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坤,夏 龍
(北京農(nóng)學院 文法與城鄉(xiāng)發(fā)展學院,北京 102206)
教育管理的基本目標,就是促進大學生全面發(fā)展,提升育人水平。家庭困難學生是大學生中的特殊群體,也是教育管理必須予以重點關注的對象。在國家教育資助政策下,對家庭困難學生實施精準幫扶,不僅有助于家庭困難學生順利完成高等教育,而且有助于提升學校的教學管理水平。目前,各所高校已經(jīng)形成了以國家投入為主、多種渠道為輔的完善資助政策體系[1],構建包括勵志獎學金、助學金、助學貸款、勤工助學等在內(nèi)的多層級全方位的資助機制。
理論上,針對家庭困難學生實施的精準幫扶政策可以提升學生的學業(yè)表現(xiàn)[2]。其直接效應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其一,提高高等院校對學生的吸引力,降低學生因家庭困難輟學或轉學的可能性,減少學習成本;其二,可以減輕學生負擔學費的壓力,緩解學生焦慮,增加學生的學習時間和學習中的專注度。這兩個因素均可以激發(fā)學生的學習潛力,促使學生取得更好的成績[3]。其間接效應表現(xiàn)在充裕、足夠、合理的資助會提升學生對學校的滿意度,從而進一步激勵受資助學生,提高其學業(yè)成績。在實證研究上,定序Logit模型表明,資助與學生的學習成績正相關、與不及格門次負相關[4];結構方程模型表明,研究生的資助能夠提高研究生在科研上的投入程度[5];定序Logit模型的研究不僅肯定了資助對學業(yè)發(fā)展的正向作用,而且也發(fā)現(xiàn)不同的資助方式對學業(yè)發(fā)展的影響有較大差異[6]。
本文將進一步進行相關研究。在研究視角上,從教育管理切入;在樣本選擇上,主要集中在應用型本科院校,相較于其他研究主要集中在211大學,更具普遍性;在研究對象上,既包括了受資助學生,也包括了未受資助學生,從而可以對兩類學生的學業(yè)成就進行比較;在研究方法上,根據(jù)變量的性質,采用泊松模型和定序Logit模型,有利于提升研究的精確性。具體來講,本文的研究問題為:一是資助能否提高學生獲獎學金的能力;二是受資助學生對資助的充足度是否滿意,對資助工作是否滿意。
本文調查來自于本科農(nóng)科院校,其家庭困難學生問題比較突出,具有代表性。調查涉及本科和研究生兩個層次,采取分層抽樣的調查方法,在被調查的所有學院班級中,隨機對學生進行抽樣,樣本中既包括了受資助的學生,也包括了未受資助的學生。在全校的8個學院中發(fā)放問卷400份,回收問卷313份,回收率為78.25%。其中,接受過學校各種資助的251名,占全部回收問卷的80.19%,其余為未接受過資助的學生。調查對象中,18名碩士研究生,其余295名學生均為本科生。本科生中,大一、大二、大三和大四學生分別占14.10%、28.85%、32.37%和24.68%。
在受訪對象中,男生占18.59%,女生占據(jù)了81.41%,比較符合受訪學校的男女比例。除了未報告的受訪對象外,戶籍在農(nóng)村和城市的學生各占一半。就政治面貌而言,有1.28%的受訪學生為群眾,61.66%的學生為共青團員,中共預備黨員和中共黨員分別占到17.25%和19.81%,占比高于該校的學生黨員比例。從家庭經(jīng)濟條件看,53.99%的受訪對象認為自己家庭的人均月收入不足1 500元,認為家庭人均月收入處于1 500~5 000元之間的受訪對象約為41.53%,其余則認為自己屬于高收入家庭。另外,從受訪對象的父親受教育程度看,低學歷者居多,其中小學、初中、高中、大專這4種受教育程度的人數(shù),占到全部人數(shù)的86.54%,說明家庭經(jīng)濟條件與低學歷相關。最后,受訪對象中1.28%的學生來自于中等職業(yè)中學,來自于省市級重點高中的有19.49%。
由于本研究設定了2個研究主題,需要2個定量化處理的因變量。其一,本文采用的學業(yè)發(fā)展的指標為獲獎學金的次數(shù)。這是因為,班級綜合測評的排名比例在問卷調查中相當主觀;受訪者對績點的概念也常常存在偏誤;不及格門次代表著學業(yè)失敗的可能性,但在高年級學生中,不及格門次為0的學生占比過大,存在估計偏差。其二,為了研究學生資助對資助滿意度的影響,本調研設計了2個滿意度指標,資助充足度的滿意度與資助工作的滿意度。考慮這2個變量均為李科特5級量表,比較合適的模型是定序Logit模型,基于此,我們對這2個題目中的“非常不滿意”到“非常滿意”分別賦值為1~5。
選取的關鍵性自變量是學生資助,可供選擇的指標也很多,除了有無接受資助外,是否獲得國家勵志獎學金、是否獲得過助學金以及是否參加過勤工助學均可以作為自變量。需要注意的是,是否獲得國家勵志獎學金與是否獲得過助學金明顯負相關,因為在制度上,兩者不可兼得,這意味著模型可能存在多重共線性;而是否參加過勤工助學更多不是由受訪者決定的。因此,我們僅使用“是否接受過資助”作為自變量。除此之外,為了保證回歸結果的可靠性與穩(wěn)健性,本研究還使用了一些控制變量。
考慮學業(yè)成功的可能性,因變量的性質決定了可供選擇的模型為OLS模型與泊松模型。首先構造了OLS全模型,用以檢驗數(shù)據(jù)的準確性。在控制了性別、政治面貌、生源地、戶口性質、父親受教育年限、母親受教育年限、學生類型、高中學習成績排名后,該全模型的Cook距離顯示數(shù)據(jù)中沒有強點;不過,標準化殘差檢驗顯示模型有異常點,對此,我們暫不作處理。接下來,利用逐步刪除法選擇OLS模型的最優(yōu)模型,經(jīng)多次刪除后,形成最優(yōu)模型m1OLS;回歸診斷表明,雖然該模型中不存在異方差和多重共線性,但異常值還是存在的,基于此,采用穩(wěn)健回歸估計了m1OLS的穩(wěn)健模型,記為m1robust。同理,以逐步刪除法估計的泊松模型記為m2poisson。上述模型如表1所示。最后,利用AIC準則和BIC準則來確定最終模型。相對于BIC準則,AIC通常顯得過于保守,以BIC準則為標準,最終確定的模型為泊松的最優(yōu)模型m2poisson,不過,穩(wěn)健回歸模型m1robust也不錯,其估計結果和m1OLS差距不大,但方程更加顯著。

表1 大學生資助與學業(yè)發(fā)展
以模型m2poisson為核心,結合模型m1robust,對回歸結果進行解釋。首先,受過資助的學生學習更加優(yōu)秀。在控制了其他變量以后,相比于未獲過資助的學生,受資助的學生多獲一次獎學金的概率增加1.34倍。而且,該結果具有相當穩(wěn)定性,逐步回歸中該變量一直是顯著的,而且在OLS和穩(wěn)健回歸中,該值一直處于0.24~0.30之間。由此可見,學生資助可以提高學生的學習成績這一結果不受模型類型和選擇過程的影響,具有相當?shù)姆€(wěn)健性。其次,學生的個體特征也會影響獲獎學金的次數(shù)。在其他條件不變時,相比于男性,女生多獲一次獎學金的概率增加1.47倍,平均多獲0.43次;相比于普通學生,預備黨員多獲一次獎學金的概率增加1.82倍,正式黨員多獲一次獎學金的概率增加2.57倍;父親受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多獲一次獎學金的概率增加1.03倍,這也體現(xiàn)了家庭教育對學生學業(yè)成就的重要性。至于生源所在地,泊松模型并未顯示外地生源與北京生源在獲獎學金次數(shù)上有何不同。
考察學生資助對資助充足度的滿意度。模型中的變量“高中學習成績排名”有較強的多重共線性,在它構造的虛擬變量中,有2個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均大于10。將其剔除后的殘差擬合值圖表明有異常值存在。刪除該異常值后的OLS的最優(yōu)模型記為模型m3OLS。同理,與該模型相對應的定序Logit模型記為m3Logit。然后考察學生資助對資助工作滿意度的影響。我們嘗試采用OLS全模型的逐步剔除法,發(fā)現(xiàn)最終會剔除本文的關鍵自變量。基于此,我們采用了逐步向前選擇法,以自變量為基礎,逐漸加入其他控制變量,多次實驗表明,除學生類型外,任何控制變量的加入均會導致自變量不穩(wěn)定。這里僅報告二元線性回歸模型,并命名為m4OLS,對應的定序Logit命名為m4Logit。
這兩類滿意度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需要指出的是,定序Logit給出的是機會比率估計。理論邏輯表明如果受資助學生對學校的資助滿意,則可以明顯提高自己的學習動力,進而提升學業(yè)成就。不僅如此,受資助學生對學校資助的滿意,也是對學校相關工作部門工作的肯定。本調研的結論是積極和正面的。首先對資助充足度滿意度進行分析,AIC準則和BIC準則均表明,定序Logit模型明顯優(yōu)于OLS模型。其含義是,當其他條件不變時,受資助學生對資助充足度處于更高滿意度的概率是未受資助同學的2.10倍,因此,由OLS模型可知,相較于未受資助學生,受資助學生的資助充足度滿意度高17%;除此之外,其他控制變量也提供了一些有意義的結果,如正式黨員對資助充足度更滿意,其原因是,大學生入黨是以學習成績?yōu)橹饕罁?jù),正式黨員很多是獲得獎學金的學生,他們更容易獲得數(shù)額更高的勵志獎學金;城鎮(zhèn)學生對資助充足度的滿意度是農(nóng)村生源的2.08倍,考慮到農(nóng)村生源經(jīng)濟上可能更加困難,應該給農(nóng)村生源以更多的資助。學生對資助工作的滿意度,AIC和BIC準則均表明,定序Logit模型優(yōu)于OLS模型。結果表明,受過資助的學生相較于未受過資助的學生,對資助工作滿意度上升一級的概率提高1.79倍,即受過資助的學生對資助工作更滿意。總之,資助工作可以提升學生對學校的滿意度,鼓勵學生更好地學習,提高個人的學業(yè)表現(xiàn)。

表2 大學生資助與資助滿意度
調查研究進一步支持了對家庭困難學生的資助可以提升學業(yè)成績的觀點,這也意味著,堅持家庭困難學生資助是應有之義,不過,現(xiàn)有家庭困難學生資助體制仍存在一定的問題,使得資助機會對學業(yè)發(fā)展的提升效應未完全發(fā)揮,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對于大多數(shù)應用型本科院院校,家庭困難學生資助主要以國家資助為主,主要包括了國家勵志獎學金、助學金、勤工助學貸款等。其中,國家勵志獎學金和助學金具有無償性,前者用來鼓勵家庭困難學生中的優(yōu)秀學生,后者則具有普適性。勤工助學為有償性補貼項目,需要家庭困難學生在課余付出一定的勞動。相對而言,社會或企業(yè)資助的缺乏既不利于學生提升學生動力,也不利于學校提高教育管理水平。以無償資助為主體,缺乏足夠的有償資助項目,不利于幫助家庭困難學生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培養(yǎng)獨立意識。
對于資助對象的確定,雖然現(xiàn)在高校有著一系列文件來把握和參考,但是因為學生所在地區(qū)分布廣、范圍大,實地考察的方式是很難實現(xiàn)的,因此高校會采取由家庭困難學生所在地開具困難證明,并且部分高校也會對家庭困難學生平時的消費進行考察。但如果家庭困難學生通過勤工儉學、獎學金等方式購買了價格較高商品的情況下是否應該對其重新進行家庭困難認證是一個需要討論的問題;同時在獎學金、助學金同時獲取的情況下,是否應該同時發(fā)放還是取最高一項金額發(fā)放也是存在的問題。
在家庭困難學生資助方面,我國缺乏現(xiàn)有的政策規(guī)定對其進行約束。如果出現(xiàn)學生虛假上報,或者學業(yè)貸款沒有按時償還等情況,應該如何對這些學生進行有效警醒和約束。
大學生資助工作可以分擔家庭困難學生的經(jīng)濟困難,激發(fā)他們的學習熱情,提高其學業(yè)成績。第一,在控制了其他變量以后,學生資助與大學生的學習成績之間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第二,受過資助的學生對學校資助的充足度和資助工作更加滿意,進而提升了學生對學校的滿意度,促進了學生的學業(yè)表現(xiàn)。
基于實證研究的結果,為進一步做好高校資助管理工作,加強資助管理工作的全程監(jiān)督,實現(xiàn)“三全育人”的目的,高校應進一步完善資助機制。
第一,實施多元混合資助。為進一步加強資助力度,解決后顧之憂,讓他們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學業(yè)之中,除了現(xiàn)有的資助政策外,應該進一步考慮一次性補貼,如體現(xiàn)人文關懷的春節(jié)返鄉(xiāng)交通補助、重大節(jié)日補貼、家庭臨時困難以及科研服務等多元化的補助形式。
第二,完善資助政策,改善評選機制。將“精準資助”和“資助育人”相結合,確保困難學生在最需要時,能以最便捷最公平的方式得到資助,在審核提交的材料時不能只看是否符合政策要求而是要深入到學生中進行考察和調研,使資助工作最終達到助學的效果。
第三,構建更加多樣化的資助體系。通過更加多樣化的資助體系,使學生從思想上進行轉變,樹立自立、自強的信心,通過和企業(yè)合作讓學生在假期進行頂崗實習、工學結合等方式獲取一定的報酬,或通過學生自身的努力獲取企業(yè)或個人以贊助的形式提供給學校的獎學金等,進一步強化資助的正向激勵作用,從而達到更好的育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