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背景下MLC2006履約困境思考

陳亞楠

新冠疫情讓MLC2006履約面臨大考，船員權益如何得到真正保障？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海員群體遭遇了近數十年來最嚴重的職業困境。廣大海員在船上堅守崗位，為確保全球供應鏈的穩定做出了突出貢獻，為維持全球經濟運行提供了切實的保障，并為世界各地抗疫提供物資上的支援。就此，國際海事組織秘書長林基澤指出：“困難時期，航運服務和海員運送包括醫療用品和食物等重要貨物的功能，是應對并最終戰勝疫情的關鍵。”然而，作為提供重要服務的“關鍵工作人員”，在疫情期間，其本身的基本權益卻難以得到保障，甚至受到侵犯。

海員權益受到侵犯

眾所周知，當前許多國家和地區的港口當局為降低疫情蔓延風險，采取了嚴格的管控措施，其中包括全球多國旅行禁令、封鎖邊境和隔離措施的實施，對國際航行船舶在船船員換班、船舶正常營運和公司業務開展造成了較大影響，嚴重背離了《2006海事勞工公約》（MLC 2006）中關于海員權益保障的各項規定。

根據國際航運公會（ICS）和國際運輸工人聯合會（ITF）提供的信息，目前全球約有40萬海員被滯留在船上，在此期間所收到的全球各地海員的投訴達數千份之多，達到了歷史峰值。其中，有關嚴重違反MLC 2006規定的情況例舉如下：

一是超期服務。集中表現在超出海員就業協議（S.E.A）中的在船服務期限，超過MLC 2006規定的11個月極限值的不在少數，特別表現在其中一些海員船上工作時間長達17個月甚至更久而無法實施正常的換班。超期服務導致了海員身心疲憊，精神焦慮，并帶來了嚴重的健康隱患，極個別甚至出現自殺傾向，對船舶的航行安全構成了潛在威脅。

二是難以遣返。要求遣返是海員的法定權利。根據MLC 2006規則A2.5規定，船員在船服務最長12個月內有要求遣返的權利。船公司應當對海員遣返目的地、交通、食宿等合理開支和適當安排，同時應承擔海員在遣返前或遣返過程中，隔離期間產生的醫療、食宿費用直到海員被認為妥善遣返。然而，新冠疫情期間隨著各國旅行禁令和隔離措施的實施，海員的遣返面臨著越來越嚴峻的安全挑戰，上千萬的海員雖然已經下船但因為疫情原因，長期滯留在外而無法及時返回自己的國家，對海員的身心健康造成極大傷害。

四是休假。根據MLC 2006規則A2.4和標準A4.2.1第1款規定，海員有權享受帶薪年假和帶薪病假，在帶薪年假方面表現在在船工作一個月需享受最低2.5天的帶薪假。除非主管當局有規定，否則不能放棄享受帶薪年假。同時海員因感染新冠病毒而無法工作期間，有權享有帶薪病假或疾病補助，以補償因此而遭受的收入中斷。然而，這一條并沒有得到有效落實。

五是醫療服務。疫情期間各國港口出臺各項防控措施，給突發應急疾病或海員受傷處理帶來難度，產生了部分船員因無法及時救助而嚴重影響到其生命健康安全。這一點，直接背離了MLC 2006規則4.1的規定，即各成員國須確保在其領土內的船舶上需要緊急醫護的海員能夠使用其岸上醫療設施。保證向海員提供盡可能相當于岸上工人一般能夠得到的健康保護和醫護。

英國國際海員聯盟組織(Nautilus International)以英國船員為樣本，做了一份調查研究，調查內容包括：無法下船而在海上滯留的情況，在國內滯留而無法上船的情況，工資和福利被削減和失業的情況，以及對航海這項職業的信心等。調查結果表明，近90%的英國船員受到了船員換班危機的直接影響。海員超期服務，無法遣返，強制勞動甚至被剝奪了休假和醫療服務的權利，這些情況不僅嚴重違反了MLC 2006中關于船員權益保障的各項規定，更是逐漸演變成為一場人道主義危機，使得海員原本承受的工作壓力、精神壓力和社會壓力進一步加劇，嚴重影響了海員的身心健康、家庭和睦以及海員隊伍的穩定，對海洋環境、港口安全和海上人命安全帶來極大的潛在威脅。

國際社會廣泛關注

國際海事組織前秘書長米喬普勒斯曾這樣評價海員：“沒有海員的貢獻，有一半世界在受凍，另一半世界在挨餓。”海員，是帶給世界溫飽的職業，全球65億人的生活所需離不開全球150萬名海員的辛勤勞動。所以，海員群體更值得大家關注，各大組織都在給予充分的保障。具體表現在：

國際航運公會（ICS）和國際運輸工人聯合會（ITF）向聯合國各機構發出了聯合公開信，指出了全球每月都有約10萬名船員的換班需求。希望各國出臺便利船員換班和流動的措施，給予世界范圍內流動換班的船員以適當的旅行限制禁令豁免，以保持世界海上運輸供應鏈的正常運轉，保障海上貿易的發展。

國際海事組織（IMO）簽發通函NO.4204/Add.6 要求各國政府將海員列為提供重要服務的“關鍵工作人員”，鼓勵給予“關鍵工作人員”適當豁免，便利其登船、離船，允許“關鍵工作人員”過境，方便其遣返和換班。

2020年11月，IMO海安會批準了一套IMO新冠疫情期間船員換班指南，以確保船舶可以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以安全和負責任的方式更換船員。

2020年12月1日，聯合國大會通過了一份題為《開展國際合作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為海員帶來的挑戰，支持全球供應鏈發展》的決議。該決議呼吁世界各國將海員認定為“關鍵工作者”，由印度尼西亞代表Dian Triansyah Djani提出，鼓勵各國政府立即采取措施，允許更換船員，并確保所有海員都能獲得醫療服務。這是在認識到疫情肆虐全球之際，對200萬海員在全球食品、藥品、能源供應和其他基本原材料運輸方面發揮關鍵作用得到認可的重要一步。

例如，在音樂課堂上學習《愛滿人間》時，教師可以根據歌曲的具體內容，進行對音樂教學課件的制作，在課堂上將父母之愛、友誼之愛、師生之愛等因素形象地進行展示，再加上音樂的播放，可以形成一種良好的教學情境，引導學生進行對音樂知識的學習，溫暖學生的心靈，培養學生的責任心，提高教學的質量。

各方履約要點分析

目前各成員國已積極行動，出臺各項政策，保障海員能夠及時遣返換班，并通過開展雙邊、區域性或國際合作，共同應對疫情對航運業帶來的巨大沖擊。然而，由于對疫情的擔心，締約國政府在全面履行MLC 2006規定方面的不足之處依然非常普遍，海員群體的基本權益仍然未能有效得到保障。所以，MLC 2006公約實施與建議專家委員會（CEACR）強烈建議船旗國、港口國以及勞工提供國應加強合作，履行各自職責，嚴格執行MLC 2006各項要求，切實做好船員權益的保障工作。其中包括：

1、船旗國的履約

MLC 2006規則5.1明確了成員國作為船旗國的責任：各船旗國有責任確保在懸掛其旗幟的船舶上實施其在本公約下的義務。在疫情肆虐的情況下，船旗國有義務敦促航運公司遵守國際公約，最大程度保護船員健康、安全及各項權益免受疫情影響。涉及到MLC 2006的規定的有：

◎ 對海員就業協議的延期均應在海員自由接受的條件下取得船員同意（規則2.1）；

◎ 除標準A1.4第5段規定的費用外，海員不直接或間接承擔海員招募或安置的費用或其他費用，包括其上船前的任何檢疫隔離費用；

◎ 除主管當局規定的有限情況下，應嚴格執行禁止放棄最低帶薪年休假的規定（規則2.4和標準A2.4第三款）；

◎ 在嚴格遵守當地公共安全措施的前提下，準許海員上岸休假（規則2.4第二款）；

◎ 嚴格遵守MLC 2006默認海員在船服務期限不超過11個月的情況下，免費遣返海員（規則2.5和規則2.4）；

◎ 考慮到海員疲勞和船舶航行的特殊情況，各成員國應要求懸掛其旗幟的船舶在船上配有充足數量的海員，以確保船舶安全、高效運行（規則2.7）；

◎ 懸掛其旗幟的船舶采取充分措施保護海員健康，確保海員在船工作時能夠獲得及時和充分的醫療護理，包括疫苗接種（規則4.1）；

◎ 向懸掛其旗幟的船舶上的海員提供職業健康保護，確保海員在安全、衛生的環境下工作、生活和培訓（規則4.3）；

◎ 在嚴格遵守當地公共安全措施的前提下，保障海員有享受岸上福利設施的權利（規則4.4）；

◎ 采取各項措施保障海員在船權益，尤其是在延長服務期間內，包括安排海員與家人取得聯系等。

2、港口國的履約

港口國有責任對停靠在港口的船舶關于MLC 2006公約的履約情況進行檢查，有義務確保船舶在沒有對海員的健康、安全和社會保障構成明顯危害，或嚴重違反MLC 2006各項規定的情況下才能繼續航行。同時，建議港口國當局制定各項便利措施，保護船員換班休假及醫療救助等基本權益。涉及到MLC 2006的規定的有：

◎ 在嚴格遵守當地公共安全措施的前提下，按照規則2.4第2款的要求，允許船員享有岸上休假的權利；

◎ 為在其港口停靠，或經過其領海或內水水域船舶上服務的船員遣返提供便利（標準A2.5.1第7款）；

◎ 對于進入其轄區的接班船員提供便捷和非歧視的待遇，允許船員換班，以保障船舶的安全配員（標準A2.5.1第7款）；

◎ 確保在其轄區的船上需要緊急醫療救護的海員能夠使用岸上醫療設施（規則4.1）；

◎ 避免采用或重復修改限制性的國家措施或港口法規，避免與其他締約國執行和實施公約不一致的情況，以避免影響船舶制定合理的航行計劃。

3、勞工提供國的履約

勞工供應國在協調船旗國和港口國相互合作，保障船員合法權益方面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其應積極聯系有關方面，確保交通、檢驗和檢疫等相關措施到位，幫助國外的船員及時回國，以及其他船員順利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