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接受美學視角看《哦，香雪》的英譯策略

張嘉寧 王立欣 連凱宇

摘要：本文在姚斯的接受美學的理論下，從讀者期待、審美距離和視野融合三個方面，通過分析查建英女士的譯本和陶忘機先生的譯本，對《哦，香雪》的英譯策略進行研究，發現譯者以歸化策略為主使譯文通暢明白，同時以異化策略為輔增加譯文的文學價值，兩種翻譯策略相輔相成推動中國文學走出國門。

關鍵詞：接受美學;《哦，香雪》;英譯策略

1引言

當今隨著全球化進程的推進，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國門成為重要課題。我國正努力向世界推介更多體現中國精神、中國智慧的優秀文化，落實以文載道、以文傳聲、以文化人，增強國家軟實力。本文研究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的優秀短篇小說《哦，香雪》的英譯策略可以為其后續更好的譯介以及國內其他文學作品的譯介提供參考，推進中國優秀作品走出國門。此外，從接受美學的視角展開研究也對接受美學理論與翻譯的結合做出進一步的闡釋，更深層次地分析了接受美學理論對翻譯的指導意義。

2研究現狀

2.1國內研究現狀

在CNKI“主題”搜索框中搜索關鍵詞“接受美學”，共計7163條結果。其中包括從接受美學對翻譯的研究3284條，從接受美學角度對教學方面的研究1762條，其余為對接受美學理論的整體性研究和從接受美學角度對新聞、傳媒、戲劇、影視以及建筑等的研究。

此外在CNKI“主題”搜索框中搜索關鍵詞“《哦，香雪》的英譯”，共計2條搜索結果，內容分別為在生態翻譯學視角下對其英譯的賞析和對其保定方言英譯的探究。

2.2國外研究現狀

在谷歌學術中搜索“reception aesthetics”，共計224000條結果，其中包括從接受美學視角對翻譯的研究文獻131000篇，其余可以分為對接受美學的整體性研究和在接受美學理論下對藝術、影視劇、新聞等的研究。并且在谷歌學術中并未發現國外學者對《哦，香雪》的研究。

3接受美學理論

接受美學理論是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聯邦德國出現的美學思潮，由康斯坦茲學派的姚斯和伊瑟爾等人首倡。本文中，筆者從姚斯的接受美學理論入手研究《哦，香雪》的英譯策略。接受美學理論反對孤立地、封閉地研究文學作品，主張重視讀者的積極參與，認為作品與讀者的相互作用賦予文學作品以藝術性和永恒的活力。接受美學理論不斷地調節讀者簡單的接受與批判性的理解，先在的評判標準與新的作品之間的關系，從而使文學作品具有歷史的連續性。讀者期待、審美距離和視野融合是姚斯的接受美學理論的三個重要方面。

讀者期待是由讀者先在的知識，所熟識的流派、類型、風格，以及審美經驗和生活經驗所形成的期待系統。讀者期待視野的對象化使得文本實現其自身價值，因此讀者期待給作品提供了一個定向思維。讀者期待并不是靜態的，而是一直在建立—摧毀—建立的過程中更新的，一部作品喚醒讀者的期待視野，并在與先在的期待的相互作用中產生新的期待，實現文本的價值。

審美距離指新的作品與讀者期待視野之間的差距。姚斯認為“一部文學作品在其出現的歷史時刻，對它的第一讀者的期待視野是滿足、超越、失望或反駁，這種方法明顯地提供了一個決定其審美價值的尺度”[1]，即審美距離是評判文學作品價值的尺度。

視野融合是通過讀者對不同視野的文本的理解，在讀者和文本之間出現的不斷調節的過程。文學作品不可以被孤立起來理解，不能只是基于舊的經驗和標準對其進行評判，而應該在新的視野下對其進行認識，是新的讀者期待與傳統的碰撞，促進該作品潛在意義的不斷展現。獲得視野重構功能的文學作品能夠一直在不斷變化的時代中展現價值。

“翻譯可以被看作是文學文本接受的一個方面”[2]，因此，接受美學理論對翻譯活動的進行也具有指導意義。通過讀者期待，譯者預測讀者的閱讀傾向，從而創造通順、透明的譯本。與此同時，為了提高譯本的審美價值，譯者可以保留一定的審美距離，即使譯本與譯本讀者的期待有一定的差異。此外，譯者選用合適的翻譯策略生產出的具有視野重構功能的譯本也可以促進譯本讀者對作品的理解。

4研究方法

4.1研究對象

本文選取的原文本是鐵凝的短篇小說《哦，香雪》?！杜叮阊吩?982年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及首屆“青年文學”創作獎，作者以清新、細膩并且富有詩意的筆觸描寫了山里姑娘們的淳樸善良和對文明的追求。鐵凝借此寫出了改革開放后的中國走出愚昧和封閉，走向文明和開放的痛苦和喜悅，代表了中國優秀的文學作品。

本文選取的譯本是查建英女士的英譯本《Ah， Fragrant Snow》和陶忘機先生的英譯本《O Xiangxue》。《Ah， Fragrant Snow》是“熊貓叢書”系列下的收錄于《Best Chinese Stories，1949-1989》中的英譯本。“熊貓叢書”是先后由中國文學出版社和外文出版社推出的叢書，收錄了大量的高質量英文版中國經典著作，發行到了150多個國家和地區，受到國外讀者的廣泛歡迎和好評。查建英女士先后就讀于北京大學、美國南卡羅來納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出版過許多非小說類英文著作。

《O Xiangxue》是企鵝出版集團出版的收錄于《Short Stories in Chinese： New Penguin Parallel Text》中的陶忘機先生的譯本。企鵝出版集團是世界上最大的大眾圖書出版商之一，受到讀者的廣泛喜愛。譯者陶忘機先生是美國的著名漢學家、翻譯家，曾是美國文學翻譯家協會主席。以上因素都保證了本文選取的英譯本具有研究的價值。

4.2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的研究方法是定性研究，通過歷史回顧、文獻分析、觀察與經驗等，對資料進行思維加工，在歸納、分析和概括后，從本質上對研究對象作出回答。本文運用定性研究的方法，在分析前人的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從接受美學角度對《哦，香雪》的英譯進行研究和歸納。

4.3研究內容

本文在姚斯的接受美學理論下，從讀者期待、審美距離和視野融合三個方面，通過對比查建英女士的譯本《Ah， Fragrant Snow》和陶忘機先生的譯本《O Xiangxue》，研究《哦，香雪》的英譯策略。

5在接受美學視角下對《哦，香雪》的英譯策略研究

5.1在讀者期待視角下的英譯策略分析

讀者期待給作品提供了定向思維，也為譯者的翻譯過程提供了思路。面對來自不同文化的英語世界讀者，《哦，香雪》這一中國優秀作品的譯者要充分考慮譯本讀者的先在知識、生活經驗、審美經驗、閱讀趣味等，預測讀者的閱讀傾向，創造具有可讀性的譯本?；谧x者期待這一理論，《哦，香雪》的譯者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

（1）原文：你喳呼什么呀，是想叫那個小白臉和你答話了吧？

查譯：What a loud voice！ You want to show off so that white-faced man will talk to you， dont you？

陶譯：What are you squawking about？ Do you want that good-looking young man to say something to you？

對于原文中的“小白臉”，查建英女士將其譯為“white-faced man”，陶忘機先生將其譯為“good-looking young man”?！皐hite-faced man”實際上指的是臉色蒼白的人或者臉上有白斑的人，與原意不符，會給譯本讀者帶來誤解。陶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對原文做了抽象化處理—“面容姣好的年輕男性”，充分考慮了讀者期待，在讀者先在知識和生活經驗下做出了翻譯。

（2）原文：“紡織娘”、“油葫蘆”總在鳴叫著提醒她。

查譯：She only heard small， unknown insects chirping .

陶譯：The katydids and crickets chirruping in the grass kept her awake.

“紡織娘”和“油葫蘆”是中國對草蜢蟲和蟋蟀的特有稱呼，考慮到讀者期待，為了譯本讀者有更好的理解，兩位譯者都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但是具體的細節有所不同。查對其進行合詞翻譯處理，將兩種昆蟲統一譯為小的、不知名的蟲子。陶將“紡織娘”和“油葫蘆”對應到西方常見的兩種昆蟲“katydids”和“crickets”，使譯本讀者的理解與原文本所表達的含義更接近。

5.2在審美距離視角下的英譯策略分析

譯者在考慮讀者期待并創造出通俗易懂的譯本的基礎上，要使譯本有一定的審美距離，才能使該作品產生文學影響，具有長久價值。具有審美距離的譯本與譯本讀者的期待視野相互作用、碰撞后，讀者超越或否定原有的期待并形成新的審美經驗，以此形成有價值的文學作品。基于這一理論，《哦，香雪》的譯者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保留一定的異域性和陌生感。

（1）原文：香雪每天上學要到十五里以外的公社。

查譯：Fragrant Snow had to walk five miles every day to the commune school.

陶譯：Every day， Xiangxue went to the commune school fifteen li away.

“里”是起源于中國古代的長度計量單位，而“英里”是應用于西方的長度計量單位。在翻譯的處理上，查譯將十五里譯為了五英里，而陶譯將其進行了異化處理。經對比分析，首先，陶準確地還原了文本，給了譯本讀者一個準確的距離概念，其次，“里”這一不同文化中的距離單位帶給了譯本一定的審美距離，給讀者原有的期待視野以沖擊，有利于形成新的讀者期待。

（2）原文：他的臉多白呀！

查譯： Hes got such nice skin.

陶譯：His face is so fair！

查的譯本將其譯為“好皮膚”，陶的譯本將其譯為“皮膚白皙的”。東方傳統上以白為美，然而在西方的審美中并非如此。查的譯本充分考慮了譯本讀者的審美經驗，而陶的譯本創造了審美距離，使譯本讀者原有的審美經驗與新的審美經驗發生了碰撞，在相互作用中產生了新的期待視野。

5.3在視野交融視角下的英譯策略分析

視野交融是讀者對作品的理解，讀者通過調節使自身原有的期待與新的作品融合，促進作品潛在意義的不斷發掘。在翻譯中，譯者要為譯本獲得視野融合性能搭建橋梁，對于《哦，香雪》的英譯，譯者采用歸化和異化結合的翻譯策略。

（1）原文：“香雪”、“鳳嬌”

查譯：“Fragrant Snow”、“Frail Phoenix”

陶譯：“Xiangxue”、“Fengjiao”

對于原文中人物名字的翻譯，查和陶都將其譯為了譯本讀者熟悉的形式，在語言層面都采用了歸化，但是查在文化層面還做到了異化處理。中國的名字都有美好的寓意，“香雪”寓意芬芳的雪，“鳳嬌”寓意較弱的鳳凰，查在翻譯中保留了姓名的含義，促進了讀者視野與原文視野的融合。

（2）原文：“真沒治！”“北京話”陷在姑娘們的包圍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著車快開了，她們才讓出一條路，放他走。

查譯：“Bah， Im at the end of my rope，” grumbled “The Beijingese”. They wouldnt let him go till the train was about to start.

陶譯：“This is hopeless！” grumbled Beijing Mandarin， surrounded by the girls. Only when the train was about to depart did they let him go.

原文中的“真沒治”是北京的方言，表達了“北京話”的無奈和失去耐心，查和陶都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在理解原文的基礎上，考慮讀者的期待視野，將“北京話”的心情表達出來。但是查在原文的風格和漢語的習慣上做了異化處理，英語多抽象，漢語多具體。查將其譯為“at the end of my rope”，其原意為“在繩子的末端”，查和原文都用了很形象、很具體的表達方式，促進了讀者與原文視野的融合。

6結語

本文在姚斯的接受美學理論下，從讀者期待、審美距離和視野融合三個方面，通過對比分析查建英女士和陶忘機先生的《哦，香雪》的英譯本發現，雖然在個別地方查和陶對于歸化和異化翻譯策略選取有所不同，但是考慮到讀者期待，為使譯本的視野最大限度地靠近讀者的期待，譯者大多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創造流暢、透明的譯本。與此同時，考慮到譯本的創造性和審美價值，譯者大多選擇異化處理，使譯文帶有一定的審美距離，保留一定的陌生感。從總體上分析，“異化和歸化譯法是辯證統一的動態發展的整體，而不是相互對立、互相分離的過程”[3]，歸化和異化并不是對立的，二者相輔相成，為使譯本獲得視野融合的性能，兩位譯者以歸化為主，異化為輔，語言層面的歸化和文化、風格層面的異化促進了譯本讀者與原文視野的融合，推動了中國文學走出國門。

參考文獻：

[1]姚斯.文學史作為向文學理論的挑戰[M]見《接受美學與接受理論》[C]第31頁.遼寧人民出版社.1987

[2]Dirk Delabastita.Literary Translation[J].Handbook of Translation Studies.2011

[3]邱能生，邱曉琴.文化差異背景下英漢習語翻譯的異化和歸化處理探微[J].上海翻譯.2019

基金項目：本文系作者王立欣主持的2017年度河北省社會科學發展研究課題《鐵凝作品英譯本接受度調查研究》（課題編號：201703050212）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

張嘉寧，（2000—），在讀本科生，主要研究方向為翻譯學;

王立欣，（1971—），博士，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翻譯學、英美文學;

連凱宇，（1991—），碩士，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哲學、翻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