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發展對會計人員職業能力的影響及對策研究

陳穎 凌世壽（柳州職業技術學院 廣西柳州 545006）

一、引言

近年來，隨著互聯網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大數據和云計算的形成，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逐漸走向成熟。為了營造人工智能發展的良好氛圍和培育環境，推動人工智能向各產業領域滲透，2017年7月，國務院頒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 （國發 ［2017］35號），《規劃》明確提出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分三步走的戰略目標，到2030年使我國人工智能理論、技術與應用總體達到世界領先水平，成為世界主要人工智能創新中心，智能經濟、智能社會取得明顯成效，為躋身創新型國家前列和經濟強國奠定重要基礎。這標志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和應用上升至國家戰略層面。

在會計行業，傳統的核算領域是指從建賬、填制和審核憑證、登記賬簿、試算平衡、對賬結賬直至編制財務報告不斷循環重復的過程，鑒于其工作內容具有標準化、規律化的特征，為會計行業進行人工智能開發與應用提供了有利條件。德勤、普華永道、安永、畢馬威4大國際會計師事務所利用人工智能技術，相繼推出財務機器人進行會計、審計等工作，使得數據的準確性、工作效率、管理決策水平等得到明顯提升，人工智能技術的優勢得以凸顯，同時也給傳統會計行業和從業人員帶來了巨大挑戰，傳統會計行業的轉型升級迫在眉睫。那么，人工智能背景下會計人員需要具備或提升哪些職業能力？如何能有效應對人工智能背景下會計工作崗位的轉變？本文基于對企業會計人員的問卷調查，從會計人員職業道德、通用能力和專業能力三個維度對會計人員職業能力進行分析，從而提出應對策略。

二、調查基本情況

（一）調查的設計

調查問卷以人工智能背景下會計人員職業能力需求為主線進行設計。所謂會計人員職業能力是指能勝任會計職業崗位，完成崗位活動所必需的各種能力特征的綜合［1］（李文秀，2019），由職業道德、通用能力和專業能力三個維度構成，因此，調查問卷包括調查對象基本信息、對人工智能會計應用的認知、人工智能對會計職業能力的影響三部分內容。

（二）調查的實施

調查起止時間為2020年10月1日至2020年12月30日，共收到480份有效問卷。被調查對象為會計從業人員，其中出納崗位38人（占比8.21%）、會計核算崗位154人（占比 33.26%）、會計主管崗位 50人（占比 10.8%）、管理會計崗位8人（占比1.73%）、財務經理崗位11人（占比3.67%）、財務總監崗位2人（占比0.43%）、其他崗位194人（占比41.9%），被調查對象的工作崗位多元化和工作內容的差異性有助于從不同角度了解人工智能對會計工作的影響，能夠更加全面、客觀地反映人工智能背景下企業對會計人員職業能力的需求。

三、調查結果與分析

（一）會計人員對人工智能會計應用的認知現狀

隨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應用的逐步普及，會計工作的內容和方式發生重大改變［2］（潘上永，2018）。與會計人員相比，人工智能在財務數據處理方面具有以下優勢：一是深度學習能力，通過對已有數據進行分析，從而實現預測和調整；二是精準可靠性，財務機器人在進行核算時能夠準確地執行自身程序設定的工作流程，不受情緒波動的影響，減少差錯，促進財務工作的規范化；三是高效低耗，財務機器人可不間斷工作，且運營維護成本較低；四是快速反應，將一系列財務核算流程化、信息化，大幅節約時間成本，使財務核算實時化［3］（余應敏，2018）。

本次問卷調查結果同樣體現了人工智能的以上優勢，根據調查數據可知，78.4%的受訪者認為，人工智能減少了許多繁瑣的憑證錄入、填寫、運算工作，即基礎會計核算崗位所負責的工作內容；53.35%的受訪者認為，人工智能增加了預測、判斷、決策的信息來源，并提高了準確度；46%的受訪者認為，人工智能可變事后監控為實時監控，體現了人工智能技術應用所帶來的數據時時傳輸性；僅11.66%的受訪者認為人工智能對會計工作不存在影響（見表 1）。

表1 人工智能對會計工作的影響

由以上分析可知，大多數會計從業者肯定了人工智能對會計工作的影響，但進一步調查發現，人工智能在企業中的應用并不廣泛，92.01%的受訪者表示對人工智能的熟悉度不高（見表2）。由此說明，會計從業人員雖已開始逐步接受人工智能的相關培訓和信息，但人工智能的普及仍需一定時間。

表2 對人工智能的熟悉程度

（二）人工智能對會計職業能力的影響

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勢必會給會計行業帶來變革，從而影響企業對財會人員能力的需求，以下將從職業道德、通用能力和專業能力三個維度進行剖析。

1.職業道德。職業道德是指在會計職業活動中應當遵循的、體現會計職業特征的、調整會計職業關系與各種經濟關系的職業行為準則和規范［4］，它貫穿于會計工作的所有領域和過程，是保障會計信息質量的基礎前提，主要包括廉潔守法、道德操守、誠實守信、細心嚴謹、責任心強、保密意識、原則性強、使命感等八個方面。

從表3可以看出，受訪者認為廉潔守法、道德操守、誠實守信、細心嚴謹等八個方面仍是從事會計工作崗位所必須具備的品德，其中“細心嚴謹”受人工智能影響最大，認為“影響較大”或“影響非常大”的人數占比為67.17%；其次為“保密意識”，占比65.23%。形成以上結果的原因是：人工智能應用的前提是企業內外部大數據的搜集，大數據是人工智能得以實現的“原料”基礎，只有會計人員“細心嚴謹”，才能保證數據準確、全面和真實，進而更深入地分析企業業務活動，做出預測和決策。同時，大數據意味著會計人員可以掌握企業大量的業務，財務和客戶等公開和非公開信息，因此，為保障企業機密不被泄露，保持在市場中的競爭力，會計從業人員需具備高度的保密意識。

表3 人工智能對職業道德的影響

2.通用能力。通用能力是指從事任何職業均需具備的基礎能力，具體包括互聯網信息技術使用能力、學習與行動能力、溝通與管理能力三個方面。

（1）互聯網信息技術使用能力。從表4可以看出，人工智能技術對于“互聯網信息技術使用能力”中所包含的各項具體能力影響均較大，平均近80%以上的受訪者認為“影響較大”或“影響非常大”，其中對“信息系統分析能力”的影響最為顯著，認為“影響較大”或“影響非常大”的人數占比81.86%，其次為“數據分析處理能力”和“計算機能力”，各占81.42%和80.99%。以上調查結果說明，相較于傳統財務人員，人工智能發展對數據的收集、分析和信息新技術的運用及管理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表4 人工智能對互聯網信息技術的影響

（2）學習與行動能力。根據表5調查數據可知，學習與行動能力維度受人工智能的影響小于“互聯網信息技術使用能力”維度，但仍有平均73.76%的受訪者認為影響較大或非常大。人工智能背景下財會人員的“持續學習能力”和“分析與決策能力”被認為最重要，“影響較大”和“影響非常大”的總人數占比分別為76.89%和74.94%。人工智能的應用將會取代程序性較強、不需要較強的職業判斷和溝通能力、多元化程度較弱的崗位或工作內容，會計從業人員將逐步轉型，以適應技術變革所帶來的快速變化，因此，要求會計人員具備較強的學習與行動能力。

表5 人工智能對學習與行動能力的影響

（3）溝通與管理能力。與前兩種能力相比，溝通與管理能力受人工智能的影響相對較小，調查結果顯示（見表6），受人工智能影響較為顯著的是“領導決策能力”，認為“影響較大”或“影響非常大”的人數占比為64.37%；其次為“組織管理能力”“抗壓能力”“溝通協調能力”，認為“影響較大”或“影響非常大”的人數占比分別為63.07%、62.85%、61.13%；“表達能力”和“人際交往能力”受影響程度最小，分別占比55.51%和53.35%。以上調查結果說明，人工智能背景下會計人員“領導決策能力”的培養變得尤為重要，會計信息應為企業提供決策支持。同時也說明“表達能力”和“人際交往能力”不容易被人工智能替代，以上兩項能力的培養較容易被忽略，會計從業者應加以重視。

表6 人工智能對溝通與管理能力的影響

3.會計專業能力。會計專業能力是指從事會計工作所需要的基本知識和技能及其應用能力。會計包括財務會計和管理會計兩大分支，其中財務會計主要幫助企業取得會計基礎信息，體現了會計的核算與監督職能；管理會計則是通過對基礎會計信息進行加工、處理，從而幫助企業進行預測、評價、決策和控制，體現了會計的拓展職能。為分析人工智能對會計專業能力的影響，下面將根據會計工作的職能進行劃分，主要包括：核算、報告和分析，預測與決策，控制與評價三個方面。

（1）核算、報告和分析能力。從表7可以看出，人工智能對會計基礎職能的具體工作項目影響均較大，根據影響程度由高至低的順序對具體項目進行排列，排在前四位的分別為：“編制財務報表”，占比78.4%；“會計核算”，占比76.46%；會計稽核，占比75.17%；成本費用，占比75.16%，對于其余各項目的影響程度均達到65%以上。由此可見，人工智能對于會計基礎職能所賦予的工作替代性極強，而多數會計從業者已有所認識和了解，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純熟，大部分的核算和監督工作將被嵌入在會計活動過程中的智能軟件所替代［4］（莊飛鵬等，2019），會計職能和工作內容的重心將發生轉移。

表7 人工智能對核算、報告和分析能力的影響

（2）預測與決策能力。社會生產力的進步、市場經濟的繁榮及企業對經營管理的客觀要求使會計的職能范疇和重心朝著為企業管理活動提供信息支持轉變，即幫助企業進行預測、評價、決策、控制和咨詢等管理會計方面的工作，而且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技術的應用和發展，會計信息系統逐步完善，這為管理會計的實現提供了技術支持。下頁表8反映了人工智能對會計人員預測和決策能力的影響，其中，“數據分析與處理能力”受人工智能影響最明顯，認為“影響較大”和“影響非常大”的總人數占比77.1%；“財務預算決算”和“決策支持與評估”能力受影響程度相當，認為“影響較大”和“影響非常大”的受訪者分別占72.36%和72.57%；與其他能力項目相比，“投融資管理”和“資本運作能力”受影響程度相對較小。表7和表8的調查結果表明，人工智能的發展一方面壓縮了從事基礎會計核算工作人員的生存空間，減弱了企業對于“核算、報告和分析”維度各項能力的需求，另一方面對于會計從業人員的“預測與決策”維度各項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于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和應用使企業能夠更快速、精準和及時地獲取企業業務數據和財務數據，為企業會計信息的采集、存儲、處理、傳遞、深度挖掘和分析提供了強有力的技術支持，因此，對于需要大量數據收集和挖掘的“數據分析與處理”“財務預算決算”和“決策支持與評估”三個方面能力的影響尤為顯著。

表8 人工智能對預測與決策能力的影響

（3）控制與評價能力。管理會計除了能夠幫助企業進行預測和決策外，還具備控制和評價的職能。管理會計發揮“控制經濟過程”的職能，就是將對經濟過程的事前控制同事中控制有機地結合起來，通過事前確定科學可行的各種標準，根據執行過程中的實際與計劃發生的偏差進行原因分析，并及時采取措施進行調整，改進工作，確保經濟活動正常進行的過程；管理會計履行“考核評價經營業績”的職能，是通過建立責任會計制度來實現的，即在各部門各單位及每個人均明確各自責任的前提下，逐級考核責任指標的執行情況，找出成績和不足，從而為獎懲制度的實施和未來工作改進措施的形成提供必要的依據。從表9可以發現，人工智能對“成本費用控制能力”的影響最大，認為“影響較大”或“影響非常大”的受訪者占比72.36%，原因可能是因為部分企業現階段信息化、智能化程度受限，成本會計崗位工作主要精力仍投入在對成本費用的基礎核算，且由于無法及時獲取成本、費用信息，導致往往采用事后管理為主的方式進行成本控制。今后，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推廣和應用，成本費用控制可實現信息化管理，及時采集相關業務和財務信息，從而對成本進行事前、事中和事后的全方位控制，建設三效合一的管理模式。此外，人工智能對“控制與評價能力”維度其他能力的影響程度也較為明顯，其中，內部審計占比69.77%，現金流管理占比69.76%，稅險管控與納稅籌劃占比68.68%，內控與風險管理占比68.25%，機制設計和績效評價占比均為66.95%。由此可見，人工智能技術和大數據的發展為“控制和評價”功能的實現提供了技術支持，推動了會計人員向管理會計方向的轉型，同時也可發現，人工智能技術對于需要職業判斷能力、綜合性較強、需具備多維度能力的“機制設計”和“績效評價”能力的影響相對較弱。

表9 人工智能對控制與評價能力的影響

綜合以上分析結果，將職業道德、通用能力、專業能力三個職業能力維度進行橫向對比，可以發現，由于人工智能使會計人員工作重心和內容發生轉移，企業對于會計人員的需求不再是簡單重復的勞動，需要具備更綜合的多元化能力和素質，具體表現如下：（1）職業道德方面。在人工智能背景下會計職業道德依舊重要，在多維度的職業道德中，“細心嚴謹”受人工智能影響最大；其次為“保密意識”。（2）通用能力方面。通用能力要求更勝于專業能力，尤其是在“互聯網信息技術能力”和“學習與行動能力”兩個維度中表現尤為突出。其中，“互聯網信息技術能力”維度中的“信息系統分析能力”“數據分析處理能力”和“計算機能力”受人工智能的影響最為顯著；“學習與行動能力”維度中的“持續學習能力”和“分析與決策能力”受人工智能的影響最為顯著。（3）專業能力方面。鑒于人工智能強大的數據收集、處理和分析功能，會計人員的工作也將由財務會計向管理會計轉變，削弱了基礎核算的工作內容，逐漸偏重于為企業提供決策信息支持，因此企業對于“預測和決策能力”維度和“控制與評價能力”維度的要求高于“核算、報告和分析能力”維度，其中，受人工智能影響最大的前四種能力分別為“數據分析與處理能力”“決策支持與評估能力”“成本費用控制能力”和“財務預算決算能力”。

四、人工智能背景下會計人員職業能力提升的策略

人工智能是對人類的思維信息過程的模擬，其快速的數據處理能力、高效的信息分析能力，對企業財務管理與決策工作的開展具有重要意義，推動了會計行業的發展［5］，為會計行業贏得了機遇，也為會計人員帶來了挑戰。技術的變革顛覆了以“核算為主，分析為輔”的傳統會計工作內容和方式，倒逼會計人員從單一崗位會計，成為集管理、財務、運營為一體的綜合性高素質人才。為順應新技術發展下企業的需要，根據問卷調查分析結果，本文從會計人員角色定位和職業能力培養兩個角度出發，提出應對策略。

（一）積極調整角色定位，主動擁抱人工智能技術帶來的變革

利用人工智能技術，企業可以更高效地搜集、整合、分析及挖掘企業財務與業務數據，打通各部門之間的信息阻隔，幫助財會人員時時掌握供產銷、客戶等資料，從而發現企業運營中存在的問題，為管理層決策提供及時的數據支持。人工智能技術的崛起必然會淘汰部分會計工作崗位，但并不意味著財會人員的“失業”。財會人員應認清目前所處的角色定位，思考如何借助人工智能的優勢使自己獲得成長，調整心態并積極應對。

（二）堅持職業道德為本，確保財務大數據高質量

一方面，人工智能技術在會計中的應用使得會計工作更為高效和準確，變事后監控為實時監控，使會計人員的工作內容發生轉變，淘汰了基礎會計崗位，但并不會改變會計人員作為會計信息提供者的本質，其職業道德水平的高低影響著會計信息質量的好壞，當然也就不會改變人工智能背景下對會計人員職業道德的要求。因此，會計人員應始終堅持良好的職業道德，提高業務素質，營造一個良好的會計工作環境，幫助企業高效發展。另一方面，基于財務大數據必須全面、準確、真實的特征，以及人工智能背景下財務信息泄露風險增大的特點，會計人員尤其需要注意培養“細心嚴謹”的工作作風，并加強“保密意識”，以適應人工智能對會計工作的高質量要求。

（三）注重“互聯網信息技術能力”的提升和“學習與行動能力”的養成，全方位提升業務素質

信息技術的發展推動著會計領域工作環境和內容的重要變革，會計行業的發展離不開信息技術的創新和改革，為應對人工智能技術變革所帶來的挑戰，會計人員應該培養“以不變應萬變”的通用能力。根據以上調查可知，通用能力中的“互聯網信息技術能力”維度和“學習與行動能力”維度尤其值得重視。一是要求會計人員除了要掌握基礎的辦公軟件和財稅軟件的操作和維護外，還需著重提升信息系統分析能力和數據分析處理能力；二是要求會計人員在人工智能背景下，養成并保持持續的學習能力，能更快融入人工智能技術，這是會計人員立于不敗之地的核心競爭要素。

（四）著力培養以“業財融合”為核心的管理能力以及“預測、控制和評價”的管理會計能力

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會計工作將由對業務事后的核算和監督逐漸轉變為事前、事中和事后的全方位預測、控制和評價，這要求會計人員應具備跨領域的融合管理能力，即業財融合能力及管理會計能力。為此，會計人員應主動融入到業務中去，參與到企業的未來規劃中，根據企業戰略部署，聯合業務部門和相關職能部門，為企業提供服務與保障，進而培養跨界業財融合管理能力，提高自身的附加值；會計人員應在核算數據的基礎上，掌握企業財務目標，了解企業運作狀況，為業務提供有效數據支撐，通過預測、控制、分析評價，創造價值，培養與人工智能相適應的管理會計能力，確保會計工作從“核算”向“管理”轉型。

五、結語

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必然會對會計行業產生影響，改變傳統會計的工作內容、方式或流程，使企業對會計人員的職業能力需求發生轉變。為順應技術變革帶來的改變，會計人員應秉持終身學習的態度，持續了解新理論，學習新思想，掌握新技術，全方位提升自我綜合能力和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