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發簪：插在頭上的收藏品

龔方件

發簪，作為固定和裝飾頭發的工具，千百年來一直固守著其飾品的角色。對于古發簪的投資收藏，以往長期處于偏門狀態。不過時至今日，隨著復古風潮的到來，材質不一、工藝精美的發簪也掀起了陣陣波瀾，古發簪因其蘊含豐富的民族文化以及日日見漲的升值速度，被推崇為“插在頭上的收藏品”。如數年前香港佳士德春拍中，“松竹堂珍藏犀角雕”專場成了市場關注的焦點之一，這一件長30厘米、重16克的明御制犀角發簪，以其精湛的工藝折服了眾多的收藏家。

王曉蕓收藏民間文物已整整36個年頭，她開辦了一個客家文物收藏館，館內展出了銅器、瓷器、木雕、玉器、銀器等數千件各朝代的客家文物，其中一枚龍鳳發簪可謂是精品。據介紹，中國古代常見的女性頭飾簪、釵、勝、步搖、金鈿、珠花、櫛、勒子等，都是古代女子美化發髻的物件。而發簪是最具代表性的，體現出女性首飾文化的發展脈絡。

發簪是一種管束頭發的實用品、飾品。它的用途有二：一為安發，二為固冠，男女通用。簪本名為“笄”，起初是單一的實用性發具，男女皆用。后來女子發簪漸漸演變為裝飾品。到了漢代，簪的名稱被正式確定下來，其制作的材料、規模逐漸擴大，如骨簪、角簪、銅簪、金簪、銀簪、玉簪，有的少數民族還用魚骨做簪，簪上開始綴有珠寶、花飾，裝飾性更強。不過，玉制的簪子始終是主流。

唐簪的形狀、制作工藝更見復雜炫麗，當時唐代貴婦皆戴頭飾，金、銀、牙、玉競相生輝。而平民女子則將頭發盤起，斜插一枚與眾不同的發簪，可謂別具韻味。若是兩到三支發簪交叉插在發髻上，更可營造出萬種風情。唐末以后，金銀發簪十分流行，做工也極其精致。

及宋、元、明時期，簪漸漸演變成時尚，姑婦老嫗皆戴發簪，形質龐雜，不一而論。清朝時期，滿族入主中原后強制性地剃發易服，漢族男性用發簪來固定發髻的習俗受到沖擊，而女性佩戴的發簪卻更加工藝精巧，金鳳簪制成展翅鳳凰之形，細部用盤絲、壘絲，稍有變動，羽翎便隨之顫動。

民國時期，隨著去髻剪發及社會環境的改變，在歷史上風光幾千年的發髻才被發夾、發卡取而代之。時至今日，仍有一些婦女佩戴發簪，引領一時的風尚。但不可否認的是，發簪已風光不在，更多因為精美的造型、精湛的工藝轉而成為大眾的收藏品。王曉蕓強調，民國之后的銀簪紋飾除傳統題材外，還有一批新的紋飾題材，如飛機紋、西洋紋等，特別是“雙旗”紋的出現，具有宣傳共和新思想的革命意義，因此“雙旗”紋銀簪具有非同一般的收藏價值。

“清代及民國時期流傳下來的銀簪背面，大部分都有戳記，戳記的文字有陰陽之分。清代以前的銀簪戳記以鏨刻陰文為主，清代以后以印模陽文為主?！蓖鯐允|介紹，那時民間銀樓制作的銀簪都有戳記，戳記的內容主要表示銀樓的店號，如老鳳祥、老寶華、信義樓、潘店等，類似現在的商標。

“銀簪的戳記除了表示銀樓店號外，有的還標有銀的成色，如紋銀、原銀、足銀、十足等?！贝劣浖瓤梢云鸬姐y樓的商業宣傳作用，還可以憑該店的戳記開展銀簪的折舊調換、質量問題的退換業務。有的清代銀簪還標有“包退還”的戳記，這種公開的承諾顯示了當時商人的誠信。從古代商人的“包退還”承諾到現在的“三包”服務，可以看出中國商人誠信經營的美德是一脈相承的。

值得一提的是，中國少數民族發簪也是種類繁多、精彩紛呈。從質地上看，為簪的質料有竹、木、石、陶、骨、牙、玉、貝、金、銀、銅、鋁等。其中，流行最廣泛、數量最多的是以白銀為質地的發簪。不同民族插戴頭簪往往有著不同的文化內涵，如黎族插戴人形骨頭簪的習俗源于對祖先的崇拜。據傳說，骨頭簪上部頭戴官帽的人頭像是一位名叫“總管三”的部落頭人。他英勇善戰，為百姓排憂解難，為了讓子孫后代永世不忘族祖部落頭人，民間老藝人就把總管三的頭像精心刻制在頭簪上。

我國許多民族的發簪中包含著美麗動人的故事，如布朗族的三尾螺銀簪就是例證。古時候有個布朗族少女撿到一只有三尾的奇特螺殼，她把它裝飾在頭上，容顏就會一日三變，美艷絕倫，這個少女因此叫朗三飄（布朗語意為一日三變的姑娘）。一天，當地傣族頭人發現了她，并強娶回家，對她十分寵愛，因而遭到頭人妻子的妒忌。頭人妻子探察出布朗少女美貌的秘密后，把三尾螺騙走，毀了三尾螺。朗三飄從此容顏日衰，最終被逐出門。后來，布朗族婦女為了懷念自己民族的美女朗三飄，便把頭簪做成了三尾螺的樣子。

“無論是盤發還是松發，發簪總是能閃耀出獨特的光芒?！闭缤鯐允|所言，在電影《刺青》中，梁洛施把發簪往頭發上隨意一插，將淡淡一縷青絲隨意挽起，碎發便兩頰自然散落，人們從她俊氣的外表中品味出幾分不可言說的嫵媚。經典老片《新龍門客?！分?，張曼玉在男人面前捋起衣袖，從腦后利索地拔出長簪，一把烏黑長發如瀑布般散開，讓觀眾感受到說不盡的俠膽柔情。

發簪雖然是不會過時的裝飾品，但十幾年前，在我國的收藏品市場，發簪收藏并不受重視，換句話說，發簪的價值被發現得比較遲。近些年來，隨著古董市場的發展，銀器、玉器等物件收藏價值水漲船高，其中銀簪和玉簪脫穎而出成為收藏潛力較大的物品，特別是貴族使用過的，其價值不可估量。

王曉蕓說：“發簪是集材質和工藝于一體的工藝品，評估其收藏價值時也應該從這兩個方面來衡量。”就拿玉簪來說，作為珍貴的玉制品，本身就具有極大的價值，“別看我手中的玉簪小小的，用料可不少，一般要做好一枚玉簪，至少需要選用本身體積3倍以上的原料?！奔又糯に噹熅康墓に?，玉簪更是在各種材質的發簪中脫穎而出，成為珍藏品。此外，我國各族人民都特別崇拜和喜愛白銀，他們認為潔白如月的白銀可以為人們消災辟邪，由此將白銀視作圣潔、吉祥、高尚的象征。銀簪一旦被賦予了神圣的意念，自然也具有不菲的價值。

據介紹，20世紀90年代一些極好的發簪，價值不過在500元左右，而在幾十年之后的今天，隨著人們對它的關注度不斷升溫，古玉簪的價格已經翻了10倍甚至是20倍。如2013年，一款明代的如意頭設計的男性玉簪，拍賣價為15000元，3年之后，這款玉簪的拍賣價就已經上漲到了178000元。在北京保利的一次秋拍中，估價僅為8萬至12萬元的明代陸子剛制白玉螭龍發簪，成交價達到了47萬元。該簪簪身為浮雕龍紋，篆書銘文：“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文中子贊，陸子剛制?！贝税l簪無論從形制、紋飾、工藝、文字、打磨、包漿等任何方面判斷，都是明代玉雕中的精品。另外一件明代玉雕大師王小溪制作的白玉螭龍發簪，估價3萬元至5萬元，成交價達到了42.5萬元，是估價的13倍之多。另外，清乾隆時期的一款玉簪，2014年的價格還在12000元左右，到了現在，在佳士德拍賣行的拍賣價已經達到了66000元。

“這些數據說明，發簪的身價飆升將是未來的大趨勢，材質稀有的發簪將更會引領這種趨勢?！睂τ诎l簪的收藏潛力，王曉蕓表示：“隨著歲月的流逝，銀簪、玉簪的存世量只會越來越少，特別是古人遇上各種戰亂和變故，都喜歡把銀簪、玉簪變成能流通的現錢，所以，能流傳下來且做工精致的發簪并不多見。因而古發簪的收藏也就具有了很大的投資潛力，材質稀少的尤為值得我們關注。”

發簪在民間流傳了幾千年之久，經過歷史沉淀，已有了豐富的內涵。我們欣賞著這一枚枚造型別致、頗具東方古典神韻的傳統飾物，可以感受到古代工匠們的聰明智慧，它們或高貴、或淡雅、或清新，是一種自然靈性與人文精神的美好結合。收藏者在關心發簪的發展史時，也能體會到華夏文明的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