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粉花,李 燕,張 燕,鄭佳瑞,喬麗梅,趙艷珍
(1.云南省婦幼保健院,云南 昆明 650051;2.昆明醫科大學,云南 昆明 650000;3.蘭坪縣婦幼保健院,云南 怒江 671400)
生殖道感染(reproductive tract infections,RTIs)是代表發展中國家的一個重大公共衛生問題。在國內外患病率較高,每年有超過一百萬的婦女和嬰兒死于RTI的并發癥[1],其不僅引起婦女自身疾患,還影響出生人口質量(如新生兒宮內感染、早產、出生缺陷等)[2-3],已成為嚴重影響婦女生殖健康的重要因素。中國衛生部、財政部、婦聯利用中央財政專項補助經費從2009年開始在全國范圍內開展以常見生殖道感染與宮頸癌篩查相結合的農村婦女宮頸癌篩查項目,但是缺乏影響因素的探索。云南省怒江州傈僳族人口占51.6%,本研究通過調查傈僳族已婚育齡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患病率水平,分析其患病與傈僳族生育文化方面的相關性,為相關部門制定傈僳族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防治措施提供建議。其結果分析如下。
本研究2017年7月至2017年9月云南省傈僳族較集中的怒江州蘭坪縣隨機抽取3個鄉鎮的15~49歲600名已婚傈僳族育齡婦女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15~49歲農村已婚婦女;②傈僳族;③無嚴重精神疾患或其他影響婦科檢查的重大疾病;④非月經期及妊娠期;⑤愿意接受婦科檢查。排除標準:①有嚴重視聽障礙,可能影響對問卷的正確理解和回答者;②患有嚴重精神疾病或其他影響婦科檢查的重大疾病者;③月經期及妊娠期;④拒絕合作者。本研究是基于國家農村婦女宮頸癌篩查項目的深入研究,研究方案、研究者與知情同意書等符合醫學倫理規范,有關研究對象的醫學記錄和研究資料都是保密的,所有研究對象均知情同意參與本研究。
自制調查問卷、訪談提綱、臨床檢查和實驗室檢查。問卷調查:內容包括人口學特征、生殖道感染知識知曉情況、月經、性生活、生育、避孕情況、衛生習慣、健康教育獲得情況等。訪談提綱:內容包括風俗習慣、兩性關系、宗教信仰、澡堂會等。臨床檢查:主要是婦科檢查。實驗室檢查:臨床上輔助診斷陰道炎的方法為陰道分泌物檢查[4]。
婦科疾病的診斷標準依據第8版《婦產科學》及《生殖道感染防治技術指南》。對有陰道炎癥或體征的婦女,在陰道分泌物中找到滴蟲確診滴蟲陰道炎;在陰道分泌物中找到假絲酵母菌的芽生孢子或假菌絲即確診外陰、陰道假絲酵母菌病;臨床特點為魚腥臭味、稀薄陰道分泌物增加但陰道檢查無炎癥改變,線索細胞陽性、pH>4.5及胺臭味試驗陽性4項中符合3項即診斷細菌性陰道病;出現子宮頸管或子宮頸管棉試子標本上肉眼見到膿性或黏液膿性分泌物或用棉試子擦拭子宮頸管時容易誘發子宮頸管內出血之一、顯微鏡檢查子宮頸或陰道分泌物白細胞增多診斷為宮頸炎;對于排除其他引起下腹痛原因有下腹痛的婦女臨床檢查有宮頸舉痛或子宮壓痛或附件區壓痛,附加宮頸或陰道異常黏液膿性分泌物或陰道分泌物濕片出現大量白細胞即診斷盆腔炎性疾病。

在600例調查婦女中,常見生殖道感染總的患病人數為308人,患病率為51.33%,其中合并有2種生殖道感染者在感染人群中有21人(6.82%);滴蟲陰道炎的患病率最高(12.00%),其次為盆腔炎(11.83%)、宮頸炎(11.00%);其他(包括非特異性外陰炎、萎縮性陰道炎、單純性陰道炎等)患病率為12.50%;見表1。

表1 傈僳族婦女生殖道感染患病情況
2.2.1傈僳族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
傈僳族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患病率在不同近1年每周外陰清洗次數、內褲換洗次數之間有統計學差異(χ2=6.21,P=0.04;χ2=10.45,P=0.03);內褲在隱蔽地方陰干及用溝渠水清洗外陰的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患病率均高于內褲在陽光下照曬和清洗外陰用水為溫開水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4.17,P=0.04;χ2=3.75,P=0.03),見表2。
2.2.2傈僳族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影響因素的多因素分析
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常見生殖道感染的影響因素有內褲在隱蔽地方陰干(OR=4.71,P=0.04,95%CI:1.00~22.10)、用溝渠水清洗外陰(OR=1.42,P=0.04,95%CI:1.02~1.99),見表3。

表2 傈僳族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n(%)]

表3 傈僳族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的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分析
將單因素分析對傈僳族婦女患滴蟲陰道炎有影響的變量納入多因素分析,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分居、離異/喪偶(OR=1.62,P=0.02,95%CI:1.08~2.43)、丈夫文盲(OR=2.08,P=0.03,95%CI:1.07~4.03)、近3年未參加婦科檢查(OR=1.45,P=0.03,95%CI:1.05~2.01)為滴蟲陰道炎的危險因素,見表4。
宮頸炎影響因素進行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20歲年齡組、文化程度為文盲的婦女宮頸炎患病率高于其他組(χ2=6.30,P=0.04;χ2=3.87,P=0.04),見表5;進行非條件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無統計學意義。
選取了10個可能對盆腔炎患病有影響的因素進行單因素分析發現,生殖道感染原因知曉率低的婦女盆腔炎的患病率高于知曉率高組(χ2=4.19,P=0.04);既往有生殖道感染癥狀不去就醫者盆腔炎患病率高于去就醫組(χ2=4.67,P=0.03),詳見表6。

表4 傈僳族婦女滴蟲感染的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分析

表5 傈僳族婦女宮頸炎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n(%)]

表6 影響盆腔炎的單因素分析[n(%)]
印度、埃及婦女的生殖道感染率在52%~92%之間[5],中國農村地區生殖道感染的患病率水平約為35.8%~85.1%[6],云南省宮頸癌項目地區農村婦女生殖道感染患病率為40.83%[7],摩梭族婦女生殖道感染患病率為35.3%[8]。本研究發現傈僳族育齡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患病率為51.33%,居全國中等水平,但高于云南省農村婦女和摩梭族婦女的患病水平。亞洲婦女滴蟲陰道炎患病率為2%~5%[9],云南省農村婦女與摩梭族婦女滴蟲陰道炎患病率分別為2.51%和6.9%[7-8],本次研究發現傈僳族婦女滴蟲陰道炎患病率為12.00%,高于以上報道。傈僳族婦女盆腔炎患病率為11.8%,較曾素霞[10]研究的盆腔炎患病率5%的水平高,與王淑梅[11]研究的盆腔炎患病率10.21%的水平基本相同;孫志城等[12]研究發現中國中西部農村地區慢性宮頸炎患病率為42.7%,云南省某省級醫療機構研究報道宮頸炎患病率為24.2%[13]。本次研究發現傈僳婦女宮頸炎患病率為11.00%,低于上述報道,可能與本次研究宮頸炎診斷標準修正,而不是按以往某些研究把目前醫學診斷為宮頸柱狀上皮的“宮頸糜爛”納入宮頸炎診斷有關。細菌性陰道炎和真菌性陰道炎等婦科感染性疾病,已成為臨床最常見的感染性疾病之一,患病率高達42.9%[14],有學者研究發現深圳地區一般人群育齡婦女陰道假絲酵母菌攜帶率為15.4%[15],云南省農村婦女與摩梭族婦女外陰陰道假絲酵母菌病患病率分別為10.35%和7.8%[7-8]。本次研究發現傈僳族婦女外陰陰道假絲酵母菌病患病率為5.00%,低于以上報道,訪談發現可能與傈僳族婦女較少使用避孕藥、抗生素,且很少行陰道沖洗及非月經期使用衛生護墊等情況有關;蔣汝剛等對咸寧市農村已婚育齡婦女研究發現細菌性陰道病患病率為16.8%[16],云南省農村婦女與摩梭族族婦女細菌性陰道病患病率分別為11.18%和13.7%[7-8],本次研究發現傈僳族婦女細菌性陰道病患病率為2.50%,明顯低于以上報道,原因可能為細菌性陰道病主要是陰道內菌群失調所致的內源性感染,而傈僳族婦女較少有陰道沖洗、上藥等破壞陰道生態平衡的行為有關,也可能與以往部分研究把細菌性陰道炎誤診為細菌性陰道病有關。
女性生殖道感染患病率高與女性特殊的生殖道解剖和生理特點有關,陰道炎是婦科疾病中最常見的多發性疾病,具有反復發作、病原體種類多、病因復雜等特點[17]。有學者研究發現在不良衛生習慣中患者及丈夫/性伴侶是否經常清洗外陰與生殖道感染有相關性[18]。本次研究單因素和多因素分析均發現衛生習慣與傈僳族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存在相關性,其中內褲在隱蔽地方陰干和使用溝渠水清洗外陰是常見生殖道感染的危險因素。內褲在隱蔽地方陰干可因潮濕環境增加假絲酵母菌等細菌的繁殖而增加生殖道感染。傈僳族婦女主要居住在山區,使用未加熱的溝渠水清洗外陰,未經加熱煮沸的溝渠水可能因細菌超標增加傈僳族婦女生殖道感染的機會。患滴蟲陰道炎還與婦女分居離異的婚姻狀況、丈夫文化程度低和缺乏主動就醫行為有關。生殖道感染與年齡及性活躍度相關[19],相關研究發現宮頸炎與年齡有明顯的相關性,有學者對不同年齡段進城務工女性下生殖道感染研究發現<30歲組宮頸衣原體感染率最高,其次是30~40歲[20],學歷越高的女性患宮頸炎的概率越低[21],與上述研究相符,本研究單因素分析發現20歲年齡組及文化程度為文盲的傈僳族婦女宮頸炎患病率高于其他組。本研究發現生殖道感染原因知曉率與既往有生殖道感染癥狀是否就醫的婦女盆腔炎患病率不同,生殖道感染原因知曉率低的婦女與既往有婦科病癥狀不去就醫者盆腔炎患病率高于知曉者與積極去就醫者。傈僳族婦女中未聽說過生殖道感染的占64.30%。有60.70%的婦女認為只要沒有癥狀就沒有生殖道感染。與有學者認為婦女對保健知識的了解程度可直接影響到她們的健康觀念、態度和是否能采取健康的行為[22]的結論相符。
綜上所述,傈僳族已婚育齡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總體患病率高,以滴蟲陰道炎患病率最為嚴重。影響生殖道感染的因素眾多,除微觀因素外,宏觀因素主要包括政治、經濟環境、社會文化、民族風俗等。針對傈僳族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特點,盡快啟動由政府補助的全面的農村婦女常見生殖道感染免費普查普治項目工作,建立由政府主導,多部門協調配合的群體防治機制對提高傈僳族婦女的生殖健康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