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仕婷

天空灰暗,潔白的云浸染成黑,狂風席卷,滾滾而來,空氣在發酵,醞釀著。
“要下大雨啦。”我看著昏暗的天空,“這應當是今年第一場春雨吧,已經春天了嗎?”我暗想,此前渾然不覺。
客廳里沒有開燈,比外面要暗上幾分。媽媽一個人在廚房里準備著今天的晚飯——今年的年夜飯,爸爸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翻看著新聞。
“省里又確診了13例。”爸爸說得深沉,空氣又凝重了幾分。
家中一時無語。窗外,雨落了下來,陽臺盆栽細小的枝條搖曳著,執著地挺立在那,抵抗著劇烈的大風。
媽媽從廚房探頭出來:“婷婷,家里沒有蔥了,你去樓下買些回來。”
“好。”我應道,戴上口罩,拿著雨傘便出了門。
大雨傾盆,讓人感到很不舒服,我快步走出小區。風雨瘋狂地掃蕩,街道上空空蕩蕩,僅剩路邊的樹茍延殘喘,沒有半分春的氣息、春節的熱鬧。
不,還有人。
我一驚,一個頭發些許花白的老爺爺守在一輛三輪車旁,車上擺著一筐雞蛋,幾樣蔬菜,有淺綠的、淡紅的、暗黃的,竟為這昏暗的世間添了一絲亮麗的色彩。老爺爺和車停在一家商店的檐下。雨奈何不了他,但風仍在肆虐。
雨中的我看到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快步走向前問:“爺爺,你這蔥怎么賣?”他抬起頭,一雙略帶混濁的眼看向我:“娃,來買菜啊,我這蔥一元錢一把,要的話,我給你挑把新鮮的。”
老爺爺用他那雙帶著皺紋的手在一小堆菜中挑揀著,邊揀邊說:“小女娃,這年頭,有那病毒,可危險了,你出來買菜可得小心些。”我聽著他的囑咐,心頭微微發暖。“老爺爺,那么危險,你為什么還要出來賣菜啊?”老爺爺抬起頭來,看著我:“如今那東西會吃人似的,危險是危險,但生活總是要過的。年前我進了許多雞蛋,只等過年拖來賣,誰曾想時運不濟,全屯在家里,沒處賣啊。現在很多店面都關啦,可是人也得吃飯過日子啊。”老爺爺繼續手上的事兒,拿個袋子裝起揀好的蔥,接著說:“這病毒再可怕,我們熬一熬早晚會過去的,這日子還是得繼續過,女娃,你就看著吧,春天都來了,這病毒也得走了。”老爺爺說著,眼中閃著耀眼的光。
雨還在下,但漸漸小了。
天還是那樣暗,風還在吹著,走到小區門口,我回頭,看了一眼老爺爺,他被風吹得有些發抖,一時間,胸口涌上一股難言的感覺。“春天都來了,這病毒也得走了。”想著老爺爺的話,我眼眶有些濕潤。
回到家,我坐在陽臺上,雨停了,風終于停止了呼嘯,空氣中彌漫著一層水霧,天上的云緩緩褪下黑色,太陽探出頭來,陽臺的盆栽上還留有些許雨珠,一點點小小的春的芽苞隱隱露了出來。雨停了,春天來了,我想著有些安心。
【點評】“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山。”疫情之下,無人能夠置身事外,如何寫出疫情對個人的影響?本文選材新穎,以小見大,通過一個平凡的賣菜老爺爺的生活,折射疫情對大眾的影響,又通過這位老爺爺樸質無華的言語,表達人民對抗擊疫情的必勝決心和美好期望。沒有響亮的口號,卻能傳遞出最樸素的心愿。
(指導教師:林昭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