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洲,王剛,周柱,汪鵬,范彥博,劉靜,張俊華,楊豐文,李旭成,蔡威,鄭承紅,劉清泉
(1.武漢市中醫醫院,武漢 430000;2.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 301617;3.北京中醫醫院,北京 100010)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簡稱新冠肺炎,COVID-19)自2019年11月出現以來,現已成為蔓延全球的傳染病。COVID-19傳染性強、致病性高且危害性極大,在治療方面,目前西醫尚無特效藥治療,而中醫在治療該疾病方面顯示了其獨特優勢,且多家醫院報道中西醫結合治療可提高治愈率[1-2]。為了更好地認識COVID-19,研究通過分析COVID-19不同中醫證候的肺部計算機斷層掃描(CT)表現,探討中醫證候及其肺部CT表現的相關性,以對中醫診治該疾病提供一定思路。
1.1 一般資料
1.1.1 病例來源 2019年12月20日—2020年1月31日,懷疑COVID-19在武漢市中醫醫院住院治療的患者。
1.1.2 病例納入標準 新型冠狀病毒核酸檢測陽性,符合COVID-19診斷標準[3]。在武漢市中醫醫院完成至少1次計算機斷層掃描(CT)檢查,影像有肺炎病變。
1.1.3 病例排除標準 排除死亡前沒有確診的患者。排除出院或轉院前沒有影像檢查的患者。
最終納入COVID-19患者75例,其中男49例,女 26例,年齡 30~76歲,平均(54.4±11.5)歲。
1.2 數據采集 收集75例病例的臨床資料及CT影像資料,臨床資料作為中醫辨證分類依據,CT表現由兩名主治醫師進行分析并分類。最終匯總兩方面資料進行統計研究。
1.3 方法
1.3.1 中醫證型診斷方法 對75例COVID-19患者各癥狀(發熱、咽痛、乏力、干咳、咳痰、腹瀉),以及對舌(舌紅、舌暗紅、舌淡紅、舌淡暗)、苔(苔白、苔白膩、苔黃膩、少苔)、脈象(如脈滑、脈弦、脈澀)進行匯總。將中醫四診數據通過SPSS 23.0軟件進行快速聚類分析,由兩名高年資中醫主治醫師結合專業知識與臨床實際進行證候辨別,根據國家標準《中醫臨床診療術語證候部分》[4]判定每類中的癥狀代表的證型,結合聚類分析結果確定研究對象的中醫證型,意見不統一的時候由1名副主任醫師決定。
1.3.2 肺部CT檢查方法 采用PhilipsIngenuity128 CT掃描儀,掃描方法:40 mm準直螺旋掃描,轉速0.4 s/rot,螺距 0.992,管電壓 120 kV,管電流 100~350 mA,4~6 s完成全肺掃描,掃描層厚0.625 mm,重建層厚3~5 mm。分期方法:根據武漢大學中南醫院推薦[5]的方法,將COVID-19根據病變累及范圍和表現分為3期:早期、進展期與重癥期。1)病變早期表現:小斑片或大片狀磨玻璃樣密度影或結節影,磨玻璃樣密度影和空氣潴留并存引起“馬賽克”征,伴或不伴小葉間隔增厚為主。2)進展期表現:病灶增多、范圍擴大。可累及多個肺葉,下葉居多。病灶變密實,可見空氣支氣管征,磨玻璃樣密度影與實變影或條索影共存,部分實變或結構扭曲影內支氣管柱狀增粗,下葉背段肺底弧形肺不張,部分患者出現少量胸腔積液。3)重癥期表現:雙肺呈彌漫性病變,嚴重時呈“白肺”,可見有肺纖維化。經積極治療后,CT上病變范圍縮小,密度減低,病變吸收過程中可出現不規則長索條狀影,部分索條影可完全吸收,支氣管增粗的程度減輕[6]。
1.3.3 分組方法 根據聚類分析確立中醫證型,由兩名高年資主治中醫師將75例患者進行分組判定,意見不統一時由1名副主任醫師決定。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3.0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s)表示,計數資料采用構成比表示,計數資料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對中醫證型分布規律、肺部CT特點進行描述性分析。對不同證型與肺部CT之間的關系進行假設檢驗,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中醫證型聚類分析 對75例COVID-19患者依據其中醫證型診斷方法,結合快速聚類結果分析顯示,將調查對象主要分為以下4類證型:濕熱并重證35例(47%);寒濕內侵證10例(13%);濕毒閉肺證18例(24%);陰傷氣耗證12例(16%)。對病情進行分期,早期為30例,進展期37例,重癥期8例。
2.2 COVID-19患者肺部CT病灶表現 本研究在CT薄層肺窗上發現,75例COVID-19患者肺部主要表現為磨玻璃樣密度影(GGO)和肺實變,影像表現見圖1。

圖1 COVID-19患者肺部CT病灶表現Fig.1 CT findings of lungs in patients with COVID-19
2.3 中醫證型與CT關系 75例COVID-19患者中,其濕熱病重型中肺部CT早期表現為磨玻璃密度影及結節影為17例(48.6%),進展期表現為條索影及滲出為14例(40.0%),重癥期表現為肺纖維化,“白肺”為4例(11.4%);寒濕內侵型其早期為磨玻璃影4例(40.0%),進展期表現為滲出實變為5例(50.0%),重癥期“白肺”為1例(10.0%);濕毒閉肺型早期磨玻璃影有7例(38.9%),進展期有10例表現為實變滲出(55.6%),重癥期“白肺”1例(5.5%);陰氣耗傷型早期為磨玻璃影2例(16.7%),進展期有8例(66.6%),重癥期“白肺”2例(16.7%)。不同證型之間肺部CT病灶表現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新冠肺炎患者中醫證候與肺部CT病灶表現(3期)的相關性Tab.1 Correlation betwee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yndromes of patients with COVID-19 and lung CT lesions(3 stages) 例(%)
2.4 COVID-19患者中醫證候與肺部CT進展期的病灶特點相關性 75例COVID-19患者其疾病的進展期肺部病灶均有滲出(100.0%);寒濕內侵型胸腔積液比例最高為30.0%,其次為陰氣耗傷型,其雙側胸腔積液比例為16.7%;肺部CT病灶表現為纖維灶陰氣耗傷型比例高達83.3%,其次為濕毒閉肺型,比例為50.0%,濕熱病重型及寒濕內侵型纖維灶比例為28.6%及30.0%。不同證型之間肺部CT進展期的病灶特點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COVID-19患者中醫證候與肺部CT進展期的病灶特點的相關性Tab.2 Correlation betwee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yndromes of patients with COVID-19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lung CT in the advanced stage 例(%)
胸部多排螺旋CT薄層掃描是發現及診斷COVID-19的重要依據,尤其是對于核酸檢測假陰性的病例,CT是診斷重要的一環[7]。在本研究中,75例COVID-19患者CT薄層掃描最常見的表現是GGO和肺實變,其中30例患者出現GGO,而37例患者表現為肺實變,這和 Pan、Chung、Song 等[8-10]的報道類似。
本研究通過結合COVID-19患者肺部CT表現及中醫證型分類,發現其中醫證型與肺部CT表現具有相關性。研究表明濕熱并重型為疾病早期階段,患者的肺部CT影像表現較輕,多為散在磨玻璃影或結節影;寒濕內侵型、濕毒閉肺型、陰氣耗傷型為疾病的進展期,肺部CT常表現為實變影及條索影,且胸腔積液多見;濕熱并重、陰氣耗傷多見于該病重癥期,體現了疾病證候的“虛”“實”兩端,即“邪實致病”“正虛致病”兩個方面。
本研究通過觀察進展期患者肺部CT病灶表現,發現所有患者肺部在CT上均表現為滲出,說明該病進展與濕邪相關,同時濕邪貫穿于該病始終,且對疾病進展有一定的影響。
COVID-19的中醫病位在肺脾兩臟,病因病機關鍵因素為濕,濕為陰邪,肺脾為手足太陰之臟,太陰本氣為濕,同氣相求,內濕外濕相合,故COVID-19的病位在肺脾。濕邪黏滯、重濁,濕邪犯人,纏綿難愈,肺部CT影像學的磨玻璃影、實變影可以看做是濕邪停聚在肺的“象”。濕邪致病,又常兼挾其他邪氣而為病,加之人體體質各不相同,標本從化不一,因此有濕熱并重、寒濕內侵、濕毒閉肺、陰氣耗傷證型之不同。
本研究結果顯示,COVID-19患者的中醫證候與其肺部CT影像具有相關性,為中西醫結合診治COVID-19提供一定理論基礎,為量化COVID-19中醫證候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