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和服務的機制研究

周艷梅　高健

摘 要：管理與服務是來華留學教育工作的兩項重要職能，文章理論聯系實際，對來華留學教育管理與服務進行了界定，強調管理和服務在來華留學教育中的重要作用。同時對四川大學和加拿大阿爾伯塔大學進行比較，思考如何在實際工作中借鑒阿爾伯塔大學的成功經驗，建立健全具有中國特色的來華留學管理服務機制，剛性管理與柔性服務相結合，提質增效，促進來華留學教育內涵式發展。

關鍵詞：管理; 服務; 來華留學; 國際化; 機制

中圖分類號：G648.9?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6-3315（2021）3-151-003

來華留學教育是我國教育對外開放和對外形象的窗口，是提升中國軟實力和國際影響力的重要途徑，是國際化程度的有力體現和“雙一流”建設的助推器。近十年，來華留學教育實現了跨越式發展。為貫徹落實《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2010年9月，教育部制定《留學中國計劃》，其首要任務是：“到2020年，全年在內地高校及中小學校就讀的外國留學人員達到50萬人次，其中接受高等學歷教育的留學生達到15萬人。”據教育部數據，2010年，來華留學生總人數26.5萬名，學歷生10.7萬。2018年，來華留學生總人數達到49.2萬人，其中學歷生已達25.8萬。不到十年的時間，來華留學生人數翻了將近一番，學歷生總人數提前超額完成《留學中國計劃》既定目標。2019年，來華留學生總人數達到51萬，也提前達到《留學中國計劃》既定規模。

2018年，習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的講話中指出，“要打造更具國際競爭力的留學教育”，這對來華留學教育事業充分肯定的同時，也對來華留學教育工作指明了方向，更對來華留學教育提出了更高的希望和要求。2020年的疫情時期，習總書記給北京科技大學全體巴基斯坦學生的回信，更表達了對我國來華留學事業的期望。國家對來華留學教育的高度重視及來華留學教育蓬勃發展的新形勢下，如何加強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及服務機制建設，是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工作者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

一、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和服務

（一）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和服務概說

來華留學教育包括學前教育、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接收來華留學生的單位既包括各類相關學校，也包括相關科研單位和培訓機構。來華留學教育工作，離不開管理與服務兩項重要職能。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和服務是一個廣泛而綜合的體系，既有學校[1]對來華留學生的管理及服務，也有政府對學校、政府對來華留學生的管理及服務，還有社會各界對營造有利于來華留學生培養的社會環境而提供的服務。高校大多培養高層次國際人才和社會精英，是全國來華留學生教育的主力軍，在來華留學教育領域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因此，高校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及服務在來華留學教育事業發展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一般來說，管理是指一個或多個人通過計劃、組織、指揮、協調、控制等職能，對資源（人力、物力、財力、時間、信息等）進行優化配置，以實現組織目標的過程。服務是指一方提供物品、活動或者益處，以滿足另一方需求的過程。管理側重于“任務”的完成，服務強調對“人”的滿足（麻寶斌，賈茹，2016）[1]。管理通常以命令、控制等剛性手段來實現目標任務，服務通常以溝通、柔性手段來滿足“人”的需求。“管理”和“服務”既矛盾又統一。比如，來華留學生深夜宿舍酗酒喧嘩，需要有宿舍管理條例來約束，留學生宿管部門采用強制性手段，制止學生的違規行為，從而為學生營造一個良好的學習生活環境，為其提供優質服務。同時，在用規章制度對違規學生進行約束的同時，采用柔性手段，盡量以其認可并接受的方式，服從管理規定，從而達到良好的約束效果。作為來華留學生管理工作人員，既要按照規章制度采取強制性手段約束留學生不良行為，又要用溝通、柔性手段滿足留學生的合理需求。

（二）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和服務的重要性

2014年，習總書記對全國留學工作會議作重要指示，留學工作要適應國家發展大勢及黨和國家工作大局，努力開創留學中國新局面，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不斷作出新的貢獻。為落實中央精神，2017年，教育部、外交部、公安部聯合印發《學校招收和培養國際學生管理辦法》（令第42號，以下簡稱42號令），作為學校開展來華留學生教育和管理的根本依據，標志著新形勢下的來華留學教育，從強調擴大規模到注重提質增效、走內涵式發展道路的戰略性轉變新階段[2]。

政府極其重視來華留學管理和服務工作，在中央出臺的各類相關文件用詞可見一斑。2010年《留學中國計劃》在“擴大規模，優化結構，規范管理，保證質量”的十六字方針中，明確了“管理”的重要地位，也時也強調了服務的重要性，將來華留學服務體系作為來華留學工作發展目標之一，提出：“建立與我國國際地位、教育規模和水平相適應的來華留學工作與服務體系。”2017年《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對來華留學管理及服務也提出了明確的要求：“加強來華留學管理與監督，提升來華留學服務水平，穩步擴大來華留學規模。”2017年42號令全文七章，除第一章“總則”外，后面六章分別明確了學校在招生、教學、校內、獎學金、社會、監督各領域的管理辦法。2018年，教育部制定學校開展來華留學生教育基本準則的《來華留學生高等教育質量規范（試行）》（教外〔2018〕50號，以下簡稱50號文），對管理和服務多加強調。統計50號文全篇，“管理”出現82次，“服務”出現32次，“管理和服務”并舉17次。可見，政府指導來華留學教育工作，充分強化管理及服務在來華留學教育中的重要性，二者缺一不可。因此，加強來華留學管理及服務工作，是實現來華留學教育提質增效，內涵式發展的必由之路。

二、四川大學來華留學生基本情況及其管理與服務

（一）來華留學生規模逐年擴大，層次逐步提高

在全國來華留學教育事業蓬勃發展的大背景下，四川大學的來華留學工作蒸蒸日上。《留學中國計劃》推行期間，四川大學來華留學生規模和層次逐年攀升。

2010年，四川大學來華留學生總人數1445名，來自70個國家和地區，學歷生700名;2019年，總人數達到4030名，生源國地區達到120個，學歷生總人數2212名。留學生教育無論規模還是層次，都實現了跨越式發展。

近十年，四川大學來華留學生規模以平均每年12.2%的增長率擴大，與《留學中國計劃》分項目工作進程所規劃的6.94%相比，高出5.26個百分點;學歷生以平均每年13.97%的增長率遞增，與《留學中國計劃》進程規劃的4.66%比，高出9.31個百分點。

（二）四川大學來華留學生管理服務模式

四川大學是接收來華留學生較早的教育部直屬高校，目前基本沿用傳統的管理模式。留學生辦公室隸屬國際處，是全校來華留學生管理及服務的歸口部門。辦公室近期設管理和招生兩個科室，留管人員加科室負責人共六名。雖設立科室，由于長期受傳統管理體制的影響，目前主要按片區及項目交叉分工，實行誰招收誰負責的模式，學生從招收入學到畢（結）業離校，所有工作一攬到底。留學生辦公室主要職責：招生、錄取、報到注冊、入學教育、文化活動、突發事件處理、各類數據上報、學生證制作、結業證畢業證發放、本科生學位證發放、學歷生學籍學歷注冊、本科生學位注冊;完成國家留學基金委及漢辦的獎學金生招生任務;負責獎學金生的年度評審、獎學金發放;協調其他有關部門開展相關工作等等。由此可見，四川大學留學生辦公室類似招生處、教務處、保衛處、財務處、學工部的綜合體。

除了留學生辦公室以外，學校還有以下部門參與來華留學生管理服務工作。國際處交流中心，負責自費生的學費及住宿費的收取、宿舍安排及后勤服務;信息管理中心，負責留學生一卡通的制作;研究生院，負責留學研究生畢業資格審查，研究生學位證發放及學位注冊;教務處，負責隨堂生的選課及培養工作;海外教育學院，負責語言生培訓、其他學院學歷生的語言及文化課的教學工作及HSK考試。

（三）管理服務中存在的問題及四川大學試圖解決的辦法

四川大學留學生辦公室在留學生規模不大的階段，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能很好地集中人力、物力對來華留學生提供有效的管理及服務。隨著來華留學生規模的逐年擴大，層次不斷提高，以前的分工及管理服務模式已經不能適應新形勢來華留學發展的需要。

近年，四川大學正努力改變所存在的問題。（1）職能下沉。留學生辦公室職能由注重管理向“放管服”方向發展，出臺相關文件，鼓勵學院參與到來華留學生的招生培養工作中，并將其納入年終考核指標。

（2）趨同化管理。四川大學將來華留學生的學業培養逐步趨同于中國學生的方式進行，將留學生納入中國學生的選課系統，統一要求。

（3）設立輔導員。2019年，四川大學開始按照50號文件精神，為來華留學生配備專職輔導員。目前僅設立個別崗，該項工作正在向各個學院推進。

三、阿爾伯塔大學的國際化及值得借鑒的管理服務經驗

加拿大將教育服務貿易產業作為創收的主要來源。2010年在加拿大國際留學生學費、住宿費、生活費等支出逾80億加元，超過加拿大出口飛機、航天器等大型設備所獲經濟收益[3]。這樣的大環境，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作為全國名校的阿爾伯塔大學無論在招生，還是培養及管理服務方面，都已具備高度發達的專業化水平。該校自2013年以來，是全世界接收中國國家留學基金委資助的學生和學者最多的學校，其管理服務經驗非常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

（一）大規模的國際學生

2018年，阿爾伯塔大學總的學生人數近4萬名，其中國際學生高達6500余名，占全校總人數的16%左右，本科學生中15%是國際學生。而在我國，國際學生總體比例遠遠低于阿大的比例。據統計，2007-2016年，來華留學生占我國高校總人數的比例分別為1.0%、1.1%、1.1%、1.2%、1.3%、1.4%、1.4%、1.1%、1.1%、1.2%（李小紅，方曉田，2018）。2018年，全國有1004所院校接收來華留學生，留學生達到或超過500名的院校僅249所，達到6500人以上的僅6所。同年，四川大學來華留學生總人數3851人，占全校總人數的6.4%，與學校提出的總體目標10%還有相當大的差距，更無法和阿爾伯塔大學相比。

（二）完善的社會化管理

阿爾伯塔大學國際學生社會化管理有序成熟，社會資源參與到留學生事務管理中，社會力量為留學教育服務，這為學校提供優質的留學生服務營造了一個良好的社會環境。比如國際學生的子女可享受與加拿大公民同等的公立學校義務教育;留學生違法亂紀，警察按照有關法律法規照章自行處理即可;留學生勤工助學，學生到政府規定地方登記，獲得SIM號（類似于身份證號），再申請工作。而在我國目前的情況下，來華留學生管理的社會化程度較低，社會化管理主要以“誰邀請，誰負責”為主導，只要學生進入學校，學生簽證過期、無證駕駛、酗酒滋事、勤工助學、生病住院等等所有事情都由接收學校參與處理，耗費了留管人員的很多精力。

（三）成熟的趨同化管理

阿爾伯塔大學基本上對國際學生和國內學生一視同仁，國際學生一入學，就將其納入本國學生一起培養，對國際學生實行趨同化管理。學校國際學生管理服務工作，涉及國際事務部、學生事務部、注冊辦公室、研究生院、教務部、學校安保部、各學院等單位。在阿爾伯塔大學，幾乎全校聯動，參與到國際學生的管理服務中。包括向學生提供小額短期貸款的應急基金，也可為國際學生開放，為他們在學期間提供必要的經費支持。國際事務部主要搭建平臺，提供政策支持和咨詢服務。

（四）周到的人性化服務

阿爾伯塔大學對國際學生提供全方位的服務，包括學術發展、身心健康、文化適應、安全出行、飲食衛生、財務規劃、家庭生活、健康就醫、學習支持、法律援助等各方面。因此，學生從到校前的疑慮、剛入學的適應，到求學的困惑，以至于對將來個人的職業規劃，學校都為其提供人性化的服務，這樣的服務不急功近利，具有長效性，充分體現了教育的人文關懷。國際學生畢業后，還經常為校友推送最新的校友活動信息，常年保持與校友的聯系與互動。

（五）多能的學生社團

學生社團在阿爾伯塔大學的國際學生服務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以中國學生會為例，中國學生人數在阿爾伯塔大學的國際學生中占居首位，中國本科生占國際本科生總人數的75%，學生會幾乎參與了中國學生在阿爾伯塔大學學習期間的絕大部分重要活動。僅從新生入學就可看出他們的多能與活力，社團積極參與新生接機到校、臨時入住、辦卡辦證、報到注冊、環境熟悉、入學適應等方面的活動中，甚至學校的迎新會，都完全由學生會策劃、組織和安排，國際學生為主角，學校領導和校友代表都為配角，充分發揮學生社團對國際學生的親和力和影響力，為國際學生快速融入校園生活做準備。在以后的學習生活中，學生會也隨時提供服務，幫助解決留學生面臨的困難。

四、結語

（一）阿爾伯塔大學的管理服務機制可借鑒但不可復制

來華留學管理和服務，依托于社會的大環境，國際學生社會化管理程度越高，越有利于高校放開手腳招收培養國際學生，并為留學生提供優質的教育服務。同時，學校的趨同化程度越高，越有利于留學生事務部門對外國學生的專業化管理和人性化服務。阿爾伯塔大學的國際化及管理服務水平，可供我們借鑒學習，但由于特定的社會背景及自身學校體制等原因，其管理服務模式是不可復制的，阿爾伯塔大學高水平的趨同化和社會化管理及服務，是新形勢下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和服務的發展方向。來華留學管理人員要走出去，多借鑒像阿爾伯塔大學這樣的發達國家高校成功的國際學生管理服務經驗，為我所用，少走彎路。

（二）建立健全有中國特色的來華留學教育管理服務機制

新中國成立以來，來華留學教育事業經歷了“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點到面”進而“從強調擴大規模到注重提質增效”的深刻轉變[4]。社會的變革及經濟的快速發展，使來華留學教育事業深深打上了時代的烙印。國際化進程不斷推進的新形勢下，建立健全有中國特色的來華留學教育管理服務機制勢在必行。堅持來華留學教育在黨中央的領導下，以服務黨和國家大局為宗旨，建立來華留學生“招、教、管、育”等各環節的管理服務體制及標準，學校則根據自身學科優勢、辦學特點及留學生規模，從來華留學生管理機構設置、建章立制、人員配備以至課程設置、師資保障、后勤服務、校友管理等各方面，按照中央有關文件精神，將來華留學生申請、入學、培養、畢業、就業、校友管理等各環節的工作落實到位，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參與到來華留學生教育管理中，打造具有自身特色的來華留學教育品牌。

來華留學教育在借鑒他人成功經驗的基礎上，根據國情和來華留學教育的實際發展情況，有計劃有步驟地推進來華留學管理服務的趨同化和社會化，如先從專業培養的趨同，再到后勤管理服務的趨同;先從來華留學生治安管理的社會化，再到校外住宿管理的社會化，以逐步提升具有中國特色的來華留學教育管理服務水平。

（三）剛性管理與柔性服務相結合

在來華留學教育工作中，不管政府還是學校，首先必須依托完備的組織機構及強有力的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制度體系，以保障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及服務的實施。在具體實施工作中，以剛性手段強化來華留學教育管理，使來華留學教育管理規范化、制度化、專業化。政府加強對學校來華留學教育的監管，制定規則和標準以后，學校必須遵守，一有違反，實施相應的處罰。同時，政府也以柔性手段為來華留學教育提供優質服務，營造良好的來華留學生教育社會氛圍，從學校發展及學科建設出發，為學校來華留學教育發展保駕護航。對來華留學生的管理服務同樣如此，留學生管理部門以剛性手段約束留學生的不良行為，觸犯法律法規、校紀校規，與中國學生一視同仁，照章處理，不遷就，不姑息。學校也根據來華留學生的特殊性，趨同但不等同，為來華留學生提供與中國學生平等一致的教育資源，同時為其快速融入學校和社會、順利完成學業提供相應的柔性服務。服務中注意規范及分寸，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輿情干擾。

新時期來華留學教育進入戰略性轉變新階段，高校“雙一流”建設的推進，實現與國際接軌的來華留學教育管理服務模式迫在眉睫，同時對來華留學教育管理服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來華留學教育管理服務機制的建立與完善，直接影響到地方政府和學校對中央“42號令”精神的落地落實以及高校對“50號文”精神的貫徹實施。通過四川大學和阿爾伯塔大學國際學生教育管理服務機制的比較發現，高水平的來華留學教育管理和服務，需要政府、社會和學校三方合力而為，以剛性的管理體制及制度為保障，以健全完備的管理服務機制為支撐，才能在此基礎上更好地提供周到人性化的柔性服務。特別在疫情常態化形勢下，更應該加強管理，提高服務水平。只有做到剛柔相濟，優勢互補，規范管理，服務到位，才能實現提質增效，最終促進來華留學教育的內涵式發展。

本文材料主要來自國家留學基金2018年青年骨干教師出國研修項目/高等教育教學法出國研修項目資助的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麻寶斌，賈茹.管理與服務關系的反思與前瞻，上海行政學院學報，2016（2），19-30

[2]周波，佐斌.來華留學事業發展的政策導引和制度保障，來華留學年度報告，中國高等教育學會外國留學生教育管理分會，2019，17

[3]焦東雨.留學報告發布：學費那么便宜，在華留學生為何還是如此之少？2019-12-18引自澎湃新聞網

[4]欒鳳池，王俞蘋，陳偉.來華留學打造更具影響力的中國教育品牌，2019-12-21引自學習強國（2019-09-27）

1這里的學校泛指所有來華留學生接收單位，下文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