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媛麗 彭海波 張敏 李惠玲 梁小琴 陳幽
極低/超低出生體質量兒由于自身免疫功能低下、有創操作多及住院時間長,容易發生晚發型敗血癥,且疾病臨床表現無特異性[1-2],國外報道疾病死亡的高危因素包括男性、革蘭陰性菌感染、氣管插管、血小板減少、合并休克、NEC、顱內出血(intraventricular hemorrhage,IVH)等[2],國內相關臨床對照研究的報道較少。本研究回顧性分析66例V/ELBWI并發血培養確診LOS的臨床資料,探索V/ELBWI并發LOS死亡的危險因素,為降低V/ELBWI死亡率提供臨床依據。
選取2016年9月—2019年12月廣東省深圳市寶安區婦幼保健院新生兒科收治的66例出生體質量<1 500 g,血培養陽性,診斷LOS[3]的新生兒為研究對象。根據預后分為死亡組(51例)和治愈組(15例)。納入標準:出生體質量<1 500 g;生后72 h出現異常臨床表現;血液培養陽性。排除標準:(1)先天性發育畸形及免疫缺陷性疾病;(2)遺傳代謝性疾病。
比較兩組病例臨床資料,找出死亡相關及獨立危險因素。
基礎資料:(1)一般資料:孕母年齡、產次、分娩方式、羊水情況、胎膜早破、出生醫院、急性絨毛膜羊膜炎、Apgar評分[4]、胎齡、出生體質量等;(2)發病前治療情況:有創血管置管,有創輔助通氣,抗生素使用;(3)發病時臨床表現:發熱,呼吸暫停,氣促,反應差,皮膚蒼白,心率增快,消化道癥狀(包括腹脹、嘔吐或積乳等):(4)并發癥:DIC,感染性休克,化膿性腦膜炎,IVH,NEC,膽汁淤積癥,支氣管肺發育不良(bronchopulmonary dysplasia,BPD)。
實驗室數據:血液或腦脊液培養,全血細胞計數中白細胞計數(white blood cell,WBC),血小板計數(blood platelet,PLT),超敏C反應蛋白(hypersensitive C-reactive protein,hs-CRP)等。
實驗室數據處理:根據發病時間將WBC、hs-CRP、PLT等記為:指標1:發病后0~6 h(出現癥狀6 h內留取標本,如發病后6 h內未抽血送檢,第一次結果為缺失值);指標2:發病后6~24 h;指標3:發病24~72 h;指標4:發病后3~5 d;指標5:發病后5~7 d。
實驗室指標異常相關定義:WBC減少是指WBC<5×109/L;PLT減少指PLT<150×109/L。hs-CRP升高指hs-CRP≥8 mg/L。
用SPSS 21.0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兩組間計數資料描述采用例(%),比較采用χ2檢驗或Fisher精確概率法,不同胎齡、出生體質量、發病前抗生素使用天數比較采用趨勢χ2檢驗;計量資料: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偏態分布計量數據的描述采用M(P25,P75),組間比較采用非參數檢驗秩和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多因素分析使用Logistic回歸分析,自變量的選擇,按α入=0.05,α出=0.1的標準,采用前進法進行回歸分析。(依據《醫學統計學》人衛版)。
2016年9月—2019年12月間,共收治出生體質量<1 500 g的新生兒538例,其中<1 000 g超低出生體質量兒154例,66例發生晚發型敗血癥,發病率為12.27%(66/538)。革蘭陰性菌37例(56.06%),革蘭陽性菌22例(33.33%),真菌10例(15.15%)(其中有3例先后培養出G-桿菌和真菌)。常見致病菌為:肺炎克雷伯菌13例,表皮葡萄球菌9例,鮑曼不動桿菌9例,粘質沙雷氏菌7例,金黃色葡萄球菌6例,其他的致病菌包括:陰溝腸桿菌4例,席木龍念珠菌4例,頭狀念珠菌3例,醫院不動桿菌2例,溶血葡萄球菌2例,白色念珠菌2例,似平滑念珠菌1例,李斯特菌1例,弗勞地檸檬酸桿菌1例,糞腸球菌1例,伊麗莎白菌1例。其中1例先后為大腸埃希菌及席木龍念珠菌感染,1例先后為粘質沙雷氏菌及席木龍念珠菌感染,1例先后為陰溝腸桿菌及似平滑念珠菌,本文統計選取第一次晚發型敗血癥致病菌。死亡15例,病死率為22.73%。
2.1.1 一般情況 兩組孕母年齡、產次、分娩方式、胎膜早破、出生地點、羊水污染、絨毛膜羊膜炎等,新生兒性別、發病日齡、Apgar評分、肺透明膜病等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胎齡小、出生體質量低,病死率高,且隨著胎齡減小、出生體質量減低,病死率逐漸增高(P<0.05),見表1。
2.1.2 發病前后治療情況 由表2可見,臍靜脈置管及置管天數、臍動脈置管、PICC置管,使用抗生素、使用抗生素大于3天等兩組間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死亡組發病前接受3種及以上抗生素、抗生素使用時間超過7天、臍動脈置管天數、有創機械通氣等高于治愈組(P<0.05)。而發病后到抗生素使用時間兩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2.1.3 臨床表現及并發癥 見表3,兩組病例發病時心率增快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死亡組出現皮膚蒼白及消化道癥狀高于治愈組(P<0.05)。死亡組發生 DIC、NEC、感染性休克比例明顯高于對照組(P<0.05)。

表1 兩組胎齡及出生體質量比較

表1 (續)

表2 兩組發病前治療情況比較

表2 (續)

表3 兩組病例臨床表現及合并癥比較 [例(%)]

表4 兩組多次實驗室結果比較

表5 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分別將兩組發病后第1到5次的血液分析、超敏CRP統計學分析,發現第1次的WBC、PLT計數、hs-CRP均無統計學差異。表4可見:死亡組PLT<150×109/L(第2次)、PLT<50×109/L(第3次)的發生率高于治愈組(P<0.05)。死亡組第2次、第3次、第4次PLT值低于治愈組(P<0.05),第3次、第4次、第5次hs-CRP高于治愈組(P<0.05)。死亡組最低PLT值、細菌培養報陽時間低于治愈組,死亡組革蘭陰性菌比例高于治愈組(P<0.05)。其余實驗室指標兩組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胎齡、合并感染性休克、NEC、PLT3(即發病24~72 h PLT計數)是V/ELBWI并發LOS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P<0.1),見表5。
LOS是V/ELBWI常見并發癥,為醫院獲得性感染,是導致該人群院內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國外報道V/ELBWI并發LOS發病率為12.2%~24.0%,病死率 10.6~26.6%,胎齡越小,病死率越高[4]。本文發病率為12.27%,病死率為22.73%,小于26周病死率50%,小于750 g病死率37.50%,病死率隨著胎齡及出生體質量減低逐漸升高,胎齡小是LOS死亡的獨立危險因素。
本研究中,V/ELBWI并發LOS死亡與發病前有創操作包括PICC、有創通氣等有關,與國內外報道一致[1,5]。V/ELBWI住院時間長,常接受機械通氣、中心靜脈置管、臍血管置管等有創操作,而需要長時間血管內置管及有創機械通氣的V/ELBWI病情更危重;且有創置管破壞皮膚及黏膜屏障、輸液污染的風險、靜脈營養中的脂肪乳劑有利于細菌生長等原因導致LOS的發生[5]。本文中,臍動脈置管與病死率高有關,未見文獻報道,考慮原因:臍動脈置管病例,均為循環功能障礙,需有創動脈血壓監測,病情危重,病死率高。
本研究中,發病前使用三種及以上抗生素、抗生素使用時間長的LOS病例死亡率高。國內外研究發現抗生素暴露是V/ELBWI發生LOS的獨立危險因素[1,6]。Cantey等[6]發現V/ELBWI早期使用抗生素導致LOS、NEC的發病率及病死率升高,與抗生素使用時長呈正相關。抗生素可殺滅新生兒體內的共生菌,使腸道菌群多樣性消失,變形桿菌(如大腸桿菌、肺炎克雷伯菌等)激增,導致NEC和LOS[7]。
新生兒LOS早期臨床癥狀無特異性[3],本研究中,死亡組早期出現末梢循環障礙及消化系統異常癥狀的比例高,發病初期診斷感染性休克及NEC的病例病死率高。NEC導致V/ELBWI腸道屏障功能受損,腸道菌群通過受損黏膜進入血液系統,誘發LOS;而LOS所致全身炎癥反應及循環障礙,可引起腸道缺血缺氧,發生局部炎癥反應,誘發NEC[7]。LOS與NEC互為因果,且NEC增加了LOS治療難度,使病死率增加。
本研究中,血小板減少且難以恢復的LOS病死率高。Ree等[8]發現合并血小板減少的敗血癥新生兒死亡風險升高4倍,是疾病預后不良的敏感指標。病理機制為:敗血癥時血小板生成速度增快,但感染引發的DIC、細菌毒素對血小板的破壞等導致血小板的消耗速度大于其生成速度,從而導致血小板減少[9]。本研究中,兩組hs-CRP,發病后24 h內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24~72 h、3~5 d、6~7 d hs-CRP,死亡組高于治愈組,說明感染難以控制導致死亡。動態監測PLT及hs-CRP,有助于評估病情的嚴重程度及預后。
本文中,G-菌(37例,56.06%)為主要致病菌,80%死亡病例為G-菌感染,與國內文獻類似[1,10],可能與G-菌產生內毒素血癥引起“瀑布樣炎癥反應”及DIC有關[11];死亡組血液培養報陽時間較治愈組短,原因可能與細菌種類及送檢標本的細菌初始濃度有關,G-桿菌中的腸桿菌科(如大腸埃希菌、肺炎克雷伯菌等)培養報陽時間最短,細菌濃度與臨床嚴重程度及預后密切相關[12]。臨床上,對于培養報陽時間短的LOS,需警惕預后不良可能。
總之,避免小胎齡早產,規范使用抗生素,減少侵入性操作及縮短使用時間,對可疑敗血癥V/ELBWI及時抗感染治療,動態監測PLT及hs-CRP等,積極處理感染性休克、NEC等并發癥,有望提高救治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