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叔云

最近閱讀了劍鈞的長篇小說《巴黎背影》,讀后有一種新鮮感。這是一部愛情小說,描寫的時間跨度很大,從上世紀40年代到本世紀初葉,有60年之久。小說的空間跨度也很大,從中國的科爾沁到法國的巴黎,有八千公里之遙。作者用二十幾萬字的篇幅,完成了這部蘊含著東西方文化色彩的小說,而且寫得精彩,絕非易事。
小說的精彩之處就在于巧妙地運用了雙線結構的行文布局:一個故事發生地在科爾沁大草原,一個故事發生地在浪漫之都巴黎;一個是60年前的旅法女詩人藍萌萌為愛而傷,從此回國隱居草原;一個是60年后的留法女學生柳玲玲為情所困,繼續流浪巴黎。她們身邊是兩個從科爾沁走出來的男人:一個是國內大學教師霍日查,一個是在法國的流浪詩人巴音孟和。兩個男人分別帶著各自無疾而終的初戀,邂逅在浪漫之都、夢幻巴黎。不想,美麗的初戀會在不同文化背景之間,在華夏文化與西洋文化的碰撞下鳳凰涅槃。兩種文化,以及東西方文明的碰撞就像亂石崩云、驚濤裂岸,讓久違的情與愛呼之欲出,也讓讀者從中得到啟發與思考:這世間何為愛?愛的真諦究竟是什么?
愛情是文學永恒的主題。古今中外的文學名著大都以令人神往的愛情故事來打動讀者,進而震撼人們的心靈。如清代作家曹雪芹的《紅樓夢》以委婉有致,從容細膩的筆調,經典地描寫的賈寶玉與林黛玉的愛情悲劇,字字泣血,扣人心弦;美國作家瑪格麗特·米切爾的《飄》,字里行間中將愛情的悲與喜,描寫得淋漓盡致,催人淚下;英國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描述了一個不太漂亮的女人被人愛著那種彷徨和執著,如泣如訴,令人感動;法國作家亞力山大·小仲馬的《茶花女》是部愛情悲劇小說,之所以被無數次的改編成為戲劇、電影等,就在于他那凄美動人的愛情故事……
《巴黎背影》順應了這一文學永恒主題,作家將濃墨重彩運用到愛情的敘事和描寫上。小說中兩個男人的文學靈感都源自落魄的留法女詩人藍萌萌,兩個男人的初戀都源于令人著迷的漂亮女孩薩日娜。書中對這兩個美麗女人的著墨并不太多,但整個故事情節卻都圍繞著她們之間的愛情展開,不得不說,這是作者運筆的獨到之處,頗有“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之妙。薩日娜,一個草原女音樂教師在不同時段對兩位青年才俊追求的最終逃避,并非出于鐵石心腸。她的難言之隱,一開始就在書中成了一個懸念。她眼中,圣潔之愛容不得有任何玷污與褻瀆,所以,自己不配與兩位青年才俊談婚論嫁。正因為她的善良純真,以及科爾沁大草原對她哺育的深刻烙印,才導致了她逃避了愛情,以至造成巴音孟和與霍日查先后出走巴黎,遠到天涯去舔舐愛的傷口,從而讓華夏文化與西洋文化,以及東西方文明天衣無縫般融合起來。
《巴黎背影》雖說是愛情小說,但寫法上借鑒了西方懸疑小說的筆法:不向讀者事先交代來龍去脈,直接將讀者帶入情節,當情節變化發展給讀者造成狐疑而欲罷不能時,才將謎底揭開。這部小說有一條暗線一直隱而不露,潛伏在于無聲處。那個手握權力的寶泉外表道貌岸然,內心卻骯臟無恥,直到最終,當所有罪孽都隨風而逝,愛的天空也有云開霧散之時,他才原形畢露,進而水落石出。這種懸念寫法很能抓讀者,吸引讀者關注故事的進展、變化和結果,進而對人物的處境、結局產生關切心理,這既使這部小說更具有可讀性,也達到了引人入勝的目的。讀者會在潛移默化中得到啟示:愛是無罪的,有罪的只是荒淫的私欲與占有;真愛的人永遠不會分離,不該愛的人趁早走開。當然,我讀這部小說,打下深深印記的,絕不僅僅是“浪漫”二字所能囊括的。從這個角度來解讀,《巴黎背影》注定要為我們這個物欲盛行、愛情淪陷的年代提供一個真愛的文學標本。
實力小說家劍鈞采用了時空交錯的筆法,讓書中主人公穿越逝去的浪漫歲月,破解了20世紀40年代那段令人傷感的愛情童話,也書寫了當代年輕人的生死戀情。恰如這部書封面推薦語所言:“草原的風,巴黎的情,浪漫透骨何處尋?”那位從北大畢業的流浪詩人巴音孟和為愛遠走天涯,那位大學教師霍日查為愛療傷出國游學。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卻相逢在浪漫之都巴黎;他們惺惺相惜,卻又同為情所傷;他們情同手足,又爭先恐后要去懲罰橫刀奪愛的幕后黑手。只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兩人愛上的竟是同一人:科爾沁大草原上那個美麗多情的薩日娜姑娘。
這種時空交錯的寫法,從某種程度講,是借鑒了追求主觀真實的西方現代派戲劇常采用的結構方式。戲劇上,編劇往往會根據舞臺人物的夢境、幻覺、遐想和回憶等心理活動來組織舞臺時間和空間。這樣,可以把過去、現在、未來相互穿插、交織起來。《巴黎背影》的作者采用了這種時空交錯的筆法,有效地呼應了作品雙線結構的行文布局,有效地銜接了科爾沁草原與巴黎的時空距離,也拉近了作者與讀者的距離。
這部小說在科爾沁大草原與浪漫巴黎之間搭建了一座愛之鵲橋。走在橋上的男女主人公都是為愛而生、為愛而哭、為愛而遠走天涯的青年才俊與知性美女。他們的善良,他們的執著,以及背后的坎坷與悲摧遭遇,在很長時間里卻只能獨自吞咽,并在繁華都市里起伏浮沉,在無邊草原上飄蕩東西。讀之,讓人喟嘆之余,又有一種感動。尋夢塞納河,他們在浪漫之都巴黎演繹了進入21世紀后刻骨銘心的凄美戀情。“你雖已轉身離去,我卻在愛情的天空里涕淚縱橫”,這話讀來令人唏噓不已。
《巴黎背影》的情節有諸多看點。譬如巴音孟和與柳玲玲邂逅于巴黎警察所,就此而展開的一系列撲朔迷離的故事;譬如柳玲玲一個越洋電話證實了巴音孟和有關大衛的爺爺的確是奶奶當年的戀人貝爾蒙多,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譬如霍日查在那個悲情的草原夜晚為心愛的女人薩日娜殉情的情節等,正可謂:“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些情節都為小說添加了精彩元素,也展示出作家對細節設置極強的揉碎、打散再融合的修復功力。
《巴黎背影》是一部愛情小說,更多地寫了人性,寫了人的愛情觀。作家是想告訴讀者,時空流逝的長短、距離相隔的遠近,永遠無法改變真愛的輪回與涅槃。生在紅塵里,長在世俗間,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意外不邀而至,禍福身不由己;無奈的是世故,不變的唯有浪漫與溫情。這或許就是作家對真愛的詮釋。
(作者系評論家,經濟日報報業集團《名牌時報·中國品牌報告》創辦人、《中國商報·中國品牌報告》原主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