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 妮
(天津城建大學 建筑學院,天津 300392)
在宋朝的時代大背景下,作為當時主導思想的理學在中國歷史上持續時間之久,廣泛滲透到思想文化的各個領域。理學的“天人合一”“以小觀大”思想把以人為主體的社會和園林建立起了一種精神層面的聯系,這種聯系使得宋代園林更加注重人精神層面的契合和享受,并且完善和補充了園林的藝術和精神功能,同時理學強調了人的主體性,突出個性和突出文人寫意的園林開始出現,使得中國古典園林的設計走向成熟并且也為下一個朝代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理學也稱為道學,是宋明儒家思想學說的統稱。理學就是用儒家思想來解釋世間萬物的究竟。主要流派有“程朱道學”(程頤和朱熹)和“陸王心學”(陸九淵和王守仁)。狹義的“理學”專指宋儒程朱派理學——“性理學”,即建構一個統一人格本體與宇宙本體概念性的學問,為了區分于王守仁的“心即是理”學說。廣義上的“理學”則一般是指“義理之學”,所謂“義理”是指儒家的經義,探究其中的道理和學問。
中國園林發展到現在出現了很多問題,有的是對中國古典園林全盤否定,一味地照搬西方園林的設計風格和思想,忽視中國古典園林的精華和值得借鑒的地方。有的則是一味地仿效古代造園風格,刻意裝飾和模仿,忽視了園林實際上對人精神層面的作用和影響。
該文章通過對宋明理學的探討和分析,探索宋明理學在宋朝對園林造園風格的影響,從而探索園林在精神上給使用者帶來的心靈上的共鳴,使這種思想以及造園風格對當今的園林研究和景觀設計有一定的借鑒作用。
隋唐以后,道禪思想在士人文化中逐漸蔓延,中唐至北宋期間是中國文化的一個重要轉化階段,儒學轉化為新儒學——理學;佛教衍生出完全漢化的禪宗,道教從民間的道教分化出向老莊、佛、禪靠攏的士大夫道教[1]。雖然總體來說是整個社會文化的進步,促成了歷史上三教合一的局面,但是從儒學自身的角度來說卻是很大的挑戰。也正是因為禪、道思想的強烈沖擊,促使了一代代理學家們不斷努力,促進了理學的發展,同時也使得儒家學說的發展達到了一定的成就。
按照現在學術界的說法,宋明理學體系可以分為四派,即以張載為代表的氣學,以邵雍為代表的數學,以程頤、朱熹為代表的理學,以陸九淵、王守仁為代表的心學[2]。由氣學—數學—理學—心學這一發展軌跡,歷史而邏輯地展現了宋明理學逐步深入發展的過程。在人格理想層面,理學家推崇孔顏樂處,以此來強化人格,以及推崇理想人格和人生目的[3]。在實踐層面,朱熹、程頤等人吸收和創新了大學的某些思想,提倡“格物致知”的思想方法。
理學的發展過程中,開始以韓愈為代表的某些儒學家強烈排斥儒家、道家思想,再到后來在它們相似部分又進行了部分吸收。從人生道路和藝術追求的層面,儒道佛三者都有相通的地方,理學無論是吸收還是排斥,其出發點都是為了能使理學進一步發揚光大延續儒學的思想。
3.3.1 排斥佛家、老子思想,崇敬孟子的思想
排斥佛家,道家思想的領軍人物莫屬韓愈先生了,同時他也在積極推崇孟子。他認為的道是儒家的文化思想“斯吾所謂道也,非向所謂老與佛之道也”[4]。孟子深化了儒學肯定了天命的內在絕對性,《中庸》中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孟子》的知其性,則知天矣,理學強調心與性,這正是天命觀內在的表現和延續[5]。理學正是繼承了由孔子、曾子至孟子的儒家道統,因此理學尤其推崇孟子。正是禪、道思想的沖擊,促使一代代理學家們不斷努力,促進了理學的發展,將儒學推向了理論發展的又一次高峰。
3.3.2 吸收佛家、道家思想
從儒學自身的完善出發,主動吸收各家之所長,為儒學注入新的活力[6]。程顥繼承了周敦頤和張載的主張,更加強調人的心靈境界與宇宙境界的融合。宋明理學正是繼承了由孔子、曾子至孟子的儒家傳統,它補充和深化了儒學之前所欠缺的某些理論。理學不僅構筑了極其精致完善的形而上哲學體系和人格理想,而且提出了儒學道德修養原則和具體修養方法。
我國宋朝時期經濟、文化發展繁榮,古典園林進入了成熟時期,園林設計開始偏向雅致精巧,注重意境的營造,不僅善于運用奇石構筑園林景觀,同時還非常注重布局,重視水景的運用,營造清幽深遠的意境。人們將園林作為精神的寄托和陶冶情操的重要場所,園林當中所蘊含的人文情懷更加顯著,審美能力更加提升。而宋朝園林的這種形成不得不承認是在當時的大環境——理學背景下產生的。理學作為當時的官方哲學思想,對當時的園林設計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
生意,從字面上理解就是指生命具有思想和意義。在理學產生之后,宋朝園林中的一草一木被賦予了自己的“思想”,更加強調人與自然融為一體,園林景觀與宇宙的融合在理性化的基礎上得以實現。理學家們普遍通過園中的草木魚蟲以觀天地萬物之生意,從觀萬物之生意中感受人在自然中的和諧,并且達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正是宋明理學的精華之所在。
理學把以人為主體的社會和園林建立了一種精神層面的聯系,這種聯系使得宋代的園林更加注重人的精神層面的契合和享受,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強調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園林創造除了注重藝術功能之外,更加注重精神效益和生態效益。園林設計也更加合理化、適宜化。充分地完善和補充了園林的生態和精神功能,并且也為下一個朝代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許多畫論中已經將儒學卷石勺水,以小觀大的觀照方式運用于山水畫中[7]。園林造景藝術在宋代形成了明顯不同的風格,大型的景觀不再普遍出現在園林中,而是以精細小巧為特點,象征手法為“卷石勺水”,把園林中各種山、水、植物、建筑要素在空間上的不同安排巧妙地組合在一起,用小小園林來體現廣大的萬千世界。
在“卷石勺水”這種以小見大的審美觀上,后來在魏晉到隋唐的發展歷程中,士人園林與以小見大思想相結合,使得園林造園規模越來越小,到了兩宋期間園林開始營造成熟的園林空間景觀。到現在,揚州園林的個園里面有一棟建筑樓名為報春樓,依然有“壺天自春”的大匾額懸掛在上;此外,在北海瓊島上有一處建筑,名為“一壺天地”(見圖 1、圖 2)。
蘇軾曾強調君子可以寓意于物,而不可以留意于物,寓意于物,雖微物足以為樂,雖尤物不足以為病[8]。正是因為這種意境使得宋朝的園林更加趨向于精巧,在有限的空間體現大千世界,才使得后來的園林設計趨向精巧雅致,注重空間的營造和意境的感受。
理學對宋代園林的貢獻還在于強調了園林審美中的主體性,唐代以前沒有突出個性,突出主體的文人寫意山水園[7]。到了宋代,以皇家園林為例,在其發展的各個階段均有不同的形態特征。物質基礎和神學思維決定了秦漢時期的皇家宮苑以皇權為中心的園林風格盛行,園林成為法天象地的宇宙觀和帝王統治的象征。

圖1 個園“壺天自春”(圖片來源:網絡)

圖2 “一壺天地”實景圖(圖片來源:網絡)
隨著儒家思想為主的士人文化的發展和士人園林的興起,文人意識越來越受到帝王的重視,皇家園林中顯示出越來越多的士人園林的立意、手法和情趣[5]。孔子儒學所積極倡導的自然審美和人生理想,通過人的認識、思維方式和審美觀照方面的整合,進而綜合作用于園林藝術,園林越來越成為融詩、文、書、畫等為一體的綜合藝術,正如明代陳繼儒《青蓮山房》云:“主人無俗態,筑圃見文心[5]。”宋代文人宅園,如司馬光的“獨樂園”、朱長文的“樂圃”、沈括的“夢溪”等,從園名到園中的景點題名都可見有一定的寓意,也正是受到這種文人園林的影響,園林創造才更加充滿意境,更加具有園林審美情趣,立意手法更加趨向成熟和自然。
宋明理學正是繼承了由孔子、曾子至孟子的儒家道統,它補充和深化了儒學之前所欠缺的某些理論。理學不僅構筑了極其精致完善的形而上哲學體系和人格理想,而且提出了儒學道德修養原則和具體修養方法;更重要的是理學思想在園林中使得宋朝園林逐漸趨向精致,以小見大。這也是在特殊的宋朝文人背景下產生的,使得宋朝園林更加注重意境美的創造,也為后來下一時期園林進入巔峰狀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宋朝園林也是在當時文人文化特有的背景下形成與發展和完善的,因此理學對宋朝園林的形成乃至后代的延續都有至關重要的影響。宋朝的園林在承載著這樣的大背景大環境下開始思考園林的精神層面的功能,不管是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還是寓意于物,以小觀大的園林創造思維,或者是受文人影響的審美情趣、設計立意手法,這些思想的設計風格,對我們當今的景觀創造也有一定的借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