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蘭,余 銀,黃宏偉,許明吉,田 祿,汪振賢,陳貴海
(1.安徽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安徽 合肥 230601;2.安徽醫科大學,安徽 合肥 230032;3.安徽醫科大學附屬巢湖醫院,安徽 合肥(巢湖) 238000)
妊娠期是胚胎和胎兒在母體內發育成熟的過程。睡眠質量差是妊娠期婦女常見的主訴,不僅導致孕婦自身健康受損,也會影響胎兒的正常發育。但是,國內有關孕婦睡眠的研究很少。本研究收集安徽醫科大學兩家附屬醫院產科門診及住院患者,進行孕婦睡眠質量調研,總結不同妊娠期孕婦睡眠障礙的情況。
于2019年10月至11月對安徽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和第二附屬醫院產科門診行產科檢查及住院的孕婦進行問卷調查。調查對象具有中學以上文化,能正確理解及獨立完成評定量表的填寫;排除有明確的精神障礙、聾啞、失語等無法配合填寫量表者。本項目通過安徽醫科大學倫理委員會批準通過,被調查對象自愿參加調查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本研究共發放300份量表,回收300份。將調查內容填寫完成率85%以上視為有效量表,共回收有效量表212份。
研究開始前對研究人員進行統一培訓,使其熟知調查全過程及量表指導語。收集受試者的一般資料,包括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分為文盲、小學、初中、高中、本科、研究生)、常住家庭成員情況(分為夫妻、公婆、父母、其他)、家庭財政情況(年收入)等,調查時的妊娠時間、此次妊娠母體及胎兒情況,有無不良妊娠生產史、有無常見的妊娠期并發癥(主要包括妊娠期高血壓、妊娠期糖尿病、妊娠合并心臟病、妊娠期肝內膽汁淤積癥)等。采用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阿森斯失眠量表(Athens Insomnia Scale,AIS)、國際不寧腿綜合征研究小組分級量表(International Restless Legs Syndrome Study Group Rating Scale,RLS-S)、Epworth嗜睡量表(Epworth Sleeping Scale,ESS)評估孕婦的主觀睡眠質量;用抑郁自評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和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評估孕婦情緒狀況。了解孕婦的妊娠情況、睡眠質量和情緒狀況,比較不同妊娠期婦女的睡眠質量和情緒狀況,分析睡眠質量的影響因素。

本研究共發放300份量表,共回收有效量表212份。被調查孕婦年齡21~42歲,平均(29.1±3.8)歲;孕周4~41周,平均(32.1±9.1)周;教育程度在本科及以上者占76.0%;有妊娠期并發癥者13人(6.1%);有1種及以上睡眠障礙者145例(68.4%),其中思睡占34.0%、打鼾占26.4%、睡前肢體不適占21.2%、夜尿次數多占19.4%、夢囈占19.3%、多汗占16.5%、失眠占16.0%、噩夢占14.2%、睡癱占13.2%、磨牙占7.5%、失張力占1.4%;平素有疲憊感的占29.4%。睡眠、情緒量表評估,有睡眠障礙者77人(PSQI≥7分,占36.3%),失眠者66人(AIS>6分,占31.1%),嗜睡者116人(ESS>6分,占54.7%);有抑郁情緒者66人(SDS>41分,占31.1%),有焦慮情緒者36人(SAS>40分,占17.0%),見表1。
將登記了孕周的164例孕婦按孕周分為早孕組(妊娠12周末以前)、中孕組(妊娠13周到27周末以前)、晚孕組(達到或超過28周的妊娠)3個組別。不同孕周孕婦的年齡、受教育程度、年收入、常住家庭成員、妊娠期并發癥發生率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三組之間尿頻(χ2=45.076)、夢囈的發生率(χ2=9.050)及RLS-S量表評分(Z=6.971)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本調查研究發現共有77名孕婦存在睡眠障礙,占被調查人數的36.3%。其中,早、中、晚不同孕期睡眠障礙的發生率分別為20.0%、30.8%和39.8%,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1.955,P=0.376)。兩兩比較結果顯示,與早孕組比較,中孕組孕婦的思睡癥狀發生率較低(χ2=5.250,P<0.05),晚孕組尿頻發生率高(χ2=6.466,P<0.05)、RLS-S評分較高(Z=2.441,P<0.05);與中孕組相比,晚孕組孕婦的夢囈發生率較低(χ2=9.060,P<0.05)、尿頻發生率高(χ2=4.174,P<0.05)、ESS評分較低(Z=1.229,P<0.05),見表1。

表1 不同孕周孕婦睡眠及情緒情況比較
在回收的212份有效量表中,將完成PSQI量表的203份病例以PSQI=7分為界點,將PSQI≥7分的孕婦設為睡眠障礙組,PSQI<7分的孕婦設為睡眠正常組。兩組年齡、受教育程度、年收入、常住家庭成員、妊娠并發癥發生率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與睡眠正常組相比,睡眠障礙組孕周較大,AIS、RLS-S、ESS、SDS、SAS得分顯著高(均P<0.05),見表2。

表2 睡眠障礙組與睡眠正常組孕婦睡眠及情緒狀況比較
Spearma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PSQI、AIS、RLS-S得分與SDS、SAS得分均呈正相關(rs=0.243~0.502,均P<0.01),RLS-S得分與孕周呈正相關(rs=0.194,P<0.05),ESS與PSQI、AIS、RLS-S、SAS得分均呈正相關(rs=0.177~0.310,均P<0.05),見表3。

表3 孕婦睡眠質量影響因素的Spearman相關分析(rs)
將可能的影響因素年齡控制后,偏相關結果顯示PSQI、AIS得分與SDS、SAS得分呈正相關(r=0.318~0.565),RLS-S與SAS得分、孕周呈正相關(r分別為0.394、0.201),ESS與PSQI、AIS、RLS-S得分呈正相關(r分別為0.334、0.312、0.260),均P<0.05,見表4。

表4 孕婦睡眠質量影響因素的偏相關分析結果(r)
妊娠是女性獨特的生理狀態,其解剖、生理、心理等變化均可影響孕婦的睡眠,使其出現新的睡眠障礙或原有睡眠障礙的惡化,并對孕婦及胎兒造成不良后果[1]。對妊娠期婦女睡眠障礙進行篩查,并進行積極有效的干預,將有助于改善妊娠期婦女的睡眠質量,降低妊娠并發癥及胎兒不良后果的發生。
目前對于受試者的睡眠評估,可以通過自我報告、單項問題、結構式訪談、評估多個睡眠領域的問卷和睡眠日記等主觀評估的方式,以及通過體動記錄儀、多導睡眠監測(polysomnography,PSG)的客觀評估來完成。常用的睡眠問卷有PSQI、ESS和失眠嚴重度指數,可反映受試者一段時間內的睡眠情況。睡眠日記是連續評估多日睡眠情況,可反映這一段時期的睡眠變化。體動記錄儀通過監測受試者的運動情況,間接推測其習慣性睡眠模式。PSG可較為客觀地全面評估受試者監測當晚的睡眠、呼吸、血氧、肢體運動、心電、有無異常行為等情況[2-3],是睡眠評估的金標準[4]。但由于PSG專業性較強,涉及成本、時間和人力,故不作為孕婦睡眠評估的首選,對于有需要者可行PSG監測[5]。本研究系橫斷面調查,故選用了睡眠問卷和睡眠評估量表的自我評價方式。這種方法簡單易行,對于有一定文化基礎的、自愿配合的受試者完成率較高,容易收到預期效果。本研究共發放300份量表,回收有效量表212份,回收率較高(70.7%)。本組受試者為適齡孕婦,平均(29.1±3.8)歲,也有年齡偏大者(年齡范圍21~42歲)。全組受教育水平較高(本科及以上學歷占76.0%)。對于有嚴重的睡眠問題者建議前往睡眠障礙門診接受專科指導。
既往研究顯示,妊娠期婦女常見的睡眠障礙包括失眠、不寧腿綜合征、睡眠呼吸障礙等[2,3,5]。本研究自主設計調查問卷,結果發現妊娠期婦女存在睡眠障礙,以思睡、打鼾(對應于睡眠呼吸障礙)、肢體不適(對應于不寧腿綜合征)、夜尿增多、失眠、多汗、夢囈、夢魘(對應于其他睡眠障礙)較為常見。劉賢臣等于1996年研究發現PSQI量表在國內仍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適用于國內患者,PSQI=7分為評判睡眠障礙的界點。據此,本調查將PSQI≥7分者判為睡眠障礙。結果發現共有77名孕婦存在睡眠障礙,占被調查人數的36.3%。早中晚不同孕期睡眠障礙的發生率分別為20.0%、30.8%和39.8%,雖然差異無統計學意義,但呈上升趨勢。具體睡眠障礙癥狀調查顯示,隨著孕周的增加,尿頻、肢體不適癥狀的發生明顯增加。此外,睡眠障礙組孕婦除了睡眠評價量表(AIS、RLS-S、ESS)得分高以外,情緒評估量表(SDS、SAS)得分亦顯著高于睡眠正常組。情緒與睡眠質量、思睡程度相互影響,提示貫穿于整個孕期的情緒狀態參與了妊娠期睡眠障礙的發生、發展。本研究運用RLS-S量化孕婦不寧腿綜合征嚴重程度,結果顯示RLS-S得分與孕周及SAS得分呈正相關,提示要重視妊娠晚期婦女不寧腿綜合征的表現和情緒狀態,及時予以臨床評估和處理。
睡眠對孕婦和嬰兒的健康至關重要[6]。研究顯示,失眠、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和不寧腿綜合征等睡眠障礙可導致孕婦睡眠質量下降,引起日間困倦及焦慮、抑郁狀態[7-8],應用心理干預可以有效改善情緒狀況,提高睡眠質量[8]。孕期失眠、睡眠呼吸暫停亦與妊娠高血壓及妊娠期糖尿病有關[9-10],可導致剖宮產及早產率增加[1,11]。此外,睡眠時間、伴猝倒發作的發作性睡病及妊娠期糖尿病有關[12-14]。妊娠焦慮和睡眠時間與早產有關[15],焦慮、抑郁和睡眠紊亂可增加兒童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的風險[16]。本研究發現合并妊娠并發癥的孕婦13人(6.1%),與孕周、睡眠、情緒量表得分等無明顯相關性,推測其原因可能有:本研究受試者的睡眠、情緒障礙程度較輕,合并嚴重并發癥孕婦由于生理心理因素配合調查的可能性低,未能納入本研究。因此,更加提示我們應該重視合并妊娠并發癥的婦女睡眠、情緒障礙的研究,探索其相關性以利于防治。
綜上,孕婦體內激素水平的改變、妊娠后身體疼痛/抽筋、夜尿增多、胎動及各種對胎兒的擔憂等會導致孕婦失眠、睡眠呼吸暫停、不寧腿綜合征等睡眠障礙的發生,并與情緒相互影響,從而增加妊娠期并發癥及不良出生結局的發生。我們應重視孕婦關于睡眠不足和日間嗜睡的主訴,對睡眠障礙如失眠、睡眠呼吸暫停、不寧腿綜合征等全面篩查,并積極干預;對孕婦予以精神心理評估,及時發現并干預其焦慮和抑郁情緒,以防治孕產婦睡眠障礙及情緒問題的惡化,降低妊娠期并發癥及不良出生結局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