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劍
(安徽師范大學 歷史學院, 安徽 蕪湖 241000)
章開沅先生(1926年7月8日—2021年5月28日)祖籍湖州南潯荻港,生于蕪湖,是中國史學界和教育界的泰斗。他以95年的生命歷程,向世界、向中國展示了“文革”時期敢于抗爭的“硬漢形象”,改革開放時期公認的高校校長的“民主形象”,新時代主動請求辭去“資深教授”稱號和待遇的“君子形象”。章開沅先生不僅具有高尚的情操和人格,在歷史研究,特別是辛亥革命史、中國近代化、基督教史以及南京大屠殺研究等諸多領域更有先導性、創新性的學術成果和歷史貢獻。正是因為章開沅先生的不懈努力,中國歷史研究才有了更多的面向和可能。
現依據讀秀和知網等學術空間中的有關資料,試對他的學術思想脈絡作一梳理。這是對章開沅先生的懷念,也是對章開沅思想的再研究和再思考。根據統計,截至2021年7月,在知網中有169篇關于章開沅先生的文章(1)“中國知網”的數據,截至2021年7月。。依據與章開沅先生的關聯度及學術標準,筆者篩選出76篇,作為主要的研究對象。在讀秀中有78部章開沅先生的著作(2)“讀秀”的數據,截至2021年7月。,其中,編著48部,專著28部,譯著2部。這是章開沅先生留給后人的寶貴財富,蘊含著他的思想結晶和思考脈絡。筆者學力和閱歷粗淺,在探索章開沅先生學術精神世界的過程中,難免掛一漏萬,有所不足。在此,僅以膚淺的思考和簡約的陳述拋磚引玉,期待更多的名家大賢來關注章開沅先生,關注這位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歷史學家和教育家。
一般來說,學術著作往往比論文更為系統、綜合。故而,要了解章開沅先生的學術成就,從著作角度入手,就顯得更為精準、妥帖。筆者以10年為一個時期,將章開沅先生的78部著作按“時代標簽”、著述內容進行分類;同時,為了更清晰地了解章開沅先生的學術成就及其發展脈絡,制作了“章開沅先生著作年代及類別表”(參見表1)。

表1 章開沅先生著作年代及類別表
由表1可知,章開沅先生的治學生涯將近70年,占其人生歷程的近3/4。早在20世紀60年代,章開沅先生就有兩部著作問世,這標志著其學術生涯的開啟。從時間維度看,從20世紀60年代到21世紀20年代,章開沅先生的著作分布大致呈“兩端少,中間多”的趨勢。其中,20世紀70年代著作最少,只有1部;20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以及21世紀的20年代,有11部著作,占總數的14.1%;而20世紀90年代、21世紀00年代和10年代是其著作最為豐富的30年,分別有16部、29部和22部,其中21世紀00年代是其著作最多的10年,有29部,占總數的37.2%,是20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以及21世紀20年代這40年總和的兩倍還多7部。由此可知,20世紀90年代、21世紀00年代和10年代是章開沅先生的著作豐產期,是其學術創造和學術研究最為活躍的時期。
章開沅先生的著作可分為歷史和教育兩類。從表1可知,章開沅先生的教育類著作有14部,占總數的17.9%,其余都是歷史類著作。正如前文所述,20世紀90年代、21世紀00年代和10年代是章開沅先生的著作豐產期,有13部教育類著作,占教育類著作的92.8%,唯一的“漏網之魚”則在21世紀20年代;其余的64部著作,都是歷史類,歷史學著作是教育學的4.57倍。由此可見,章開沅先生的歷史學研究成果遠遠多于教育學研究成果。深入分析章開沅先生的64部歷史學著作,可以發現:近代史研究是章開沅先生的“看家本領”,在其近70年的學術生涯中,一直有近代史研究的痕跡,其中辛亥革命史研究則是章開沅先生最主要的研究側重。在20世紀60年代,章開沅先生以研究辛亥革命史起家。從此,他將辛亥革命研究貫穿整個學術生涯,并以辛亥革命史研究為基礎,延及張謇研究、基督教史研究、近代經濟社會史研究、蘇州商團研究,乃至抗戰史、地方史、古代史研究。
如果將章開沅先生的歷史學研究看作是一個圓圈,那么其近代史研究就是“圓圈內層”,抗戰史研究就是“圓圈中層”,而古代史研究和地方史研究則是“圓圈外層”。章開沅先生歷史學研究的“圓圈構造”在表1中就有所體現:20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章開沅先生緊守近代史研究的門戶,其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辛亥革命史;在20世紀80年代,章開沅先生將研究內容拓展到了張謇研究;20世紀90年代,章開沅先生跨越近代史研究邊界,開展抗戰史研究,其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南京大屠殺事件;21世紀后,章開沅先生突破近代史和抗戰史等研究領域,將研究視野轉入古代史和地方史。需要說明的是:章開沅先生在不斷突破研究領域的過程中,并沒有放棄原有領域的研究,而是使研究領域如“圈層”般不斷疊加聚合,呈現“層壘”式發展狀態。
從研究的時間跨度來看,辛亥革命史是章開沅先生一以貫之的研究對象,持續了近70年;其次是張謇研究,持續了近50年;南京大屠殺研究、基督教史研究和近代社會經濟史研究,持續了近40年;蘇州商團研究,持續了30年;地方史研究(主要是湖北)和古代史研究(主要是清史)也慢慢進入章開沅先生的研究視野。由此可見,章開沅先生的學術道路是一個從“專精”到“博約”的過程。他先是專精于中國近代史,特別是辛亥革命史,而后觸類旁通,目光向下,將研究轉向抗戰史;目光向上,將研究轉向清史;目光轉向周邊,將研究聚焦于地方史和近代社會經濟史。由此,可以看出章開沅先生的學術脈絡和主要研究領域,發現章開沅先生的學術路徑。
關于學術影響力,“術語在線”的定義是:“某一段時期內期刊、著者等對相關學術研究領域內科研活動的影響范圍和影響深度。”(3)學術影響力的定義見術語在線網.www.termonline.cn/search?k=%E5%AD%A6%E6%9C%AF%E5%BD%B1%E5%93%8D%E5%8A%9B&r=1628295538062。這個定義著重強調了三點:(1)時間范圍,也就是影響力要限定在某個時間范圍之內。(2)影響范圍,就是學術的關注人群。(3)影響深度,也就是學術研究被社會的接受度和認可度。從以上三點出發,在知網學術空間(4)學界把學術空間分為兩大類:一類為圖書館之類的實體學術空間;另一類為知網之類的虛擬學術空間。本文的“學術空間”指虛擬學術空間。范圍內能體現章開沅先生學術影響力的則是:學界對于章開沅先生的學術著作、學術思想、教育思想、人物訪談、人生經歷的持續關注,這就是章開沅先生學術影響力的五個維度。基于上述理解,筆者在知網的中篩選了76篇文章,用以分析章開沅先生的學術影響力。
1.從時間維度上分析章開沅先生的學術影響力 為了更直觀地了解章開沅先生的學術影響力,筆者以每10年為一個階段,制作了從20世紀80年代到21世紀20年代的“知網中按年代劃分的章開沅先生研究論文數量表”(參見表2)。

表2 知網中按年代劃分的章開沅先生研究論文數量表
從表2可以看出,學界對章開沅先生的關注已持續近50年。總的來看,學界對章開沅先生近50年的“關注史”呈現“兩端少、中間多”的楔形態勢,這與其著作情況相吻合。這說明:章開沅先生的學術活躍期,特別是著作的活躍期與學界對他的關注呈正相關。相較而言,20世紀80年代和21世紀20年代學界的關注較少,分別只有2篇文章。20世紀80年代學界對章開沅先生的關注較少,很可能與其在“文革”時期的遭遇有關;21世紀20年代學界對其關注也較少,可能與其身體狀況有關。而在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10年代,則是學界對章開沅先生關注最為集中的階段,有關研究文章總計72篇文章,占總數的94.7%;21世紀10年代達到峰值,有26篇,占總數的34.2%。
2.從其他不同維度分析章開沅先生的學術影響力 知網中關于章開沅先生的研究論文,主要分布在學術思想、學術著作、教育思想、人物訪談和人生經歷這五個維度。因此,筆者制作了“知網中按不同學術維度劃分的章開沅先生研究論文數量表”(參見表3),以從不同角度分析章開沅先生的學術影響力。

表3 知網中按不同學術維度劃分的章開沅先生研究論文數量表
由表3可知:(1)學術思想維度。在以往的50年間,學界最關注的是章開沅先生的學術思想,有24篇研究論文,占總數的31.6%。(2)學術著作維度。學界對其學術著作的關注有14篇,這是對于章開沅先生學術思想關注的另一側面。兩者相加,總計38篇,正好是總數的一半。因此,筆者認為,章開沅先生的學術思想是其人生最為精華之處,也是其學術影響力最為重要的表現形式。(3)教育思想維度。這是學界對章開沅先生關注最少的,只有7篇文章,占總數的9.2%。需要指出的是:學界對章開沅先生教育思想的關注度低,并不代表其教育思想不重要。事實上,章開沅先生的教育思想影響了諸多國人。在擔任華中師范大學校長期間,他充分踐行自己的教育理念,培養了以朱英為代表的一大批中國近代史研究領域的頂尖人才。與此同時,章開沅先生也特別重視“90后”的教育。他對“90后”的諄諄囑托很有現實意義。(4)人物訪談維度。人物訪談在五大維度中據第二,有21篇文章,占總數的27.6%。這是章開沅先生學術影響力向社會大眾層面的拓展,是“跨界”的重要表現,也是被社會認可和接受的體現,是更為深刻、更為廣泛的學術影響力。(5)人生經歷維度。這看似是對章開沅先生人生經歷的研究,無法體現其學術影響力。實際上,這是一個旁證,證明章開沅先生的學術影響力已深入各個領域,學界對章開沅先生的研究已超越學術范圍,轉而關注其生平,這是一個證明其學術影響力的間接證據。此類文章雖然只有10篇,占總數的13.1%,但足以說明章開沅先生的學術影響力是十分廣泛的。
需要指出的是:關于章開沅先生被持續關注近50年和“五大維度”的論述,是對其學術影響力的縱向研究。事實上,章先生的研究成果,足以說明其學術思想的巨大影響力。橫向對比因難以找出同時代的,與章開沅先生一樣身兼歷史學家和教育學家,且取得巨大成就的人物,未能開展研究也屬正常。
虞和平認為,章開沅先生的學術思想主要集中在辛亥革命史、資產階級與商會史、早期現代化(或稱近代化)史、教會大學史和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史這五大領域[1]101。筆者通過對知網的76篇文章和讀秀的78部著作的研究,可以為章開沅先生學術思想研究提供更多的路徑與思路。
1.辛亥革命史研究是章開沅先生學術思想的底色和起點 嚴昌洪是較早論述此觀點的學者[2]64。蘇全有認為:“綜觀章開沅的史學研究之路,大致說來,就是從辛亥革命研究開始的。”[3]124對于辛亥革命史的研究,章開沅先生采用“上下延伸”與“橫向會通”的新視野與新方法。“所謂上下延伸,是指從時間維度縱向跳出狹義上的辛亥革命史,甚至要跳出中國近代史,通過上下前后更長歷史時段的考察,對辛亥革命進行更全面深入的研究。所謂橫向會通,是指從空間維度跨越一地一國之限制,在更為寬泛的世界范圍內,通過貫通式橫向比較研究,對辛亥革命進行全面深入的考察和分析。”[4]90這讓辛亥革命史的研究內容更為全面、研究視野更為廣闊。這樣的研究方法很好地體現在章開沅先生的《關于辛亥革命時期的社會動員——以排滿宣傳為實例》一文中[5]93。而“三個百年說”,則是章開沅先生對辛亥革命史研究的反思和再研究,其實質是:“對辛亥革命的反思需要進行上下三百年探索。具體說來,就是除了對一百年的歷史背景、一百年的歷史本身進行探討之外,還應對未來的一百年進行展望,以過去、當下、未來三個百年的長時段和全球史眼光,全面深入考察辛亥革命的產生、發展、作用及其影響,不能僅限于就辛亥革命研究辛亥革命。”[4]159《辛亥革命史》是章開沅先生辛亥革命史研究的階段性成果,被譽為:“當時研究辛亥革命篇幅最大、最為系統的一部書。”[6]12
2.章開沅先生從辛亥革命史出發,延及近代化的研究面向 近代化研究是章開沅學術思想的“關鍵內核”。關于近代化問題,章開沅先生的研究對象較為多元。如:朱英就曾闡釋過章開沅先生在中國近代資產階級方面的研究[7]38;郭國燦也曾闡述了章開沅先生在近代思想史方面的研究[8]72;何卓恩也對章開沅先生的近代思想史進行了研究,指出:“章開沅先生對思想與時代關系——時代需要思想、時代產生思想,思想反映時代、思想推進時代——的深邃洞察”[9]112;而羅福惠則認為,章開沅先生將現代化問題放置在近代化的“容器”中,展開近代化歷程的研究[10]22。張謇研究也是章開沅先生近代化研究的主題之一,李丹桂對章開沅先生所著的《張謇與近代社會》中“大生始終由金融資本所操縱,沒有建立起穩固的資本基礎,缺乏獨立的生存能力”的論斷進行了修正,認為“論斷中‘始終’二字的含義與大生紡織企業運用資金的經營過程相抵牾”[11]78。章開沅先生對包括蘇州商團在內的商人研究也是其近代化研究的側面[12]15。他對近代商人轉型和寧波商人都有獨到的見解[13]91 [14]18。近代留學史也是章開沅先生的關注點。他認為:“留學是中國面向未來,面向世界的重要窗口。”[15]2章開沅先生的近代化研究的主要著作是《離異與回歸:傳統文化與近代化關系試析》。吳楚認為,此書是“反思的歷史和歷史的反思”[16]11。而火山則認為,“章著《離異與回歸》通過對湯因比‘脫離意志’的重新闡釋,用‘離異與回歸’理論來概括中國傳統文化與近代化的關系”[17]65。田彤更是認為,“章先生所提出的‘離異與回歸’的理論課題,可謂是超越歷史的典范。它是系統方法與中外文化史研究成功結合的產物”[18]79;而且認為,章開沅先生是將“離異與回歸”放置在近代化歷史進程中,通過對“社會團體”“區域”“過渡形態”等方面的論述,“全面勾勒近代官、紳、商、學各群體之間的互動關系;呈現不斷變化的、特定時空的內在關聯性,及其歷史人物社會角色的多元背景;歸納出傳統與現代的互動關系的一般性通則”[19]95。需要指出的是:章開沅先生對近代化研究過程中的“碎片化”問題也進行了論述,認為“細節研究則必須以自己的實證工作為基礎,而且要能進能出,因小見大,這才能形成真知灼見”[20]105。
3.章開沅先生的基督教史研究 基督教史研究是章開沅先生近代化研究的宗教側面,這顯示了他的世界性眼光。嚴格意義上說,基督教史研究也在近代化研究的范疇之內,但因其宗教性和教育性的特殊結合,故單列之。在這一點上,馬敏有深刻的論述[21]30。陳才俊則指出:“章氏將中國基督宗教史置于跨文化對話的宏闊視域……理性還原基督宗教在近代中國傳播與根植的艱難進程。”[22]95同時,他還指出:“章開沅認為只有構筑中國本土化的世界觀與價值觀,才是基督宗教在華‘傳播與植根’的必由之路。”[23]206由基督教史研究衍生而來的,是章開沅先生對于“跨文化交際”的研究。章開沅先生“在跨文化交流中以‘世界主義’‘理性愛國主義’回應來自民族主義與文化科學的挑戰,完成了學術文化與民族主義的兩重超越”[24]155。
4.章開沅先生的南京大屠殺研究 這是章開沅先生學術研究較為“意外”的一個側面。原因在于:章開沅先生意外發現美國耶魯神學院圖書館保存著貝德士博士的個人專檔,其中有研究南京大屠殺的原始資料。由此,章開沅先生開始“積極與國外學者進行廣泛的交流,并帶動一批學者研究南京大屠殺歷史”[25]88。“貝德士”成為章開沅先生南京大屠殺研究的關鍵詞[26]9。對于南京大屠殺研究,章開沅先生采用“讓事實說話”的研究方法[27]34,利用貝德士檔案,撰寫了包括《天理難容——美國傳教士眼中的南京大屠殺》在內的3本專著,“全面揭露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暴行”[28]196。與此同時,章開沅先生表示:“日本對歷史的態度不改,他作為學者的吶喊不息。”[29]33
5.章開沅先生的多元學術空間 正如筆者在前文中論述的那樣,章開沅先生為自己構建了多元的學術空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空間不斷地疊加、融合,逐漸形成具有章開沅先生個人特點的學術共同體。章開沅先生的學術多元化還體現在以下幾方面:(1)章開沅先生提出參與史學理論。他認為:“歷史學家要有參與意識,史學應該參與現實生活。”[30]67(2)章開沅先生在歷史真實、歷史寫作和歷史思考方面也有引人深思之處。他認為,文史資料工作或者文史資料最重要的價值是“真實”[31]8,歷史寫作要使“史料、史識、文采三者應該達到完美的統一”[32]5。他認為:“史學只有保持獨立的科學品格,才能發揮其獨特的社會功用。”[33]5(3)章開沅先生對于清史研究亦有其深刻理解。他主編的《清通鑒》被學界認為是一部“博而得要,簡而不遺”的作品[34]67,也是一部“煥發出新的活力,顯現出新的特色”的史書[35]141。
6.章開沅先生的教育思想 在較為充分理解章開沅先生學術思想的同時,也要對其教育思想有所了解。簡而言之,章開沅先生的教育思想就是“讓教育回歸教育本身”。這樣的教育思想和理念是其對教育最為本真的理解。事實上,章開沅先生對教育有其獨到的認識,他最早提出教育要“重建新的人文精神”的要求[36]20。為達到這一要求,他認為:“通識或通才教育應該引起我們重視以外,還應該注意到現今科學的發展趨勢之一乃是科際整合。”[37]3對于大學教育,章開沅先生也有自己的理解。他認為,大學教育“缺少生動活潑的學習環境”[38]21,要“回歸大學主體,回歸教育本性”[39]23,即“高等教育改革要做到兩個回歸:一是回歸大學主體,一是回歸教育本性。與此同時,大學教育要培養時代新人,這是大學的使命。大學服務社會與走向國際化均是為培養時代新人提供良好的環境。學風是世風的先導,大學應自覺承擔社會物質建設與精神文明建設的責任”[40]10。
章開沅先生的一生,充滿著歷史滄桑感和時代印記感。其歷史學術思想和教育思想深深地嵌入了時代印跡。章開沅先生的思想總是在繼承過往的基礎上,有開創未來的創新因子,特別是他的“三個一百年”思想,更是深深印證了這一點。與此同時,章開沅先生的思想還具有濃厚的現實關照意味。他的教育思想,尤其是他對大學教育的思考與實踐,富有獨特的現實主義人文關懷精神。而今,章開沅先生已經離我們而去,我們無法再次領略先生的音容笑貌,但我們還是能體悟到、感受到他留給我們的智慧之光和思想結晶,這是更高層次的歡愉,也是更高層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