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記

荊楓，1997年生于江蘇常州，畢業(yè)于上海戲劇學(xué)院戲劇影視文學(xué)專業(yè)。系江蘇省網(wǎng)絡(luò)作家協(xié)會會員、江蘇省作協(xié)第四屆“雨花寫作營”學(xué)員，作品曾獲“安潔西公主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大賽”季軍。

胡美麗第一年進公司就碰上了大的人事調(diào)動，她的直系大領(lǐng)導(dǎo)調(diào)走了，調(diào)過來的新領(lǐng)導(dǎo)，是個女的。

彼時胡美麗正在辦公室里接受同事們的口水洗禮：同事A認為胡美麗作為大齡未婚剩女，應(yīng)該趕快找個男人把自己嫁出去;同事B聽到同事A的論調(diào)，電腦椅一滑就坐到了胡美麗旁邊，把自家30歲未婚表哥的照片拿出來給胡美麗看;至于同事C，隔著好幾個座位沖胡美麗喊，讓她下班和自己一塊兒去酒吧找小帥哥。

胡美麗婉拒、婉拒再婉拒。

新領(lǐng)導(dǎo)就是這時候開完會回來的，在一眾或風(fēng)度翩翩，或禿頭腆肚的男領(lǐng)導(dǎo)里，這位新領(lǐng)導(dǎo)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宛如一枝獨秀，格外引人注目。

女同事們羨慕新領(lǐng)導(dǎo)的LV牌包包，討論著道聽途說來的新領(lǐng)導(dǎo)的夫家，又議論了一會兒新領(lǐng)導(dǎo)今天開來上班的豪車。

全體都是羨慕、羨慕加羨慕。

胡美麗這個初入職場的小白領(lǐng)看不懂那么多，她瞥了一眼新領(lǐng)導(dǎo)英姿颯爽的身影，心里有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要是她也能像新領(lǐng)導(dǎo)這樣該多好！

優(yōu)雅、知性、美麗，年紀不大就事業(yè)有成。

等下班回去告訴胡媽這件事，胡媽第一反應(yīng)是：“聽起來是個事業(yè)有成的，想必家庭也非常幸福美滿吧？”

得，又繞到“家庭”上去了。

胡美麗就不說話了。

她媽最近也在張羅著給她相親，說她二十五六了，也算是個老姑娘了，沒幾年就該三十啦，胡美麗的同學(xué)們很多都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步入人生的新階段了，唯有胡美麗，因為讀了個研究生，今年畢業(yè)剛找著工作，更別提結(jié)婚生子了，完全就是被同齡人甩在后頭了。

胡媽愁呀，天天鼓動著胡美麗聯(lián)系聯(lián)系從前的同學(xué)，多去外面走走，甚至還聯(lián)系了一堆老同學(xué)，打聽人家家里有沒有適齡的男青年，就連胡爸帶的幾個老大不小的學(xué)生，來胡老師家里的時候，都一一被胡師母親切問候了一遍。

這么找了一圈，還真找到幾個適齡的男青年，通通被胡媽拉出來和胡美麗相親了一遍，卻沒一個成功的。

還都是男方那邊有點問題。

要不是謊報身高，就是學(xué)歷造假，還有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最后通通都沒相成。

這么折騰了一圈沒什么結(jié)果之后，胡媽才終于消停了一段時間。

結(jié)果今天一下班，回到家里，胡媽讓胡美麗換了件衣服，又道：“美麗啊！媽的同學(xué)，你方姨，她娘家一個侄子今年剛剛從美國留學(xué)回來，一表人才，學(xué)歷又好，今天晚上，在XXX餐廳，你們見一面？”

“還有個小姐妹的好閨蜜家的兒子，一直沒談戀愛，不開竅，家里急得不行，年紀就比你大四歲，你也看看，要是第一個不好，這不還有一個嗎？”

被塞到車上的胡美麗懵了。

嚯，她媽這是一下給她整了兩個相親對象呀！

胡美麗有點不樂意，但是她人都已經(jīng)在車上了，她媽又里里外外張羅這么久了，她到底還是沒能拒絕。

母女倆一塊到了那家約好的餐廳。

落座后，男方還沒來，那位方姨倒是在，眼看著離約定好的時間差不了多久了，胡媽和方姨兩個老太太就攜手一塊去旁邊的商場購物去了，臨走前胡媽還叮囑胡美麗，一會兒相親好好表現(xiàn)，不要由著性子，要抓緊機會，好男人不多啦！

還說胡美麗要是再沒相上，等到三十歲了，就更相不上啦！

胡媽和方姨走了，胡美麗一個人坐在餐廳靠窗的座位上等男方。

服務(wù)員過來問了一次要不要點單，胡美麗想了想，還是說等朋友來了再點。

不知道男方是什么財力什么脾氣，點多了人家說不定不樂意AA，點少了有些人又覺得是瞧不起人，等人來了一塊兒點好了。

服務(wù)員也沒說什么，送來一杯檸檬水。

胡美麗一邊喝著檸檬水，一邊等。

等了又等，那位海歸就是不來，一直等到約定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也沒看見半個人影。

但胡美麗倒是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她那位新領(lǐng)導(dǎo)。

人家那輛豪車就停在不遠處，新領(lǐng)導(dǎo)拎著她的漂亮包包踩著高跟鞋走進了這家餐廳，那只包不是前幾天那只LV了，胡美麗不認識，但看做工，應(yīng)該也是香奈兒Dior之類的大牌。

檸檬水喝多了，胡美麗覺得有點酸。

新領(lǐng)導(dǎo)也看到了坐在窗邊的胡美麗，進來以后第一時間脫下墨鏡和她打招呼：“嗨，美麗，好巧，在這里遇見你……”

墨鏡摘掉后露出來的面孔皮膚白皙、保養(yǎng)得宜，不像是三十來歲的女人，再加上一頭棕色的大波浪長發(fā)，時髦的穿著，新領(lǐng)導(dǎo)看起來比二十五六的胡美麗還要顯年輕。

見胡美麗一直在等人，神色里卻沒有等朋友的放松，新領(lǐng)導(dǎo)就笑了：“美麗，你也在等相親對象？”

胡美麗有點驚訝：“領(lǐng)導(dǎo)？”

“叫我梅姐就好。”新領(lǐng)導(dǎo)笑：“我也是來見相親對象的！”

“早知道你也約在了這里，索性下班以后把你捎過來就好了！”

胡美麗沒想到新領(lǐng)導(dǎo)竟然不像是胡媽猜測的那樣早早結(jié)婚生子家庭幸福，油然而生一種戰(zhàn)友般的情誼。

兩個女人就這么在餐廳里聊開了，越聊越投機，越聊越輕松。胡美麗發(fā)現(xiàn)這位新領(lǐng)導(dǎo)，真不像外表上看起來那么不好接近，人風(fēng)趣幽默，還十分平易近人不擺架子。要不是等會兒兩人都要相親，她還真想請這位新領(lǐng)導(dǎo)一塊兒吃飯。

兩人一直聊到了胡美麗的相親對象姍姍來遲。

這位相親對象衣著時髦，開了一輛奔馳，人長得還算一般，不高，也不很帥，但肉眼可見其家世還不錯。

海歸一進來就掃了兩個女人一眼，而后目光落在了梅姐身上，綻開一個禮貌的笑容：“你好，是麗麗吧，我是方姨的侄子XX。”

梅姐笑了笑，馬上站起身來，和胡美麗說了一句有空再聊，就到旁邊的座位去了。

胡美麗清楚地看見了海歸眼里失望的眼神，轉(zhuǎn)瞬即逝。

梅姐一走，海歸再面對胡美麗時，若有似無總帶了些高傲，尤其是在得知胡美麗今年剛剛?cè)肼殻皇遣┦可矝]有國外留學(xué)過，甚至沒有出國旅游過時。

海歸笑笑，笑容里卻沒多少歉意：“Sorry，我來晚了，讓你久等。”

“沒關(guān)系。”

“你order（點菜）了嗎？What's for dinner？”像是怕胡美麗聽不懂，海歸又露出抱歉的表情：“Sorry，我是問，我們晚餐吃什么呢？”

胡美麗無言。

這么簡單的小學(xué)生英語，她一個研究生怎么可能聽不懂呢？

但記得胡媽的叮囑，她也沒說什么，只道：“還沒點，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

話還沒說完，就見海歸臉色不大好：“你為什么不先order呢？我辛辛苦苦趕過來，竟然還不能吃上飯！你可真 ungrateful（不領(lǐng)情）！”

胡美麗被噎了一下，直接把菜單推給了對方。

海歸也不客氣，拿過菜單，照著最貴的點了好幾個，卻都是一人份，服務(wù)員提醒：“先生，您點的這些都是一人份哦，兩位一起的話可能不夠呢！”

海歸卻像是沒聽到，點完以后直接將菜單還給服務(wù)員，瀟灑道：“That's all！就這些了，接下來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好的先生。”服務(wù)員拿著單子走了。

菜單摸都沒摸到的胡美麗就更無言了，偏偏海歸看到她的臉色，還非常大度地道：“Do not worry（不要擔(dān)心），不需要你請客，我們當(dāng)然是AA。”

“我們在國外都是習(xí)慣AA的。”

菜上來了，西餐廳的一人份，真是少得可憐，胡美麗耐著性子把自己介紹了一遍，試圖挑起話題，海歸卻只顧著拿著叉子吃牛排，和胡美麗說話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的，明顯沒怎么把胡美麗放在眼里。

菜全在海歸那里，胡美麗想吃一口都很費勁，她索性就不吃了。

問到海歸現(xiàn)在在做什么，海歸愣了愣，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口牛排，神色自若道：“哦，我現(xiàn)在在做商務(wù)，商務(wù)你懂嗎？”

胡美麗暗想，怎么能不懂？說什么商務(wù)，恐怕就是吃吃喝喝泡夜店吧？

果然海歸又道：“所以我們要hurry up（趕快），一會兒還有個場子，我答應(yīng)了要接朋友妹妹一起去的。”

他上下打量了胡美麗一眼：“你這身太老土了，一點也不fashionable（時髦），帶出去會被人笑。”

胡美麗道：“謝謝，我不去。”

那海歸居然松了口氣：“That's good”。

最后吃完飯，海歸還想AA，拿著手機算兩人各出多少錢還沒算明白，胡美麗就直接把錢付了。

海歸眼里多了絲滿意：“你很generous（慷慨），這是你唯一的優(yōu)點，下次有空再一起吃飯吧！”

胡美麗拒絕了：“謝謝，不用了，我很忙。”

海歸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又理了理衣服，說了一句“我會告訴姨媽，你的品位很差配不上我”之后，就風(fēng)度翩翩地走了。

胡美麗在手機上把結(jié)果告訴了胡媽，胡媽也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這樣的人，但還是勸道：“哎呀美麗呀，你方姨說，XX從小就出國啦，家里條件好，比較嬌慣，人不壞的，你要不再看看？”

“不要了，媽，人家根本也沒看上我！”胡美麗回道。

胡媽就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唉，要是你再小個一兩歲就好辦了。”覺得可能還是胡美麗年紀大了些，人家沒看上。

胡美麗沒話說了，胡媽就讓她等下一個。

胡美麗是想走的，但來都來了，飯還沒吃上一頓就要空著肚子走，她也不太樂意。

這次她也不等人了，直接自己點了單，一邊等菜一邊等人。

等人的時候胡美麗看到了梅姐那邊。

梅姐的相親對象個子很高，長相清秀，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又要比一般二十來歲的男孩子成熟一點，非常有氣質(zhì)，和梅姐說話時的神態(tài)也很溫和，舉止彬彬有禮。

人家的相親對象就挺不錯的嘛！

胡美麗收回目光。

沒一會兒，第二個就來了。

胡美麗對這個的觀感要好一點，至少這個沒有遲到，也沒有一上來就抱怨，更沒有中英文夾雜著講話。

而且這個的長相也要比海歸優(yōu)秀不少，眉清目秀的，高高瘦瘦，講話的時候輕聲細語，很容易給人好感。

看到胡美麗先點了菜，他也沒說什么，只道：“等我等餓了吧？”

“不好意思，爭取下次早點。”

胡美麗的臉就有點紅了，瞧瞧，人家多會說話，這話說的，多好聽！

她心里終于高興起來，胡媽這次總算靠譜了一次，還真讓她找著一個優(yōu)質(zhì)男青年。

在這樣友好的氛圍下，兩人從星座聊到工作，越聊越投機，幾乎是無話不談，這個2號相親對象給胡美麗的感覺也很不錯，和他講話讓人不會有負擔(dān)感，就像是在和閨蜜說話一樣，不用擔(dān)心說錯話。

胡美麗越說越滿意，兩人還約了一會兒去附近的一家KTV唱歌。

吃飯的時候，2號相親對象也很禮讓，都是讓胡美麗先吃，兩人的叉子要是不小心在空中碰到了一塊兒，也都是對方退讓。

付錢的時候，也沒出什么幺蛾子，2號相親對象非常體貼，在借口上廁所時就把賬單付了，完全沒出現(xiàn)海歸男那樣的情況。

而2號相親對象上廁所時，胡美麗也發(fā)消息給胡媽。

“媽，這個不錯，這個靠譜。”

聽到女兒說有戲，胡媽也高興了：“不錯吧！你媽的眼光，哪里會差！”

“美麗啊！人不錯你就趕緊了解了解，過幾天帶家里來給爸媽看看，你倆早點把事兒定下來吧！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啦！再不定下來，真就沒男人要啦！”

胡美麗不愛聽這種話，就沒回。

胡媽哪里不知道女兒在想什么，當(dāng)下只是樂滋滋地道：“那媽先回去了啊！你們好好處，一會兒去什么公園玩玩，晚點回來也沒事。”

胡美麗這才回了個“行”。

一會兒男人付完錢回來，兩人商量著去哪一家KTV，說得差不多了，男人卻一直沒動身。

胡美麗有些奇怪：“怎么了？你在等人嗎？”

門外走進來一個同樣高高瘦瘦的小男生，年紀很輕，大概二十出頭，很學(xué)生氣，長相也很帥氣。

小男生一走進來，就站在2號相親對象身邊，時不時看胡美麗兩眼。

胡美麗只以為是2號相親對象的朋友，友好地沖對方笑了笑，結(jié)果對方居然投過來一個敵視的目光。

胡美麗愕然。

2號相親對象就不好意思地對胡美麗道歉：“不好意思，他就這樣，小孩子脾氣。”

語氣親昵無比，再看兩人，不論是身高還是長相，站在一起竟然都很般配。

仔細看的話，這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像是情侶裝。

胡美麗明白了，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男人當(dāng)然看得出她的想法，非常誠懇地對胡美麗道：“美麗小姐，一開始沒說清楚，很抱歉，但既然你家里也催著結(jié)婚，我家里也催著結(jié)婚，我覺得我們湊一塊兒過日子也挺好的。”

“而且我們在一起，你也可以慢慢找你心儀的對象，我是絕對不會和父母說的，你放心。至于孩子的問題，也可以再談，絕對不會逼你。”

胡美麗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盡量語氣平和地對那個男人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我先走了，再見。”

男人笑了笑，也沒說什么。

等胡美麗快走出門的時候，聽到男人在身后慢悠悠道：“美麗小姐，我相信你會回來找我的。”語氣非常篤定，像是算準了胡美麗這個剩女會沒人要。

胡美麗頭也沒回，大步往外走。

胡媽走了，胡美麗一個人打車回去。

好巧不巧，原本就不是很晴朗的天居然開始下起雨，胡美麗沒帶傘，只好躲在路口的一個廢棄報刊亭下面。

一輛車停下來，是陌生的車，車窗搖下來，露出那個年輕小男生的臉，越過小男生的臉，后面才露出那位2號相親對象的面孔：“美麗小姐，上來吧，送你一程。”

語氣里多少有點可憐，胡美麗聽得不舒服，拒絕了。

車窗被小男生搖上去了，車也走了。

胡美麗在雨里又等了好一會兒，無比后悔沒有自己開車來。

總想著男方應(yīng)該有車，怎么也會捎她一程的。

“嘟嘟——”兩聲喇叭響，有一輛車停在了她面前。

一輛熟悉的豪車。

梅姐的車，梅姐拿了傘下來接她：“走吧，美麗，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吧。”

胡美麗上了車，梅姐又道：“保溫瓶里有水，喝點兒，小心著涼了。”

胡美麗打量了一眼車內(nèi)。

盡管是一個人，但梅姐明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車內(nèi)處處都是溫馨的小細節(jié)，車后座有兩把傘，還有這么一大瓶的熱水。

梅姐問了胡美麗相親的情況，胡美麗說了，又問梅姐。

梅姐也沒說成，也沒說不成，胡美麗很好奇：“梅姐，你那個對象我看挺不錯的呀！不考慮考慮嗎？”

“是還行。”梅姐道，“還挺年輕的，人也還可以，再看看吧，如果有好感就交往，反正不急。”語氣輕快隨意，像是根本沒把相親當(dāng)一回事兒。

胡美麗咂舌，還不急呢！

要是讓胡媽知道梅姐三十來歲還沒結(jié)婚，可要急死了！

梅姐就和胡美麗說起自己從前談過的那些前男友們，全程語氣都很輕松，好像對梅姐來說，談戀愛就是談戀愛，結(jié)婚不結(jié)婚也不重要。喜歡就談，不喜歡就散，讓胡美麗覺得很灑脫。

剛剛被一場雨澆的心涼涼的胡美麗聽著都覺得暖和了不少。

而且胡美麗發(fā)現(xiàn)，梅姐真是個內(nèi)外兼修的大美女，年紀這回事兒完全不影響她的美，不論是文學(xué)還是時尚，梅姐通通都有獨特的見地，且并不會因為自己有知識就露出海歸那樣嘲笑別人的高傲姿態(tài)。

坐在梅姐的車里，聽著梅姐不緊不慢地說著話，看著梅姐不緊不慢地開著車，胡美麗覺得有些浮躁的心都平靜了下來。

梅姐直接把胡美麗送到了家，胡美麗上樓的時候，胡媽還沒睡，一邊驚訝胡美麗回來得這么早，一邊探頭探腦地看樓下梅姐的車。

“誰送你回來的啊？”

“梅姐，就是我們公司新領(lǐng)導(dǎo)。”

“哦……”

胡媽明顯有點失望，問起兩個相親對象的事情，胡美麗隨便說了兩句，就準備進房換衣服休息了。

胡媽看她又變成這副不上心的樣子，有些急了：“美麗呀！你這可怎么辦喲！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到了三十歲，看你不哭！”

胡美麗步履輕快地將淋濕了的外套脫下來，一邊進房間一邊道：“三十歲又怎么了，反正又不急。”

胡媽在后面喊：“美麗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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