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自由的葉子

鄧國屏 武寶蘭

在那被四周的高山環(huán)抱著的山洼里，有一棵無名的小樹。樹不高，卻枝葉繁茂。枝頭上那一片片迎風(fēng)飄舞的葉子，在陽光的照耀下“嘩啦嘩啦”地唱個不停。無論是誰，都能一眼看出，葉子們在這里生活得很充實、很愉快。

然而，在這群快樂的樹葉當中，有一片特別華麗特別與眾不同的樹葉，它青翠、碩大，還富有光澤。它沐浴著陽光，但不勤于工作;它也隨風(fēng)歌唱，但不快樂。這片樹葉整日注視著山巔上的那棵青松，欣賞青松的英姿，羨慕青松的顯赫位置，做夢都想與青松比高。

一天，這片葉子終于明白是樹枝束縛了它。為了擺脫樹枝的束縛，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它多次向樹枝提出請求：“放開我，讓我走吧。給我自由，讓我做一片自由的葉子吧！”

樹枝搖搖頭說：“不行。你和其他的葉子一樣，離不開樹枝和樹根。沒有我們提供營養(yǎng)，你將失去翠綠、失去光澤，最后失去生命，慢慢變成一片枯葉。”

驕傲的葉子哪能聽得進這種逆耳之言，因此，當一只燕子飛過的時候，它喊住了燕子，問道：“小燕子，你到哪里去？”

“冬去南方，夏到北方！”小燕子自豪地答道。

“你是一只自由的燕子，我真羨慕你。”驕傲的葉子說，“你能帶我一起去嗎？”

“你不會飛，我怎么帶你去呢？”燕子說完，察覺到葉子十分憂傷，便又接著說，“不過你可以借助風(fēng)力，得到你夢寐以求的自由。”

不久，風(fēng)來了。葉子按燕子的建議，抓住風(fēng)婆婆的衣角，拼命掙脫了樹枝的束縛，離開了生它養(yǎng)它的故鄉(xiāng)，隨風(fēng)飄去，變成了自由的葉子。

當飄到山巔時，自由的葉子向風(fēng)道謝后就停在了松樹的枝頭上。它為自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而興奮不已;為自己能高高地雄踞于青松的樹冠之上而感到十分滿足。放眼望去，它發(fā)現(xiàn)山下有清澈見底的池塘，山外有一座大城市。它向往城市的繁華壯麗，于是決定只在松樹上停留一兩天，然后求風(fēng)婆婆帶它到城市中去游覽一番。

兩天過去了，風(fēng)婆婆來了，自由的葉子又一次抓住風(fēng)婆婆的衣襟，飄呀，飄呀，飄到了池塘上空。池塘里的魚兒向它招手，小蝦向它點頭，蓮花也向它發(fā)出了熱情的邀請，它都一一謝絕了，一心向城市飄去。

然而，就在它向魚蝦揮手告別的時候，它不小心松開了緊抓著風(fēng)婆婆衣襟的手，身體直往下掉。它慌忙喊叫：“風(fēng)婆婆快救救我！掉進水里，我會被淹死的！”

“別慌，有我呢！”說話的是池中的王蓮，它張開碧綠的巨葉，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極度慌張的自由的葉子。

自由的葉子安全地落在王蓮巨大的葉片的中央。在這里，它受到了從未得到過的熱情款待。青蛙送來蒼蠅、蚊子給它充饑，魚蝦送來浮游生物讓它果腹。面對豐盛的食物，自由的葉子不聞不看，只是說：“我渴極了，想喝水。”于是，青蛙及魚、蝦從池中弄來清水，灑在它身上，自由的葉子感到渾身清爽。這樣的生活是愉快的，但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一眨眼就過了數(shù)十個小時。

風(fēng)又來了，自由的葉子懷著感激之情，告別了池塘中的王蓮、魚、蝦和青蛙，隨風(fēng)飛向了城市。城市可真氣派呀，棟棟高樓排列整齊，條條馬路四通八達，街邊綠草成茵，路旁樹木成行。自由的葉子對路邊的大樹最感興趣，它飄飄悠悠地直奔一棵大樹而去。

這城市中的樹，可不像生它養(yǎng)它的那棵山里的無名小樹。城市里的樹高大偉岸，它們濃密的樹葉嚴嚴地遮蓋著寬闊的馬路，為忙碌的人們遮擋住熾熱的太陽;它們的枝丫上還掛滿了一串串圓溜溜的果實，就像叮當作響的串串駝鈴，把龐大的樹點綴得雍容華貴。

看到這一切，驕傲的自由的葉子不禁感到自慚形穢，它嘆道：“也不知這是些什么樹，棵棵都這么帥氣！”

“我們是懸鈴木，也叫法國梧桐。”用柔軟的枝條托起自由的葉子的大樹說。

“噢，你們不光形體美，連名字都美。那你們的生活一定更美！”見懸鈴木沒有回答，自由的葉子接著說，“你們置身在這繁華的街頭，終日聽著歡暢的音樂，聞著霓虹燈下的酒香，看著載歌載舞的人們，永遠也不會有煩惱。”

“是的，我們從來沒有煩惱，但絕不是由于你所說的那些享受，而是由于繁忙的工作。”懸鈴木說。

自由的葉子無心領(lǐng)會懸鈴木話中的含意，只是一個勁地按自己的想法說下去：“生長在山里的樹最沒意思了，幸虧我爭得了自由，來到了你們中間。”

“既然你這么喜歡這里，就在這里多住幾天吧。”懸鈴木說，“不過，請原諒，我沒工夫陪你了。”

“你們在忙什么呢？我能幫忙嗎？”自由的葉子說。

“不，你幫不了忙。每天，我們都得用葉子上的絨毛捕捉空氣中的灰塵，凈化空氣，給人們一個舒適的生活環(huán)境。你的表面光溜溜的，怎么幫得了這個忙呢？”說完，懸鈴木就忙開了，忙得大汗直流也顧不得擦一擦。自由的葉子看著懸鈴木們忙著用大葉子捕捉灰塵的樣子，不好意思再打擾它們，便不聲不響地觀賞起城市中的迷人景色來了。開始它還覺得很愜意，可不一會兒，炎炎烈日便把它曬得頭昏眼花、口干舌燥。它實在忍不住了，再也沒有心思觀景，只好羞答答地開口對懸鈴木的葉子說：“對不起，打擾一下，能給我一口水喝嗎？”

懸鈴木的葉子說：“我們不缺水，因為根會把它從地下吸收到的水分源源不斷地通過樹干和樹枝送給我們。按理說，我們可以讓你喝個夠。可是，你既無根，也無枝干，我們怎么把水給你呢？”懸鈴木的葉子上下打量了自由的葉子一遍，然后遺憾地搖搖頭說：“我們的水再多，也幫不了你呀！”

“那怎么辦？我實在是支持不住了。你看我正慢慢變黃，我快枯了……”自由的葉子有些慌了，它哀求道：“難道你就忍心眼看著我這樣枯萎下去嗎？”

“誰都不忍心看你這樣下去，都想救你，可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呀！”懸鈴木的葉子看著可憐兮兮的自由的葉子，一籌莫展，只能勸它道：“你還是趕快回到生你養(yǎng)你的地方，找到自己的根，求根救救你吧，那樣或許還來得及。”

自由的葉子聽從了懸鈴木的葉子的勸告，悲悲切切地向它們告別，借著風(fēng)力又回到了山洼，落在生養(yǎng)它的樹枝上。它以前的伙伴們依然翠綠，生機盎然，它卻已是枯葉一片。看到這些，它不禁潸然淚下。

自由的葉子回歸故里，樹葉們一片歡騰，紛紛熱情地對它表示歡迎。看到以前的伙伴，自由的葉子精神為之一振，心中浮現(xiàn)出一線希望，它開口道：“大家能送點水給我喝嗎？”

面對自由的葉子乞求的目光，樹根、枝干和滿樹的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同搖頭，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很想給你，但是你離開了我們，我們已經(jīng)沒辦法幫你了。”

“那可怎么辦呢？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自由的葉子真的慌了。

伙伴們無奈地望著它。看著伙伴們的表情，自由的葉子終于明白，這就是它獲得自由的代價。最后，自由的葉子只得無奈地飄落到樹根上，一天一天重復(fù)地說著自己的故事，告誡其他伙伴，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雀兒姐姐：追求不切實際、沒有規(guī)則的自由，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所以咱們不應(yīng)該好高騖遠地去追逐不合實際的自由。每個人，每樣事物，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和責(zé)任，咱們應(yīng)該勇敢面對生活，承擔(dān)起自己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而不要因為覺得責(zé)任束縛了自己，就拋開責(zé)任去追逐不合適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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