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更高質量協同創新的新形勢和可能路徑

文/魏喜武 薛 霞（上?？茖W技術政策研究所）

長三角區域是我國最具活力、開放程度最高、創新能力最強的區域之一，具有舉足輕重的戰略地位。《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提出，到2025 年，區域協同創新體系基本形成，成為全國重要的創新策源地。目前，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在規劃政策對接、載體平臺共建、創新資源共享、產業錯位發展等方面都取得了較大進展，但同時也存在一些困難和問題。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機遇和挑戰并存。深入落實規劃精神和要求，立足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發展實踐，研判長三角區域更高質量協同創新面臨的新形勢與可能路徑，為相關部門提供對策建議，具有積極意義。

一、長三角區域更高質量協同創新面臨的新形勢

1. 劇烈變化的國際形勢對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提出新的要求

當前，國際形勢發生深刻復雜變化，全球治理矛盾突出，不確定性日益增加。2020 年12 月16—18 日，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實現科技自立自強。新形勢對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提出了新要求：作為國內最重要的創新策源地之一，長三角區域必須勇于承擔更大的責任和使命，參與國際創新競爭，努力成為贏得國際創新競爭的“急先鋒”。這意味著長三角區域必須開展更高質量協同創新，聯合突破“卡脖子”關鍵核心技術，提升整個區域的創新水平和競爭能力。

2. “雙循環”發展新格局對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提出新的要求

2020 年5 月14 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時首次指出，要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充分發揮中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內需潛力，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長三角區域作為新形勢下構建“雙循環”發展新格局的重要承載地，必須承擔國內市場建設和恢復穩定生產方面的主導角色，需要充分發揮經濟核心區域已經形成的城市群與都市圈的帶動、輻射、擴散、支援等作用。而科技創新是破局致勝的關鍵，這要求長三角區域必須開展更高質量協同創新，加快推動創新成果向區域內外擴散并加快落地，引領創造新的市場需求，帶動其他區域快速發展，促進創新成果實實在在地惠及民生。

3. 國內其他區域的崛起給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帶來新的挑戰

目前，國內一些重要創新增長極諸如京津冀地區、粵港澳大灣區、成渝雙城經濟圈等區域都在迅速崛起，其他一些區域也在快速發展。國內其他區域的崛起必然會導致創新資源的激烈競爭，給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帶來新的挑戰，部分創新資源會從長三角區域流失到其他區域。以創新人才為例，深圳市通過出臺一系列具有吸引力的人才政策，吸引了大批創新人才，創新人才“孔雀東南飛”的趨勢愈加明顯。

4. 長三角區域內部協同創新已進入深水區

經過多年的探索，長三角區域內部的協同創新已進入深水區。容易做的已基本完成，再向前一步就會涉及到深層次的障礙。長三角一體化的主要問題是要解決長三角區域更高質量協同創新的動力問題，其關鍵是如何協調區域內各地區的核心利益。

二、 長三角區域更高質量協同創新的可能路徑

基于行政使命的推動只能收一時之效，只有共同利益才是長三角區域實現更高質量協同創新的長期驅動力。因此，挖掘新的增長點，擴大共同利益邊界，是長三角區域開展更高質量協同創新的唯一方向。長三角區域更高質量協同創新，必須要求堅持系統化思維，加強統籌謀劃，按照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原則，推動各地以更加開放的姿態、更加包容的理念全方位開展創新合作，力求錯位發展、優勢互補，在合作中實現互利共贏、共同發展。

1. 從空間的廣度上尋找新的利益共同點

日益明顯的創新分散化、碎片化的趨勢要求創新鏈和產業鏈突破地域限制，向更廣闊的空間延伸。更高質量協同創新應該是跳出長三角區域本身，以更開放的視角，面向國內其他地區，面向全球。

應深化開放創新，繼續保持和擴大高水平的對外開放，特別是在新冠疫情背景之下，更應該積極開展國際科技合作，主動參與全球協同創新，推動長三角區域更好地融入全球創新網絡，使長三角區域成為我國創新領域擴大開放、參與全球競合的重要載體。發揮長三角區域配置全球科技資源的優勢，優化國際創新環境，對接“一帶一路”倡議，支持長三角區域企業“抱團”走出去，利用整體優勢降低發展風險。積極擴大國內科技合作，優化平臺載體共建模式，實現有序競爭，在競爭中提升合作水平，在長三角區域自身發展的同時也給其他區域注入高端資源和創新活力。積極探索建立和推廣長三角創新飛地發展模式，與其他區域的產業形成更為緊密的錯位發展態勢。

2. 從時間的長度上尋找新的利益共同點

首先，更高質量協同創新應該面向未來，從未來新興前沿技術和產業著手。長三角區域更高質量協同創新的長期目標之一應該是成為全球學術新思想、科學新發現、技術新發明、產業新方向的重要策源地和世界級產業集群高地。應瞄準量子信息、腦科學、下一代人工智能、超導材料、第三代半導體等未來先導產業，把握產業大趨勢，提前布局，搶占前沿技術高地。緊緊圍繞產業升級方向，協調長三角區域內創新資源，發掘新的增長點，打造若干世界級前沿產業集群。

其次，需要突破“卡脖子”關鍵核心技術。只有突破最困難的關鍵核心技術，才有可能拓展巨大的收益空間。這需要長三角區域具有更強的整體意識，開展更高質量協同創新。應聯合開展技術攻關，支持創新型領軍企業組建創新聯合體，帶動中小企業創新活動，促進政、產、學、研多方統籌聯合開展工作，有效組織研發力量實施創新突破。在戰略性、基礎性、前瞻性重大科學前沿領域加大聯合投入，長周期、大力度支持大型研究項目，實現深層次科學研究突破。

3. 從協同的深度上尋找新的利益共同點

更高質量協同創新還應該從協同的深度上有所進益。加大協同深度至少應該包括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在協同模式上，應該實現從單個的、孤立的科技合作事件驅動，向常態化的協同創新平臺、協同創新樞紐的建設轉變。長三角區域更高質量協同創新不應該只是單個的、孤立的科技合作事件的簡單聚合，而是在數量眾多、功能過硬的協同創新平臺和協同創新樞紐上進行的創新。創新資源的交換和整合只是長三角區域協同創新的初級功能形態，未來應該打造協同創新的“交換機”和“路由器”，不僅要實現創新資源的快速交互整合，而且要實現創新資源發展路徑選擇的優化和放大擴散作用，從而提升整個區域創新能級。

第二，在協同機制上，應遵循精準、適度、犧牲、容錯原則。更高質量協同創新需要提升協同的精準性，在協同對象和發展方向上必須有所選擇，應以提升效率為中心，不能求大求全。在協同的推進上，需要考慮適度原則，更高質量協同創新需要更強的整體意識，有時可能會要求相關利益主體做出犧牲，在各方利益平衡的情況下，適度犧牲也是顧全大局的理性選擇。更高質量協同創新常常需要進入一些技術和產業的“無人區”，這意味著在可能獲得巨大收益的同時也面臨著較大的風險，應該完善風險共擔機制，提高對探索未知新領域的容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