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貴
【摘要】《紅樓夢》作為我國一部充滿情懷的偉大的作品,全方位地展示了悲劇藝術的魅力,正是因為塑造的的悲劇人物、悲劇結局更加彰顯它的偉大。它吸引了許多愛好者和專家從悲劇的角度進行研究。這部小說的偉大之處在于它突破了傳統小說的塑造“模式化”,展現了封建社會下女性的生存狀態,在于倫理、社會模式下,不可避免的悲劇,曹雪芹的思想性煥發魅力!
【關鍵詞】《紅樓夢》;女性悲劇;悲劇;偉大
一、女性的悲劇不曾中斷
《紅樓夢》 堪稱一部以塑造女性悲劇而著稱的作品。作者以酣暢淋漓的筆墨描寫了大觀園中眾多性女形象 :上至位于封建階級上層的貴婦人、 封建貴族淑女,下至地位卑微、 倍受奴役壓迫的奴婢丫頭, 她們多 “人有其性情, 人有其氣質, 人有其形狀, 人有其聲口”, 具有高度的概括性, 卻都逃脫不了悲慘的命運 。在現實歷史中,女性悲劇命運歷來有之:
比如,西漢成帝的寵妃班婕妤寫過的《怨歌行》: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眾多女性的命運決定于男子的好惡,隨時可被拋棄,正和扇子差不多。對于感情風波,清朝大才子納蘭容若以女性口吻說是男人變了!納蘭容若寫的:《木蘭花·擬古決絕詞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紅樓夢中》有一種說法是:賈寶玉是以納蘭容若為原型。賈寶玉卻這樣說:
“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的寶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變出許多的不好的毛病來,雖是顆珠子,卻沒有光彩寶色,是顆死珠了;再老了,更變的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
因此,賈寶玉認為:是女人變了!
年輕漂亮的小姐姐,可謂鐘靈毓秀,也曾明媚鮮妍,在男人的眼里為何相看兩生厭?究竟誰之過?
二、、從“紅顏禍水”到“紅顏薄命”
在中國傳統文化的血脈中,有很深的“紅顏禍水”的觀念,這在那個完全的男性中心社會是不足為奇的。倒是曹雪芹在《紅樓夢》中表現出來的意蘊豐富的“紅顏薄命”悲劇觀不能不令人拍案稱奇。這事實上是以一己之力對抗當時的社會規范,是冒著不見容于社會的巨大危險的。《紅樓夢中》的女性都是一群珍珠玉玲瓏般可愛的女孩子呀。同時期其他文本中所塑造的女性人物呢?比如《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幾乎很少涉及女人,即使有,要么是貂嬋那樣的禍水,要么是母夜叉孫二娘、母大蟲顧大嫂那樣剽悍的女人,要么是潘金蓮、潘巧云那樣的淫婦。《西游記》中的女人差不多都是妖精,不是要吃唐僧,就是要跟唐僧成親。女人就是洪水猛獸,女人就是紅顏禍水。
在這樣一組簡單對比中,我們可以發現,紅樓夢中對一群女子群像的刻畫,描繪出一副青春而美好的群芳圖!他們結社吟詩、描鸞刺鳳、斗草簪花無所不至,他們有著豐富的內心世界和對未來生活的向往。她們具有:容貌美、才能美、性靈美。
三、女性的命運之手:世俗倫理
千紅一窟,萬艷同杯。而且是:紅消香斷有誰憐。在中國封建社會里, 女性必須遵從 “三從四德” 的倫理道德規范。婚嫁后, 猶如置身于壁壘森嚴的鐵籠子, 懷里揣著倫理道德的鏡子, 時時檢查對照, 失去了許多自然人性的樂趣, 而沾染上男性世界的渣滓濁沫, 便成為渾渾沌沌的 “魚眼睛” 。猶如史湘云、猶如齡官,身處紅樓中,最好的歸宿是“嫁得如意郎君”。它所揭示的女性悲劇并不是某一個女性的悲劇, 而是那個社會里青年女性的普遍悲劇 。
因此我們可以看出,無論是光彩明媚的貴婦人,鮮艷動人的嬌淑女、還是底層的丫鬟。都逃脫不了悲慘的命運:保持個性,走向毀滅。順從世俗,人厭鬼棄!
四、以悲劇結尾,彰顯《紅樓夢》的偉大
與同一階段的《牡丹亭》《長生殿》的故事結局相比,紅樓夢的悲劇性明顯尤為強烈。《牡丹亭》《長生殿》的都是以中國人喜聞樂見的“大團圓式”結局作為結尾。而紅樓女子雖是千嬌百媚、柔情萬種,卻難持久,這是一種焚琴煮鶴式的悲劇,一種將理想的美在現實中無情撕碎和徹底毀滅的悲劇。
長歌當哭,《紅樓夢》既是為女性樹碑立傳之作。又是之于女性現實悲慘命運的一曲無比凄美的挽歌。其對女性神圣的謳歌乃是對女性深重苦難的哭訴。
五、在歷史中溯源
不用否認樣一個事實:即中國歷史愈往后發展,其文化愈被無情閹割其文化中女性特征愈渺焉不清。對女性形象的淡化或者選擇性遺忘,女性獨立價值和高貴意義被漠視,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中華“天下第一陵”:黃帝陵。 在黃帝陵軒轅廟的大殿前“人文初祖”四個大字赫然躍入眼簾。這也許是國歷史中最沉甸甸的四個大字:它告訴你中華文明的歷史由這里開始,炎黃子孫的涓涓血脈從這里流淌。
但是它也不經意地告訴你同樣一個重要的事實即:我們的祖先僅為男性!盡管在大史學家司馬遷的 《史記》里有 “嫘祖為黃帝正妃 ”這樣明確的文字記載。并傳說她為我們民族發明了養蠶織錦技術但也許是我們民族的后裔過于健忘。在煌煌我祖的祭祀之處人們竟然找不到對我 們這位可愛的祖母的任何銘記和追思。在西方文化中,夏娃不過是亞當身上的一根肋骨。
“祖妣的缺席 ”實際上乃是我們人類文化中的一種跨文化的普世性的缺席。然而,對于中國文化來說,這種缺席卻尤難理解和原諒。
女性理應在中國文化中居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君不見“《詩 》始 《關雎》”《關雎》以 “君子好逑”開篇,“好逑”者,男性之佳偶也,窈窕之淑女也。
除此以外,在我們的文化中,還有那位洞明世事而又不失童真的老子。他不僅聲稱“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童言無忌般直言:世界的一切殖根于女性的母體。而且勇于為 “守雌”、“尚柔”的女性話語申辯和正名。而使自己堪稱為人類第一位女性主義哲學的代言人。
六、《紅樓夢》的悲劇凸顯偉大
在中國文化中,女性的命運就像身系和親使命而遠嫁異國他鄉的王昭君一樣,其結果是“獨留青冢向黃昏”。直到紅樓夢的出現,改變這一格局:1.旗幟鮮明,為閨閣列傳。2.女性的優秀和男人無關,體現出女性獨立價值。3.女性群像,各方面美好。4.女性全面優于男性。
這樣的看法乍一聽很不科學,很武斷,很二元對立。可是,《紅樓夢》里的文本事實基本上是如此。因為,《紅樓夢》批判的不是男性,而是制度。曹雪芹的紅樓夢明知根結在此,卻無力改變,也無從改變,曹雪芹對那些無法沖破命運的羅網, 又極具反抗命運的女性滿懷同情和贊賞, 對之進行熱烈頌揚。
在男權趨于極致的乾隆盛世,從男性獨白的角度,為女性樹碑立傳,與黃帝正妃嫘祖,貴為中華始母,死后不能安葬于黃帝之側,青冢無跡可尋相比,曹雪芹及其紅樓夢,簡直就是壁立千仞般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