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SCI 庫域中我國體育符號學研究范式分析

洪 玫，鄢 鋒

（麗水學院教師教育學院，浙江麗水323000）

托馬斯·庫恩（Thomas Samuel Kuhn）是美國著名的科學哲學家，他認為范式是按既定的用法的一種公認模型或模式，而構建這個公認模型或模式必須遵循一定的規則[1]。范式是一種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的綜合體，是科學家集團所共同接受的一組假說、理論、準則和方法的總和，是在科學家心理上形成的共同信念。范式具有以下3 個方面的特點：（1）在一定范圍內具有公認性；（2）是一個由基本定律、理論、應用及相關的儀器設備等構成的一個整體，它的存在給科學家提供了一個研究綱領；（3）為科學研究提供了可模仿的成功先例。CSSCI 是“Chinese 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的縮寫，是由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研究評價中心開發研制的數據庫，用來檢索中文社會科學領域的論文收錄和文獻被引用情況，是我國人文社會科學評價領域的標志性工程，是知網收錄文獻的重要庫存部分[2]。引文分析法是利用各種數學及統計學的方法對科學期刊、論文、著者等分析對象的引用和被引用現象進行分析，以揭示其數量特征和內在規律的一種信息計量研究方法。引文數量分析主要用于評價期刊和論文，研究文獻情報流的規律；引文網狀分析主要用于揭示科學結構、學科相關程度；引文鏈狀分析對引文的鏈狀結構進行研究，揭示科學的發展過程并展望未來的前景。近年來，利用CSSCI 數據庫對不同學科研究進行分析與評價得到學界的充分認可，大家在接受評價體系的同時還運用數據庫對學科進行新的分析。其中，顧鋮、張燕薊就使用CSSCI（2000—2007 年）對體育學領域出版社進行了研究[3]；許鑫等人運用CSSCI 研究體育學來源期刊影響因子；牛洪林等人運用引文分析法、社會網絡分析法和引用網絡分析法，對CSSCI 我國體育學學科知識圖譜進行研究[4]，分析各學科文獻、網絡、引文與被引狀況，預測學科科研動態[5]。因此，我們同樣可以借助CSSCI 庫存資源把體育符號學研究的狀況植入這個可視化的模型，以此來審視體育符號學研究范式構成及體育符號學研究共同體的狀況。

1 體育符號學文獻狀況

共詞分析是科學計量學的重要方法，利用共詞分析可以確定學科主題之間的關聯。體育與符號學的融合是新的領域，用科學計量學方法進行可視化體育符號學研究，具有重大意義。體育符號學是從索緒爾符號理論發展與演變而來的。1991年就有《非語言符號與體育教學》在《學校體育》上發表。1999 年梁建平和候樂榮對體育教學中的非語言符號進行系統描述[6]，陶華濱和趙忠偉對語言符號與非語言符號在體育教學不同階段的運用進行實驗研究。2000 年汪軍峰和甄文娟把體育教學中的非語言指導符號與學生心理進行結合研究，此時的符號學意義并不是索緒爾的符號學指向，但“符號”的表層意義開始進入體育教學與研究中。2003 年王曉東等人的《體育信息傳遞過程中非語言符號的初步研究》和張歡華的《作為符號實踐的體育》，從符號學的兩個層面切入，拉開了體育符號學研究的序幕[7]。2005 年與索緒爾符號學擁有緊密聯系的《論現代體育的文化符號價值》《消費文化：提升體育產品品牌的著力點》《甘肅放馬灘“秦簡”中的養生與體育符號》等4 篇文章，把體育現象作為一種文化符號進行研究，或者把它作為一種研究方法引進體育學，對體育學領域進行符號學研究[8]。2006—2008 年這兩種研究范式依舊在慢慢發酵，并未形成井噴式發展，但確實得到期刊雜志社編輯的重視，這類文章發表的期刊級別都比較高。在2009 年和2010 年發表的相關文章中，期刊級別大不如前，在核心期刊發表的論文篇數減少。2011—2013 年，體育符號學研究取得突破性的進展，此間有多所高校的碩士學位論文對此進行了研究，發表的期刊級別也有所提升，在已發表的17 篇論文中共有7 篇是屬于北京大學《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收錄的核心期刊。2015—2017 年是體育符號學研究的重要發展期，共出版了54 篇文章，初步奠定了“體育符號學”研究基礎。2018—2019 年，與“體育符號學”研究相關的碩博學位論文數量明顯增加。可是，在期刊上公開發表的論文較少，能在CSSCI 庫檢索到的文章就更少了。經對這些文章的研究內容與方法、作者與機構的狀況統計，便可發現體育符號學研究是否在我國已經成為一種新的研究范式，并構筑了新的學緣共同體的問題。

2 體育符號學關鍵詞網絡狀況

共現分析、共被引分析是文獻計量學研究的重要方法。本文通過對關鍵詞、引文、作者的共現及共引文獻分析，總結體育符號學研究范式及共同體建設狀態。借助CSSCI 庫存文獻，以“體育符號”為關鍵詞對1993 年到2019 年期間的CSSCI論文進行主題查詢，共選中35 篇相關文獻并生成文獻檢索報告，構建出關鍵詞共現圖譜，并在文獻分析部分對所選的35 篇文獻進行分析。可視化展示關鍵詞的頻率以及其與符號學相關聯的脈絡關系，隱述著體育符號學研究所運用的雙軸關系、無限衍義、符號方陣、符指過程分析的研究方法，表達出了體育符號學研究以體育文化和體育社會現狀為研究對象，確立了體育符號學研究范式的邏輯方法。

在體育符號學關鍵詞的共現網絡中，可發現體育符號學研究的關鍵詞聚焦于符號傳播、運動項目、體育明星、文化特征、物質文化遺產、體育文化、體育傳說、文化符號、符號互動論、體育游戲、體育教學、非語言符號這幾個部分，恰恰也是這幾個部分構成了體育消費研究的主要領域，特別是體育明星符號資本，已引起部分學者的特別關注。在這些關鍵詞的網絡關系中擁有圖像性符號、指示性符號、象征性符號和隱喻性符號，其中體育是這些“符號”圍繞的核心。核心與外圍結構關系的研究也運用符號無限衍義方法，以架構起語形學、語義學和語用學莫里斯符號學理論體系。在這些關鍵詞的網絡邏輯中體育符號學不同發展階段所具有的不同的特征及存在樣態，滲透出符號學不同的物象層、情象層和意象層圖譜。這些結構或樣態為后續的科學研究提供可模仿的成功先例。

為更好地明確關鍵詞網絡體系與符號關系的聯系，在對1993 年至2019 年中國知網數據庫中所有以體育符號學為主題的150 篇文獻進行關鍵詞關系梳理時選用6 層且顯示中心點圖譜，這能清晰地展現關鍵詞的網絡邏輯。而在這150 篇體育符號學研究文獻的網絡結構中，基本的核心要素并未發生變化，但體育符號的范圍已被擴大，與藝術、語言、文化、產業、景觀等有了進一步的融合，更加準確地抓住了體育符號學的學科特點，集中于身體文化、競技體育以及各類體育形象的符號，緊緊聯系國內外已認同的體育文化符號意義，在符號載體、符號編碼、符號意義中彰顯符號學在當代體育研究中的重要性，從而給學者提供一個研究綱領的程序。

3 文獻互引網絡中的符號學特征

在共引文獻體系中，讓·波德里亞著（劉成富，全志鋼譯）、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消費社會》和王寧著、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的《消費社會學》這2 部著作位居前列，彰顯著較高的影響力；張建會和鐘秉樞的《高爾夫運動的符號消費》、張永軍的《試論符號消費視角中的體育消費》[7]、楊文運和馬國強的《體育明星的符號學解讀》這3 篇論文緊隨其后，均列體育符號學研究共引文獻的前茅。在文獻共被引中，孫德朝和孫慶祝的《彝族體育文化符號闡釋》[9]、魏偉的《體育符號研究的發展述評》、任冀軍等人的《體育領域中的符號現象分析》[10]、任文等人的《奇觀體育與體育奇觀:羅蘭·巴爾特的符號學體育賽事觀》[11]、何平香的《體育非語言符號探討》[12]、張永軍的《試論符號消費視角中的體育消費》、陳偉和郝勤的《體育傳播學的學科特征與研究現狀：兼論體育的傳播特征及其信息符號理論》、周二三的《當代體育活動的符號學解讀》[13]、常先厚的《尚力精神:論現代體育的文化符號價值》[14]、張宇和李艷翎的《體育消費中的符號消費及體育消費分層》等論文得到了大家普遍的認同，成為共引的對象[15]。若再仔細地分析這些文章，便能發現這批作者都認真地研究了索緒爾、羅蘭·巴爾特、翁貝托·艾克、格雷馬斯、維特根斯坦、莫里斯、列維- 斯特勞斯、福柯、拉康、德里達等西方哲學家們的符號學理論，并根據不同學者符號理論的內在聯系，從不同視角出發研究體育符號學。其中有的是引借了符號學研究方法，有的是把體育現象視為某種符號運用進行探析，由此拓寬了體育符號學研究范圍，并使體育符號在符號學的系統中生成。有的是在內容體系上，例如任海、魏偉解讀了羅蘭·巴爾特初步構建體育游戲的微觀符號學分析體系及其所構建的體育符號學研究內容框架。郭玉蓮分析了消費社會中體育物質性與服務性消費市場以及消費需求被賦予符號價值內涵，深化大眾對體育的認知和認同，培育和催生大眾體育新的需求動機，激勵和引領大眾體育運動參與行為，表述體育媒介文化正在扮演著不可忽視的角色[16]。在傳播學視野中的體育符號學研究，表現為非語言符號的多種類型，有的和語言符號形成互補功能，配合語言符號完成信息的傳遞，有的通過信息傳遞實現一定的欺騙和干擾等功能。格雷馬斯體育符號學研究就隱含雙重掩藏的客體，誰也無法窺得全貌，誰也無法知曉它是否被瞥見，兩者的神秘性決定了體育符號學研究內容的含糊性。總之，在文獻互引網絡中，相關研究始終關注著系統中各要素之間的相互制約關系，而不是各種獨立本質之間的關系，進而把體育與文化、產業、產品以及消費相聯系，使符號學研究方法開始進入到體育的不同領域，或是把體育視為一種符號的代表研究其概念的延續和結構意義。

圖1 文獻資源類型分布圖

圖2 文獻學科分布圖譜

圖3 文獻來源分布圖譜

4 文獻分析網絡中的符號學特征

在中國知網平臺1993 年至2019 年庫存文獻和CSSCI 文獻中，圖1 的可視化圖譜展示體育符號學文獻的資源類型分布:期刊論文35 篇，占總文獻數的57.2%，當然這35 篇文章全部是CSSCI 文獻。在計量學方法統計過程中系統自動把中國知網數據庫中的國際、國內會議論文（9.5%），碩博學位論文（33.4%）數據統計起來計入了統計圖譜，致使CSSCI 文獻比例縮小。圖2 體育符號學文獻的學科分布圖譜呈現出社會科學Ⅱ輯142 篇占68.6%，哲學與人文科學7.7%，信息科技8.2%，農業科技、工程科技、經濟與管理科學等占10.6%的圖譜樣態。圖2 所示體育符號學文獻的來源分布在圖3 的可視化圖譜中表達為：體育科學、體育與科學、體育文化導刊、武漢體育學院學報、成都體育學院學報和當代體育科技等“體育專業”期刊的論文文獻有25 篇。這些圖譜顯示，很多的文獻來源于非體育類的期刊雜志，中國知網數據庫自行統計共有108 篇，占體育符號學相關文章的72%。專業期刊可視化圖譜顯示，體育符號學相關論文在體育類核心期刊《體育科學》和《中國體育科技》上都有刊登，《體育文化導刊》《體育與科學》以及北京、上海、武漢、成都等體育學院學報等重量級專業期刊也對體育符號學進行了關注。《體育與科學》雜志的主編程志理時常與體育符號學的研究學者開展對話，十分關注體育符號學研究動態，這有力地推動了體育符號學的深入發展。圖4 第一作者發表論文數量圖譜顯示，發文最多的是孫亮亮為6 篇，其次是王慶軍、孫德朝、劉轉青、劉積德均為3 篇，其他人都是1 篇。圖5 論文作者來源機構分析圖譜顯示，南京師范大學5.8%，上海體育學院5.2%，四川文理學院4.5%，成都體育學院3.9%，北京體育大學3.2%，其他機構占65.6%。圖譜顯示的作者來源機構比較集中，基本是在國內體育專業中處于領軍地位的學校。北京體育大學的鐘秉樞、山東理工大學的張永軍、南京師范大學的孫慶祝、湖南師范大學的李艷羽，以及成都體育學院的郝勤和魏偉等一批學者在體育符號學的研究中起到重要作用，是他們揭開了我國體育符號學研究的面紗，開啟了體育符號學發展的馬達。可以說他們是我國體育符號學研究的奠基者，也是高影響力的作者。這些作者多為博士生導師或博士生，是體育符號學研究學術共同體的根基。透過相關文獻資料不難發現，在學術觀點、研究方法、理論解讀形式及運動手法等方面都或多或少印有這些專家學者解讀符號學理論的影子。所以，可以認定他們的觀點或思想影響了相關的學者，并且構成一種學緣關系。

圖4 作者發文量圖譜

圖5 作者來源機構圖譜

5 文獻分析網絡中政府對體育符號學研究的認同程度

不論是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的研究課題，若能獲準國家級或省部級的各類科研基金立項資助，這在一定程度上就表明該研究領域或研究方向受到政府及相關部門的高度認同和重視。圖6顯示，在已發表的體育符號學研究論文里，標識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的論文共17 篇，標注四川省教育廳資助的論文為3 篇，標注國家體育總局體育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山西省軟科學研究計劃項目和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的論文各1篇，其他基金支持或無基金支持的論文129 篇，占數據庫檢文獻的84.9%。政府及相關部門的重視，是體育符號學研究快速發展的推手。透過符號學的能指與所指，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的資助，從能指上說它是國家層面對體育符號學領域科研項目的支持與輔助，而從所指上講，我國的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是要經過層層選拔之后才確定的，它潛在的意義是專家學者對此項研究的高度認同。從已發表論文受各類基金支持的文獻量統計看，各期刊雜志對體育符號學研究的認同度并不高，尚未形成雨后春筍般的發文樣態。

學者們已經認識到，不同流派的研究者可能形成完全不同的研究問題，并使用不同的研究方法。這些主題和方法要得到理解和支持只有先對研究的信念、價值觀和所秉承的傳統有深刻的認識或有較全面的了解，并且擁有基本的研究基礎和功能定位，才會被學者認同。而基金項目的資助表明體育符號學已經走進專家和學者的視野，并開始影響我國的體育學研究的頂層設計，是深入研究的重要推手。

圖6 論文基金資助圖譜

6 結語

綜上所述，以知識圖譜作為研究工具，以1993—2019 體育學來源期刊文獻及其引文分析為樣本，結合庫恩關于“范式”的概念特征，對體育符號學作者合作圖譜、共引文獻圖譜、共被引文獻圖譜、體育學來源期刊關鍵詞共現圖譜進行了分析。比對體育符號學研究脈絡和范式概念結構模式，發現與符號學聯系密切的消費文化、體育明星、體育產業、傳統體育等關鍵詞圖譜的相關度高。在共引文獻和共被引文獻中，發現卡西爾的《人性論》、鮑德里亞的《消費社會》和德波的《景觀社會》等著作已成為體育符號學研究領域重要的被引用文獻。從專家的認同體系到國家的認同體系里都能清晰地發現體育符號學研究中符號學的母學科結構體系。通過對知網庫域資源的系統分析就不難發現我國已經在體育符號學研究的視角和廣度上邁出了重要步伐，體育符號學研究已成為一種研究范式且構成了研究共同體。但從相關文獻的探析中同時也發現:當前的研究內容相對單一、研究方法更新較慢、研究層次狹窄[17]。故此，我們認為現有的體育符號學研究范式表達還比較松散，缺乏厚度，研究共同體的構成基礎不牢且結構分散，這些都還需要專家與學者們持續深入地開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