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東伯



十多年前第一次遇見張老師完全是一次偶然,我去琴房找一位朋友,匆忙路過每間琴房,有學生自己練唱,也有老師在示范教學,唯獨路過她的琴房的時候,氣氛很凝重,有位學生站在走廊里,臉色很不好看,我有點好奇,所以停下來站在不顯眼的位置準備“看熱鬧”,學生終于開口了:“老師你再示范一次吧。”里面有位女老師說話了:“問題不在于你學我的聲音,關鍵是要讓你知道,怎么去鞏固住自己還沒有掌握住的最好狀態。”我覺得這話很在理,見到我那位朋友之后我便打聽那位女老師是誰,朋友告訴我,她是張艷川老師。
張艷川
ZHANG YANCHUAN
青年歌唱家,音樂博士,四川音樂學院歌劇合唱系青年教師,中國音樂學院高級訪問學者,四川省直機關青聯委員,中國民族聲樂藝術研究會會員。本科、碩士期間師從張莉娟教授,博士期間師從著名聲樂教育家馬秋華教授。
曾獲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四川賽區金獎、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職業組)團體決賽熒屏獎、中國音樂金鐘獎半決賽入圍獎等,多次參加國家級、省級重大演出,赴多國訪問交流演出,多次應邀中央電視臺《天天把歌唱》欄目錄制,2016年出版發行個人專輯《用一生去愛你》。
一
一點也不過分地說,我挺佩服她這句話,覺得很有幾分道理,于是,我很想請教她的教學方法。有一次她剛結束課程,我就沖進那間小琴房,談起上次她的那句話。張老師很客氣地讓我走進琴房,跟我說了一些她的想法:“我教她的最終目的是期待她不需要我再教她,但是目前我所能告訴她的,是如何把我的東西化在她自己身上,要唱出屬于自己的聲音。”接著,她拿起一摞歌譜,說接下來還要去導師張莉娟老師的琴房上課,一定要提前進琴房,所以匆匆一面,談話也就結束了。
“她對導師的感情是很深的。”一一學生們都這樣說,甚至還有學生傳言:出必面,返必告,上課回答導師提問始終都是起身回答問題,從不敢蹺二郎腿……
身教重于言傳,我真正感受到張老師把“尊師”的作風傳承下來,則是后來一次次走進她的教學班。同學們起身迎接老師,說話有分寸、辦事有規矩,從不議論他人是非短長,互幫互學沒有勾心斗角……我記得有一次來到她的班上,因為有一位同學背對著我坐著,正在抄寫剛剛上課的課堂筆記,沒看到我走進來,所以她沒有起立。張老師對那位學生講:“良好的習慣、規范的教養本來就是一種道德資本,而那些惡習、不拘小節、玩世不恭必定就是道德上無法償還的債務。”
良好的修為、規矩的做派可能會成為成功的開始吧。
二
為張艷川教學班指導民族歌劇片段舞臺表演那段時間里,我總是提早走進她的課堂,其實還是想學習她的教學方法、了解她的藝術表達。
《草原之歌》第五場“兄妹相認”片段,第一次排練的時候,我去得很早,在樓道里聽到了她給學生說“莫非你就是”這幾個字之后不要著急去唱接下來的“才達哥”,而是要停一下,這里要給表演留時間。我馬上翻看手中的樂譜,上面標注這一段是散板,而“才達哥”之前只空半拍——顯然,十年沒見到哥哥的儂錯加這時候需要對眼前的這位“客人”有一個思考判斷的過程,更要留出一個觀眾接受的過程,這么看來,半拍還真應該延長為一拍!
《野火春風斗古城》金環有一句唱詞“古有易水寒,今有狼牙山”,她告訴學生,“寒”的聲母稍加強調,“寒”的意味就出來了;“今有”的那個“有”要有一個小甩腔,這樣會突出一下人物性格。結果沒想到,這一個唱段學生很自然地找到了得體的體態語表達,動作很連貫,看起來還真有點“金環”的樣子。
她很懂得歌劇表演,按戲班子的說法那就是,她知道“戲眼”在哪里,排練唱段的時候為接下來的舞臺呈現打下了非常扎實的基礎,留出了表演的空間和時間,我們合作相得益彰,同時,我也學到了很多民族唱法當中很重要的東西。
業務上對學生要求精益求精,民族歌劇片段不只在于完美聲音的傳達,更在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和走進聲樂作品中對詞曲作者創作的再度挖掘、消化,從而讓唱段“長”在自己身上,從歌聲中“流淌”出來,這是她不懈的努力和追求。
精進的鉆研、不斷的練習可能就是成功的雛形吧。
三
張老師的音樂會我看過幾次,總覺得她的舞臺感很不錯,這次學生民族歌劇片段業務匯報她也決定登臺演出:《江姐》第六場“沈養齋與江姐”片段。演出前一天晚飯時分,她的搭檔生病不能登臺,眼看次日演出,節目單已經付梓,救場如救火,我毛遂自薦演沈養齋。她不斷和我進行排練,反復琢磨每一個調度、每一個交流、甚至是每一個動作的細節所帶來的情緒和態度上的變化都精雕細琢。她為我搭戲,那位“傷病員”搭檔幫我練唱,不斷練習力求達到男中音和女高音聲音上的和諧與完美,我走出琴房,已經是十二點過了,她匆匆把我送出琴房,說次日上午還要把博士生論文進行一些調整,她太辛苦了……但是,仍然沒有解決一個問題,那就是:沈養齋站著,江姐坐著,感覺《我為共產主義把青春貢獻》之前,戲都不在江姐身上了,這怎么解決?
第二天下午碰面之后,她提出:沈養齋圍著江姐的座椅講話的時候,她設計了一些手上的動作以表達對于沈養齋說話的態度和反應,這樣既不會搶戲,又可以幫助促成接下來她情緒上的爆發力的出現,而我也把自己的調度減縮了很多,力求簡潔,最后從一個角落里演完自己的唱段,不斷判斷著江姐的情緒、揣測著她的內心……這樣一來,我們既沒有相互搶戲,又把主要人物突顯了出來,珠聯璧合的一次合作就這樣完成了。
在我看來,張艷川老師是最具江姐氣質的演員,排練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我覺得“這就是江姐”,因而看到她頑固不化、堅定如山的時候,才從心底想去“幫助她…‘勸慰她”以達到改造她的目的。
她的歌劇人物形象塑造能力是可以帶動對手的,她的民族歌劇聲樂演唱是贏得肯定的,她的教學成績又是碩果累累的。我在一次次的交往中真正感受到了“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的教師形象,與其說“捧著一顆心”是面對學生,不如說是將一片丹心付給了民族歌劇教育事業。智者不輕言成功,那我就祝愿張艷川老師在成功的道路上不斷進取,不斷努力!
這樣一位具有舞臺實踐和教學經驗的老師一一我為她感動,更為她而驕傲一一她,一個在品德上端正、教學上傾心、演出中忘我、生活中與人為善的張艷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