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綺云

徐開麟

那是從旭日上采下的虹，

沒有人不愛你的色彩。

這是我們心中的紅，

沒有人不對你無限熱愛。

紅旗飄啊飄，紅旗飄啊飄，

舉著你我們奔向未來。

（表）在舊稱為十里洋場的上海的南京路上，有一家百年老店名叫永安公司，公司頂上有一個平臺，雖然不大卻有一個漂亮的名字，“綺云閣”。站在綺云閣上往下看，南京路上的景色一覽無遺，還能眺望到黃浦江上翻滾的浪濤。今朝，有一位耄耋老人再次登上了綺云閣，撫摸著那根筆直的旗桿，思緒萬千。他不是別人，正是上海解放那天，在綺云閣上親手升起第一面紅旗的地下黨員申阿根的兒子申大坤。申大坤是一位退伍老兵，雖然已經無數次聆聽過父親講述的故事，但此時此刻，他還是禁不住潸然淚下。

四九年的五月鮮花已盛開，

怒放的花兒迎著喜事來。

解放的喜訊早傳遍，

傳遍了浦江兩岸上海灘。

點燃炮仗，捧上美酒，

喊出口號，扭起秧歌，

千百萬市民敲鑼打鼓，

迎接解放軍接管大上海！

（表）1949年5月12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軍在陳毅、粟裕的指揮下，以雷霆萬鈞之勢發起了解放上海的戰役。經過十幾天激烈的外圍戰斗，解放軍已經攻入了上海市區。5月24日深夜，遠遠傳來零星的槍聲，南京路上卻一片寂靜，在永安公司的一間暗室里，上海地下黨組織正在召集黨員和積極分子開會，布置迎接解放的具體任務。突然，一位身穿工裝的中年男子奔了進來，激動地講，“解放軍來了，解放軍來了！可是，可是他們都睡在南京路沿街店鋪的屋檐下！”

阿根我年紀活到60多，

這種事情從未碰到過。

多年來過往軍隊木佬佬，（木佬佬，方言，大意為很多）

大都強兇霸道惡事做。

阿根我受盡欺凌吃盡苦，

盼望天晴驅迷霧。

今日里迎來人民子弟兵，

他們卻露宿街頭我心難過。

快快快快把親人迎進門，

熱湯熱飯熱情招待熱乎乎。

（白）（四川話）“阿根，進城不擾民是解放軍鐵的紀律，我們可不能破壞紀律啊。”

（白）（紹興話）“夜晚風大，解放軍還要打仗呢，受了風寒怎么辦？”

（白）（蘇北話）“沒得關系，我燒點開水送過去不就是了？”

（白）（上海話）“你說啥？嘎都是小伙子，已經睏熟了，儂叫他們起來吃開水？”

（表）大家七嘴八舌，就是為了一個話題，怎么對解放上海的人民子弟兵表示一下上海人民的心意呢？

（白）（紹興話）“同志們，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你們看！”

（表）只見申阿根從胸口拿出一包東西，輕輕地打開，啊，是一面紅旗！原來，當天下午，永安公司的地下黨員已經做好了迎接上海解放的準備，他們在棉布柜臺抽出一匹紅布，剪了一段，到縫紉間請師傅趕制了這面象征上海解放的紅旗。黨員們看著這面紅旗，想到了許許多多為新中國獻出寶貴生命的先烈。

針線密密制紅旗，

深情款款在紅色里。

紅色中，有長征兩萬五千里，

紅色中，有抗日烽火連天際。

紅色中，有四行倉庫護城戰，

紅色中，有淞滬會戰炮聲起。

紅色中，有百萬雄師過長江，

紅色中，有軍民同創新天地。

紅色的江山紅色的魂，

這浸潤英雄鮮血的紅旗，

一定要高高飄揚，

飄揚在新中國的藍天里！

（表）“解放了！”“解放了！”第二天清晨，4名年輕的共產黨員舉著剛做好的紅旗登上綺云閣，滿懷激動的心情把紅旗升到頂端。看著在微微晨風中飄揚的紅旗，大家熱淚盈眶！正當大家鼓掌歡呼的辰光，突然響起了一陣機槍聲，“啪”旗繩斷了！原來，盤踞在蘇州河北岸的國民黨殘兵看到了這面紅旗，射來了一排子彈。

（表）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旗繩斷了怎么辦？

鑼鼓即將敲起來，

鞭炮也要響起來，

秧歌扭起來，

口號喊出來，

游行隊伍快要來，

子弟兵馬上進城來。

一定要想方設法排萬難，

讓紅旗盡快飄起來！

（表）（山東話）“俺絕不能讓紅旗倒下！”（蘇北話）“我回家去拿繩子！”（上海話）（語氣急促）“好了好了，辰光來勿及了！”（紹興話）“我有辦法了！”

（表）說時遲，那時快，申阿根找來了一根消防皮帶，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趁著機槍聲剛停的瞬間，爬上旗桿，用皮帶將自己和旗桿綁在一起，騰出兩手將旗繩縛在旗桿的頂端，就這樣，紅旗再次飄了起來！接著，先施、新新、大新等百貨公司的樓頂也紛紛打起了紅旗，南京路上紅旗飄飄，在一片的紅色中，“十里洋場”“冒險家的樂園”迎來了她的新生，上海翻開了建設人民幸福家園的嶄新一頁！

紅旗飄呀飄，紅旗飄呀飄，

浦江的波濤像歌聲越掀越高。

紅旗飄呀飄，紅旗飄呀飄，

上海新城美麗妖嬈。

（表）70多年過去了，共和國越來越強大，上海城越來越漂亮，人民越來越幸福，申大坤仰望著綺云閣上的那面紅旗，敬禮！

一面紅旗入黨史，

血色綺云沐風雨。

不忘初心擔使命，

開辟幸福新天地！

賞析：

習近平總書記在浦東開發開放30周年慶祝大會上強調：“上海是中國共產黨誕生地。要傳承紅色基因、踐行初心使命，不斷提升黨的建設質量和水平，確保改革開放正確方向。”上海擁有眾多紅色歷史足跡，根脈里流淌著紅色基因。百年前，中國共產黨正是從這里出發，從最初的50多個黨員，發展成為今日擁有9000多萬黨員的世界最大執政黨。在中國共產黨百年華誕即將到來之時，如何利用曲藝進一步活化上海的紅色基因，生動再現中國共產黨初心跳動的聲音，是曲藝工作者必須要考慮的重要問題。

述史不能毫無起伏、一馬平川的述事，而是要在尊重歷史事實、認清歷史脈絡的基礎上，“成一家之言”，這應當是曲藝工作者的拿手好戲。《血色綺云》就以一面在上海解放前夕飄揚的紅旗為切入點，為受眾營造出了一幅“百姓歡迎解放軍、萬眾一心齊向黨”的美麗畫卷。

作品開頭的語言很有鏡頭感，從遠景（南京路）到中景（永安公司）再到近景（綺云閣），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而在近景（綺云閣）中，一根筆直的旗桿成了特寫，也成了整個作品的軸心，而圍繞旗桿展開的情節也很有穿透力。

圍繞旗桿旗幟講故事，但不能“一根筋”地只講旗桿旗幟的故事，那樣的故事沒人會聽。本作以“南京路上好八連”的史實為旗桿的地基，不但在無形中彰顯出子弟兵的高度紀律性，更顯示出信念與理想的巨大力量——“紅色的江山紅色的魂，這浸潤英雄鮮血的紅旗，一定要高高飄揚，飄揚在新中國的藍天里”。

此外，作品在構建人物群像時，還充分注意到上海大都市的特質，所以我們可以在其中聽到南腔北調的各種方言。這在進一步提升作品觀感豐度的同時，更有力地凸顯吹動紅旗永飄揚的強大民心民氣。

（賞析：本刊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