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鴻 盧彬彬
(1.中國海洋大學 經濟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2.中國海洋大學 海洋發展研究院,山東 青島 266100)
海洋不僅僅能夠為漁業、化工業、旅游業等產業的發展提供支持,還可以為國際貿易的擴張提供便利的運輸通道。[1]隨著陸上資源的逐漸耗竭,人們也把視野轉向海洋,越來越關注海洋資源對經濟增長的作用。[2][3]中國作為海洋資源大國,擁有3.2萬公里的海岸線和470萬平方公里的海域面積。在中國海洋經濟增長初期,海洋資源豐富易得,資源對經濟增長的驅動作用非常顯著,逐漸形成了以海洋漁業、海洋油氣業等第一、第二產業為主,以海洋交通運輸業和濱海旅游業等第三產業為輔的三次產業競相發展的新格局。[4]但隨著資源使用接近海洋承載力極限,邊際海洋資源的經濟產出減少。
有學者指出,如果能增加涉海資本、涉海勞動力與海洋科技的投入,[5][6][7][8][9]就可以更有效地利用海洋資源促進經濟的增長。因為資本的投入為經濟增長提供動力支持,勞動力的輸入刺激了經濟的發展活力,[10]而科技的投入則支撐了海洋產業結構優化升級,[11][12][13]這三種要素可以與海洋資源協同促進海洋經濟的發展。作為海洋資源開發較早的國家,美國早已面臨海洋資源短缺的制約。為了合理開發海洋,美國增加政府扶持力度,增加了用于海洋資源開發利用的財政預算,并將高科技運用于資源開發利用的裝備中,大大提升了海洋資源開發利用的效率,使得海洋資源投入對海洋經濟增長的驅動作用逐漸增強。[14]
那么,中國是否可以參考美國模式,增加投入,從而有效合理利用海洋資源,增強其對經濟的促進作用呢?如果增加投入,那應該增加何種投入才是符合中國的國情呢?美國通過增加資本和技術的投入,緩解了資源短缺的情況。對于中國來說,勞動力成本較低,資本和技術的成本較高。那么中國是否還應該像美國一樣,增加資本和技術的投入呢?而且,不同投入影響資源促進經濟增長的效果不同,對于中國來說,哪種投入的邊際效果最顯著呢?基于以上思考,我們對中美情況進行了經驗分析,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本文從《中國海洋統計年鑒》和國家海洋局收集了中國11個沿海省份的海洋數據,從經濟分析局網站、wind數據庫和美國海洋經濟學數據庫收集了美國30個沿海地區的海洋數據。由于2016年以后中國部分涉海數據沒有更新且美國海洋經濟數據庫部分指標統計口徑發生改變,為了保證回歸結果的準確性,因此本文選擇的時間為2006—2016年。
實證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幾個部分:
首先,本文參考了SEEA中心框架中環境資產的分類方式以及海洋資源的特點,根據海洋資源對主要產業的貢獻將海洋資源按照三大產業類型進行分類,如海洋捕撈業屬于海洋漁業,應將其歸類于第一產業,海洋油氣主要為第二產業提供能源支持,將其分類為第二產業,其他海洋資源依次進行歸類。
其次,我們建立解釋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的固定效應模型,分別將資本、勞動力、科技投入作為控制變量。在此基礎上,我們分別以這三個投入作為門檻,探究海洋資源在海洋經濟增長過程中的作用機制及變化特點。我們發現,中國勞動力和科技投入對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分別存在單門檻和雙門檻效應;以美國作為研究對象時,僅有科技投入對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存在單門檻效應。同時,結果表明,這種門檻效應在各個產業間存在差異。另外,無論是中國海洋經濟增長還是美國海洋經濟增長,資本的投入始終能夠起到驅動作用。
這些發現有助于海洋資源與經濟方面的文獻研究。首先,以往的文獻著眼于海洋資源與經濟的相互作用,[15][16][17]或者影響海洋經濟的因素,[18][19]并沒有對海洋資源進行詳細分類。[20]本文則是按照海洋資源特點以及資源的產業貢獻度對海洋資源進行了劃分,更能準確地研究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間的關系。其次,大多數文章忽略了資本、勞動力和技術對資源的相互作用。[21][22][23]本文則充分考慮這三者之間的相互作用,并分別作為門檻變量構建門檻效應模型。第三,考慮到各個國家的海洋資源數量不同、種類不一,這種國家間的差異也可能會影響兩者關系的變化,[15][24]由此選擇中美兩國的海洋資源數據進行對比分析,擴展了原有文獻的研究范圍。
我們建立海洋資源投入與海洋經濟增長影響關系的公式,如式(1)所示:
lnGOPit=σit+α1lnMRit+∑Xit+θit+εit
(1)
其中,GOP為中美兩國海洋經濟增長水平,采用地區海洋生產總值表示。MR為海洋資源投入量,X為控制變量,包括海洋資本的投入(MC)、涉海勞動力投入(ML)、海洋科技投入(MT)和海洋資本勞動比率(MCL),σit表示截距項,θit表示沿海地區的時間虛擬變量,εit為回歸擾動項,i,t分別表示省份和年份。下面對每個指標進行相應的解釋。
MR代表中美兩國海洋資源投入量,主要包括生物資源與非生物資源。本文參考了SEEA中心框架中環境資產的分類方式,將海洋資源按照所應用的主要產業進行劃分。美國海上原油產量數據來源于美國能源信息署,其他數據來自于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局(NOAA)。由于不同產業涉及資源種類不同,無法直接加總,我們采用熵值法對三類產業資源投入量進行指標合成,[25]依次得到MR1、MR2和MR3。
MC代表中美兩國海洋資本投入量,采用海洋固定資產投資量測算。[26][27]數據來自于《中國統計年鑒》;美國通過全國社會固定資產投資額確定,數據主要來自于wind數據庫。由于不同國家之間的海洋固定資產投資量測度方法存在差異,在進行具體核算時,中國側重于利用各地區固定資產投資額間接確定。海洋資本的投入,不僅可以為科學控制資源現有開發量、積極拓展資源未來開發量提供充足的物質資本保障,還能夠通過改進資源開采方式、增加人力資本數量等來提高資源開發效率。因此,該指標的預判系數為正。
ML為中美兩國海洋勞動力投入量,數據來源于《中國海洋統計年鑒》與NOAA國家海洋數據中心。在海洋開發的初期,海洋資源豐富,勞動力人口越多,越能夠充分地開發海洋資源,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作用也就越大。[28]但隨著海洋資源逐漸短缺,當過量的勞動力參與進來時,會加重經濟增長負擔,消耗經濟增長的資源投入,對資源造成浪費。[29]另外,當勞動力投入超過資源開采所需勞動力水平時,會增加資源開發成本,降低資源投入的使用效率,不利于資源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30]基于這樣的考慮,該指標的預判系數不能確定。
MT為中美兩國海洋科技投入量,分別用海洋科研經費與科研從業人數來表示。數據來源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海洋科學技術水平的高低決定了一國對于海洋資源的開發利用效率,成為驅動海洋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隨著技術投入增加,改變了傳統粗放型的資源開發模式,更新了資源利用方式,大大提高了資源使用效率;[31]然而,當資源開發過量,特別是過度和無序開發,極易使資源環境遭到破壞,如生物資源的減少甚至滅絕、旅游資源景點的質量降低等,反而會阻礙資源投入對海洋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32][33]基于以上考慮,該指標的預判系數同樣不能確定。
MCL代表中美兩國海洋資本勞動比率。勞資比率表示一個國家、一個地區或者一個經濟部門中資本和勞動的構成狀況,同時也表明資本和勞動的密集程度,能夠準確地量化資源配置。一般來說,隨著技術進步,勞資比例趨向提高,比值越大,說明經濟社會的效率越高。表1是模型中總體樣本各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表1 總體樣本的描述性統計
我們采用最小二乘和固定效應模型,以中美兩國數據做海洋資源(MR)與海洋經濟增長(MGOP)的整體回歸,從整體上對兩者關系進行初步判斷,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從表2中可以看出,LnMR1與MGOP系數顯著為正,表明第一產業海洋資源投入的增加確實能夠促進海洋經濟的發展。這可能是由于第一產業多為以海洋生物資源為主的資源依賴型,海洋資源對于該產業海洋經濟增長存在約束作用。[15]LnMR2與MGOP的回歸結果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這是因為第二產業海洋經濟增長會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海洋資源僅作為其中一種要素投入,投入產出效果可能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擾存在非線性變化關系。LnMR3與MGOP的回歸在固定效應模型中系數顯著為正,但沒有通過OLS模型的顯著性檢驗,表明在排除了不同地區地理位置、政府政策和經濟增長等變量后,兩者才存在正向關系。控制變量LnMC、LnML和LnMT對MGOP均表現為正向推動。

表2 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關系的檢驗結果(被解釋變量:海洋經濟增長)
從最小二乘和固定效應回歸結果來看,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二者關系并非全部表現為顯著的線性增長;另外,其他海洋生產要素的投入,確實能夠顯著促進海洋經濟增長。上述分析是我們用整體數據來進行的測算,那么不同國家是否也存在這種資源投入與經濟增長的非線性變化關系呢?接下來,我們再以中美兩國數據分別做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的固定效應回歸,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從表3中可以看出,兩者作用關系存在差異。以中國為例,第一、第二、第三產業海洋資源對海洋經濟增長的回歸并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這可能是由于對經濟增長起作用的不僅僅是海洋資源,還會有其他要素的影響。在美國的回歸結果中,除第二產業外,第一、第三產業海洋資源投入能夠顯著促進海洋經濟增長,尤其是第三產業海洋資源,這主要是由于美國第三產業在海洋生產總值中占比較大,其中濱海旅游、海洋運輸等發展更是以資源為依托,因此兩者作用關系也更加明顯。另外,其他要素投入對兩國海洋經濟增長均具有積極作用。
表2和表3結果都表明,隨著MR投入的增加,MGOP并非呈現線性增長。那么是哪些因素導致MR對MGOP邊際增長效應出現變化?考慮到要素在經濟增長中的相互作用,我們認為這種影響因素是資本、勞動力和技術的投入。[34][35]接下來,本文分別以這三者作為門檻變量,通過建立門檻效應模型來驗證三種要素的非線性影響是否成立。

表3 中美兩國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關系的檢驗結果(被解釋變量:海洋經濟增長)
本文采用了Hansen的門檻模型,以中美兩國沿海地區的海洋投入資本、涉海就業人數、海洋科技為門檻變量,以國家為組別分別在單門檻和雙門檻的假設下進行門檻檢驗,見公式(2)。門檻檢驗是為了驗證門檻效應是否存在,以及門檻值是否顯著,通過檢驗后可以得出變量間是否存在非線性關系的結論。以單門檻模型的顯著性檢驗為例,門檻效應的原假設和備擇假設分別為:H0:β1=β2和H1:β1≠β2,原假設為被檢驗的模型不存在門檻效應,如果結果拒絕原假設,則代表存在門檻效應。

(2)
中美兩國2006-2016年的海洋資源投入與經濟增長關系是否存在資本、勞動力和科技的門檻值的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表4反映的是各個變量門檻檢驗的F值和按照自抽樣法(Bootstrap)反復抽樣500次得到的P值。
根據表4的結果,在自舉次數500的情況下,中美兩國門檻值檢驗存在差異。首先,當以LnMC作為門檻變量時,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中美兩國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不存在資本投入的門檻效應。而表3的回歸結果表明無論是中國海洋經濟增長還是美國,海洋資本投入都能夠起到顯著促進作用。

表4 中美兩國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門檻值檢驗
海洋經濟的發展離不開涉海資本的投入。從中國來看,海洋經濟增長尚處于起步階段,對于海洋資源的開發主要集中在沿岸和近海區域。由于技術落后,粗放式的開發方式導致了海洋污染,生物資源衰減等問題。這些海洋問題的解決離不開海洋資本的投入。美國作為世界海洋強國,海洋經濟發達且產業結構合理。在涉海資本投入上,美國政府主導建立了海洋投資基金,為海洋經濟和海洋產業發展提供多方位支持。雖然資本積累已經形成一定規模,但仍然存在區域間的資本投入不平衡。另外,在全球搶占海洋發展先機、力爭拿下海洋發展制高點的背景下,海洋經濟增長模式的更新、傳統海洋產業的轉型和新興海洋產業的培育也需要資本支持。因此,實證結果與現實相符,資本投入始終能夠促進經濟的發展,對資源投入不存在門檻效應。
其次,當以LnML作為門檻變量時,僅對中國的MR1和MR2通過了單門檻檢驗;而以LnMT作為門檻變量時,對中美兩國MR1、MR2和MR3分別通過了雙門檻和單門檻檢驗。為方便研究,我們按照門檻估計值進行區間劃分,如表5所示。
門檻檢驗結果表明,ML和MT投入水平的變化能夠對MR與MGOP兩者關系產生階段性影響,兩種要素如何影響、影響大小,不同國家間是否具有差異等仍然需要進一步門檻回歸才能得出結論,門檻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
根據表6可知,當以ML作為門檻變量時,僅對中國第一、第二產業的MR與MGOP關系存在單門檻效應,兩者關系表現為一階段的倒“U”型:在中國海洋經濟第一產業發展中,當ML處于海洋勞動力低值分布區,資源投入能夠明顯促進海洋經濟增長,一旦ML進入海洋勞動力高值分布區,促進作用將會明顯變小。ML對美國MR與MGOP的關系并不存在門檻效應,根據表5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作為控制變量的ML能夠與MR一同促進美國海洋經濟的發展。該結果與理論、中國實際發展情況相吻合。在適當的范圍內,勞動力的投入能夠使海洋資源得到有效開發,在海洋資源承載的范圍內促進經濟的發展。但是當勞動力投入過度時,特別是低素質勞動力涌入,一方面會出現對資源開發的無序性和野蠻性,對環境造成嚴重破壞,降低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水平,另一方面過度的勞動力投入會大大增加資源使用的成本,抑制海洋經濟增長活力。

表5 中美兩國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門檻值估計結果區間劃分

表6 中美國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門檻回歸結果
另外,我們注意到ML對第一產業兩者關系的驅動作用顯著大于第二產業。分析原因,本文認為這主要是由于中國海洋經濟第一產業仍然是以傳統漁業為主,屬于勞動力密集型產業,由于技術工具的落后、地理環境的限制等因素,使得在海洋資源開發利用過程中仍然需要依靠大量勞動力;相比于第一產業,海洋經濟第二產業的發展主要是以制造業為主,雖然傳統產業居多,但是中國制造業發展正在進行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勞動力依賴性較第一產業有所降低,因此ML在第一產業對MR的驅動作用要高于第二產業。
當以MT作為門檻變量時,兩國海洋資源對于海洋經濟增長的影響均存在科技投入的門檻效應,中國表現為雙門檻,美國表現為單門檻。MT的投入能夠提高MR對MGOP的促進作用,在中國這種作用呈二階段倒“U”型:在海洋科技低值分布區,MT的投入顯著增強了MR的作用效果;當不斷增加MT投入直至進入海洋科技中值分布區時,增強效果更加明顯;一旦進入海洋科技高值分布區后,增強效果逐漸減弱,但會始終高于最初水平。在美國這種對MR的驅動作用則為一階段的倒“U”型。新技術的廣泛研發,運用于海洋資源領域,可以探索海洋資源新的使用價值、優化海洋資源的開發方式、合理化海洋資源的利用途徑、提高資源的使用效率,在這個階段,海洋資源的開發會顯著地促進海洋經濟的發展。工具的革新拓寬了資源開發的力度與深度,但是受制于資源的有限性和周期性特征,過量的開發會使得其對經濟增長的驅動作用逐漸減弱,不利于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另外,回歸結果顯示,美國MT的投入更能夠增強MR對MGOP發展的驅動作用。在資源一定的情況下,科技投入對美國的經濟增長效應要高于中國。美國歷年斥巨資投入海洋資源開發的高科技領域,特別是海洋高端裝備制造和海洋可再生能源領域,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深海油氣資源開發技術,建成了世界上最長的,途徑歐、非、亞15個國家的海底光纜。對比來看,中國海洋科技對于海洋資源的利用水平仍然有待提高。
首先,ML會對中國的MR與MGOP關系產生門檻效應,然而美國卻恰恰相反。另外,固定效應模型顯示,美國涉海勞動力投入能夠顯著促進經濟增長。考慮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本文認為是由于中美勞動力素質差異所導致,美國的勞動力人口素質普遍高于中國。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推進,中國經濟飛速增長,但是僅考慮人口因素時,中國經濟的高速增長有25%依靠廉價的勞動力支撐。巨大的人口總量和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導致經濟增長不斷臨近“資源承載臨界點”。當達到臨界點時,隨著資源的不斷投入,企業的成本不斷攀升,導致經濟增速逐漸放緩,甚至會轉為負向增長。
美國勞動力要素沒有對資源促進經濟的增長形成制約。在美國目前所處的第三次移民高潮中,高知識層次的人才資源成為移民重點;同時,美國有以市場為導向的成熟的勞動力市場,市場化決定各級勞動力的工資水平,這種工資形成機制既可以激勵美國勞動力人口主動獲取知識、提高自身素質,同時又能夠保證勞動力人口的合理配置。因此,無論處于何種規模的勞動力水平,海洋資源的合理利用都會對海洋經濟的發展產生正向驅動效應。
其次,MT是影響MR與MGOP關系的重要因素。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都能夠通過生產方式的不斷優化、生產技術的不斷變遷來提高資源的使用效率,合理配置資源,以實現海洋經濟進步的政策目標。但是,中美兩國出現單門檻和雙門檻的差異,本文認為是由于選取的時間區間所導致。本文選取的時間區間為2006—2016年,2006年之前是中國海洋經濟增長政策體系化建立時期,此時海洋科技剛剛處于起步階段,因此MT的投入對MR與MGOP關系的推動作用表現為兩階段增長;但是美國海洋經濟增長歷史悠久,海洋科技投入已經形成一定規模,第一階段對于MR的增長效應發生在2006年之前的時間區間內,因此在本文僅呈現后一階段的增長作用。總體來看,美國對于海洋資源開發的科技投入取得了顯著成效,正是由于強大的技術支撐,才使得美國保持著世界海洋強國之位。
在本文中,我們對中國11個沿海省份和美國30個沿海地區的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關系進行了分析,考慮到海洋生產要素間的相互作用,我們認為,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并非簡單的線性關系,可能會受到其他要素投入的影響。回歸模型和門檻效應模型證實了這一觀點的成立,即在不同的海洋資本、涉海勞動力和海洋科技投入水平下,中美兩國海洋資源與經濟增長會呈現不同的階段性變化: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海洋資源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均不存在資本投入的門檻效應。回歸結果表明,隨著資本投入的增加,海洋經濟呈現出正向發展的趨勢;美國海洋資源對于海洋經濟增長的影響不存在勞動力投入的門檻效應,而中國在不同的勞動力水平下,兩者呈現出倒“U”型變化趨勢;海洋資源對中美兩國經濟增長均存在科技投入的門檻效應,并且兩國變化趨勢保持一致,隨著海洋科技的投入,海洋資源的開發利用對經濟增長的驅動效應呈現出先大后小的發展規律。
實證研究結果表明,海洋經濟的發展需要大量資本投入。當前,中國海洋開發領域存在著巨大的資本缺口,特別是貨幣資本。發達國家發展海洋經濟的實踐經驗表明,金融資本是海域開發的核心推動力,它的支持作用體現在海洋資源區開發、海洋裝備更新、海洋技術變革等對海洋資源開發利用各方面的全方位滲透。因此,借鑒國內外資本支持產業發展的成功經驗,可以通過建立財政支持、民間投資、信貸市場、資本市場運作和外商投資等多輪驅動的多元融資機制,為海洋資源開發提供雄厚而持續的金融資本保障。一方面,要注意加大各級財政性建設資金向海洋資源開發的傾斜力度,根據不同海洋產業對資源的不同需求,有針對性地成立各類海洋專項基金,政策性銀行也可以考慮設置“海洋開發專項貸款”為資源開發提供財政支持;另一方面,要緩解開發中的資金瓶頸制約問題,就要多種途徑鼓勵民間資本投資海洋領域,這就要求各級沿海政府部門大力改進民間投資的服務環境和審批環境,對海洋開發的重要項目投資給予財政貼息或者稅收減免,降低民間資本的投資成本。另外,構建完善的資本市場,為解決海域開發資金短缺提供重要融資渠道,特別是海洋產業投資基金的建立,對優化資源配置、促進海洋科技進步、調整海洋產業結構、預防金融風險等具有重要作用。
另外,提高勞動力素質是關鍵。當前中國海洋經濟增長仍然以勞動力密集型為主要發展模式。中國人口較多,海岸線較長,海洋資源十分豐富,資源和勞動力方面具有絕對的優勢,這也是導致中國近幾年海洋經濟飛速發展的根本所在。但是根據門檻效應模型的分析結果,過多的勞動力投入,反而會通過降低資源利用效率、增加企業的生產成本,抑制海洋經濟的發展。如何解決勞動力基數過大對經濟帶來的負面影響?提高勞動力素質水平、重視人才培養為其提供了有效的解決方案。海洋人才的培養決定了海洋產業發展的潛力大小,尤其是新興海洋產業和以高新技術為主導的海洋產業。培養海洋人才、提高海洋勞動力素質的重要途徑在于教育,通過海洋教育的改革和發展,使涉海勞動力在質量和結構上能夠更好地匹配海洋產業發展的需要,實現海洋勞動力更充分的就業。相關措施主要包括制定合理的海洋人才培養計劃、加快產學結合,加大科技機構與海洋類院校的合作,實現海洋產業與勞動力人口的良性互動。
最后,要加大對海洋科技的投入。海洋科技創新作為推動海洋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它推動了海洋經濟系統向資源節約型、綠色導向型、協調運轉型的轉變,保證了海洋資源開發的合理性和科學性。在海洋科技投入方面,美國開發創立“海洋規劃與管理地理信息系統”和“地理規則信息系統”,在沿海地區建立了研究海洋資源的實驗室,可以隨時監測、顯示、分析海洋數據,能夠隨時掌控海洋動向。相比于美國,中國現代科技起步較晚,早期人才匱乏、創新動力不足,嚴重阻礙了對資源的探測開發,制約了經濟增長。21世紀以來,在國家海洋戰略和國際化戰略背景下,中國海洋科技取得了顯著成效,但仍然具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要提高中國的海洋科技創新能力,首先要增加科技創新基礎投入,海洋技術的變革發展依賴于資本支持,要扶持具有引領作用的涉海高端研發平臺,包括建立國家海洋實驗室、工程研究中心等,充分發揮示范作用和外部效應;另外,也要整合創新資源,加強不同涉海主體的協同創新,密切聯系海洋經濟部門、涉海科研院所,以及企業的合作,利用優勢互補和信息共享推動創新資源整合和技術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