得作為異質文化出現的新文學及其發展阻力重重。深入探尋其中因由與形態特征對于深化新文學起點的研究和區域文學建構無疑有著積極的意義。

毋庸諱言,相比京滬兩地和其它區域豐富可觀的成果,長期作為“邊緣”角色的華南地區新文學的研究還很薄弱,而對于該地區新文學的發生情況的探索就更少了,這對于新文學局部發展情況的研究是一個缺憾,也與現代華南在現代中國的歷史地位明顯不符。就地方現代文學史而言,張振金先生早年所著《嶺南現代文學史》(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堪稱代表之作。著名文學家、“當代嶺南文化名人”李育中先生在序言中指出,這是“前所未有的工作,富有創新的意義”“但如何寫好廣東現代文學的開頭,確是一件很吃力的工作”。而作者本人在后記中也坦言史料的不足和自身對于20世紀中外文學缺乏整體的深入的研究,使得相關研究還有待深入。⑧這段自謙之辭也再次暗示了重繪華南地區新文學之發生圖景的挑戰性與必要性。

在本土學者的研究中,“嶺南”往往成為廣東的代名詞,如管林等著《嶺南晚清文學研究》和張振金的《嶺南現代文學史》,兩部地方文學史的“開山之作”雖以“嶺南”為題,但研究對象也主要集中于粵籍作家作品。然而,丹納的關于文明發展的種族、環境與時代的三因素理論⑨提醒我們,地方文學史的敘述,除了應該關注文學發生的族群素養與地域生活環境對于作家創作風格和地域文學流派形成的影響,更不可忽略種族文化心理、社會大環境以及時代更迭和政治風云變幻等外部條件對文學生成演變的制約與促成作用。基于此,除了地緣文化與族群文化的考察,還應具備超越“地方”狹囚的大視野與對歷史真相以及文學發生規律探求的學術精神。以此為視角的文學研究,除了關注傳統的文學內部演變規律,更注重文學生成的外部機制的考察。為此,粵籍作家固然是主要考察對象,然新文學發生期的民國政治風云與空間的高度的流動性也應納入視野。此外,與具有傳統意味的“嶺南”相比,“華南”并非一個單純的地理區位概念,其更彰顯了歷史發展中的開放意識、世界意識與現代意義。它沒有“嶺南”概念所負載的厚重與悠久,但與中國新文學誕生的社會歷史背景同時同步,與發端于廣東的現代思想革命、文學革命和政治革命息息相關。“廣東”與“嶺南”概念側重地方性中的穩定性、累積性與長久性,而“華南”概念則在此基礎上,廣泛涵納了包括空間場域的多變性、流動性與開放性在內的文學發生發展的眾多重要因子。事實上,從民國華南區域的現實政治環境下作家文人的生存與創作及其頻繁的空間流動來看,“華南”概念的統攝也是合理的。從蘇曼殊、黃遵憲等先賢早年頻繁的空間流動及其文學書寫,再到1920年代以降歐陽山、洪靈菲、戴平萬、黃谷柳等人的漂泊文學與空間敘事,一再凸顯了空間意義在華南地區新文學的生成、流變中的重要價值,這種空間的高度的流動性及其影響不僅在區域新文學的發生、流變中意義特殊,其業已延續到當代文學乃至21世紀的文學書寫之中⑩。它提醒研究者,過去在地方文學史寫作中常被忽略的空間流動性及其流寓寫作,或許也應該是考察華南地區新文學區域特征的應有之義,其之于本土區域新文學乃至中國新文學整體的意義可能不在傳統地域民俗性之下。

文學的地方發生實為一種文化“交往”。而所謂“中心”與“周邊”的概念往往并非一成不變。“中心”與“周邊”的關系自然亦非“輸入”與“接受”的簡單關系,其不僅存在“沖擊”與“反應”,更有著改造與互動。11以此去審視華南地區新文學的發生軌跡就會發現,以廣州為中心的華南,相較于京滬兩地風起云涌的新文化運動,無疑處于“次中心”的位置。然隨著新文化運動的南下和國民革命的北上,廣州一躍成為兩廣、福建、港澳甚至南洋地區新文化的中心和政治革命的中心。今天,我們重審區域新文學之發生流變,勢必需要將社會研究與政治因素納入其中,而海外人類學與歷史學的“沿海—內陸”,以及對中國與其周邊國家和地區的研究視角,也適用于考察以粵語文化圈為中心的華南地區歷史面貌。故而華南研究之于中國文學研究,既是地方學研究的一部分,也是一種跨越了傳統區域包括省界、國界區劃的文化板塊的考察。它既是一種板塊研究,也是一種系統性的考察;既強調地方之個性,也重視客觀存在的地域之間、局部與整體、中心與周邊的互動關系的探究。既強調整體性和同一性,更強調差異性與多元性。既關注文學自身發生裂變的內在邏輯,也重視文學與非文學的復雜瓜葛。一言以蔽之,對區域板塊的研究將是一種在社會整體和歷史演進過程中的全面考察。

以“華南”為方法,還意味著將“華南”置于中國、亞洲、西方的多維關系視角之中,審視其中微妙多元的互動關系,研究華南的獨特性、異質性和世界性。同時,也應該反思過去華南研究中的局限性與偏差,以更客觀的視角去全面把握區域之外與區域系統內部的復雜關系。以“華南”為方法,是對傳統上的“中心”與“周邊”關系的再審視,是對以往文學視角缺失的一種修復與豐富,也是對費孝通先生的關于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理論的一種文學的闡釋。總之,華南地區新文學的發生與傳播體現了其自身的特殊性和普遍性,將其置于全國范圍的新文學大背景下比較考察,討論在地方文化脈絡中,為適應區域政治文化環境,新文學在其中的延續、變異和調適的動態歷史過程具有特別的意義。

三? 華南文學:一種新的闡釋框架

1980年代以來,學界出現了以“華北”“華南”“江南”“嶺南”“東南”“長江中下游”“中原”“關中”等跨行政劃分的區域研究框架。進入新世紀,中國現代文學研究由宏大敘事和微觀敘事轉向中層理論的特征更加明顯,“京津冀文學”“粵港澳大灣區文學”呼聲漸起,12這標志著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范式之變,也提醒我們,這種區域劃分的背后如果確實存在一種所謂“文化板塊”的支撐,那么了解其來路,或許才是構建這種理論框架的第一步。

作為華南新文學的典型形態——“粵港澳大灣區文學”及其概念的問世自有其歷史文化邏輯。當前亟待解決的是從源頭出發,補正以往文學史研究中客觀存在的局限和錯誤,同時發現曾經被忽略和遮蔽的史實。譬如,從研究視野上看,傳統地方文學史的敘述多以作家作品以及流派為綱進行論述,這類研究固然能展示不同作家的風格,但難以從整體上和歷史文化進程上全面把握文學創作和文學現象的整體面貌、基本走向及其生成動因。從研究內容上看,以往研究多集中于文學內部的勾勒與描述,忽略了對文學生成的外部因素和背后深層的社會文化動因與文學活動的精細探究。對文學生成的社會背景往往僅從政治運動與社會思潮的表層去描繪,而對更深層次的政治革命、黨派關系、教育體制、空間地理、地方民性以及社會文化心理之復雜特性付之闕如。從研究方法上看,以作家作品為中心的純文學批評問題在于過于單一,更缺少理性批判與實證精神。因此,從發生學角度考察新文學在華南地區的土壤情況、以及播種、孕育、生發乃至流變過程及其特征,其價值與意義是不言而喻的。

從學科發展上,建立在文化板塊基礎上的地方文學研究對于深入文學的結構與形態方面的思考不無裨益。以往宏大敘事指導下的地方文學是很難看到具體的差別與互動的,而事實上,作為中華子系統的華南與包括粵港澳大灣區在內的華南系統內部,其新舊文學形態的演變并非同時同步、整齊劃一的,它遵循著自身的時空演化邏輯,這并非任何先入為主的敘述所能概括和統攝的。譬如,新文化在華南的推進,在廣州是借助于政治精英的主導和南來新文化巨子的“催化劑”作用,而對于同處于華南文化系統的香港,新文化的火種甫一點燃即遭到掐滅,而澳門則到1930、40年代新文化和新文學才開始破土而出。再譬如,20世紀文學的新舊之爭和雅俗之爭,以往我們更多看到其矛盾對立,但以華南系統觀之,其交織關系可能更為復雜多元。總之,從文學視角看“華南”,是考察特定歷史、政治與人文地理環境下,文學發生演變的內在規律特征,以及各種區域和關系之間的互動共生過程。是對以往“中心—邊緣”研究模式的再度審視,其揭示了“中心”與“周邊”的關系不僅存在沖擊與反應,也有著改造與互動。13

從研究視野上,是對以往文學研究的一次拓展。以“華南”為對象與方法,是文學研究“向下看”的一種實踐。與以往的文學史的“中心主義”和“宏大敘事”相比,它重視從“周邊”看“中心”以及整體與局部的“互看”和“互動”。晚清以降,以廣州為中心的華南地區在新文學傳播與生發過程中因一直扮演著微妙而關鍵的角色而具有交互主體性特征。在“中心—次中心—周邊”的運行過程中,所謂“中心”與“周邊”在不同的歷史和空間背景下往往負載了不同的涵義。從地域上講,華南相對于中原是“周邊”,從政治和文化角度來看,相對于北京、上海,無疑是“次中心”,但從華南這一區域系統的內部來看,近代廣州相對于周邊地區尤其是港澳地區甚至南洋,無疑是一個“中心”,在國民革命時期,廣州甚至一度是全國的中心。這種政治地理的變遷對于文學發生發展的影響是不容忽視的。以此為視角重新審視中國新文學版圖上的“華南”,對于新文學整體研究圖景無疑是一種豐富與彌補。

在研究范式和方法上,華南文學研究是對以往新文學研究的一次重構。從“文學—史學—地學”出發的華南文學研究是文學的跨學科研究與實證研究的重要實踐,也必將推動中國文學研究向“科學化”和“本土化”發展。它有助于突破以往“純文學”的單一和地域研究的狹囚與機械的做法,既關注純文學性,也關注非文學,既注意其獨立性,也關照其依附性。在“文學—史學—地學”的大框架中,發現因果邏輯,考鏡源流,以史鑒今。將區域文學放置于中國社會整體和歷史演進過程中的全面審視,突破從地方民俗史料加作家作品批評的單一視角,將文學內部與外部相結合進行綜合考察。

重返歷史現場的華南文學研究,是對文學史的重新發現與尊重。華南空間的開放性及其高度的流動性特征也提醒我們,華南文學研究必須超越以往側重于文化地理角度的地方史研究。傳統的省界和族群研究對于考察本土粵籍作家的文學創作并無不可,但無法真實反映新文學發生發展的全貌和實況,也難以合適表現區域之間廣泛而深入的文學互動以及許多非粵籍作家在區域新文學建構中的實際作用。由此,區域文學研究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畫地為牢”的人為切割和“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牽強附會,因而也是更符合文學發生規律和區域歷史實際的。“華南”空間的意義不僅在于凸顯地域個性,其最終價值在于以新的視野探索中國社會歷史變遷的內在機制和中國歷史文化變遷的整體的豐富性。探究華南空間獨特的文化與文學現象背后的原因、關聯與異質性,不僅對于豐富整個新文學發生的歷史圖景大有必要,對思考新文學與區域文學的未來走向也有著重要的啟示。

“批判性反思的出發點是認識到你到底是誰,認識到‘認識你自己也是一種歷史過程的產物,它在你身上留下無數的痕跡,但你卻理不清它的頭緒。因此,找到這一頭緒就成為當務之急。”(葛蘭西語)今天,站在新時代的起點,從新文學發生的原點出發,重新探究區域文學的運演軌跡,既是總結文學發生發展規律的需要,亦是建構“粵港澳大灣區文學”的必由之路。

注釋:

①就筆者所見,1866年前后的《The North-China Daily News(1864-1951)》等報刊在談到近代移民與海盜時即有“the south of China”之說。據桑兵先生考證,“華南”作為區域概念,較早始于1895年出版的《甲午中日戰輯》,爾后偶現于歐美報刊和在華傳教士的翻譯之中。而作為通行概念則主要出現于抗戰時期。廣義上泛指南中國,狹義上則以珠江流域沿線省份為主。詳見桑兵:《“華南”概念的生成演化與區域研究的檢討》,《學術研究》2015年第7期。

②見《羽公半月刊》1931年第2期第34頁、《私立嶺南大學校報》1932年第3期第14-21頁等廣東報刊關于“華南”的界定。

③1929年4月7日的《申報》關于《全國巡回運動昨日開幕》的報道中,關于華南區的范圍為廣州、汕頭、廈門和福州。1929年12月31日的《申報》題為《拒毒會擴大巡回拒毒運動》的報道中,“華南”包括廣州、汕頭、澳門、香港、福州、廈門以及梧州、南寧。

④比方曾大興就曾批評:“由于某些學者對“地域”、“地域文學”與“區域”、“區域文學”的認識還比較模糊,因此對不少具體的地域性文學流派(群體)、文學家族以及他們的作品之特點的描述就不夠準確;由于對“地域文學”的認定缺乏科學的依據,因此在許多地域文學史著作中,往往就把外地作家的創作舍棄了。因此這樣的地域文學史就是一部不夠客觀、不夠完整的地域文學史”。詳見曾大興:《地域文學研究的成績與不足》,《世界文學評論》(高教版)2016年第1期。

⑤陳謙:《五四運動在香港》,廣東青運史研究委員會辦公室編《廣東青年運動回憶錄》,廣東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9頁。陳謙之后的研究和相關史著多以此為據,因內容相差無幾,概不贅述。

⑥香港本土部分學者認為,“愛國史觀”下的香港書寫最大的問題是對“地方性格”的忽略。筆者近來結合新發掘一手史料,對這一問題予以重新探討,力圖還原和見證部分歷史真相。有興趣者可比較參閱陳學然:《五四在香港 殖民情境、民族主義及本土意識》,中華書局(香港)有限公司2014年版,第143頁;李明剛、張鴻聲:《1922:新文化運動在香港——以<香港策群>為視點》,《魯迅研究月刊》2019年第5期。

⑦參見李明剛、張鴻聲:《1922:新文化運動在香港——以<香港策群>為視點》,《魯迅研究月刊》2019年第5期。

⑧張振金:《嶺南現代文學史》,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329頁。

⑨[法]丹納:《藝術哲學》,傅雷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版。

⑩參見張鴻聲、李明剛:《“深圳敘事”:歷史及其意義——對莫言、李佩甫、鄧一光深圳書寫的考察》,《文藝爭鳴》2018年第5期。

11參見李明剛博士論文《華南地區新文學的發生》,中國傳媒大學2018年。

12如澳門的吳志良先生和暨南大學蔣述卓教授團隊等,見吳志良:《構建粵港澳大灣區文學》,《文藝報》2018年10月19日;蔣述卓、龍揚志:《粵港澳大灣區文學的共時呈現》,《當代文壇》2020年第1期。

13張鴻聲、李明剛:《中國現代文學研究的“華南”視角》,《中國社會科學報》2019年3月25日。

(作者單位:廣東海洋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本文系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粵港澳新文學之發生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GD20CZW07)

責任編輯:蔣林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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