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網絡形象變遷研究
——以安徽省合肥市為例

◎李家林

進入21 世紀，合肥發展突飛猛進，城市地區生產總值由2000 年的324.73 億元直線躍升至躍升至2020 年的過萬億，城市位次位列全國大中城市20 位，實現了區域發展的歷史性跨越，這為合肥城市形象的打造奠定了堅實基礎。在紙媒與論壇并重的時代，合肥“兩個胖胖歡迎您”口號引發爭議；在PC 端向移動端轉變的時代，有網民用“霸都”戲稱合肥，隨著合肥經濟社會快速發展，“霸都”感情和詞性色彩發生變化；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營銷類自媒體與微博行業大V 關于《合肥，一座賭出來的英雄城市》等刷屏，爆款文章出爐期間，“合肥城建（002208）”“蔚來汽車（美股）”等股票股價異動，在社交媒體上，已有網民用“賭城”代稱合肥。

追溯各個時期城市網絡形象變遷歷程， 本文擬回答以下三個問題：合肥城市網絡形象出現了何種變化？城市形象變遷與城市經濟發展有何內在關聯？ 如何主動施為塑造城市網絡形象？

一、基本情況的回顧與考辨

（一）整體趨勢探析(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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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個代號的回顧

1.“兩個胖胖歡迎您”的出爐與發展

2009 年，合肥市新一輪旅游規劃啟動。 2010 年1 月6日，《合肥市旅游發展總體規劃評審稿》原則通過評審。規劃單位為上海派尼歐旅游咨詢有限公司。 參與評審的專家有七名，分別來自復旦、安大、安徽省旅游局等。 1 月7 日，《安徽商報》以《“兩個胖胖”或成合肥代言人（主標）——合肥市旅游發展總體規劃昨原則通過（副標）》為題報道。該文開篇看點一即為“兩個胖胖歡迎您”：“新規劃建議，借助合肥名字的含義，在當地征集小胖墩作為“兩個胖胖歡迎您”的形象小天使。 該創意符合了合肥地名的字謎，同時暗含‘合肥歡迎您’理念”。 1 月8 日，《安徽商報》以《“兩個胖胖”要出生兩大派別有話說 （主標）——有人認為很適合合肥；有人認為太俗氣，沒創意（副標）》為題追蹤報道。張志宏，即時任上海派尼歐旅游咨詢公司工程師受訪時稱， 這個口號形象很正面，兩個小胖墩，也給合肥增添了幾許福氣。 “‘兩個胖胖歡迎您’的口號不僅讓人一聽就有種熟悉感，而且很有意義。”而八成市民認為，兩個胖胖歡迎您“俗氣”“沒創意”。

2010 年7 月，網民自發評選出了“中國十大雷人城市口號”，“合肥：兩個胖胖歡迎您”與“宜春，一座叫春的城市”穩居榜單前列。

2.關于“霸都”的兩種解讀

2011 年2 月，百度貼吧網民“合肥中部硬吃”在“中華城市”貼吧發表小說《中華城市發展大會》，將合肥稱之為“霸都”。 這是“霸都”一詞目前可追溯的最早來源。

這篇小說，用擬人的手法，對各個城市進行描述。

——“回大哥（注：指上海），此人就是胖子合肥，實力弱小的可憐，還自稱太合天，不知天高地厚，興風作浪，最近在華中地區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引得周邊城市及其不滿。 ”無錫非常不滿的敘說到。

——“不僅如此， 這胖子還大力宣傳自己是千年霸都，華中土皇帝，東方芝加哥，新型城市第一先鋒等等。 簡直就不知道天有多高，水有多深，代（注：原文如此）我等會去教訓他一下。 ”大連繼續說道。

此處“霸都”與“太合天”“華中土皇帝”“東方芝加哥”等描述并列，網民觀點認為作者的原意偏向貶義。 2011 年“巢湖撤市”，部分區域并入合肥，由此，合肥提出了“大湖名城、創新高地”的城市新形象，合肥在省內的首位度越來越高。隨后，“霸都”一詞廣為傳播，并分成截然不同的兩種用法，其一為“霸占省內資源，只顧自身發展”，影響力較大的貼文《我所理解的合肥“霸都”稱號》；其二則是合肥發展越來好，“威武霸氣”。目前可追溯的最早用法來自中安在線2015 年2 月3 日刊發的房產軟文廣告《閩商國貿:合肥首條中國春節民俗文化風情街火爆登場》，文中稱“千年霸都終于迎來了屬于自己的美食街”。 2015 年5 月19 日，《安徽市場星報》刊文》在留學生眼中 “霸都”合肥是啥樣的？》，此時霸都已成典型褒義詞語。

3.“賭城”的由來與事件疑點

2020 年6 月8 日，自媒體“電動車公社”撰文《合肥，一座賭出來的英雄城市》刷屏，列舉了合肥幾次重要的機遇或決策，如中科大落戶合肥、合肥投資京東方等，最后落腳點是蔚來汽車落戶合肥。

2020 年6 月9 日，私募從業者、微博大V“但斌”發了一條“段子”，即中國最牛逼的風險投資機構其實是合肥市政府。隨后，相關信息迅速遍布全網，合肥隨之被稱為“最敢賭的城市”。 同時，“蔚來汽車”6 月8 日開盤價5.81 美元，7 月10 日最高觸及15.73 美元。 合肥城建6 月8 日開盤價8.40元，7 月15 日最高觸及15.00 元。

有輿論稱，這是城市宣傳；也有輿論稱為，這是與股價有關；還有輿論稱，經過這一波自媒體介入，蔚來形象轉好。

網民對此進行熱議。@ 星球商業評論：這種猛烈的賽道切換和一把梭哈的豪氣， 引發了投資圈和汽車圈的廣泛討論，朋友們給合肥起了一個新的外號：賭城。@ 果少平子丸：合肥不應該叫霸都，應該叫賭城。

該事件存在一些疑點， 何種力量導致相關信息全網覆蓋？一些稿件為何附上蔚來汽車的前景展望等？相關信息投放前，相關股票資金進出耐人尋味。 可以確定的是，自媒體“電動車公社”多次聚焦蔚來進行正面宣傳。 蔚來汽車股價隨之出現大幅度上漲，做多者、持股者是受益者。 對于合肥而言，有部分網民用“賭城”代指合肥。 筆者認為，“賭城”一詞在漢語中詞性偏貶義，對于合肥而言這個稱號不要也罷。

《中國經營報》2020 年8 月報道，合肥政界人士回應：“合肥不是‘賭城’，重大項目的落地不是賭博。 ”“不是很恰當，也不準確。”在學界，安大教授宋宏稱：“（賭城這一稱呼）不恰當也不準確。 ”

二、城市形象的相關爭論和詞義變遷

從二胖、霸都到賭城，這三個代號中，合肥城市形象迥然不同。 每個代號的出爐都伴隨著一定的爭論。 （如下表）

三、結語與思考

移動互聯網時代，“人人都是記者” 的特點要求我們加快提升城市外宣的網絡發聲能力和輿論正向引導能力。 如何在新媒體環境下，推動正向信息發布，進而建構并提升合肥城市良好的形象，是值得深思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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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高度重視重大負面輿情對城市形象造成的傷害。2015 年，澳大利亞一電視臺播出《臥底在中國》，講述16 歲少年Preston B ridge， 服用合肥制造的致幻劑25i-NBOMe后產生幻覺，墜樓身亡。知名自媒體“假裝在紐約”微信公眾號推送后引發全網關注。 由于合肥公安禁毒部門和安徽省食藥監局在“藥品”和“毒品”方面雙方應對矛盾，這起事件不僅損害了公安及食藥監部門的形象， 而且損害了整個合肥市以及安徽省的形象。

2.主動設置議題的意識要加強。 以合肥市為例，“兩個胖胖歡迎您”雖然被批，但有一點不能否認，這是合肥市的一次主動嘗試。反觀“霸都”與“賭城”兩大形象，一次是網民自發的傳播、一次是自媒體的傳播，合肥市均是被動承擔結果。移動互聯網時代，唯有主動設置議題，占據輿論主陣地，才有可能掌握話語的主動權。

3.事前評估必不可少，精英話語權不能代表最廣大群眾的意見。 2010 年，合肥處在騰飛前夕，有推介自己的需要，但策劃公司的策劃方案雖然得到專家學者的認可，但經紙媒報道后引發輿論反彈。當時已進入互聯網時代，除了官媒報道了一定量的不同意見外，網民紛紛通過論壇、博客表達不同意見。這個案例同時提示我們，要從“事后應對”走向“事前引導與防范”。 官方應熟悉網絡生態，在進行宣傳前，要有一定的預判，要考慮到相關宣傳帶來的風險，如有潛在的風險，需提高警惕，并預先排除。

4. 線下決定線上， 硬實力一定程度上決定著軟實力。“霸都”詞義的變遷，再次證明軟實力要靠硬實力做支撐，硬實力是軟實力的根基。 合肥1949 年建市、1952 年確認省會身份，歷來存在感不強。 “霸都”詞義的變遷，發生在合肥大發展時期。從周邊城市認為合肥“實力弱小”還“興風作浪”，到合肥GDP 逼近萬億，與杭州、南京并列成為長三角副中心城市，“霸都” 的負面色彩逐漸淡化、 正面色彩愈來愈突出。 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言，“城邦的形成出于人類‘生活’的發展，而其實際的存在卻是為了‘優良的生活’。 ”城市形象感知最強大的心理機制也許正來自于城市人對美好生活的需要同城市發展滿足其需要之間的匹配程度。可以推斷，沒有經濟等硬實力的支持，沒有轄區市民優良的生活，“霸都”的詞性色彩會長期停留在負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