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活動理論的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框架構建與要素分析*

馬祥濤 王 毅

（1.中國國家圖書館 北京 100081）

（2.上海大學圖書情報檔案系 上海 200444）

1 引言

文創產品，系“文化創意產品”的簡稱，目前有關該術語的概念界定尚無定論。在不同機構、不同學者、不同視角的內涵詮釋中，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從特征屬性給出的定義比較權威，即文創產品是表達創意思想、符號和生活方式的消費性產品[1]。我國較早確定推動文化文物單位文創產品開發的措施是2016年4月國務院常務會議的議定內容，會議允許博物館、美術館、圖書館開展試點示范工作，要求“在確保公益目標、保護好國家文物、做強主業前提下，依托館藏資源，采取合作、授權、獨立開發等方式開發文化創意產品”[2]。同年5月，國務院下發《關于推動文化文物單位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要深入發掘各級各類博物館、美術館、圖書館等文化文物單位的館藏文化資源，開發文化創意產品，力爭到2020年逐步形成形式多樣、特色鮮明、富有創意、競爭力強的文化創意產品體系[3]。為進一步落實和推進《意見》相關要求，2017年1月文化部公布了7家確定的文創產品開發試點單位名單，同時公布了55家備案的文創產品開發試點單位，開發試點單位累計總數達154家[4]。文化和旅游部（原文化部）先后公布的《意見》內容和開發試點單位名單，揭示了圖書館作為文化文物單位在文創產品開發方面的重要價值和積極意義，充分表明了新時代背景下圖書館開展文創產品開發是順應時代發展變化和落實國家文化政策、充分挖掘利用館藏資源、豐富讀者服務內容和提升讀者服務水平的重要探索。

中國國家圖書館作為國內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先行者，早在2000年進行文化機構改革試點時就開始了初步探索，且在2017年成為文化部確定的七家試點單位之一，在國內圖書館界發揮著“領頭羊”作用，為其他圖書館的相關探索工作提供了示范和指導[5]。相較而言，國外圖書館文創產品研究更偏重于特色文創產品和實踐經驗介紹，且實踐開始時間較早，產品種類多樣，創意來源豐富，經營方式多元，產生了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6]；而目前國內相關理論研究仍處于政策分析、開發模式、實施意義等概述性階段，實踐探索在開發類別、創意融入、營銷推廣、綜合效益等方面處于起步階段[7]，在國家法律政策、開發設計環節和圖書館內部機制等方面尚存在不少問題[8]。

圖書館開發文創產品，并非是對信息資源進行簡單的市場運營，而是通過知識創新和智慧創造，對館藏資源進行重構或者融合其他文化資源，形成新的、具有高附加值和高知識性的服務手段和方式[9]。為了更好地認識和把握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過程中的相關構成要素，本文借鑒活動理論的框架模型及各要素內涵，構建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要素框架，同時利用文獻調研、網絡調研等方法強化對框架要素的內涵分析，以期為我國圖書館界文創產品開發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提供借鑒。

2 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理論研究與實踐現狀

2.1 理論研究

2016年《意見》的制定出臺，使圖書館文創產品研究成為圖書情報領域的一大熱點。在中國知網數據庫中，以“篇名=‘圖書館’并含‘文創產品’”或者“篇名=‘圖書館’并含‘文化創意產品’”為條件進行精確檢索，截至2020年3月底，共得到103篇研究文獻。自2016年至2019年，文獻數量持續增長，且前期增勢迅猛。通過分析2016年各文獻的具體發表時間可知，幾乎所有成果的刊發時間都在《意見》出臺時間（2016年5月）之后，這從側面反映了《意見》對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研究的重要推動作用。

在早期研究階段（2016年），田利從館藏資源開發、業務模式創新與流程的軟件開發、建立文創工作資源共享平臺等方面論述了關于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項目的構想[10]；莫曉霞以國家圖書館“國圖旺店”為例，分析了文創產品在為館藏加值、為圖書館功能加值、宣傳圖書館形象以及增加館務基金等方面的作用，并在明確開發原則、結合圖書館VI設計、規范知識產權、多種開發營銷模式相結合等方面提出了具體開發建議[11]；趙曉紅和武莉莉以南京圖書館作為實證研究對象，梳理了該館典籍復制產品、出版類產品、體驗類產品等文創產品類別，并提出提升開發水平、加強館際交流、培養專業人才等相關建議對策[12]。

之后，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研究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研究視角和內容主要聚焦于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關于圖書館進行文創產品開發的可行性的理論思考和論證。馬祥濤基于文創產業、文創產品的相關政策文件，結合圖書館職能、社會發展角色定位、業界實踐等論述了圖書館參與文創工作的必要性和可行性[13]。二是關于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模式的探討。孫雨根據文創產品的“文化內涵、創意設計、市場價值”三要素，提出了公共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模式——文化元素挖掘、創意產品研發、市場推廣營銷[14]；魯巍偉借鑒博物館文創產品開發的成功經驗,基于中美公共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實踐提出了產品開發的自主開發模式、合作開發模式和授權開發模式[15]。三是關于國外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實踐的經驗介紹及相關啟示。王毅、柯平梳理了美國公共圖書館文創產品的現狀，將產品特點歸納為注重經濟和社會效益，創意以圖書館、閱讀和地方文化為來源，貼近生活且內涵獨特等[16]；盛怡瑾通過對國外圖書館文創產品進行網站及文獻調研，總結出產品開發中的產品定位、產品設計和產品運營等經驗[17]；劉佳欣、張曉娟將歐美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三種形式總結為傳統產品型開發、數字化開發、創新型開發，并對我國提出了促進圖書館和文化元素融合、注重產品實用性和創意性、深入館藏資源數字化等建議[18]。四是關于國內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案例研究。鐘偉以廣州圖書館為案例，研究了文創產品開發在宣傳文化和特色、宣傳形象和增值功能等方面的作用，將廣州圖書館的文創產品種類劃分為紀念品、印刷品、體驗型產品和展示型產品[19]。五是關于高校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研究。尹玉以臺灣師范大學圖書館為例，基于SWOT理論分析了文創產品開發的專門機構、品牌設計、產品特色以及面臨的市場競爭[20]；李靚指出了當前國內高校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存在的嚴重不足，從開發定位、必備屬性、實踐策略等三個方面進行了相關闡述[21]。六是有關開發方向與原則、開發工作流程、與閱讀推廣協同發展等內容的研究。武吉虹探討了文創產品開發應堅持的思路和方向以及需要遵循的原則[22]；王光媛將產品開發流程劃分為前期準備、調研與策劃、產品設計、產品制作、產品營銷、售后服務與反饋等六個環節[23]；劉洋以文創產品開發為視角進行閱讀推廣研究，討論了“文創產品+閱讀推廣”的可行性及優勢[24]。

2.2 實踐探索

2017年9月，全國圖書館文化創意產品開發聯盟（以下簡稱“聯盟”）在北京成立，共37家發起館。2018年7月，聯盟舉辦首屆年會，26家省市級圖書館加入。2019年1月，“全聯盟品牌發展計劃”在北京啟動，該計劃由“三百目標”“兩個平臺”“一場大賽”構成；同時，53家公共圖書館加入聯盟，聯盟天貓旗艦店正式上線運營。隨著成員館數量的不斷增加，國內圖書館文創聚合效應逐漸形成，聯盟品牌形象進一步確立，文創產品開發生態體系逐步得到完善。與此同時，各級各類圖書館積極落實《意見》要求，加強館藏文化資源梳理和合理開發利用，充分運用創意和科技手段推動文創產品與現代生產生活的融合，實現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統一、文化價值和實用價值統一。

南京是全國第一個出臺政策大力扶持文化文物單位開展文創工作的城市，近年來南京市政府相繼出臺《南京市推進文化創意和設計服務與相關產業融合發展行動計劃（2015—2017年）》《南京市創意文化產業空間布局和功能區發展規劃》等文件，助力南京建設“全國重要文化創意中心和世界歷史文化名城”[25]。南京圖書館自2016年開始進行文創產品開發，2017年作為首批成員館加入聯盟，2018年4月與南京大豐堂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合作共建集文化創意開發、銷售、體驗和休閑為一體的文創藝術中心，旨在充分挖掘和分析館藏典籍的文創要素，將館藏資源與文創產品結合起來，開發出一系列兼具趣味性和文化性的創意產品[26]。依托于文創發展政策的支持、文創產業發展環境的助力以及館內豐富的典籍資源，南京圖書館近年來研發和打造了一批高質量、有內涵、有特色、受歡迎的文創產品，如選取館藏元刻本《樂府新編陽春白雪》為設計元素制作竹筆筒、選取明代金陵派木刻版畫代表作《金陵圖詠》為設計元素制作文件夾[27]。

同屬一城的金陵圖書館也是首批文化和旅游部確定的國家級文創產品開發試點單位之一，先后于2017年4、5月份開設兩家文創商店；金陵圖書館充分發掘館藏資源，采取自主和聯合研發等模式，相繼開發了與南京元素、南京文化緊密相連的系列文創產品，如方言帆布包、紅樓夢四春古風筆記、金陵十二釵系列文件夾[28]。

云南省圖書館在2016年開始進行文創產品開發，2017年加入聯盟，2018年更是將文創工作作為年度工作要點——“拓展文創產品開發思路，充分發揮文創聯盟成員單位的作用和優勢，與專業團隊合作，開發以少數民族文獻裝幀為特色的文創產品”[29]。近年來，云南省圖書館積極探索文創產品開發路徑，充分利用館藏古籍資源，開發了碳素筆、二十四節氣茶盞等文化創意產品[30]。

3 活動理論及其在圖書情報領域的應用

3.1 活動理論概述

活動理論由前蘇聯心理學家維果斯基提出，主要研究人類活動的過程、人與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以及社會群體與自然環境之間雙向交互的過程，以及人類個體和群體的實踐過程與結果[31]?；顒永碚摲治龅幕締挝皇腔顒樱婕傲巳齻€核心要素（主體、客體和共同體）和三個次要要素（工具、規則和勞動分工），各個要素的內涵都有其完整性且次要要素又構成了核心要素之間的聯系，從而保障了人類社會活動的順利開展。圖1是20世紀70年代后期芬蘭學者恩格斯托姆提出的完整的活動理論框架模型[32]。

圖1 恩格斯托姆活動理論框架模型

其中，“主體”表示發起活動的個體或組織，“客體”指人類行為的對象，“共同體”是指與主體分享相同客體的活動參與者；“規則”指法律法規、規章制度、文化習俗和客觀規律等，用來約束主體和共同體的行為；“工具”可以理解為人類為實現活動目標而使用的工具，包括物質層面和精神層面的；“勞動分工”主要用來調節主體與共同體之間的關系，既可以指工作任務的分工，即不同成員要在社會活動中完成不同的任務，又可以指社會權利和地位的分層。

3.2 活動理論在圖書情報領域的應用

活動理論作為一個描述和分析人類意識形成過程的理論框架，對人類通過實踐形成意識的復雜過程進行了全面而深刻的解釋，且在當代社會科學理論體系中通常被視為整體性理論的一部分。無論從理論功能還是其在社會科學理論中的地位來看，活動理論都值得圖書情報領域關注[33]。活動理論最早在2012年被應用于圖書館學、情報學研究，王知津等以文化歷史觀為思想基礎，以主體、客體、共同體、工具、規則、勞動分工為要素構建了活動理論視角下的情報學轉向模型[34]。之后，張莉基于活動理論的分析框架，對合作式信息素質教育活動系統進行理論分析和框架構建[35]；劉娟從系統導向和用戶導向的認知科學研究范式的不足、已有的理論和實證研究兩方面對圖書情報領域用戶信息行為活動理論研究范式作了可行性分析[36]；丁冬等從活動理論視角構建了農村兒童閱讀推廣的全要素系統，探討了有效推進農村兒童閱讀推廣活動的模式和路徑[37]；江秋菊借鑒活動理論的相關框架與內涵，明晰了高校圖書館開展社會服務的系統要素，并構建了高校圖書館社會服務要素框架模型[38]。

4 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框架及要素分析

圖書館文創產品是設計人員基于館藏資源或文化內涵，經過創意設計和創造為消費者提供的兼具市場價值和文化價值的有形產品。圖書館文創產品的開發則是指圖書館圍繞文創產品的設計、制造、營銷等環節開展的一系列組織活動，該活動的順利完成需要核心要素（主體、客體和共同體）和次要要素（工具、規則和分工）之間的協同配合。依據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相關理論研究成果和實踐探索，并基于活動理論中各個要素的內涵界，下文構建了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要素框架，如圖2所示。

圖2 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要素框架圖

4.1 主體要素

根據活動理論模型中“主體”的定義，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中的主體要素是指文創產品開發過程中的發起者、組織者、執行者，從宏觀層面來說是圖書館機構，從微觀層面來說是專職部門和專職人員。

4.1.1 圖書館

圖書館作為現代社會的信息中心、知識中心和文化中心，具有內容豐富、種類繁多且各具特色的文獻典籍，為文創產品開發提供了資源支撐和靈感來源；與此同時，圖書館作為社會的“第三空間”，在支持和促進創新發展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能夠為文創產品設計者提供眾創空間、創客空間以及開展交流和互動的重要場所。另外，圖書館還具有豐富的用戶服務實踐和需求分析經驗，這在一定程度上為圖書館開發迎合消費者需求的文創產品提供了助力。目前，我國參與文創產品開發的各類圖書館中比較積極的主要有公共圖書館和高校圖書館，且公共圖書館在實踐探索方面更勝一籌。

4.1.2 專職部門

不同于國外圖書館文創產品的穩步發展，我國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實踐開始時間較晚，相關理論研究成果及其內容尚處于概述性的起步階段，理論體系和實踐經驗還不夠成熟完善，在政策法規保障、設計開發流程的規范化和圖書館內部管理機制革新等方面仍有待進一步探索。由此，圖書館應為文創產品開發設定專職部門，明確部門職能和主要工作內容，明晰權責關系和管理制度，避免文創產品開發過程中的資源浪費、工作低效或業務中斷。自2017年9月中國國家圖書館牽頭成立開發聯盟至2018年4月，短短半年多時間就有近30家成員館經歷了文創產品從無到有的過程，54%的成員館建立了專職文創部門[39]。

4.1.3 專職人員

擁有高素質的創意設計人才是圖書館做好文創開發工作的關鍵。截至2017年底，國內有專業設計研發團隊和推廣團隊的單位寥寥無幾，絕大部分單位從事相關工作的人員都在個位數或者沒有[40]。由此，圖書館應對現有工作人員的設計、開發、營銷等各方面能力進行相應培訓，建立和完善與文創產品開發相關的業務培訓和繼續教育制度；加強與其他文創單位、文創企業、各類學校之間的交流與合作，通過建立學徒制人才培養方式和聯合制定人才定向培養計劃，多渠道培養文創產品開發專業人才[41]。事實上，全國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聯盟自成立以來，多次組織了專題培訓班，策劃學員實地觀摩文創產品集中展示，并邀請博物館、美術館、圖書館文創負責人進行現場教學，邀請行業權威專家進行理論梳理和案例分享，注重培養創意設計專業人才和激發文創產品開發靈感。

4.2 客體要素

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中的客體要素是指文創產品的最終銷售對象。同圖書館服務的各類型讀者群體相類似，文創產品所面向的消費者群體也在多個方面呈現出不同特征，如年齡、角色、職業、偏好、興趣等，因此圖書館應對目標消費者進行明確識別和詳細劃分。圖書館基于細分目標群體確定產品的設計定位和推廣策略，不僅為開發者從事設計活動提供指南和方向，而且能夠指引顧客以最短時間、最少精力購買到符合自身需求的產品。唐義將澳大利亞昆士蘭州立圖書館文創產品面向的不同特定人群劃分為孩子、男性、女性、語言愛好者、歷史愛好者等消費群體，并指出兒童及家庭應作為文創產品面向的重點對象[42]。王毅介紹了英國國家博物館文創產品在線商店面向的不同用戶群體——女士、兒童、辦公人士、藝術愛好者[43]。借鑒上述研究成果，并根據客體要素的相關概念界定，本文將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面向對象劃分為以下四類。

4.2.1 兒童

兒童時期是開展閱讀推廣的關鍵時期，在全民閱讀和構建書香社會的大環境下，圖書館尤其是公共圖書館在幫助孩子養成良好的閱讀習慣、培養濃厚的閱讀興趣等方面義不容辭，正如《公共圖書館宣言》中提到的“公共圖書館要幫助少年兒童自小就培養并加強閱讀習慣，激發其想象力和創造力”。而且，在全民閱讀戰略的指導下，近年來公共圖書館開展的閱讀推廣活動對少兒閱讀的影響越來越廣、越來越深，成效顯著。為此，關于面向兒童的文創產品，公共圖書館可依托于本館少兒閱讀活動中的故事講解、早教游戲、角色扮演、手工制作、親子活動或提取漫畫書、繪本中的人物形象、卡通形象等元素開發兒童服裝、文具、玩具，如神話人物類毛絨玩偶、手工拼裝類玩具等。

4.2.2 學生

公共圖書館具有社會教育職能，收藏和保存有人類文化遺產和精神財富，是中小學生開展社會教育的重要場所和“第二課堂”，在拓展學生視野、豐富學生科學知識、開發學生智力資源等方面發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因此，學生群體是公共圖書館的重要服務對象。面向學生群體，圖書館可以融合文學作品元素或地方歷史文化元素，從經典文學作品、著名文學家、歷史文化故事中汲取靈感，設計出充滿文學思想和歷史氣息的文創產品，為學生提供學習、閱讀、寫作的工具，諸如創意書簽、鉛筆、文具盒、筆記本、賀卡、明信片等知識性形態的文具用品。

4.2.3 游客

近年來，隨著文化和旅游的深度融合發展，圖書館憑借其新穎的建筑外觀和充滿人文色彩的室內設計，躋身城市著名文化地標和“網紅”打卡地，成為游客觀光旅游的重要景點。因此，圖書館應提取本館特色元素，從圖書館名稱、徽標、建筑、標語等文字圖案尋找創意來源，也可以借閱卡、小推車、目錄卡片、日期戳等圖書館特有物品為創新元素，通過仿制、復制等形式開發出與游客工作、學習、生活密切相關的文創用品。此外，彰顯和傳承地方文化是圖書館的重要職能，圖書館還可以基于本地特有的標志性建筑、自然景觀、歷史人文、風土人情、民俗文化等開發文創產品，對外宣傳和展示地方特色文化。

4.2.4 家庭成員

圖書館文創產品的核心價值在于所蘊含的創意，而創意本身多來源于生活細節，只有將日常生活中的創意更多地融入到文創產品設計中，才能引起消費者更多的共鳴和認同，繼而豐富和提升使用體驗。因此，除上述客體要素外，圖書館還應從實用、適用和常用的角度迎合大眾的日常生活，設計簡單實用且富有文化氣息的作品。如，圖書館可以借助自身元素（館藏資源、名稱、標志、標語、建筑圖案）、傳統節慶日或紀念日（春節、端午節或當地民族節日）以及舉辦的主題活動、專題展覽設計具有文化氣息的時尚項鏈、耳環、手鐲等珠寶首飾以及文化衫、水杯、毛巾等日用品，真正讓文化浸入百姓生活。

4.3 共同體要素

共同體要素是活動理論中各參與者的集合體。圖書館的文創產品開發是一系統工作，僅靠圖書館自身的力量難以在短時間內形成規模、產生影響，需要政府部門、文化創意公司、創意設計機構乃至消費者等多個群體的共同參與、協同推進，這也與《意見》中“鼓勵和引導社會力量參與，促進優秀文化資源實現傳承、傳播和共享”的要求相一致。具體而言，政府部門應為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制定激勵制度、提供政策支持、搭建交流平臺、創建文創氛圍，推動文創產品開發體系的逐步建立和完善；關于文創開發公司和創意設計機構，圖書館應為它們廣泛參與產品研發、生產及營銷活動提供便利條件并開展深度合作，鼓勵其通過限量復制、加盟制造或委托代理等形式參與產品開發，同時與之建立優勢互補、互利共贏的合作機制；關于消費者群體，圖書館應開展廣泛的需求調研和偏好訪談，識別并積極響應兒童、學生、游客以及家庭成員對文創產品的訴求和期待，在此基礎上再結合館藏資源、特色元素、地方文化以及社會職能研發面向不同群體的創意產品，同時還應廣泛收集整理消費者的反饋意見和建議，完善文創產品的創新元素和文化內涵，提升文創產品的消費體驗。

4.4 規則要素

4.4.1 制度規范設計

健全合理的制度規范能夠為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提供法律支撐、政策支持和經費保障，因此需要探索建立結構合理、體系完善的產品開發制度規范體系。當前，我國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制度規范還不夠完善，盡管國家發布的《意見》等文件提出了鼓勵圖書館開發文創產品的要求，但仍缺乏比較明確的相關法律制度及配套措施，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中未對圖書館從事文創產品開發經營活動予以明確說明，實踐中也存在現行人事管理條例不相適應、專項資金使用規則不甚明確等問題。為此，圖書館行業應借助高度凝練概括的立法語言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圖書館法》等基本性法律內對文創產品開發作簡單表述，繼而由較低位階的部門規章和地方性法規根據實際情況就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具體內容作較詳盡的規定，并完善配套措施。

4.4.2 內部管理機制

目前，我國圖書館界的文創產品開發管理機制比較混亂繁雜，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因相關法律條款缺失易導致知識產權歸屬不清和或引發著作權爭議；現有館員在產品設計、創意搜集和美工制作方面缺乏專業素質，而圖書館對專業設計人員的招聘制度尚未“常態化”；圖書館對專職人員的日常培訓和繼續教育尚未實現常規化、系統化、科學化；合理規劃創收使用是圖書館需要全面考慮的重要問題。基于以上問題，圖書館需要采取有針對性的措施：在尊重文獻作者版權利益和取得著作權所有者授權的基礎上進行產品開發，同時輔以規范化的合同文本明確界定知識產權歸屬，對存在權利模糊或糾紛的產品盡量不予開發；完善圖書館招聘制度，適當增加文創產品開發崗位，在招聘條件中酌情突出對平面設計、美術、動畫制作等專業的要求；定期對非平面設計、美術、動畫制作專業的現有創意設計人員進行教育培訓，邀請相關專家學者、知名文創設計師、經驗豐富的從業人員、文創經營負責人舉辦論壇講座，并以“師帶徒”形式進行培養指導；嚴格遵守《意見》要求，在履行好公益服務職能、確保文化資源保護傳承的前提下加強文化資源的合理開發利用，且明確文創產品收入的資金流向，將文創增收多用于圖書館事業發展和公益服務完善。

4.4.3 外部合作機制

在文創產品開發過程中，單個圖書館通過與外部力量開展合作，能夠獲得社會的長期認同和消費者的普遍支持，有利于促進文創產品開發的跨界融合，提升文創產品開發水平，完善文創產品營銷體系。一方面，如上所述，文創產品開發需要政府部門、文化創意公司、創意設計機構和消費者等多個群體的共同參與、協同推進，因此圖書館應加強與其他共同體（單位、企業、個人）的深度合作，建立優勢互補、互利共贏的合作機制，促進資源、創意、市場共享。另一方面，圍繞文創產品開發，應加強館際合作，發揮協同作用。與博物館文創開發相比，圖書館文創起步要晚十幾年，且開發難度更大，一是館藏以圖書典籍為主，以文字見長，在藝術表現力上弱于博物館器物類藏品；二是在業務格局和服務方面偏“內向”，缺乏“明星藏品”，旅游屬性較之更弱[44]。因此，圖書館界需要實現“抱團發展”。聯盟的成立將更多的圖書館聚集到一起，借助資源共享平臺協助其實現開發、銷售、在線授權、批發、眾籌等一系列需求。此外，圖書館與圖書館之間還應加強業務合作和經驗交流，促進各館館藏文化資源的系統梳理和分類整合，積極培育擁有較高知名度和美譽度的圖書館文化創意品牌。

4.5 工具要素

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的“工具”要素主要包括成立全國或地方的開發聯盟、建立開發一體化平臺和天貓旗艦店銷售平臺等。

“全國圖書館文化創意產品開發聯盟”是全國圖書館自愿參加組成的非營利性行業聯盟，目的是推進圖書館文創開發工作創新性發展，探索實現優勢力量互補、創意資源共享、營銷渠道互通的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新模式，截至2020年1月，聯盟共有發起館37家，成員圖書館79家[45]。聯盟自成立以來，在引領和推動行業文創產業發展、弘揚和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開發和利用館藏優秀文化資源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一定程度上為圖書館界文創起步晚、規模小、資源分散、品牌效應不強等問題提供了解決方案，推動了各成員館在文創研發、營銷渠道、人才培養等方面的共建共享[46]。與此同時，我國部分地方也成立了開發聯盟。如2019年10月，江蘇省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聯盟在南京成立，首批48家成員館加盟，致力于深入發掘本省圖書館館藏文化資源，加強省內圖書館間合作，強化資源互融共通和開放共享，打造江蘇省圖書館文創品牌。

此外，全國聯盟還正式成立了“全國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一體化平臺”（http://www.nlccpd.com），包括了社會資源入駐、眾籌、在線授權、協同設計等平臺，設置了“基礎素材”“主題素材”“專題IP”“項目眾包”“產品眾籌”等欄目，各加盟館只需按照統一標準上傳本館的文獻資源，由聯盟專業隊伍負責后期的資源整合及創意開發，力圖實現從元素提取到產品設計直至成品落地的全流程追蹤[47-48]；同時在天貓平臺上運營“全國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聯盟天貓旗艦店”，各成員館的文創產品均可在聯盟旗艦店上進行展示和銷售，商品種類涉及“創意生活”“服裝配飾”“郵品書籍”“文房雅趣”等不同類別[49]。

4.6 分工要素

《意見》指出，要“推動文化文物單位、文化創意設計機構、高等院校、職業學校等開展合作，提升文化創意產品設計開發水平”。本研究在上文闡述中也提到了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需要政府部門、文化創意公司、創意設計機構乃至消費者等多個群體的共同參與、協同推進。在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過程中，各參與者需要明確各自的業務分工、角色功能、權利義務等相關內容，只有這些內容在法律規范中予以確定，各共同體才能形成合力、發揮效用。

5 結語

基于活動理論，圖書館文創產品開發是一項系統且復雜的工作，其中各要素之間相互聯系、相互作用，它處于社會活動的特定情境中，以相應規則為基礎，通過運用工具要素推動主體與各參與共同體之間的合作交互[38]。圖書館開發文創產品要依托自身的館藏資源、形象品牌、陳列展覽和主題活動等要素進行綜合考慮，結合自身情況和條件設置專職開發部門、培養專職開發人員；依據不同對象的群體特征和個性化需求合理劃分文創產品面向的對象；充分發揮共同體要素的協同作用，吸引政府部門、創意公司、設計機構、消費者積極參與文創產品研發工作，實現主體與共同體之間的互動交流；建立合理的文創產品開發規范，即加強法律規范、內部管理機制、外部合作機制等制度的設計，為主體、客體、共同體之間的內生互動提供合理的規則要素；充分發揮全國性和地方性開發聯盟、聯盟一體化開發平臺、天貓旗艦店銷售平臺的工具屬性和“橋梁”作用；加強圖書館與其他共同體在業務、角色、功能、權利和義務上合理配合和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