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語境下當代水墨對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

【摘要】當代水墨畫誕生于特殊的歷史環境中，在中國“走出去”和外部國家“走進來”的交流格局下，當代水墨畫在時代裹挾中前行。而作為中國傳統文化地表現形式之一，當代水墨畫唯有保留傳統文化的底蘊，并在此基礎上實現創新，才能展示其獨特的魅力和意境。本文結合新語境的特點，分析當代水墨對傳統文化的傳承，并從文化載體和敘事方式上進行了闡述；同時選取新語境下的科技和社會元素揭示了當代水墨畫的革新。

【關鍵詞】新語境；水墨畫；傳承；創新

【中圖分類號】J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1）05-165-04

【本文著錄格式】郭思璇.新語境下當代水墨對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J].中國民族博覽，2021，03（05）：165-168.

引言

水墨畫是在中國本土文化的語境下誕生的藝術形式，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國古代畫家的一種獨特審美觀。作為中國繪畫的代表，水墨畫已經成為狹義上的“國畫”。由于水墨畫和中國的傳統文化實現了高度融合，水墨畫歷經漫長歲月，其文化語境的歸屬性、藝術體系的獨立性依然沒有發生改變。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當代藝術家將創作目光聚焦至本土文化領域，水墨等本土化的工藝創作媒介開始得到大規模使用，現已成為中國當代意識創作的新潮流。當代水墨在對傳統水墨藝術理論進行繼承的同時，也奠定了水墨藝術特殊的“于黑、白、灰之間形成韻味十足的意境美感”的審美理念，并在原有水墨藝術理論的基礎上進行了創新，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在這種不斷融合與發展的趨勢中呈現出自我進化的意識。由此，當代水墨呈現出一派勃勃生機。

一、新語境下的當代水墨畫

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下，當代水墨畫在國際藝術界的地位雖有下降趨勢，更有邊緣化的風險，但在傳統文化以及外來文化的交融中仍然表現出了較為頑強的生命力。而水墨畫的藝術觀念和繪畫語言在老一輩當代水墨藝術家的積極探索中實現了創新，也由此形成了當代的水墨新格局。

（一）耀眼的文化載體

水墨畫作為繪畫的形式之一，雖然其本身不具有復雜、特殊的內涵，但是通過當代藝術家的創作，人們可以賦予這種繪畫形式一種全新的情感和思想。置身于當代的藝術文化大背景之下，當代水墨不僅作為傳統水墨藝術中的一種媒介，現如今已突破成為新語境下的一種文化符號和文化資源。

1.彰顯中華文化

水墨畫是一種由宣紙和筆墨藝術化結合的產物。因此當代水墨畫的創作始終未脫離中國的傳統文化，經過水墨畫家的藝術創作，在國際藝術大背景下更深層次地彰顯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氣質和魅力。

在當代的水墨畫家群體中，閆牧玉、全惠民、劉遠清、楊泳梁、白聯晟這樣的當代水墨畫家都是經受過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熏陶，進而創作出響應時代聲音的作品。其中閆牧玉將當代水墨中黑白紅系列的創作發揮到了極致，他把傳統文人畫的筆墨精神與民間繪畫相融合，結合西方后印象派以來現代藝術及當代國人的生活環境及文化理念，力求表現出中國水墨畫在中西及古今文化的交匯之際，不斷堅守、蛻變并重建的過程。他的作品以嶄新的面貌走向世界，而又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中國水墨文化的根源。

2.革新繪畫藝術語言

藝術批評家皮道堅曾說：“20世紀以來的現代生活發展和文化全球化進程使中國傳統水墨藝術漸漸喪失了他賴以生存的人文環境，傳統水墨的現代轉換成為一個尖銳的文化問題在 20 世紀末的中國突顯。”時至今日，雖然劉國松 “革毛筆的命”以及吳冠中“筆墨等于零”的口號在傳統派甚至是學院派中仍頗具爭議，然而，藝術始終無法脫離時代語境，畫家藝術語言的時代性特征幾乎與生俱來。

關良作為中國近現代將西方繪畫藝術引入中國水墨畫的先行藝術家之一，其彩墨戲劇人物獨具風格，在中國畫壇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的京劇人物創作不拘泥于人物的造型細節，而是傾向于以夸張、變形的藝術手法刻畫作品中人物的神韻，用筆簡單質樸而極富意趣、造型活潑靈動卻又分外傳神，這便成為關良最具標志性的繪畫藝術語言。

當代水墨畫在追尋本土民族文化題材的同時，也開始從國際化視角審視時代地發展進程，在立足本土文化的同時充分吸收西方藝術領域中的核心理念，去挖掘新時代賦予水墨藝術家的新的創作題材。蔣兆和、劉繼鹵、朱屺瞻等藝術名家借助現代教育體系方法論進行大膽而規范的變革，盧沉、周思聰等極具代表性的革新者脫穎而出，盡管在他們的作品中已能夠明顯地觀察到水墨形質的巨大變化，但那種根植于中國本土文化語境的創作取材及屬于中華民族特有的水墨精神，還是得以尋根溯源地一脈相承。

（二）獨特的水墨藝術形態

當代水墨形態以傳統和近現代水墨為雛形，在趨于理性的進程之中不斷兼融并蓄，成為新語境下一種極具表現力與時代特色的藝術文化符號。

1.行為水墨形態

在傳統的藝術概念中，水墨畫形象基本是由二維空間內不同視覺元素定格于運動瞬間所形成的經典畫面，水墨畫家通過二維空間來塑造平面化的藝術形象并以此傳達自身的審美觀念及欣賞趣味。而當代水墨藝術家開始關注畫面內外空間的聯系，嘗試將水墨空間從畫內延伸至畫外，打破固有的水墨二維空間模式，形成具有多層次的新空間水墨形態。

近年來隨著時代藝術觀念的日漸開放，當代水墨藝術家開始將身體作為構成水墨畫的一個元素，以一個更高的維度來繼承傳統文化?！八袢恕贝鞴庥糇鳛樾袨樗囆g家的代表，他在水墨實驗中大膽創新、勇于通過大量的行為藝術實踐探索在人為因素介入之下的水墨視覺效果，他甚至以身體為藝術媒介向大眾展現出賦予傳統文化全新內涵的方式。水墨在戴光郁的創作中已然突破了藝術作品的常規靜態，成為另一股相互沖突、又不斷運動著的藝術源流，同時他的行為藝術恰也賦予了水墨鮮活的質感與靈性。

2.裝置水墨形態

新文化運動后的水墨探索，是水墨走向現代化的起點。以歷史的角度進行審視，一類水墨立足于傳統水墨畫和寫實水墨畫的框架，對水墨的構造和用色進行改造；另一類水墨既充分借鑒西方的藝術元素，又試圖在傳統水墨畫媒介、表現形式等方面探索傳統中蘊含的現當代因子并對其進行現代化改造，進而拓展水墨畫的新語境。

新空間水墨形態在新的藝術語境之下，突破二維平面，以傳統水墨畫的審美理念為基，巧妙運用新的材料與裝置構建出新的三維空間，成為當代水墨藝術的一股新興力量。在藝術形式上，它們更加注重空間與材料的組合，并借助這樣的組合實現了水墨形態的轉變。當代水墨藝術家在創作該類作品時，也更加注重藝術觀念與自我價值的實現。他們傾向于將自己的審美理念融入藝術創作之中，由原先三維空間中的被動觀看者轉變為主動參與者，意在為觀者呈現出生動立體且融入自身審美傾向的三維水墨作品。

水墨行為藝術和水墨裝置藝術，構成了中國觀念水墨藝術。谷文達作為中國當代實驗水墨的奠基人，極善創造性地運用與空間互動的裝置來解構水墨藝術。他突破僵化、因循守舊的水墨規范，尋找水墨畫向當代轉化的途徑，并通過鍥而不舍的水墨藝術實踐練就了獨門“水墨煉金術”，將作為傳統文化的水墨與行為藝術、裝置藝術等現代元素相“化合”，衍生出了更為新穎、多樣化的藝術形式，這為中國畫的現代轉型創造了無限可能。

二、當代水墨畫的創新

經濟全球化的局勢使得科技與藝術文化的融合成為大勢所趨，在此背景之下，中國當代水墨畫的創作環境也發生了顯著變化。在當代水墨畫繼承優秀傳統文化的同時，也出現了大批水墨畫家在新語境的環境之下，利用社會科技、數字媒體、視覺藝術等諸多元素，進行了更多的探索與創新。

（一）數字科技背景下的水墨

1.水墨與影像藝術

現如今，數字影像藝術可謂遍布日常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這為水墨藝術提供了一個新的舞臺，與此同時，水墨與影像藝術的有機融合也為數字影像藝術地發展帶來勃勃生機。在此，水墨元素在現當代數字與科技的大背景之下又迎來一場革新。

當代水墨畫家楊泳梁，在得到香港中文大學導師楊洋的指導后，嘗試進行水墨畫的突破藝術實驗。同時，經過在中國美院上海設計分院的視覺傳達設計的研究學習之后，其找到了水墨和影像藝術的結合方式。其所創作的水墨畫，在楊泳梁諸多作品中，帶有明顯多重影像特征的山水畫一直是其創作的核心題材，作品既來自傳統文化，但又不拘泥于此。他善于將現代化的都市和靜謐的自然風光放置于同一空間，以詩意與破壞、寧靜與躁動的沖突來構造畫面的強烈反差，進而傳達出現代人在都市繁雜生活中所表現出的浮躁心境。

2.水墨與視覺藝術

漢字作為中國文化的載體，也成為當代水墨畫家不斷創新的動力源泉，藝術家通過對漢字進行視覺藝術的加工，讓傳統的水墨畫融入新的領域。在水墨畫的創新歷程中，即使人們的審美觀念隨著時代地發展而不斷變化，但是水墨畫依然沒有脫離筆墨紙所營造出的“枯實濃淡”的視覺沖擊，且水墨本身所具有的極強的寫意性更是在不斷豐富著人們的視覺及精神世界。

在數字科技的加持下，當代水墨畫的視覺效果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藝術家通過結構符號與裝置形式的結合，表達對于“當代空間介入傳統藝術”現象的思考，形成具有突破性的觀念藝術。同時，水墨畫中不同的元素可以進行自由組合，這也更能滿足科技時代下人們對于藝術作品的視覺追求。

（二）當代水墨與工業文明的碰撞和交融

當代水墨畫正是在傳統文化的滋養下，保留了中國傳統筆墨繪畫理念和方式。而在工業文明興起后，當代水墨畫開始向都市人的思維模式靠近，以水墨畫的藝術形式來表現當代人的都市生活和都市美學。

1.水墨都市繪畫

縱觀中國畫的歷史，從來不缺乏城市題材，但是都市繪畫始終沒有形成獨立的繪畫題材。水墨都市繪畫，是工業文明背景下應運而生的現代都市文化的產物，其將西方繪畫的理念和形式融入傳統水墨，使得中國水墨畫在當代藝術思潮之下有了新的突破。

在繪畫的內容表達上，水墨都市繪畫已經不再局限于茂林修竹或寒林蕭瑟等自然之景、自然之境，而是將繪畫的主體逐漸轉向山水及建筑、人物等；在繪畫地表現架構上，水墨都市繪畫已經不再拘泥于原有地表現模式，力圖建立一種新的藝術架構，以水墨寫意的方式傳達畫家的情感和審美；在繪畫的語言上，創作者注重畫面的主觀性，開始使用更加夸張的手法，并結合自身的審美觀念進行更高層次的提煉，以此來彰顯當代水墨畫的筆墨意韻。如下圖2-2所示，以著名畫家李可染的作品《上海街景》為例。

作品運用大量的筆墨描繪出蜿蜒的回廊，透過回廊可以看到不遠處的西式教堂，遠處高低錯落的建筑在迷霧之中隱約可見。畫面將現代西洋化的色彩融入水墨之中，呈現出一幅時尚跳躍的水墨都市圖景。

當代水墨都市繪畫在表現形式上更加豐富，創作者進行的藝術突破之處在其中也更為集中，同時，這類繪畫也更加注重水墨藝術家個人的情感表達。水墨都市繪畫在筆墨表現方式上遵照傳統山水畫，而這種傳統的筆墨表現方式來自民族繪畫的傳承，在創作上的創新理念則來源于西方繪畫藝術。因此，水墨都市繪畫承載著時代賦予水墨藝術的新內涵，其在繼承了傳統水墨畫的同時又成為傳統水墨畫在當代地發展和延伸。

2.后現代水墨

當代的水墨畫家受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刻影響，在保持水墨畫原有面貌的同時，也開始運用國際化的藝術視角來進行自我審視與調整。在經濟和科技的迅猛發展之下，碎片化的信息碰撞不但轉變了國人的思維和行為模式，同時也改變了藝術地表現形式。在新語境下，更多年輕的水墨畫家也積極地在水墨畫的創作中融入自己對時代的理解。創作語言的多元化，為他們打破傳統的桎梏提供了契機，也由此形成了后現代水墨風格。如下圖2-3所示，水墨畫家李華生以點、線、面自由組合的藝術手法來建構整個畫面，黑白灰三調的分割交錯表現出水墨的特有肌理，呈現出圖案簡約、色彩純粹的藝術效果。作品在彰顯出水墨藝術開放性的同時，對水墨的現代化建構也具有一定的藝術價值。

而將中國的傳統文化和一些象征符號進行結合，則是當代水墨對傳統文化的另一種創新模式。受西方現代思想家的啟發，谷文達在傳統山水畫和書法的基礎之上，把錯位、肢解的“偽”書法文字與水墨畫相結合，以新穎、前衛的藝術形式挑戰傳統體制，對當代觀念水墨畫藝術的探索之路產生了重要影響。

如圖2-4所示，在谷文達作品《遺失的王朝》系列中，畫面的主題為作者自創的“偽篆”，他將中國傳統的書法藝術進行解構，同時以抽象水墨畫作為媒介，又運用“介入波普藝術”地表現手法。縱觀整幅作品，水墨的渲染營造出混沌荒誕的意境，反映出作者內心對怪誕不羈的現實的宣泄，是一種極具哲理思辨的觀念藝術的表達。

從以上諸多水墨畫家風格、形式多樣的藝術創作中可知，當代水墨藝術家在尋求傳統文化與當代語境的融合上都做出了不懈努力。在社會文化日益多元化的環境下，更多的水墨藝術家開始通過不同的創作方式來表達作品的深層內涵，為迎接生機勃勃的水墨時代奠定了堅實基礎。當代水墨藝術不斷創新，擴寬創作視野，打破了水墨與其他藝術種類的邊界，在新語境下，開放、包容的時代藝術精神不斷激發出水墨的創造力，使其呈現出與時俱進的藝術風貌。

參考文獻：

[1][美]維克多·泰勒、查爾斯·溫奎斯特.張燕、李自修譯.后現代主義百科全書[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7.

[2][英]威爾·貢培茲.王爍、王同樂譯.現代藝術150年：一個未完成的故事[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7.

[3]陳孝信.“中國畫”與“水墨畫”問題之管見[J].美術觀察， 2019（5）：16-18.

[4]秦芹.淺析當代水墨中構成元素的應用[J].藝術評鑒，2018（17）：37-38.

[5]謝謙.語言探索與水墨精神的傳承——水墨畫創作的當代思考[J].榮寶齋，2018（4）：208-217.

[6]孟哲.從水墨為尚的文人畫到當代水墨畫變革[J].美術，2018（2）：134-135.

[7]百世奇.當代水墨中的媒介變革[J].藝術科技，2016，29（11）：221.

[8]張鈺.新媒體語境下當代水墨動畫的傳承與創新[J].美術教育研究，2019（20）：80-81，84.

[9]陳水華，張洪亮.當代中國水彩畫與傳統水墨畫的比較研究[J].美術教育研究，2019（14）：10-11.

[10]皮道堅.當代水墨的評判標準[J].公關世界，2016（20）：82-85.

作者簡介：郭思璇（1996-），女，漢族，江蘇鹽城人，南京大學藝術學院2019級碩士研究生，美術專業，研究方向為中國書畫藝術理論與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