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莉瑩

2019 年,無錫明確提出要加快推進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并設定了要全力打造全國數字經濟示范城市的目標定位,當前數字經濟已成為推動無錫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開展數字經濟統計核算及貢獻測度,有利于更好發揮數字經濟對地區經濟的支撐作用,為地區和企業決策提供重要參考。
要研究數字經濟測度問題,首先要明確數字經濟的內涵及其范圍。從全球視野來看,數字經濟發展尚處在早期階段,各國對數字經濟的解讀各有不同,究其原因,是在數字技術飛速發展的當下,人們對這一新現象缺乏足夠和清晰的認知。目前國內外學界關于數字經濟的概念無論是從數據、數字技術作為生產要素的角度,還是從數字技術應用后所呈現的新經濟形態的視角,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單純強調一方面又有失偏頗。由于研究者對數字經濟概念的理解偏差巨大,不同研究機構嘗試測算的數字經濟總量結果也存在著較大差異。
在我國,政府和業界關于信息經濟和數字經濟一直都有提及,2016年以前提“信息經濟”較多,2016年9 月,二十國集團杭州峰會發表《數字經濟發展和合作倡議》之后,國內普遍多提“數字經濟”,故而國內現階段關于數字經濟的界定,多是參照此次峰會確定的概念,即“數字經濟是指以使用數字化的知識和信息作為關鍵生產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作為重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的有效使用作為效率提升和經濟結構優化的重要推動力的一系列經濟活動”。但是,僅確定數字經濟的概念,對測算數字經濟規模的指導性是遠遠不夠的。從公開發布的既有測算結果來看,不同機構使用不同的核算范圍和測算方法,帶來的結果差異依然是比較大的。
近年來,無錫結合數字經濟未來發展趨勢,對數字經濟內涵外延、統計方法及統計評價指標體系開展了一定程度的探索研究。通過數字經濟表現出的產業部門與經濟形態并存特征,認為在開展數字經濟的測度時,可將其分為“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兩部分進行。
數字產業化,也稱為數字經濟基礎部分,是與數字技術直接相關的細分產業部門,具體業態包括電子信息制造業、信息通信業、軟件服務業等。這些部門劃分比較明確,運用生產法便能夠較為準確地測算出數字經濟中“細分產業部門”這部分的增加值。因此,這部分工作的重點,是科學界定產業邊界,建立詳細的產業統計分類目錄。
2021 年5 月,國家統計局正式印發《數字經濟及其核心產業統計分類(2021)》,標志著國家層面首次明確了數字經濟統計范圍。在此之前,重慶、浙江等地已率先建立了適用于本地區的分類標準,無錫參考兩地先行監測方案以及《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17)》報告體系,于2020 年制定并印發了《無錫市數字經濟核心產業統計分類目錄》,分9 個大類179 個小類作為數字經濟核心產業統計范圍,為開展規上數字經濟核心產業企業主要經濟指標監測工作統一標準。在此標準基礎上,以季度為單位開展規模以上數字經濟核心產業企業主要經濟指標監測;同時參考浙江省的分類標準,將無錫數字經濟核心產業發展現狀與杭州、寧波、南京、蘇州等地作了比較分析,為相關政策的制定提供了數據基礎和重要參考。
產業數字化,即使用部門因此而帶來的產出增加和效率提升,也稱為數字經濟融合部分,包括傳統產業由于應用數字技術所帶來的生產數量和生產效率提升。由于這一部分難以用常規的核算方法進行直接測算,從而形成數字經濟規模測度的現實困境。無錫對這部分測度的研究,尚處于探索階段,其中,較為突出的難點是需要在增加值“規模”與“增量”及其對GDP 的貢獻度等概念之間不斷切換,避免產生概念上的混淆和操作上的混亂。
產業數字化的增加值可定義為非ICT 行業中因使用ICT 資本而創造的增加值規模,包括ICT 資本對GDP 增長的貢獻和對全要素生產率(TFP)的作用兩部分。由于產業數字化帶來的效率提升可以通過TFP增長加以表征,而TFP 對GDP 增長的貢獻在測算實踐中更為容易得到(蔡躍洲,2018),因此可以按照“先增量后總量、先貢獻度后規模”的思路,基于增長核算理論框架間接測算得到效率提升對應的增加值的增量及其對GDP 增長貢獻。
1.增量和貢獻度測算。根據上述思路,可引入新古典增長模型,測算數字經濟對GDP增長的貢獻度。GDP 增長可分解為資本要素增長、勞動要素增長、TFP 增長三部分。通過增長核算,能計算出這三部分對GDP 增長的貢獻。其中,將資本要素中的ICT 資本分解出來,可以得到ICT 資本要素增長對GDP 增長的貢獻;將TFP 增長中由ICT 引起的效率提升部分通過計量方法進行測算,可以得到ICT 資本要素對GDP增長的間接貢獻;將這兩部分相加,可以推算出特定時間段數字經濟對GDP 增長的貢獻度,從而得到這部分數字經濟對應的增加值的增量。以上過程可以用圖1 進行直觀演示。

圖1 特定時間段數字經濟對GDP 增長的貢獻度測算
2.規模測算。將上述“特定時間段”的起點確定為數字經濟帶來的產出增加和效率提升幾乎為零的年份,此時測算得到的增量≈目標測算年份總量,即產業數字化所對應得增加值規模。
2020 年,無錫與省內高校合作,借鑒增長核算模型,基于2018 年經濟普查數據和全省投入產出表,首次對數字經濟產業數字化部分的規模進行了測算。
增長核算模型作為目前研究較多的方法之一,對目前數字經濟融合部分的測度有一定參考意義,但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一方面是數據獲取未必合理。現有的官方統計體系缺乏ICT 硬件和軟件投資及其資本存量、相關產品價格序列等基礎數據,目前已有的研究中采用了大量的替代性估算,缺乏可靠的依據;研究中使用的許多數據來源于我國投入產出表,而我國投入產出表并非每年編制,對于數據缺失年份,有學者利用年均增長率進行推算,缺乏嚴謹性。另一方面是欠缺可操作性。利用增長核算框架,是間接測算非ICT 行業的數字經濟規模的方法,其意義更多地是體現在理論和學術層面,在政府統計工作中難以大范圍推廣和應用,不具備較強的操作性和科學性。
一是完善統計分類標準。一方面,對于數字產業化部分的測算,雖然學界已形成較為清晰的共識,即使用常規核算方法進行直接測算,但在統計分類標準的制定上,各地差異很大,開展統計分析的局限性較大,口徑的不一致對數據分析造成一定困難,更多時候只能基于本地情況開展。另一方面,對于產業數字化部分的測算,更為合理的處理方法也應是在研究納入數字經濟融合部分的國民經濟行業分類標準的基礎上,進行更為明確和細致的核算。建議國家建立統一分類標準后,要盡快明確數字經濟融合部分的測算方法和單位認定方法,為數字經濟統計監測走向規范化、制度化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二是創新數字經濟數據收集方式。在數字技術快速發展的背景下,傳統統計調查方式難以將數字經濟所產生的龐大數據納入核算范圍。因此,應在現行統計調查制度基礎上,結合大數據等信息技術建立新的統計調查方式,更好地記錄與數字經濟相關的生產、消費、支出、就業等信息,進一步完善與數字經濟相關的基礎數據統計工作。利用好日常統計調查數據、經濟普查數據、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調查數據、投入產出數據以及“三新”統計數據,支持數字經濟測度。賦予統計部門更多的經濟和政治資源以便更好地獲取源數據,加強統計部門、業務部門、企業間的數據共享與交流,構建統一的數據共享平臺,使統計部門能夠通過數字平臺企業獲取相關數據。
三是建立全面的數字經濟核算體系。當前,數據生產要素統計核算試點工作已在深圳展開,這將有利于地區厘清數據資產狀況、優化數據資源配置。要及時掌握試點中發現的問題、分析解決遇到的難題,加強數據生產要素核算試點成果在其他地區的推廣與運用,發揮好先行先試地區的引領作用,早日將數據生產要素支出納入國民經濟核算體系,真正將數據“變成”國民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