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長安 蔣建國 侯 露 袁 媛

座談會現場

王長安:2020 年是嚴鳳英、王少舫兩位先生90周年和100 周年壽誕。追憶兩位先生,不禁想起一句“童叟無欺”的古詩——“忙趁東風放紙鳶”,似說放風箏須憑借東風駘蕩、陽氣浮升的襄助。二位先生的成功盡管與其個人因素密不可分,但時代的孵化、助力似亦功不可沒。他們其實正是“東風”托舉的“紙鳶”,時代點亮的明星。
新中國成立時,嚴鳳英、王少舫正值19 歲和29歲的年華。盡管此前他們已經在局部地區小有聲名,但藝術的最高成就和人生的最美篇章,則毫無疑問是在新中國的“東風”里完成的。19 歲前的嚴鳳英曾遭兵匪惡霸欺壓而流落他鄉,29 歲前的王少舫也由于戰亂演藝生涯難以為繼。新中國的成立,首先就是廣大戲劇從業者隨全體勞動者一同站立起來,由被壓迫、被欺凌、被歧視、被侮辱的底層一躍成為新時代的主體。1950 年在北京召開的全國戲曲工作會議上,田漢先生就做了《為愛國主義的人民新戲曲而奮斗》的主題報告,第一次把戲曲與“愛國主義”和“人民”等概念相連,把戲曲視作愛國主義力量和人民事業的組成部分。中國戲曲從此進入了全新時代,戲劇人也獲得了作為共和國的建設者、黨的“文藝工作者”的社會人格,成為勞動人民的一員。1952 年舉辦的“安徽省暑期藝人訓練班”,有512 人參加培訓,不僅檢閱了隊伍,厚植了人才基礎,更重要的是提升了戲曲藝人們的存在感、幸福感和職業尊嚴。訓練班對舊時代強加給戲曲藝人的種種污名和偏見進行了批判,要求文化領導和戲改干部要“到藝人中去,拜他們為師”“放下架子,和藝人打成一片”。這是戲曲藝人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時代禮遇,極大地激發了他們的主人公意識和創作熱情。當年嚴鳳英和王少舫就擔綱“安徽省地方戲曲觀摩演出團”赴上海演出了《打豬草》《補背褡》《藍橋會》《路遇》《柳樹井》等一批改編、移植和新創劇目,他們連同黃梅戲一起,驚艷了黃浦江畔。次年,安徽省黃梅戲劇團成立,又僅一年,黃梅戲便再赴上海。由二人聯手主演的《天仙配》一鳴驚人,雙雙榮獲演員一等獎。為此,嚴鳳英曾感慨地說:“舊社會把我們當棵草,新社會把我們當個寶。”
說到新中國對戲曲藝人的尊重和愛護,還有一個小故事可以援引。1953 年1 月24 日的上海《解放日報》,對發生在合肥的一起公安人員因沒有買到戲票而在公務行動中泄私憤、把包括“安徽省地方實驗劇場”(后更名為“安徽省廬劇團”)負責人在內的七人抓進了公安局的事做了報道,認為這是對藝人和老百姓權益的公然侵犯,是對人民民主國家性質認識不足的表現。當時的安徽省委立即做出決定,將負有直接責任的副局長撤職并追究刑事責任。盡管此事的處理是否過嚴尚有爭論,卻著實體現了新中國的正氣和人民當家作主的時代本質。此后,為了進一步維護劇場秩序、保護戲劇家的權益、尊重藝人們的創造性勞動,1955 年12 月9 日安徽省文化局還專門報告省委、省政府,決定“自1956 年元月起,凡各單位需要國營劇團做晚會演出或招待演出時,均需收費”“各機關團體干部一律購票入場”。如此,戲劇家的價值得到充分認可,創造力空前迸發,嚴鳳英和王少舫兩位先生的成功也就自在其中。誠如王少舫后來所說:“我在舊社會奔了一輩子,我也沒奔出什么名堂。你藝術再好,沒人重視你”。這里的“重視”就是戲曲藝人尊嚴的獲得,也是他們創造力的來源之一。
這個前所未有的新時代,并不止于一個“尊重戲劇和戲劇家”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懂得戲劇和戲劇家”的時代。1961 年夏,安徽省文化局還專門發布了《劇院、劇團工作條例》,明確劇院(團)的工作方針、任務,特別提出在創作方面,院團“應當有自己固定的創作人員”“允許創作者在選擇劇本題材、形式、體裁等方面有廣泛的自由,充分發揮他們的創作才能和個性”,強調“不要勉強他們寫他們不熟悉的、力不能勝任的東西”,并且還提出在組織藝人們參加勞動時,要“特別注意保護演員的聲帶、關節和形體。”“有條件的單位可以試行‘歇夏’制度”等,情真意切,細致入微,充分體現了黨和政府對戲劇家從工作到生活、從精神到身體的全面關懷。正是這樣的時代溫暖,使得嚴鳳英和王少舫兩位先生獲得了真切的解放感和翻身喜悅。用王少舫的話來說,就是“作為我們演員來說,應該是專心致志地來搞藝術”,他們把這種體驗投注到董永和七仙女的人物塑造中,董永那一段“娘子,你比得對呀!你我夫妻今日離開傅家回轉寒窯,真好比從地獄里,爬上了天堂一樣哪”的臺詞才說得那樣由衷自然,動人心弦!“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歌唱正是他們對自身感受的酣暢表達!如此,它才感動社會,成為一個時代的心聲;它才不脛而走,光照后人。全社會的共情,使兩位先生和他們的作品一起深入人心!
這個時代的“東風”給了他們自由創作的膽識和眼光。《天仙配》推出后,當時有兩種來自高層的批評:一是認為《天仙配》歌舞太多,不像黃梅戲;二是認為結尾的悲劇場面不好,不能鼓舞人民。要求“必須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增加七仙女送子等情節。兩位先生仔細研究相關意見,并試排了“第二年春天”“七仙女在眾姐姐保護下,送子下凡,夫妻相會”的場面。但當他們和編劇一致覺得“畫蛇添足”之后,“未經演出就否定了”。他們認為歌舞是黃梅戲的劇種特色,符合觀眾的審美需求。人們對董永和七仙女悲劇結尾的同情正是一種積極和正義的力量,它會喚起人們對于命運和敵人的抗爭之心。他們的這些做法得到了時代的認可,也贏得了社會的尊重。由此我以為,正是時代的“東風”托舉了他們以及一代人的戲劇理想,捍衛了一部優秀作品的美學品質。
時代還給了兩位先生大膽想象、積極探索、嘗試的巨大創作自由。在華東戲曲觀摩演出大會上,嚴鳳英見到一同獲得演員一等獎的丁玉蘭演出的廬劇《借羅衣》非常歡快有趣,就想著把它也搬到黃梅戲舞臺上來。于是,一回到合肥,她就找丁玉蘭學習這出戲。可演出兩場后,她發現自己用黃梅戲演出的《借羅衣》,遠沒有丁玉蘭的廬劇演出效果好,遂擱置不演。這里,前期沒有人認為她學廬劇是“不務正業”,后期也沒有人認為是她自己要學、又輕易棄演是某種任性草率,而是給了她巨大的寬容——演某個戲或不演某個戲完全是演員的事情。當然,嚴鳳英的這次嘗試絕非毫無意義,它讓嚴鳳英和黃梅戲都驀然懂得了戲曲母語的存在,懂得了一出戲和一個演員的精彩是母語滋潤的精彩,找到了戲曲劇種間看似不森嚴實際難以逾越的基因邊界,劇種的方向感由此顯現。要知道那是一個他們可以互換角色、顛倒性別來演出《打豬草》的時代。
早年,黃梅戲一直是“兩小”戲,王少舫先生就認為:“黃梅戲在行當的發展上不平衡,花旦、小生好一些,花臉、老旦差一些,尤其是花臉沒有獨特的表演藝術。”他在《牛郎織女》中扮演金牛星就部分運用了花臉的表演手法,得到了社會的認可。后來,他又把包公形象搬上黃梅戲舞臺,從唱腔到表演都有全新變化,也獲得了領導的支持和認可。王少舫的胳膊比例偏短,他一改通常山膀的“弧圓”規則,創出“直山膀”,而這又正好與花臉表演殊相契合。由此,他拓出了新的表演路徑,找到了個人的發展空間,從而大步走向成功。
我們致敬前輩,懷念大師,不忘那個產生大師、經典的好時代;更期望營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的新時代!“趁東風”而“放紙鳶”,實現大師與時代的雙向共造!

蔣建國: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大家下午好!今天我們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在這里舉行本次座談會。眾所周知,就在2020 年的10 月23 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給中國戲曲學院師生的回信中提出了殷切希望:堅定文化自信,弘揚優良傳統,堅持守正創新,為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作出新的更大的貢獻。應該說,習總書記的回信不僅令國戲師生深受鼓舞,也讓全國的戲曲工作者倍感振奮,不僅再次表明了黨和政府對中華戲曲文化的高度重視,也進一步堅定了做好戲曲文化發展的理想信念。由此,今天的這次座談會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和內涵。如何在表達緬懷與追思的同時,對傳承弘揚黃梅戲藝術作出更為深入而理性的思考?如何以紀念為契機,做好黃梅戲藝術在新時代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對于這一問題,主要從三個方面談起。
一直以來,學界普遍持有一種觀點:黃梅戲因為其年輕的特質,相較于其他歷史悠久的戲曲更長于表現現實生活,但是具體到創作實踐,由于黃梅戲劇種的自身氣質,由于中國戲曲美學原則的要求,對于戲曲觀眾原有審美需求的慣性使然,所以黃梅戲現實題材的創作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作為全國地方性創作演出重點院團的安徽省黃梅戲劇院,對于這樣一件并不容易的事,一直沒有停止過探索的腳步,不僅有著深入的思考,也有著積極的行動。首先劇院自新世紀以來,相繼推動了《執行村官》《五月的鮮花》《我的離騷》等一批展現時代風采的現實劇目,并試圖通過這樣一種努力,不斷拓展黃梅戲的題材領域,延伸黃梅戲的藝術視角,爭取能夠更好地服務當下、服務社會、服務人民。
二是為了進一步學習借鑒兄弟院團在現代戲創作方面的藝術經驗,2017 年9 月,我院申請加入了中國戲曲現代戲學會。作為該研究會的理事單位,我院將在更多專家學者的指點幫助下,不斷提升現實題材創作的理論認知與實踐水平。
三是2017 年為了推動我院現實題材的創作,我們特邀了省內外專家學者召開了安徽省黃梅戲劇院創作選題論證會。當時會議緊密圍繞紀念改革開放四十周年、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全面小康社會建成之年,與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年四個重要時間節點和主題宗旨,遴選出了15 個創作主題研究探討,也為我院未來三至五年的創作把握方向、尋找目標。
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雖然給我們帶來嚴重影響,但是在現實題材劇目創作上,我們依舊根據既定的計劃穩步推進。結合2021 年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這一重要時間節點,我院已著手進行相關工作。
在黃梅戲現實題材創作方面,我們雖然做出了積極的探索和努力,但不可否認,與專家、領導和觀眾的期待仍有相當的差距。如何在現有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升認識、更新觀念、拓展思路、豐富手段,是我們接下來仍需要思考和研究的課題。在現實題材劇目創作上,我們將一鼓作氣、再接再勵。
將現代科技用于戲曲舞臺是歷史趨勢,也是時代要求。作為傳統戲曲,如何與現代化科技有機組合,是值得我們關注、重視并需要深入思考、努力探索的一項工作。從中國戲曲發展來看,戲曲舞臺引入現代科技并非只在今天,同時現代科技在戲曲舞臺上的應用、功能與作用,也在不斷地發展變化,逐步成為戲曲舞臺呈現的一項重要內容。形成了不可代替的視聽形象,并發出自身獨特的藝術語匯,從而增強傳統戲曲藝術的表現力。正是基于這樣的一種認識,所以從黃梅戲舞臺劇創作開始,我們就有意開始了這一方面的探索實踐,嘗試著將3D 技術幻影成像應用舞臺,積極申報2012 年安徽省自主創新專項資金項目——3D 技術舞臺應用研究。同時根據創作劇目的具體情況,我院也慎重地將投影幻影、成像等現代技術適度地應用在《安徽好人》《風塵女畫家》《龍女》等劇目中。在豐富戲曲舞臺表現的同時,也促進文化科技的融合,以及文化產品的創新發展。
關于這一探索嘗試,始終伴隨著不同的聲音,但也不能因此就輕易地放棄,而是要進一步的認識到:現代科技應用于傳統戲曲舞臺的優勢和不足,需要我們在此基礎上作出怎樣的改進和調試,從而能夠使現代科技真正成為當代戲曲的一部分,并有效地為戲曲服務。
梅開一度,電影做出了貢獻;梅開二度,電視發揮了更大的作用。在科技改變生活,5G 連同你我的時代,網絡直播、云技術、抖音,成為我們當下積極了解和拓展的領域。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對演藝行業的巨大影響,使我們感受到了現代傳媒手段拓展的必要性和緊迫性。新冠疫情期間,我院創作了多部疫情歌曲,自2020 年4 月11 日起,每周六晚7 時30 分以直播的形式上演黃梅戲藝術專場。在特殊時期,我院借助網絡這一傳媒渠道,積極踐行為人民服務的宗旨,為抗擊疫情做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實際工作。通過這樣一種特殊的經歷,我們也更加希望新時代的黃梅戲藝術能夠借助網絡這一強有力的現代科技支撐,再次走向屬于它的藝術輝煌。
文藝創作生產的格局和人民群眾的審美要求發生了很大變化,文藝產品傳播的方式和群眾接受欣賞習慣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對新的文藝形式我們要跟上節拍,下功夫研究解決,線上演藝充滿活力,發展潛力巨大。布局線上文藝生態、實現傳統演藝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任重道遠,這是時代向我們發出的深情召喚。
作為新時代黃梅戲藝術的傳承人,在今后的工作中,我們將以習近平總書記給中國戲曲學院師生的回信作為前進的方向。學習兩位藝術大師的藝術品格和創新意識,尊重藝術創作規律,肩負歷史使命,弘揚傳統、守正創新,努力實現黃梅戲藝術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使黃梅戲藝術真正地活在當下、關注當下、參與當下,并在演藝市場中永葆活力和魅力。為黃梅戲藝術的發展,為社會主義強國做出應有的貢獻,也努力為前輩大師奉上最好的紀念。

侯 露: 習近平總書記在給中國戲曲學院師生的回信中說道,“戲曲是中華文化的瑰寶,繁榮發展戲曲事業關鍵在人”。如果沒有嚴鳳英、王少舫,黃梅戲不會有今天。我們在緬懷兩位大師對黃梅戲做出貢獻的時候,要把他們為黃梅戲建立的表演體系理清楚。中國戲曲是以演員在舞臺上程式化表演為中心的。因此,每個劇種的代表人物,不僅代表著該劇種的最高表演水平,也代表著它的發展高峰。人們將這樣的演員稱之為里程碑式的人物。徽班進京230 年來,程長庚、梅蘭芳都是里程碑式的人物。
黃梅戲的歷史雖然比不上徽班,但是在短短的時間內,把黃梅戲從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小戲,發展成全國五大劇種之一,嚴鳳英和王少舫兩位先賢功不可沒,是他們在舞臺上完成了從鄉間黃梅調、向可以扮演家國情懷大劇種的轉變,提升了黃梅戲的品位,完善了黃梅戲的品格。不僅為黃梅戲贏得了觀眾,還為日后一代代的黃梅戲演員奠定了表演體系,使得黃梅戲一枝獨秀,始終保持著貼近百姓、沁人心脾的美學魅力。
在這個時候,我認為有必要將兩位先賢創下的黃梅戲表演體系梳理出來,并讓其名揚天下。因為在座的很多人都沒有見過嚴鳳英、王少舫,把他們的表演體系梳理出來,有利于促進黃梅戲不斷地繁榮發展。
一是以嚴鳳英和王少舫為代表的黃梅戲表演體系的背景。在作戲曲研究時,對某一戲曲事件的研究,應該從研究它的背景開始。這幾年我在做王少舫先生生前口述資料的整理工作,根據已故的陸洪非先生做的表,我大概統計了一下:王少舫先生一生演過的大小黃梅戲共有四五十出,其中與嚴鳳英合作的有近十出,而這近十出戲都是建國初期在安徽省黃梅戲劇團完成的。說到這里,就不得不談到以嚴鳳英和王少舫先生為代表的表演體系產生的外部環境和背景。陸洪非先生寫道:1953 年初,安徽省省委決定成立省一級的黃梅戲劇團,大家都很高興。從安慶抽調嚴鳳英和王少舫,也是省委定下的;同時省委省政府還抽調了一些新文藝工作者骨干力量參加組建安徽省黃梅戲劇團。新型的劇團為黃梅戲表演體系的建立,營造了良好的外部條件,黨的文藝政策和文藝導向,推動了新生的省黃梅戲劇團在黃梅戲的發展方面走上了一條嶄新的路、和過去的黃梅戲戲班完全不同的路。特別是后來拍攝黃梅戲電影,讓嚴鳳英和王少舫、以及從沒上過洋學堂的黃梅戲演員接觸到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從而形成了黃梅戲獨特的表演體系。在這里我特別要提出的是,嚴鳳英和王少舫創立的黃梅戲表演體系,是與1949 年以前的黃梅調戲班的表演迥然不同的,雖一脈相承,但已經破繭成蝶。
黃梅戲表演體系是嚴鳳英和王少舫舞臺實踐的結晶。我們國家有348 個劇種,每個劇種都有自己的品格。根據資料顯示,1949 年之前的黃梅戲戲班,他們的演出條件是非常簡陋的,在鄉村演出時,舞臺就是農家的門板臨時搭建起來的。在王少舫唱黃梅戲之前,那個時候沒有樂隊伴奏,鑼鼓幫腔、三打七唱,王少舫和嚴鳳英從這樣的演出形態中走過來,在新中國帶來的時代大變革、文化大創新中,以塑造有血有肉的人物為中心,將斯坦尼與城市化相結合,保持直面觀眾與時代同步的美學風格,大膽創腔,形成黃梅戲近似于歌,卻又有著濃郁鄉音的演唱模式。
改革開放以來,很多戲劇專家學者提出了現代戲的概念。按文化屬性劃分的話,一種是傳統戲曲,像昆曲、京劇、徽劇;還有一種是現代戲曲。傳統戲曲以傳統為標志,現代戲曲以現代戲和新編古裝戲為標志,是古老的戲曲藝術進入現代社會后,為適應觀眾需求而創造的一種新的演出形式。現代戲曲是不同于傳統戲曲的新戲曲,有著自己質的規定性,并形成了自己的系統。有的專家直接點名指出,現代戲曲在1950 年后成批推出的,代表作是《天仙配》《白蛇傳》,它和我們傳統意義上的戲曲是有區別的。這些理論上的創新,為我們把握黃梅戲的本質提供了新的視角,也為我們重新界定嚴鳳英和王少舫對黃梅戲發展的貢獻,提供了新的理論支撐。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我們要慶幸我們趕上了一個好時代!現如今,科技手段多樣化、受眾多元化,在這樣的一個時代,黃梅戲是應該能夠邁出新的一步的!我們要努力把我們的戲曲事業推上新的高峰!
袁 媛:尊敬的各位領導、前輩老師們:大家好!我是來自安徽省黃梅戲劇院的青年演員袁媛。今天能夠受邀參加“嚴鳳英大師誕辰90 周年、王少舫大師誕辰100 周年”的紀念活動,讓我倍感榮幸。眾所周知,在黃梅戲藝術的領域中,嚴鳳英與王少舫兩位大師的名字早已深刻烙印在每個人的心頭。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在那個文化相對落后的時期,曾輕淺吟唱在田間地頭的采茶調在兩位大師的努力弘揚下逐步得到了發展,最終成為響徹海內外的中國五大劇種之一。大師們在臺前的一招一式、一顰一笑永遠是那么得細膩、生動、傳神。他們對表演的精益求精,對細節的嚴謹細琢,讓我們看到了黃梅戲《天仙配》《女駙馬》《牛郎織女》中那些經典不衰,深入人心的舞臺形象。我曾認為大師的魅力并不只是在詮釋角色時的絲絲入扣、恰到好處;也不止于那張閃光的金唱片;而是他們把更具品格的思想和藝術傳達給每一位觀眾,將黃梅戲藝術的傳承融入血液,體現了大師的榮耀,也為后代的藝術傳承人指明方向,樹立榜樣。
在我走上黃梅戲藝術道路的那一刻,我時刻提醒自己:必須努力去追尋大師們的藝術足跡,發揚其藝術精神,繼承其藝術品格。近年來,在上級部門和劇院領導的關懷與支持下,我有幸長期飾演《天仙配》中“七仙女”一角。這個被嚴鳳英大師演繹過的角色,當代青年演員如何才能更好地去詮釋?成為一直以來我不斷思考的問題。帶著這個問題,我在每一次的舞臺實踐中積極地去探索和借鑒更多來自大師們的寶貴經驗,在各種有益的嘗試中去轉換、提升、改變。作為當代的黃梅戲青年演員,我們不僅要把大師的戲傳下去,傳出去;更要在秉承大師精神的同時,讓傳統文化隨著時代的發展而久演不輟,常演常新。我們要在塑造大師形象時不只是模仿,而是用心去遵傳,用藝德去感染廣大觀眾,真正把黃梅戲藝術的獨特魅力予以良好呈現。
2020 年10 月23 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給中國戲曲學院師生的回信中提到,“戲曲是中華文化的瑰寶,繁榮發展戲曲事業關鍵在人。”因而作為新時代年輕的文藝工作者,我們必須貫徹黨中央的文藝方針,讓中華戲曲文化薪火相傳,充分展現出戲曲人的文化自信,弘揚戲曲人的優良傳統,在文化改革發展的進程中不斷探尋新的藝術真諦。
總有一份記憶應該被珍藏,總有一種精神值得被傳揚。在藝高德厚的黃梅戲藝術大師們指引與影響下,在緬懷藝術家的精神素養和優秀品質的同時,我們黃梅戲青年演員要堅定理想,時刻肩負起黃梅戲傳承與創新的重擔。在今后的藝術道路中持之以恒地堅守自我,不斷提高自身的藝術追求。藝之大,德為先。在未來的日子里,更要時刻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藝思想為指導,不忘初心,砥礪前行,為推動黃梅戲藝術事業的發展做出更多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