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消毒熏香研究概況

馮玥 郭雁斌

【摘要】 我國傳統中藥消毒熏香有著悠久的歷史，在古代日常生活和醫療活動中廣泛應用。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現代熏香在前人應用的基礎上又增加了治療疾病、強身健體以及凈化空氣等功能，因此逐漸被大眾關注。本文通過探討中醫范疇“病”與“疫”的區別，列舉部分單味藥材的抗菌、抗病毒作用，總結中藥消毒熏香在古代疫病中的應用，以及近現代應用中藥消毒熏香進行室內空氣消毒及防控疫病的寶貴經驗，為中藥消毒熏香產品的研發提供文獻支撐。

【關鍵詞】 中藥 消毒 熏香

[Abstract] China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disinfection and incense has a long history， in the ancient daily life and medical activities widely used. With the continuous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odern incense has added functions such as curing diseases， strengthening body and purifying air on the basis of previous applications， therefore， it has been gradually paid attention to by the public. Categor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this paper， by discussing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disease” and “epidemic”， listed some single herbs antibacterial， antiviral effect， summarizes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disinfection incense in the application of ancient disease， as well as the modern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o indoor air disinfection incense and valuable experience in diseas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disinfection of incense products for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to provide literature support.

[Key word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Disinfection Incense

First-authors address： Datong Third Peoples Hospital， Datong 037006， China

doi：10.3969/j.issn.1674-4985.2021.08.043

熏香是將原態香材、香料經過清洗、干燥、分割等簡單的加工制作而成的一種香料，具有悠久的歷史，古時人們在日常生活和醫療活動中廣泛應用，在貴族階級和文人墨客中更是他們居家養生、陶冶情操的生活必備品，有線香、盤香、香囊、香枕、香丸等多種類型。縱觀當今社會，隨著工業及經濟的飛速發展，空氣污染日益嚴重，疫癘之邪肆虐，人們健康受到嚴重的威脅，現代熏香在前人應用的基礎上又增加了治療疾病、強身健體以及凈化空氣等功能，因此逐漸被大眾關注。

1 中藥消毒熏香概況

中藥消毒熏香起源于我國傳統醫學里的中藥熏香療法。中藥熏香療法是指將氣味芳香的中藥，根據實際需要，制成適當的劑型，如香囊、煙熏、噴霧、精油等，通過鼻腔、口腔或皮膚將藥物滲透體內，發揮中藥所具有的藥效，用于防治人體某些疾病的治療方法。在中華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從最初的燃香祭祀到驅瘟避疫，中醫芳香療法的臨床應用日益廣泛，其療效逐漸被廣大醫家及患者所肯定。中草藥熏香在歷史上曾多次在嚴重的瘟疫中救過無數人的生命，稱其曾拯救人類并不為過。此次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暴發后，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高級專家組成員奔赴武漢，根據采集的四診信息，審證求因，認為其屬于瘟疫范疇，主要病性為濕毒，當為濕毒疫，且病位在肺脾。濕邪困脾閉肺，氣機升降失司，濕毒化熱，陽明腑實，濕毒瘀熱內閉，熱深厥深，基本病機為“濕、毒、瘀、閉”。所以，采用中藥熏香療法，針對疫毒進行熏香，既可預防病毒擴散，也可凈化空氣。

2 中藥消毒熏香在疫病中的應用

病由疾所致，疾者，失去正常生活，方成為病，中醫治病往往都是一對一診療，一人一方，同病異治，異病同治，是其最大的特點。而疫病是指感受疫戾之邪而引起的具有傳染性并能造成流行的一類疾病，其致病機制相同，發病癥狀相似，可以一方治之。

戾氣是通過口鼻侵入體內的，即“邪從口鼻而入”;《溫疫論》將感染戾氣的方式分為“有天受，有傳染，所感雖殊，其病則一”。其曰：“夫瘟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其傳有九，此治疫緊要關節。奈何自古迄今，從未有發明者。”[1]疫分之則為“疒”與“殳”;“疒”《說文解字》解為“疒，倚也。人有疾病，象倚箸之形”[2]，言病之形。“殳”《注》言“鳥短羽也”，《釋名》“疫，役也。言有鬼行役也。”故“疫”者，多為禽獸類傳播之病，禽獸來去無常，故如“鬼行役”也。《史記·歷書》：“明時正度，則陰陽調，風雨節，茂氣至，民無夭疫。”故“疫”的傳播爆發與時氣有關，禽流感、非典都是禽獸類傳播疾病，且當年運氣不濟，造成流行。若能“無失天信，無逆氣宜，無翼其勝，無贊其復”，益正氣，避邪氣，則疫病可免也。

自神農嘗百草、遍識百草香以來，香藥同源為香薰的“養生”功能奠定了基礎，在漫長的中醫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許多獨特的治療方法，如人們通過將中藥研末裝進特別制作的布袋或綢袋中佩戴，以防治某些疾病，進而達到“治未病”與防治疫病的目的。我國最早的醫學典籍《黃帝內經·靈樞》中提到，“用淳酒二十升、蜀椒一升、干姜一斤、桂心一斤，凡四種，皆皞咀，漬酒中。用棉絮一斤，細白布一丈，并內酒中……”[3]。由此可見熏香療法已從大量的生活實踐中逐漸形成可治病防病的理論體系。近代馬王堆漢墓挖掘出土了一批盛有芳香類藥物的香囊、香爐。到隋唐時期，隨著世界貿易的流通，大量芳香類藥物涌入中原，為芳香藥物的應用提供了有利條件，芳香療法有了進一步發展。孫思邈在《備急千金要方·辟溫》一節中提到，太乙流金散煙熏、赤散搐鼻、辟瘟殺鬼丸香佩、粉身散作粉劑撲身、桃枝洗方外浴等外治法均有防治溫病的作用，其中運用了大量芳香類藥物組方，且許多方劑均以香囊佩戴法來發揮作用。兩宋時期，隨著香藥的進一步發展，當時的醫家普遍認為“香能散疫氣”[4]。《本草綱目》對芳香療法的用藥方式進行總結、創新及更全面的介紹，表明中醫芳香療法對病毒有殺滅效果[5]。清代徐大椿在《神農本草經百種錄》中提到“香者氣之正”，即正氣不足，客邪留戀，病勢纏綿者，可通過熏香療法使藥物氣味經呼吸或皮膚的吸收作用于人體，充養正氣，抵御外邪，進而達到治療目的，書中還提到“香氣盛則穢氣除”，將香藥點燃后，其芳躁之性得以發揮，可達到燥濕辟穢化濁的作用[6]。

3 部分單味中藥的抗菌、抗病毒作用

根據古籍中記載，多種單味中藥如蒼術、白芷、佩蘭、艾葉、連翹、黃芩、黃連、黃柏、金銀花、貫眾、板藍根、魚腥草等都曾應用于古代中藥消毒熏香，現將部分單味中藥的滅菌作用闡述于下。

蒼術為菊科植物蒼術的根莖，有健脾燥濕、祛風濕、解郁辟穢的作用，主要成分包括揮發油、蒼術醇、蒼術素、β-桉油醇和少量蒼術酮，具有抗炎、抗病毒等作用。有文記載：“蒼術治山嵐瘴氣，溫疾惡氣，弭災暍。燒煙熏，去鬼邪。”[7]清代劉奎所著《松峰說疫》中記載蒼術等藥物制成的避瘟丹，燒之能避一切穢惡邪氣[8]。近代有學者指出，蒼術空氣消毒1 h，空氣中細菌消亡率可高達99%[9]。同時，蒼術乙醇浸漬液7 min內對金黃色葡萄球菌和枯草桿菌黑色變種芽孢的殺滅率極高[10]。還有報道指出，在病房消毒中，中藥蒼術細菌消亡率高于紫外線照射[11]。在抗病毒方面，有研究表明蒼術酮提取物對甲型流感病毒H3N2亞型和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H5N1亞型以及乙型流感病毒株均有殺滅作用，同時蒼術艾葉煙對腺病毒、鼻病毒、副流感病毒均有抑制作用，特別對流感病毒（A型）有高效、速效的作用[12]。目前應用蒼術制劑進行空氣消毒已經廣泛應用于門診診室、病房等處，其滅菌效果優于紫外線消毒[13]。

白芷為傘形科植物白芷或杭白芷的干燥根，具有解表散寒、祛風止痛、通鼻竅、燥濕止帶、消腫排膿、祛風止癢的作用。高文柱主編的《藥王千金方》中記載，白芷曾用于雄黃丸中，疫癘流行時于屋內焚燒一丸，有避瘟除疫的作用[14]。近代學者指出白芷等中藥對金黃色葡萄球菌、大腸桿菌、綠膿桿菌等高度敏感[15]。

艾葉為菊科植物艾的干燥葉，有溫經止血、散寒調經、安胎的作用，其主要成分為揮發油、黃酮類和鞣質類等[16]，相關藥理研究表明其有效成分對細菌、真菌及部分病毒有廣泛抑制作用[17]。通過將其制成艾條后用于室內熏蒸艾條和艾灸部分穴位來預防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的方案已于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同濟醫院實施[18]。

連翹為木犀科植物連翹的果實，具有清熱解毒的作用，常用于外感風熱或溫病初起。有研究表明，貫葉連翹（又稱貫葉金絲桃）中貫葉金絲桃醇提取物50 g/L濃度組于體外細胞水平有抑制流感病毒的作用[12]。同樣具有清熱解毒作用的金銀花，其提取物通過細胞病變抑制試驗證實體外對禽流感病毒H9N2亞型有抑制作用，且與黃芪提取物聯合使用時可加強其抑制作用[12]。

4 現代中藥消毒熏香在室內空氣消毒中的應用

文獻[6]指出熏香療法對于肺系疾病療效顯著，香薰中香藥的芬芳之氣經口鼻吸入后進入肺臟深部，從而直達患處，同時還可以通過控制吸入香氣的動作來進一步調節呼吸的頻率和深度，因此，某些肺系疾病，如因肺失宣降引起的病位較深、病勢纏綿的患者都可以選用熏香療法。

近60年來我國多省市地區的一些醫療單位陸續開展了通過燃燒蒼術、艾葉等中藥對室內空氣消毒的實驗，結果顯示其對預防感冒有一定的作用[19]。許永全等[20]研制的中藥制劑對預防流感、流腦等呼吸道傳染病效果顯著。有研究表明，使用純天然中藥植物精油對室內空氣消毒殺菌效果可靠，其效果與紫外線消毒法、過氧乙酸熏蒸法等相差無幾;同時其對溶血性鏈球菌、肺炎球菌等細菌以及真菌具有良好的滅菌作用[21]。章潔等[22]通過煮沸佩蘭等中藥對呼吸科病房空氣進行消毒，其消毒效果可達到國家規定的病室空氣衛生標準，且能預防呼吸道疾病癥狀的加重，同時此消毒方法更易被患者接受。范紅英等[23]通過將艾葉復方中藥提取液加熱對婦科病房空氣進行消毒，其消毒效果良好，且較傳統紫外線消毒時間減少66%。曾有學者將蒼術艾葉煙熏劑應用于大型劇場的空氣消毒，其消毒效果與房屋密閉程度有關[24]。郭艷玲等[25]研究表明，關閉門窗無人活動時使用蒼術、艾葉制成的中藥空氣消毒包的消毒效果更佳。

與此同時，文獻[26-28]研究表明，中藥熏香散發的煙霧毒性低、殺菌力強、安全性高，是一種方便、安全、高效的室內消毒用品，其完全可以在有人的情況下使用，是室內空氣消毒的理想消毒劑，值得推廣。

中醫的核心理論為“辨證論治”與“治病求本”，無論是中醫的內治法還是外治法均需遵循此理論思想。君臣佐使、相須、相使、相反、相惡等配伍原則，八綱辨證、臟腑辨證等辨證理論不僅指導內服方劑的中藥配伍，亦適用于中醫芳香療法的中藥選擇，正如《素問·經脈別論》云：“外治不由臟腑，卻直達臟腑，尤貴能識臟腑”及《理瀹駢文·略言》中記載：“內外治殊途同歸之旨，乃道之大原也”，“外治之理，即內治之理，外治之藥，亦即內治之藥，所異者法爾”[5]。需重視傳統醫學理論與現代醫學相結合，以傳統醫學理論為基礎，以現代醫學研究為依托，不斷改良用藥方法和劑型，提高療效、擴大應用領域，以促進中藥消毒熏香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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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11-03） （本文編輯：張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