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準自己的靶心

于諾

我不去想身后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既然目標是地平線，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又是一次考試過后，我的心仿佛籠罩了一層灰色的霧氣，像是梅雨季節里的藏書，濕潤的潮氣擋住了心窗，眼前只覺灰蒙蒙的一片。我像是海邊擱淺的鯨魚，任由悲傷像咸澀的海水般漫過我的身體，然后暴露出那醒目的傷痕。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在春天鮮嫩的綠意中，我卻“徙倚欲何依”，將自己淹沒在一片灰色的海洋中。猝不及防間，闖進了一處桃花林中，那新鮮的、透著無限生機的粉嫩色澤兀地拽落了包裹在我心上的灰色外套，一大朵一大朵緋紅的輕云簇擁著我，甜潤的香氣和著春風細雨，逐漸發酵出了一種春天才有的沁人心脾的味道……

我正想離開這世外桃源，忽聞一聲：“孩子，你來啦！”聲音溫暖而慈祥，像是老舊的唱片機里放著的舒緩的音樂。我循聲望去，但見一手持剪刀的老婦人，她向我溫柔地笑著，這笑容竟比周圍的桃花還要迷人。我走近向老人問好：“奶奶，你在做什么？”“在剪花枝呢！”老人的聲音明朗輕快，一如修剪過花枝的桃樹，我注意到，地上已經錯落有致地擺放了好些桃花枝，“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頓覺有些憐惜與疑惑：“為什么要把好好的花枝剪掉呢！多可惜呀！”老人笑了笑，在春日明媚的陽光下，眉眼籠上了一層溫暖而柔和的光，眸子里仿佛有星河流轉，嘴角的微笑比那春風還要醉人，老人臉上蕩漾著健康的紅暈。聲音沉穩但堅定：“孩子，有的時候桃樹的花枝長得太多，花開得太多，果子結得多了，果實反而不夠飽滿厚實，桃樹的營養只有這么多，不夠分的，剪掉一些花枝，果子會更甜也更飽滿……”

老人背后，云卷云舒，花開花落，仿佛就在那么一瞬，這席話像是一記重錘，猛地敲響了我這座晨鐘暮鼓，像是一顆石子，在我的心湖中激蕩起一陣陣漣漪。

“孩子，我看出來了，你有心事，對嗎？”老人的聲音響起時，我愣了一下，望向老人時，只見老人懷抱著幾枝鮮艷的花枝，立于樹下，含笑不語，老人放下樹枝，用剪刀剪下一枝緋紅的桃花，遞到我的手里：“人心中的雜念，就像這些多余的桃樹枝，長得多了，性情也就浮躁起來，此時就需要把這些雜枝剪掉，瞄準心之所向，才能收獲最大最甜的果實……”曾聽到誰在雕梁下畫樓中吹笛，笛聲響遏行云，橫亙碧落，卻不及此時老人的話語來得有的放矢，那層彌漫在心頭的愁霧驀地迸射出金色的陽光。剎那間，萬物明朗，未來可期，我的血液開始沸騰，就在那么一瞬，我找到了遺失的靶心，心中的目標越發清晰而堅定，老人望向我，笑容意味深長。

老人牽起我的手，用她那寬厚粗糲的手掌緊緊包裹住我的手，讓我握緊了那一枝桃花，隨即，她用手點了點我的心：“這里，始終是靶心?！蔽蚁蚶先送度ジ屑さ哪抗?，道謝后離去，但見“桃花依舊笑春風”。

記得泰戈爾說：“不論是時光、日月，還是行人、草木，都跋涉在路上，從未停歇?！蹦敲矗揭叭f里，微風不躁，讓我們摒棄心之雜念，瞄準心之所向，向著自己的靶心，以夢為馬，化筆為劍，砥礪前行！

（指導老師：李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