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性設計視閾下服裝設計的流變

余巧玲

（蘇州大學 藝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0）

1 詩性設計的基本概念

1.1 詩性概念的源流

詩性即詩的特性，即使有同義反復的感覺，但從字面上解釋是順理成章的。英國韋勒克將詩歌的結構分為意象、隱喻、象征、神話4個層面，勾勒出詩歌的主要特征，也是詩性概念的重要參考。一首詩的誕生通常需要將情感、想象、節奏這三大特性進行結合。“詩性”的核心也基本上以這三大特性作為基本概念。學理意義上的“詩性”（詩性智慧），語出18世紀意大利哲學家維柯[1]《新科學》一書，是原始人類在思維方式、生命意識和藝術精神等方面的總稱。維柯認為，原始人雖沒有推理的能力，卻充滿強烈、旺盛的感受力和生動的想象力，這種實踐活動的思維方式就是“詩性智慧”[2]。這些都是與詩性相關的詞語，事實上，迄今為止，“詩性”并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學者們也容易將這些詞混淆。

1.2 詩性設計的定義

王受之[3]在《世界現代設計史》中提出：所謂設計，指的是一種設計、規劃、設想、解決問題的方法，通過視覺的方式傳達出來的活動過程。核心內容包括3個方面：（1）計劃、構想的形成；（2）視覺傳達方式，即將計劃、構思、構想、解決問題的方式通過視覺的方式傳達出來；（3）計劃通過傳達之后的具體應用?！霸娦栽O計”中的“設計”作為名詞后綴，是一種形式上的表達方式。筆者認為，詩性設計也可以理解為一種富有情感性、想象性、節奏性的實踐活動。維柯[1]指出：希臘原文中poesis（詩）這個詞的意思就是創造，“因為能憑想象來創造，他們就叫作‘詩人’，‘詩人’在希臘文里就是‘創造者’”。由此看出，詩性的設計包括許多形式上的設計，例如平面設計、服裝設計、環境設計，同時，也是極具創造性、創新性的設計。

詩性設計同樣也是具有文化立場、富有文化哲學的精神作品。設計終究是為人的設計，是一個以人的意向為動力和指向的實踐活動，在建構和敘述上應該被看成文化實踐和文化表征[4]。設計存在于人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僅便利了人們的生活，同時，作為一種媒介拉近人們彼此的社會關系，這是精神范疇的改變。所以，當今的設計不能只具有功能性，也應該具有文化屬性。詩性設計的提出，筆者認為應該是為了強調文化設計的重要性，也是為了使設計與文學、哲學等文化更加靠近。在科技飛速發展的時代，很多設計作品缺乏文化底蘊，是值得人們重視的問題。

2 中國美學視角下詩性的服裝設計

2.1 中國傳統服裝中的詩性

在古代中國，詩歌是文學的主流，是極富想象力的藝術之一，是充滿虛幻和想象的美學之一；服裝與詩歌不同，它是物質性的。服裝要完成為人遮身護體的第一職能，在超越物質層面的功能性作用之后，服裝才逐漸有了精神審美的功能，這就使文學與服裝有了聯系，出現交相輝映、相得益彰的融合情景。

從遠古時期開始，中國的詩性就和服飾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從西周以來，服裝和文學作品便結下了不解之緣。服裝呈現出來物質性的美麗、旖旎和迷人，激發了文人墨客和丹青畫家無限的藝術暢想。這些珍貴的精神遺產是過去的饋贈，也是未來的禮物。服裝之中，尤其是女性服裝，具有顯著的詩性特征。詩是夢幻的，衣服是華美的，兩者相輔相成、珠聯璧合。

2.2 當代中國服飾的詩性表現

如果提到當今中國服飾的詩性表現，筆者認為，成立于2013年的中國品牌“蓋婭傳說”就能作出很好的詮釋。品牌設計師熊英認為，“通過對美和藝術的探究，形成自己的品牌定位，再結合傳統文化的根基，結合現代自然文化的美以及對未來的認知，就構成了蓋婭傳說的設計優勢”[5]。她的設計蘊含著中國特有的民族文化，并用現代審美的方式呈現出來，具有清晰的文化立場。詩性設計的定義之一也是如此，希望能夠展現出文化設計作品的獨特魅力。

蓋婭傳說2019春夏系列（圖1）的靈感來源是對敦煌壁畫人文畫卷的美好向往，希望可以使人們遁入畫壁一樣的恢弘夢幻境界，如同桃花源的另一個世界，充滿無法預知的事物。傳遞中國美學文化已經成為每一個擁有中國精神的品牌的使命與宿愿。

圖1 蓋婭傳說2019春夏系列

HEAVEN GAIA（蓋婭傳說·熊英）呈現了螺紋褶塑、幾何圖騰、盤繡圖騰、百蝶刻畫等17個豐富多姿的系列。不僅是對傳統工藝的運用與加工，也是對傳統工藝的再生，賦予其新的文化內涵，并用現代審美繼續發揚和傳承傳統技法。該品牌不僅展現了中國風的服飾，也體現了詩性設計的主要內涵。

3 科技引領下詩性設計的未來

3.1 科技與詩性的關系

從古至今，人們追求科學與詩性的腳步從來沒有停止，科技給現代人的生活也帶來了革命性變化。作為未來生活的主要發展動力，科技只是人們追求詩性、尋找真理的手段之一。千百年來，人們對月亮的詩性追求從未減淡，“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是對思念的一種寄托，“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體現了壯志凌云的拼搏精神。對月亮的神往也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從古至今都沒有變化。人們對詩性的追求從未減少，科技的出現拉近了人與詩性之間的關系，與其說是人們追求詩性，不如說是詩性在靠近人們[6]。

在消費者衡量產品時，實用的理性與藝術的詩性是一并考慮的，也就是科技與詩性的融合度。當一件產品設計帶有情感、富有詩性，令人們產生購買欲時，實際上更多的是一種心理需要，但不否認產品的物質屬性。如人們離不開的衣服的原始功能—遮體御寒，已不再是問題，藝術的詩性便成為服裝展現的魅力。當今，人們需要重新審視設計的詩性與理性，尤其是人們已經處于生態系統面臨很大挑戰的環境，理性的設計變得尤為重要，但同樣要注重產品的詩性，以拉近產品與人的距離，并能為人們所接受，今天的環保、低碳理念性也是詩性。

3.2 科技服裝中的詩性表達

既能體現科技，又能體現詩性設計的服裝，在筆者看來，非Iris van Herpen莫屬，這是個于2007年成立的設計師同名品牌。在看Iris van Herpen的時候，人們會發現自己陷入了設計師創作的技術細節中。每一個作品都有計算機編程、物理學等多種學科的呈現，應該將這樣的作品看作藝術品，每一件衣服都是一塊畫布，穿著它的模特是支撐它的框架。

2019秋冬系列，Iris van Herpen與美國動力雕塑家Anthony Howe合作，球形雕塑在秀場中占據了最顯眼的位置。壓軸禮服是宇宙的形象，其中，旋轉的翅膀由鋁、不銹鋼和羽毛構成，這也是一種壯觀的表演方式（圖2）。

圖2 Iris van Herpen 2019秋冬系列

這個系列的有趣之處在于：即使沒有Howe的參與，這些作品也是動態的。他們展現出無與倫比的魅力，甚至讓人懷疑是否能用材料制成。事實證明，科技帶來的魔法就是這么讓人眼前一亮。借鑒Howe的作品，Iris van Herpen本季的主題是自然及其系統之間的相互聯系，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科技背景下服裝設計中詩性的展現方法，這一系列就是最好的答案之一。她將形式、結構和材料用一種新的方式組織起來，以期時裝能帶來最佳的張力和行為舉止的呈現。其呈現的方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需要科技的輔助。在她的作品中，科技與詩性的融合相得益彰，為人們帶來了精美絕倫的表演。

4 結語

“詩性設計”的提出，不僅是為了提醒設計師們回歸初心，也是為了讓所有人重視文化設計的傳遞。人們追求詩性設計，其實是對最高真理的探尋。在詩性設計的視閾下，服裝從古至今都有著不同載體的呈現，從中國傳統服裝與服飾，到傳統與現代相結合，再到科技服裝，體現出多元化的設計風格。設計中蘊含著更加包容與開放的美學魅力。詩性設計不僅是富有情感性、想象性、節奏性的實際活動，也是一種精神范疇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尋。設計不同于科技之處正是其基于人的生存境域而非純粹的物理規律來策劃與言說，基于人與自然的生態和諧而非單一的理性邏輯去思考與創造，向著未來、可能、理想去行動、去生活、去創造，體現了設計的真理。

未來，詩性與科技的融合會更加相得益彰，人們對詩性設計的追尋也會因科技的發展而不斷進步。設計師應該重視設計中的文化立場，基于歷史文化的根基，只有與時俱進地進行創作，才能真正創作出蘊含詩性的設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