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部《西游記》,讓唐代高僧玄奘西行取經(jīng)的故事家喻戶曉。其實,西行取經(jīng)的高僧,并非玄奘法師一人,東晉名僧法顯,曾從長安出發(fā),經(jīng)西域至天竺,收集了大批梵文經(jīng)典,前后歷時14年歸國。而法顯之后,朝陽僧人曇無竭,也完成了西天取經(jīng)的偉業(yè),他的西行壯舉,比玄奘早了二百多年。
遼海幾千年的歷史上,朝陽是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作為三燕都城,其佛教歷史由來已久。在慕容皇室的大力提倡下,朝陽的佛教法事空前活躍,到北燕時期,已是大德高僧齊聚。作為都城的龍城朝陽,也早已經(jīng)成為輻輳東北、乃至東北亞地區(qū)的佛教圣地。
隨著佛教的發(fā)展,當時有限的佛教著作越來越不能滿足需要。其中有些著作教義不通,甚至還殘缺不全。此時,龍山(今朝陽鳳凰山)上龍翔佛寺里,站出來一個名為曇無竭的和尚,他立下宏愿——西行取經(jīng)。
據(jù)南朝梁國高僧慧皎編撰的佛史名著《高僧傳》卷三《釋曇無竭傳》記載,曇無竭本姓李,是幽州黃龍人,亦即現(xiàn)在的朝陽本地人,他幼時即為小沙彌,苦行修煉,持戒誦經(jīng),受到法師和眾僧的器重。好學的曇無竭常慨嘆佛經(jīng)殘缺不全,聞知僧人法顯等躬踐佛國,從古印度取回真經(jīng),于是決心親赴西天取經(jīng)。
北燕馮跋太平十二年(420年),曇無竭召集僧猛、曇朗等志同道合的25名僧人,從燕都龍城出發(fā),向西天行進。這一時間,比唐玄奘取經(jīng)早了207年。
曇無竭是循著當年吐谷渾離開朝陽所走的路線西行的。吐谷渾為前燕開國皇帝慕容皝的伯父,遠走青海另建政權(quán)。曇無竭一行先是到達吐谷渾建立的河南國(今青海省青海湖一帶),再出海西部(今甘肅省河西走廊)穿過新疆吐魯番東,又從高昌郡沿塔里木盆地北緣向西行。途經(jīng)龜茲國(今新疆庫車一帶),攀登蔥嶺(今新疆帕米爾高原),來到了荒無人煙的雪山腳下。
《高僧傳》載,一行人在這里遇到雪山與大河阻攔。山上瘴氣千重,雪山腳下,有大江翻涌,流急若箭,深不見底。兩山之間,只有一道陳舊的繩索橋,山風一刮,搖搖欲墜。為安全計,曇無竭一行分三次渡江,先組到達彼岸,舉煙為號,后組見煙火方得再進。此際山風呼嘯,繩索亂顫,下面白浪滔天,渡河如過鬼門關(guān)。
好在一行人安全渡江。行三日,又有雪山攔路,這座雪山比上次不同,實為冰山,懸崖壁立無處安足。曇無竭等人在峭壁上發(fā)現(xiàn)前人所鑿兩兩相對的小冰洞。眾人伐樹取木,手腳皆綁木棍,手腳上的木棍交替攀援,不斷攀升。經(jīng)過一整天的艱難攀登,他們才翻過雪山,到了平地查點人數(shù),同行25人中竟有12人半途墜崖而死。
歷盡了千難萬險,余下的13人到達賓國(今克什米爾和巴基斯坦東部一帶)。他們在此停留一年多時間,求得梵文《觀世音受記經(jīng)》一部,再往西行,進入月氏國,后到北印度(今巴基斯坦一帶)檀特山南石榴寺,停留三個月,曇無竭在此寺受大戒,并在天竺禪師門下當上了大和尚。
離開石榴寺后,一行人繼續(xù)向佛教圣地中天竺(中印度)挺進。此段路程,荒無人煙,虎狼成群。曇無竭等人所帶糧食都吃光了,只剩下一點兒石蜜(冰糖)充饑。當他們躲過野象、野牛群等攻擊后,趕到舍衛(wèi)國時,已餓死8人,只剩下5人。
曇無竭在印度各地禮拜佛陀圣跡,尋訪名師,學習梵文經(jīng)典數(shù)年后,從南天竺搭乘商船,最終抵達廣州。此時,朝陽龍城已是戰(zhàn)火紛飛,許多寺院毀于戰(zhàn)火,曇無竭只能滯留南方,翻譯佛經(jīng),弘揚佛法,直至去世。
他譯的《觀世音受記經(jīng)》后來收錄于《大藏經(jīng)》中。他將西天取經(jīng)游歷見聞寫成《歷國傳記》,惜于隋唐時失傳。
200余年后,大唐高僧玄奘法師從長安出發(fā),西行取經(jīng)??梢哉f,曇無竭為玄奘西天之行做了先期的嘗試與探索。曇無竭在古代中印文化交流和我國佛教事業(yè)的發(fā)展中是有著發(fā)軔之功。更何況,曇無竭一行,無論從隊伍規(guī)模、經(jīng)歷時間和磨難,還是從獻身精神和取經(jīng)成果來看,都不應該在法顯和唐玄奘之下。
傳頌千古的西游故事中,人們不該忘記這個從朝陽出發(fā)的曇無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