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鵬

沈義:中鐵北京局懷柔北機務段動車組運用車間指導司機
從京張鐵路到京張高鐵,一字之差,卻跨越百年時空。從自主設計修建、零的突破到世界最先進水平,從時速35公里到350公里,這背后是眾多鐵路人的默默付出。
開了17年火車的沈義,就是其中一位,他將最好的青春年華都獻給了新老京張鐵路。
沈義是北京昌平人,18歲就在京張鐵路工作,最早承擔北京北至康莊客運任務。14節綠皮列車,從北京北站始發,到了南口就必須在車尾加掛火車頭,一個在前邊拉,一個在后邊推,才能爬上詹天佑當年順著山勢建造的人字形線路。
“過去開火車,真是份苦差事。”沈義說。
上山下山,火車司機必須全神貫注。“前后兩名司機通過電臺聯系,確保柴油機同時達到一定轉數,才能以時速35公里速度上坡。下坡也很考驗技術,時速必須控制在18至22公里,超過25公里就要視作需要緊急停車了。”沈義告訴《民生周刊》記者,那時開車累心累眼睛,要緊盯儀表盤上的風壓,每分鐘風壓超過0.2千帕就要停車緩風,如果遇到牽引出現問題更需要停車處理。
在老京張鐵路上,沈義練成了能吃苦的“多面手”。
結束駕駛任務,他還要給列車“上油上水上沙子”,進行清潔保養。爬車頭、擦車頂,用砂紙和清潔液打磨被油垢包裹的銅喇叭……通常一趟班下來,藍色襯衫上沾滿難洗的油漬。盡管又臟又累,沈義仍年復一年地堅守。
“詹天佑當年主持修筑京張鐵路,克服萬難,開鑿隧道……”每逢跟人講起老京張的歷史,沈義都神采飛揚,倍兒自豪。他說,嚴謹、認真、吃苦耐勞的精神,代代相傳,已經融入鐵路人的血液。
從2004年8月成為鐵路人至今,他一直從事機車乘務員工作。
從入路時的學員到學習司機、晉升司機、司機高級工、技師、動車組司機、指導司機,在此期間,他不但從技術業務方面得到了提高,而且從個人道德情操、政治觀念、榮譽情感等方面也得到了收益,“作為一名乘務人員要不斷學習,不斷提高自己,適應鐵路的發展,發展離不開安全,安全是永恒的話題。”
隨著鐵路提速,沈義這個“馴服”了內燃機車的“老司機”,又要重新考“駕照”。2018年初,經過筆試、面試、實操等一系列環節,層層選拔,沈義順利考取動車組駕駛資格證。
就在京張高鐵開通前,為了掌握更高超的駕駛技術,他和其他骨干司機前往天津機務段“取經”,用了100多天時間,沈義就可以獨立完成京津城際列車駕駛任務。
2019年9月,“取經”歸來,還來不及放松,沈義就立即加入京張高鐵籌備組,開啟緊張的聯調聯試準備。
京張高鐵設定最高時速為350公里,在試驗時要逐級提速、“超速”運行,檢驗限速范圍內運行是否安全無誤。因為是“超速”運行,運行期間需要關閉車上的限速裝置,也就是所謂的“裸跑”。這意味著,速度控制全部要依靠司機的“記憶”。
為了摸透每一段線路、每一個停靠車站的“脾氣秉性”,沈義和同事們收集大量數據資料,信號機坐標、隧道長度和中心公里、線路坡度……枯燥難懂的數據,變身成三大本厚厚的線路圖,平鋪開長達十幾米。
于是,在古老的八達嶺長城下方,沈義和同事駕駛智能動車組穿過了世界上埋深最深、規模最大的暗挖地下高鐵車站—京張高鐵八達嶺長城站。
“進站速度必須保持在每小時80公里以下,停車前還需確認行車許可。”沈義說,駕駛智能動車組列車與其他復興號列車有很大不同,需要學習的東西更多,必須反復研究故障應急處理辦法,將流程爛熟于心。
聯調聯試期間,每趟車運行時間不確定,沈義一天三頓飯都在車上吃,有時凌晨4點起床,趕上試驗項目多,直到22點才能退乘。每次“裸跑”,3名駕駛員一組,一路上千百次舉起、伸出手臂,千百次呼喊公里標,一天下來嗓子都啞了。
3個月時間,身高一米八的沈義掉了20斤,臉上棱角分明。
2019年12月30日,京張高鐵正式開通運營,北京北到張家口最快運行時間由3小時7分壓縮至47分鐘,沈義也開啟了新的征程。憑借自動駕駛技術,京張高鐵列車設定好行進速度后不需要人為調整,但這并不意味著司機可以“高枕無憂”。
“過去瞭望只看前方地面,現在要立體觀察駕駛路段環境,抬頭看接觸網是否掛上異物。原來司機安全到達就行,現在即使起步、停車都必須平穩,確保旅客舒適,行駛過程甚至會用立在列車尾部的一根‘沖動棒來判斷駕駛有沒有‘沖動。”
沈義笑著說,從駕駛內燃機車到高鐵列車,自己從藍領變白領,徹底告別油污。
今年是建黨百年,已經成為指導司機的沈義,有幸在這特殊的年份加入中國共產黨。“堅守京張,迎戰冬奧,把每位旅客安全、正點送達目的地。”沈義說,這就是他作為一名黨員、一名鐵路人的初心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