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柳琴戲《沂蒙情》的精神內涵研究

[關鍵詞]現代柳琴戲《沂蒙情》;精神內涵;沂蒙精神

[中圖分類號]J6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21）11-0021-03

柳琴戲屬于拉魂腔系的一種曲藝品種，和安徽泗州戲同源，這一藝術品種到現在已有200多年的歷史?！傲賾颉边@一名稱從時間維度考量源于1953年，當時華東戲曲觀摩會演時，依據其主要伴奏樂器柳葉琴而定的，它是拉魂腔曲調與蘇、魯、豫交界地區民間小曲、勞動號子、農村生活音調吸收及融合的發展[1]。柳琴戲于2006年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6年，為了保護這一藝術品種，臨沂市專門成立了柳琴戲傳承保護中心，此后排演了幾十部傳統和現代柳琴戲曲目，傳承了這一藝術遺產的保護，使這一古老的地方劇種又再次煥發青春活力。

現代柳琴戲《沂蒙情》是由王新生老師主創的一部感動人心的悲情故事，以沂蒙六姐妹、沂蒙母親等眾多為革命作出巨大貢獻的沂蒙紅嫂的光輝事跡為素材，以抗日戰爭最艱難的歷史時期為背景，再現了沂蒙山山區兩代紅嫂舍小家顧大家、擁護軍隊，支援革命的故事，用舞臺形式展現了抗日戰爭年代沂蒙女性堅強、堅守的偉大形象。其創作原型雖然主要取材于抗戰時期蒙陰縣的“模范烈屬”李鳳蘭，其實更是當年無數沂蒙母親、沂蒙紅嫂、沂蒙女兒為革命舍生取義的真實寫照，是當年沂蒙人民“一塊布做軍裝，一口糧送軍糧，一座橋架肩上，一個兒子上戰場”的真實寫照。本劇中左大娘飽含深情地說出“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如果有一天天塌了，那就得由地接著啊！”，這是對戰爭的憎恨和保家衛國的決心。這種骨子里的犧牲精神，是大情大愛、大節大義的自然流露，對沂蒙精神和生活在這一地區的人民的禮贊。

2012年柳琴戲《沂蒙情》被確定為向十八大獻禮優秀劇目之一，在北京展演，演出非常成功，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益，該劇榮獲山東省政府“泰山文藝獎”、山東省委宣傳部“五個一精品工程”獎，以及“第十屆中國藝術節文華獎——優秀劇目獎”等殊榮。2016年度《沂蒙情》獲得國家藝術基金資助，在全國范圍內推廣，為全國各地觀眾奉獻總計40場，共分為本市20場，省內外巡演20場。截至現在，在全國各地外演出200余場，該劇的故事性和藝術性被全國各地戲曲觀眾認可，沂蒙精神感動著千千萬萬的觀眾。巡演活動自2017年上半年啟動，于2018年10月結項。2018年5月份來自全國各地市委黨校的專家領導尤其是中央黨校的領導干部，點名要看這部《沂蒙情》，臨沂柳琴戲傳承保護中心的演員們連演三場，觀眾深深地為這部戲曲的優美唱腔、大愛情懷感知感動著，沂蒙精神也將傳遍大江南北。

對于柳琴戲的研究，孔培培寫的《從拉魂腔到柳琴戲——一個劇種的歷史傳承和變遷》（中國藝術研究院，2007年5月）主要是從歷史的角度對于柳琴戲的起源、發展和傳承進行研究。薛雷的博士論文《梨園拉魂第一腔——“拉魂腔”的區域文化特質考察與研究》（南京藝術學院，2008年5月）主要是以區域文化范圍來劃分柳琴戲不同的唱腔變化帶來的不同的演唱效果。其他的文獻也大都從柳琴戲的唱腔、表現形式等方面來研究，研究柳琴戲《沂蒙情》的精神內涵的文章幾乎沒有。筆者有感于柳琴戲《沂蒙情》沂蒙女人感天動地的事跡，試圖從沂蒙人樸素的人生觀、價值觀方面挖掘出沂蒙人更深刻的沂蒙特質來，這樣的精神值得去發揚光大，也值得更多的專家學者關注和研究。在喧囂浮躁的當今社會，“水乳交融，生死與共”的沂蒙精神難能可貴，研究沂蒙精神特質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也有研究的必要性。

一、柳琴戲《沂蒙情》的文化血脈與精髓

當一個好的素材遇到一個好的藝術載體，當一個好的藝術載體遇見適合的表現形式，那種暗合的張力、那種精神的寄托，才會相得益彰，一如《沂蒙情》和柳琴戲的融合。

由山東省臨沂市籌劃打造的紅色舞臺劇柳琴戲《沂蒙情》于2011年正式搬上舞臺，是臨沂市貫徹落實省委辦公廳《〈關于大力弘揚沂蒙精神的意見〉的通知》精神，推動沂蒙精神“走出去”的重要內容之一。

2013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來到山東臨沂視察指出，沂蒙精神與延安精神、井岡山精神、西柏坡精神一樣，是黨和國家的寶貴精神財富，要不斷結合新的時代條件發揚光大。2018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山東代表團發表重要講話，強調紅色基因就是要傳承?！拔∥∶缮礁?，滔滔沂水長?！币拭缮剿B育著一代代沂蒙人，軍民齊心由農村走向城市，由貧窮走向富強，這期間經歷了無數坎坷，創造了無數奇跡。要讓后代記住我們要：“不忘初心，砥礪前行”。柳琴戲《沂蒙情》正是遵循這一內涵要求，為傳承沂蒙紅色文化傾情獻唱。

在兩年的創作期間，《沂蒙情》編導演職人員采用田野調查，現場采風的方式，深入沂蒙革命老區，與當地的藝術家、經歷過革命戰爭年代的老人深入交流，在巡回演出期間，在廣泛征求觀眾、藝術評論家意見的基礎上，反復修改。幾位主要演員都是本地培養的柳琴戲曲藝術家，她們用藝術真情地演繹沂蒙精神，唱響沂蒙精神，傾盡全部心血與智慧進行藝術創造，全方位地提升了該柳琴戲的藝術性。作為進京展演的地方戲曲，《沂蒙情》為“謳歌偉大時代、藝術奉獻人民”、獻禮黨的十八大作出了應有貢獻，也表達了1000萬沂蒙人民的心聲。

劇中人物深明大義，為國為家承受了極限的悲痛。以“山杏”為代表的沂蒙婦女們面對苦難沒有沉淪，而是積極地投入到戰爭中，為革命勝利作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她們堅信只要軍民同心，戰爭就能勝利，更懂得“舍小家保國家”的道理。她們對八路軍的孩子比自己親生的還要親，她們說：“我們的孩子沒了還能再生，解放軍的孩子沒有了就是斷了根了”。這樣的無私處處顯示出沂蒙女人的大義情懷。“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沂蒙山水養育了一代代沂蒙人，我們驕傲生在這片熱土上，能沿襲這“水乳交融，生死與共”的沂蒙精神。

從而，恰如中央戲劇研究院戲曲研究所所長賈志剛在“2015年國家藝術基金戲曲、音樂理論與評論人才培養”的授課中所說：“戲曲是一個地區的印記，是一個地方民俗、民生的真實體現，是對當地的文化和歷史的傳播有著重要意義的載體”。沂蒙地方柳琴戲是山東地方戲曲劇種之一，由沂蒙柳琴劇團參演的原創作品《沂蒙情》正是承載著弘揚沂蒙精神、建設紅色文化的重要作用，真實地展現了沂蒙兒女為家為國的高尚情懷。

二、劇情的內容展現出沂蒙精神的內涵

編劇王新生在談起創作初衷時說：“老一代革命領導人陳毅同志曾經說他永遠也忘不了沂蒙人民，沂蒙人民用小米、用小推車支持了革命，沂蒙地區的女性用肩膀扛起了革命的半邊天。”他在創作中也借用劇中“趙連長”的口說出了這段話，并且向劇中的左大娘跪下發自肺腑地喊出一聲“娘”，趙連長這一跪感天動地，藝術渲染力極強。引得臺下觀眾潸然淚下，這是正義的感染又是正義的傳承。而劇中左大娘為了“打退小日本，過上好日子”這一樸素的愿望，先后失去了老伴、兒媳和兩個兒子，但是她“舍小情，為大愛”，不后悔。成功塑造了沂蒙女人堅忍不拔、舍生取義的感人形象，淋漓盡致地詮釋了沂蒙精神的大愛內涵，是《沂蒙情》對觀眾一次情深恩重的思想洗禮。

全劇是以女主人公“山杏”的情感線和軍民的支前行動線兩條線相互貫穿，用藝術集中塑造了革命中的典型女性——山杏，塑造了沂蒙女性的偉大人格魅力，通過人物命運表達了沂蒙女性的光輝形象，展現了沂蒙革命女性的不怕犧牲，執著奉獻的革命精神，這種革命精神的背后就是沂蒙精神的本質。劇情一開始是悲壯的氣氛中葬禮改為婚禮的畫面，婚期將至的左滿堂為了打鬼子支援前線去參軍，臨行前把對父親的白孝換成了胸前的大紅花。此時鏡頭一轉喜慶的嗩吶聲響起，獨輪車上坐著一身嫁衣的山杏，滿含憧憬的臉上寫滿對生活的向往。

“山杏”作為《沂蒙情》的女主角，戲份最為吃重，也是該劇能否成功的關鍵。戲曲“梅花獎”獲得者劉莉莉擔任了這一重要角色，她把山杏在每一個時期心理的變化都通過精湛的聲音和表演展現得淋漓精致。隨著劇情的發展，噩耗接連傳來，幾乎每一場都有不知情的期盼和殘酷的現實強烈對比，正是這樣戲劇化的沖擊，才使得人物心理和情緒不好把握。在夢想和期待的破滅中山杏認識到只有戰爭勝利才能過上好日子。痛苦是什么？是結婚時和公雞拜堂？是親眼看著推開自己和鬼子同歸于盡的嫂子犧牲？還是劇情最后當山杏穿著嫁衣從趙連長手里接過丈夫帶血的軍裝時那無聲的悲泣？山杏的扮演者劉莉莉說：“每演一場，感受著‘山杏’的脆弱與堅強，奉獻與不舍，都會深有感觸，只有將這種感受以最好的表演奉獻給觀眾，才能讓群眾理解沂蒙精神的偉大”。

劇中山杏的嫂子“秋月”也是一個具有奉獻精神的女子，得到丈夫犧牲的噩耗她想到的是隱藏悲痛，瞞著婆婆;當山杏遭鬼子堵截，她推開山杏和鬼子同歸于盡……演員們把沂蒙女兒那纏綿悱惻，舍生取義的精神演繹得淋漓盡致，讓觀眾時而熱淚盈眶、時而熱血沸騰，時而嫉惡如仇，一曲終了，猶在憤恨戰爭殘酷的情緒中不能自拔。她們把沂蒙女人對愛情的忠誠對國家的忠誠，化作戰斗的力量體現在一言一行中，從中彰顯出“水乳交融，生死與共”的沂蒙精神。

三、唱腔結構彰顯了沂蒙精神的內涵

這部戲不僅向觀眾傳遞著堅韌和愛，在內容和形式上也是推陳出新，傳統藝術和當代特點有機結合，戲曲韻味和聲樂藝術悠長交融，彰顯了柳琴戲的獨特性和包容性?！袄昵弧痹诎l展過程中，以獨具特色的花腔、區別于其他曲藝的拖腔、淳樸的男腔和華麗的女腔，使得柳琴戲在當代背景下展現了蓬勃的藝術生機，催生了又一株地方戲曲創作園地中怒放爭艷的新蕊。

其實，這部戲的唱腔結構并不復雜，是在傳統柳琴戲的基礎上加入了美聲、民族唱法的元素，有時為了劇情需要還加入適當的“氣聲唱法”。在琵琶、中阮、二胡等樂器的配樂聲中，伴隨著沂蒙山小調，《沂蒙情》展開了濃烈而凄美的畫面。用嗩吶吹響的沂蒙山小調的音樂動機絲絲相扣，既符合柳琴戲唱腔發展的需要，也符合故事情節的要求。女主角劉莉莉唱腔特別，軟糯又不失力量。在劇中多用“含腔”（含腔是一種花腔，多用于旦角唱腔中，用來表現少女情竇初開時的羞澀、愛慕和自憐自愛）把新婚時的羞澀不安、急于見到當兵的丈夫時的緊張心情演繹得淋漓盡致。她腳下的功夫甚好，雖然演的是現代戲，但是走步卻是嚴格按照傳統戲的步法，快而不亂，有板有章，彰顯出一個優秀戲曲演員該有的謹慎和穩重，實屬難得。

在節奏和旋律應用上，劇中大量使用切分音和弱拍起唱，感情顯得尤為真摯。大量裝飾音的運用，體現了沂蒙地方特色戲曲的風格。唱詞樸實，善于鋪張，多用比興，有著濃郁的鄉土氣息，結合當地民歌旋律，在句式、韻律、平仄上要求比較嚴格，令觀眾似曾相識又耳目一新。女腔委婉、華美，男腔粗獷、質樸?！袄昵弧毙瓮晿樊斨械幕ㄇ徊糠?，其華彩唱腔扣人心弦，曲調跌宕起伏。女聲尾句的上行一般以小七度跳進，直擊靈魂。也有的以小六度、純五度、小九度、大九度等進行，都是令人滿足卻意猶未盡的感覺。男腔的拖腔音域較窄，一般為大二度。

在調式調性的運用上，柳琴戲唱腔的調式音階為清樂音階。屬于加進清角和變宮的七聲宮調式，即“567123#45”[JP]這種以唱名“5（5=D）”為“宮”的記譜法較適合柳琴戲唱腔頻繁轉調、離調的特點，唱來比較順口。主要是E商和D宮的交替進行，落音卻比較規律。大段唱腔主要落在1、5的主屬音上。

音樂主題運用上，拉魂腔是姑娘腔特定音型的變化發展，利用其變化反復，即變奏手法來發展的[2]。傳統柳琴戲在中國曲藝大家庭中，不屬于發展完善板腔體戲曲，相比其它曲藝，板式不是太多，僅有[慢板][快板][二行板][散板]幾種?；旧鲜且运俣葋韯澐值膫鹘y演唱方式，不論是否有板眼，一律用擊板的方式。在長期演唱的過程中，柳琴戲唱腔形成了一些比較固定的唱法，用以表達特定的情緒。雖然每個演員演唱起來有自己的風格變化，但它的四句落音基本是一致的，即落在“2、1、5、5”。隨著時代的發展，柳琴戲也不斷豐富藝術表達形式，在表演的過程中積極融入其他藝術元素，在板式和伴奏這兩個核心要素方面進行改變，有的形成了穩定成熟曲牌，如：“苦中樂HYPERLINK\"http：//www.baike.com/sowiki/%E8%8B%A6%E4%B8%AD%E4%B9%90？prd=content_doc_search\"o\"苦中樂\"”“繡花牌HYPERLINK\"http：//www.baike.com/sowiki/%E7%BB%A3%E8%8A%B1%E7%89%8C？prd=content_doc_search\"o\"繡花牌\"”“水龍吟HYPERLINK\"http：//www.baike.com/sowiki/%E6%B0%B4%E9%BE%99%E5%90%9F？prd=content_doc_search\"o\"水龍吟\"”等?！兑拭汕椤穭t是結合了當地民歌曲調和柳琴戲的發展變奏等手法創作出適合現代沂蒙精神的作品。女聲曲調綿長凄切，男聲板式干脆利落，表現出鮮明的人物性格。

小"結

現代柳琴戲曲調與當地民歌相結合，更適合現代人審美觀，塑造人物形象更加豐滿，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并且由之前相對簡陋粗俗的劇情和唱腔，到現在的雅俗共賞，確實難能可貴，柳琴戲傳承與發展前景可觀。

隔著60多年的戰火，劇中的人物離我們這么遠又這么近，是什么力量讓她們餓著自己的孩子把最后一粒糧做軍糧，是什么力量讓她們把親人送上戰場，是什么力量讓她們舍小家顧大家？這源于“水乳交融，生死與共”的沂蒙精神！在抗日戰爭最艱難的時期，以最質樸的語言、最樸素的姿態、最果敢的行動傳遞著“水乳交融，生死與共”的沂蒙精神，正是基于這種精神，激勵著我們沿著她們的腳步繼續前行[3]。

總之，柳琴戲《沂蒙情》的故事內容、唱腔語氣和音樂走向分析，全面、客觀、辯證地作出符合事實的描述和概括。以小見大總結出“沂蒙精神內涵”這一特點對持續弘揚革命老區精神、發揮精品文藝的宣傳作用、社會教育和熏陶作用，教育廣大市民“知黨史、感黨恩、跟黨走”，在傳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正能量的同時，提升廣大民眾的藝術素養，理想信念，為更好地建設“大美新臨沂”，發揮藝術精品的力量。

注釋：

[1]江蘇戲曲志編輯委員會.江蘇戲曲志·柳琴戲志[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4：3—4.

[2]孫守剛.柳琴戲[M].濟南：山東友誼出版社，2012：57.

[3]徐東升，費韋輝.沂蒙精神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研究[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17：63—75.

（責任編輯：劉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