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

謝璽嬡

國慶節期間我回了趟老家，老屋前的石子兒小路旁栽著一排桂花樹。小巧金黃的花朵簇擁在枝頭，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她來。

我的新同桌是名女生。她個子不高，披肩長發在腦后束成一個低馬尾，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鏡片將她小巧的臉遮去大半。我們互加了微信。我好奇地詢問她微信名“桂子月中落”的由來。她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我是秋天出生的，又特別喜歡桂花，這才起了這個名。”意外得知我們兩個竟是同一天出生，我們驚喜之余多了幾分親近感。

之后的日子里，我們逐漸熟絡起來，課間一起討論數學題，午休時還會一起聊天兒，放學一起回家。教室里靜得很，拉上窗簾后光線有些昏暗。她摘下眼鏡趴在桌上扭頭看著我———那是一雙圓潤可愛的杏眼，睫毛纖巧，并不濃密。棕色的瞳孔顯得格外幽深，但她眉眼一彎，輕輕一笑，便打破了這種幽深，像潭水里蕩漾的漣漪。我們輕聲交談，有時是抱怨，有時是無聊的瑣事，她大多時候默默傾聽，偶爾開口也是柔聲分析事情，不摻雜個人感情。這時的她讓我想起桂花來———沒有鮮明艷麗的花瓣，也不在春天與群芳爭奇斗艷，就連顏色也是柔和淡雅的黃。那星子般的小花默默無聞，可你一靠近就能嗅見清香。

那是一次體育考試，跑完八百米后大家都累得氣喘吁吁。我見她扶著欄桿佝僂著背，將額頭抵在手背上，趕忙問她是否要去醫務室。她搖搖頭說沒事。只見她低頭努力平緩呼吸，將粘在臉上的頭發重新梳理好，然后慢慢扶著墻向教室走去，步幅很小，卻沒有絲毫拖沓和猶豫。

我猛然想起，桂花可不是什么嬌弱的需人憐愛的植物。它雖小巧秀氣，卻開在瑟瑟秋風中，擁有一身凌霜傲雪的風骨。

“華韻內斂，流光暗藏。”她便是平淡的日子里深埋的寶藏，是透明玻璃杯里盛著的氣泡水，是剝開橘子后指縫里的殘香，是白瓷瓶里安靜盛開的一枝桂花。

教師點評

小作者以物喻人，以桂花的色澤淡雅、不與群芳爭艷比喻同桌的低調謙和，以桂花的凌霜傲雪的風骨比喻同桌的堅忍不拔。結尾處一連串的比喻更是貼切生動，深化了她“華韻內斂，流光暗藏”的特點。

（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