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模態理論指導下大學英語教學模式改革探索

穆志剛

(華北水利水電大學 外國語學院，鄭州 450046)

模態是人類通過感官與外部環境進行的互動方式[1]。模態和人體的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等五種基本感官聯系起來，可以區分出視覺模態、聽覺模態、嗅覺模態、味覺模態和觸覺模態等五種模態[2]。

模態可以單獨起作用，用單個感官進行互動的模態即單模態，模態也可以結合起來起作用，用兩個感官進行互動的模態即雙模態，用三個或以上感官進行互動的模態即多模態[1]。通常人們的交流互動都不是僅僅依靠某一種感官進行的(不是單模態的)，而是綜合運用多種感官進行的(是多種模態的)，這即是多模態話語。張德祿指出，綜合運用聽覺、視覺、觸覺等多種感覺，運用語言、圖像、聲音、動作等多種手段和符號資源進行交際形成多模態話語[3]。

教學行為是一種復雜的交際行為，既包含有“教”，也包含有“學”，更包含有“教”與“學”之間的“互動”，無論是“教”或是“學”或是“教”與“學”之間的“互動”，都不完全基于某一種感官或模態，而是對多種感官或模態的綜合運用，通過多種模態實現。因此，教學行為是一種多模態行為，多模態理論可以用于分析研究教學活動。

一、多模態教學研究綜述

國外多模態教學研究主要與培養學生多元讀寫能力相關。新倫敦小組(New London Group)于1994年提出多模態教學概念，開始將多模態研究應用于教學領域[4]。多元讀寫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受到澳大利亞、加拿大、德國、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重視，多模態教學研究逐漸獲得發展[5]。

顧曰國、朱永生、胡壯麟、張德祿等國內學者也較早關注多模態外語教學。一些學者主要從理論角度探討多模態教學應當遵循的原則，提出多模態教學建議，避免多模態的濫用和誤區。顧曰國較早研究多媒體、多模態學習，探討基于計算機多媒體材料的多模態學習過程，強調多模態教學的重要性，同時還要避免一些濫用和誤區[1]。朱永生論述了多模態話語的性質、理論基礎、研究方法，并提出多模態教學改革建議[5—6]。張德祿探討了外語教學中選擇最有效的模態和媒體進行教學活動的一些具體方法[7]。張德祿和王璐指出，多模態話語中模態之間存在著“互補關系”和“非互補關系”，不同模態在外語教學中具有強化、補充或協調作用，提出多模態外語教學建議[8]。張德祿進一步指出，選擇模態時要以取得更好教學效果為前提，避免無效使用或負效使用，同時要考慮不同模態之間的相互配合，以便獲得最佳教學效果[9]。

也有部分學者進行實驗性研究。王玉雯、胡永近和張德祿的研究表明，多模態教學對學生聽力理解水平和口語學習都有積極影響[10—11]。張征的研究表明，多模態PPT演示教學能夠提高學生學習成績，提高學生短時記憶效率[12]。曾慶敏的研究結果表明，多模態教學模式對提高學生的聽說能力、英語綜合應用能力和自主學習能力均有顯著效果[13]。

運用多模態進行外語教學已是大勢所趨。但我國外語多模態教學總體仍處于起步階段，我國學者當前的多模態外語教學研究，或者是理論性探討輔以簡單教學建議，或者是針對某一教學項目的實驗研究，而以多模態理論為指導進行大學英語教學模式改革研究甚為少見。本文擬以多模態理論為基礎，以大學英語教學為研究對象，嘗試探索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模式改革，分析多模態教學原則、探討多模態教學流程、探索多模態教學模式，并分別從教師角度和學生角度評估多模態教學效果，以期對我國大學英語教學改革有所助益。

二、多模態教學設計原則

張德祿指出，教師在選擇多模態符號系統時要以達到最佳效果為總原則[9]。結合前人相關論述，我們認為在進行多模態教學設計時需要遵循以下幾個原則：

(一)視聽同步原則

在多模態教學過程中，教師同時選用視覺模態符號系統和聽覺模態符號系統來傳遞意義，可以減輕學生的工作記憶負擔[14]。二者同步呈現，共同指向教師意欲傳遞的教學內容，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二者不同步，視覺模態符號系統超前而聽覺模態符號系統滯后，或者聽覺模態符號系統超前而視覺模態符號系統滯后，都會增加學生在視覺和聽覺兩種符號系統之間尋找匹配的負擔，增加學生的認知負荷，分散學生的注意力，不利于提高學生的學習效率。

(二)視聽分配原則

教師在選擇多模態符號系統時不能隨心所欲，而是要注意進入視覺和聽覺兩個感官通道的符號的合理分配[15]。在對多模態符號系統充分理解的基礎上，教師要根據授課內容、學生程度、環境條件等合理調用視覺模態符號系統和聽覺模態符號系統，合理分配。

(三)語言符號為主原則

上述視聽同步原則和視聽分配原則僅僅考慮到視覺和聽覺兩種模態符號。推廣開來，如果教師同時選擇語言模態符號系統和其他非語言模態符號系統，這時候就要堅持以語言模態符號系統為主、以非語言模態符號系統為輔的原則[15]。在多模態教學過程中，有時候會出現兩種極端情況。其一是過多選擇語言符號系統而忽視非語言符號系統，比如把紙質教材中的段落文字直接呈現到PPT上，卻沒有同時補充適當的聲音、視頻、鏈接等非語言符號，僅僅完成文字從課本到圖片的搬家。這種情況下大量非語言符號系統不能參與意義建構，是一種極大的浪費。其二是過多選擇非語言符號系統而忽視語言符號系統，比如大量凸顯與當前主題無關的背景圖片、聲音、視頻、動畫等，使得教師本來意欲傳達的主題意義在對比之下變得黯淡。這種情況下非語言符號系統沒有起到積極正面的意義建構作用，反而分散學生的精力，不利于正常教學活動的開展。因此，必須堅持以語言模態符號系統為主的原則。

(四)減少冗余信息干擾原則

雖然以文字、圖像、動畫、音像等多模態符號系統呈現教學內容有助于學生獲取多渠道感知，提高學習效果，但是上文以語言模態符號系統為主原則表明，如果教師過多選擇非語言模態符號系統，則有可能淡化當前的教學主題，轉變成冗余信息。這些冗余信息不但不能增強學習效果，而且可能會增加學生的認知負擔，造成不利影響。因此，教師要合理選擇那些可用堪用的模態符號系統，而盡量避免那些不能帶來積極正面作用只產生冗余信息的模態符號系統，減少對學生的干擾，保持簡潔高效。也就是說，堅持減少冗余信息、避免干擾原則[14]。

在多模態教學設計過程中，上述幾個原則在同時起作用，要注意合理運用，而不能顧此失彼。在堅持視聽同步原則和視聽分配原則的情況下，還要注意語言符號系統和非語言符號系統的合理使用，因為視覺模態和聽覺模態之外的其他語言符號系統和非語言符號系統也參與意義構建。在采用視覺模態、聽覺模態，以及其他語言符號系統和非語言符號系統的時候，要注意減少冗余信息，避免喧賓奪主，影響主要意義的表達。

三、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流程

依據上述多模態教學設計原則，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流程可以劃分為教師多模態選擇、教師多模態呈現、學生多模態學習、師生多模態評估等四個階段。

(一)教師多模態選擇

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流程從課前準備階段開始，此時教師做充分多模態選擇。

前文指出，多模態教學設計要以達到最佳效果為總原則，因此在課前準備階段，教師要充分考慮選擇不同模態符號系統可能帶來的效果，根據講授內容、難易程度、臨時語境等，從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等模態符號系統中靈活選擇，大膽選擇，合理搭配。

以準備關于污染的課程為例，教師可以選擇視覺模態(水污染、環境污染、光污染的圖片、板書等)、聽覺模態(噪聲污染音頻等)，或聽覺模態配合視覺模態(音視頻、動畫、背景解說等)，甚至可以選擇嗅覺模態和味覺模態(污染的水、空氣等)或觸覺模態(被污染的具體實物等)。同時，教師還要考慮課下解決哪些教學內容，準備采用哪些模態。比如，讓學生通過互聯網收集某個重點詞匯的用法，在現實生活中嘗試應用，或通過某些手機APP錄制視頻作業并提交，或通過自動批改網站練習英語作文，或參加學生社團用英語口語交流等。

(二)教師多模態呈現

課前多模態選擇準備完畢之后，進入授課階段，此時教師運用多模態呈現教學內容。

課堂上，結合教室環境、授課內容、學生狀態等具體情況，教師合理調用提前準備好的各種模態資源，適時呈現圖片、聲音、視頻，或其他嗅覺、觸覺、味覺模態資源。教師的音容笑貌肢體語言也是一種多模態呈現，以什么身體姿勢和面容、采用什么語調等會對學生傳遞不同信息。教師可以讓學生相互面對面或讓學生圍成圓，或讓學生登講臺表演，或臨時改換教室局部環境等，這些反常的教室布局也是多模態的呈現方式，有助于提高學生參與課堂活動的積極性。

課堂下，教師仍然可以用多模態方式呈現教學內容，比如通過郵箱、微信、QQ、手機APP等與學生進行英語交流、發布課程作業、適時反饋等。

(三)學生多模態學習

在授課階段，教師運用多模態呈現教學內容的同時，學生在進行多模態學習。

課堂上，學生通過多種模態吸收信息、獲取意義。比如，學生關注教師的言語講解、肢體語言、表情動作等，從中知悉講授內容等重點信息。學生通過關注教師呈現的圖片、音視頻、動畫等，從中加深或便利掌握學習內容。

課堂下，學生可以通過多模態完成作業或自主學習。比如，以錄制音視頻形式完成作業、通過自動批改網站反復練習英語作文、通過語音軟件主動練習口語，或通過模擬場景練習翻譯和對話等。

(四)師生多模態評價

在經過課前階段教師多模態選擇、授課階段教師多模態呈現和學生多模態學習之后，進入評價階段，此時師生進行多模態評價。

教師基于學生的多模態反饋，可以隨時給予評價。比如，課堂上英語口語演講非常流利，或模擬場景中英語對話順利交流，或音視頻作業完成很好等，都可以獲得教師即時評價，作為過程性評價納入學生期末總成績。學生也可以對教師的多模態教學隨時進行評價反饋，哪些方面較好、哪些方面不足、有什么改進建議等，可以供教學組織管理部門參考，以便教師取得更佳的教學效果。師生多模態評價是一個連續的良性互動過程，雙方不斷做出評價反饋，促進對方不斷提高，最終達到師生共同學習、共同進步的目的。

師生多模態評價不是多模態教學流程的終結，而是新的多模態教學流程循環的開始。如圖1所示，整個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沿著“教師多模態選擇→教師多模態呈現→學生多模態學習→師生多模態評價→教師多模態選擇……”的流程循環往復，漸進提高。

四、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模式

在連續多年實踐的基礎上，探索出“課堂多模態教學模式+在線多模態教學模式+實踐多模態教學模式”的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模式。

(一)課堂多模態教學模式

大學英語讀寫譯課堂上，除常規板書和講解外，教師根據某節課的重點難點，提前選擇合適的模態素材，制作優質PPT課件，輔以圖片、聲音、視頻等，實施多模態教學。比如在語法教學中，用兩個小視頻分別展現運動的汽車撞上靜態的樹和靜態的樹被運動的汽車撞上，分別呈現英語句子The car hit a tree和The tree was hit by a car。再以圖片表格形式呈現二者關注焦點的異同、動詞形式的異同、體現意義的異同等，方便學生掌握主動語態與被動語態的聯系和區別。又如在寫作教學中，先以圖片形式呈現英語范文，用亮色凸顯范文中的主題句、關鍵句式或關鍵詞語，然后講解示范。最后，以提綱凸顯主題句之間的關系和段落之間的邏輯聯系及其詞匯語法等。教師講解輔以多模態調用，更有利于學生理解、掌握和模仿。

在大學英語視聽說課堂上，教師充分利用多媒體教室，綜合利用音視頻素材、字幕素材等讓學生大量練習。目前，計算機可以創設不同模擬交際場景，學生融入場景體驗練習，直接與計算機進行英語口語交際，計算機可以依據學生的反應及語音語調等自動評分。

(二)在線多模態教學模式

互聯網以其海量信息和便捷性成為教學的利器，聲音、圖片、視頻、文字等多模態形式可以同時呈現。教師可以布置學習任務，如通過互聯網掌握某一語言現象用法、認識差異等，然后學生通過互聯網搜索查詢，進而總結得出結論，并使用PPT或音視頻或口語等多模態形式匯報。批改網(www.pigai.org)等一批網站可以對學生提交的英語作文自動批改，凸顯語言錯誤，推薦修改建議，并附相關解析，便于學生練習提高。華水學堂是華北水利水電大學一個優質在線教學資源。學生可以在線觀看音視頻多模態教學資源，也可以查看授課計劃重點難點等文字材料，還可以與教師互動討論或完成作業。網絡上還有數不清的幕課、網校、文庫、詞典等在線多模態資源都可以用于學生自主學習。

手機APP可以傳遞文字、聲音、圖片、視頻等，也可以用于多模態教學。教師可以組建班級微信群或QQ群，通過班級群與學生互動交流、布置作業、發布學習資源、回答學生問題、指點學習方法等。教師也可以通過“英語趣配音”APP讓學生找自己喜歡的音視頻片段模仿配音，通過“喜馬拉雅FM”APP讓學生收聽教材同步音頻，通過“TED英語演講”和“BBC新聞”等APP讓學生練習原汁原味英語聽力并嘗試跟讀等。

(三)實踐多模態教學模式

英語學習社、英語辯論社等眾多英語社團，經常性組織開展英語讀書大賽、寫作大賽、辯論大賽、學習經驗交流、四六級考試指導、考研英語指導等活動，是對課堂英語學習的有益補充。

校內英語角、紫荊山公園英語角、咖啡館英語角等眾多英語角，經常性發布討論題目，組織各專業學生、英語老師、外教、外國留學生、外國友人等參加討論，是學生練習英語口語、充分表達自己的好機會。

大學英語第四學期實踐教學期間，讓學生從事筆譯、口譯、口語、寫作等與學生所學專業相關的英語實踐，將習得的英語技能應用于本專業內容，達到既鍛煉英語技能又拓展本專業知識的目的。

上述三種多模態教學模式并非完全割裂的，而是各有側重、互相滲透。課堂多模態教學模式重在用于課堂，其中可以融入在線多模態教學模式和實踐多模態教學模式；在線多模態教學模式重在實時便捷，可以用于課堂多模態教學模式和實踐多模態教學模式；實踐多模態教學模式重在課外實踐鍛煉，可以結合課堂多模態教學模式和在線多模態教學模式，這三種多模態教學模式結合起來構成了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模式(如圖2所示)。

五、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效果

從教師角度來看，無論是備課過程中的多模態選擇，還是上課過程中的多模態調用，或是評價過程中的多模態考量，教師已經認識到多模態教學的優勢，大學英語教學已經越來越多模態化了。備課階段，教師主動從多模態角度進行考慮，某節授課內容選擇什么模態方式呈現？用哪一種模態還是用哪幾種模態？哪些模態為主哪些模態為輔？這些不同模態怎么合理搭配呈現？授課過程中，教室環境、音視頻、計算機、在線資源、手機APP等，都成為教師可以調用的多模態資源。除利用教室有限空間外，教師利用計算機創設交際場景讓學生練習翻譯和口語，不再是單純地設想場景。教師的肢體語言、面部表情等也更加豐富，教師與學生交流、對學生進行評價等參考多模態的比重也越來越大。

從學生角度來看，無論是上課過程中的多模態信息接收，還是課下活動中的多模態知識獲取，或者評價方式上多模態過程性評價，學生也體驗到多模態教學模式的優勢，學生們更愿意參與其中，主動進行多模態學習。在上課過程中，學生接收到的信息是經過教師優選處理的多模態信息，一方面主要信息足夠凸顯學生容易理解掌握，另一方面沒有過多冗余信息學生不至于分神，學習效果事半功倍。在課下活動中，學生通過計算機、在線資源、手機APP、英語社團、英語角或英語實踐等喜聞樂見的模態形式學習英語，培養良好的學習習慣。在學習評價上，學生全程參與，隨時與其他學生或教師互動評價，有效克服了傳統期末考試的終結性評價方式，有利于學生更加注重學習全過程，注重全面發展。

六、結束語

經過多年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探索，本實驗提出“教師多模態選擇→教師多模態呈現→學生多模態學習→師生多模態評價→教師多模態選擇”的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流程，同時探索出“課堂多模態教學模式+在線多模態教學模式+實踐多模態教學模式”的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模式。從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效果上來看，教師和學生都已經認識到多模態教學的優勢，從教、學、教與學互動，以及評價等多個方面參與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

本研究嘗試依據多模態理論進行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模式改革，是多模態理論的一次嘗試性應用，但對該理論本身貢獻不足，在以后研究中需要更多關注理論內容。本研究主要從質性角度判斷大學英語多模態教學模式改革效果，沒有從定量角度嚴格試驗檢驗，在以后條件許可的情況下繼續進行實驗性定量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