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晨
許多人知道穆斯林婦女的面紗在阿拉伯語中叫“希賈布”(Hijab),但未必知道護身符也叫“希賈布”。“希賈布”指的是“遮蓋、隔開”,或干脆說就是一種“掩護”——因遮掩而保護。
非洲乍得、蘇丹交界地區的札加瓦族,跟阿拉伯裔經常沖突。19世紀蘇丹的馬赫迪政權就經常掠奪札加瓦族,21世紀初的達爾富爾戰亂中札加瓦族也遭到屠戮。札加瓦人跟阿拉伯人一樣會佩戴皮革或金屬制的護身符,例如嬰兒一出生就會被戴上很多護身符,很多士兵也戴“防彈護身符”,祈求可以幸運避過子彈。
札加瓦族在蘇丹處于弱勢,在鄰國乍得就強大許多。出身札加瓦族的總統代比今年執政剛滿30年,4月20日甫連任之際,突然到前線與叛軍作戰。這位軍旅出身的“戰士總統”不幸在此戰中彈身亡,給乍國、周邊國家,也給札加瓦族的命運投下變數。
雖然無從得知總統本人是否戴了護身符,但很多乍得士兵都習慣佩戴。這片死傷枕藉的戰場上,常可以找到散落的殘破護身符。叛軍首領已經得意地向媒體宣布:代比可不是無敵的,他已經死了。
作為在部族傳統與現代國家之間的領導人,代比的表現已經相對杰出,他的形象干練又內斂,甚至穿著還頗為時尚。即使西方媒體對其執政始終有所批評,但畢竟他在反恐方面的地位至關重要,整體說來他仍頗受國際肯定。但挑戰主要來自乍得內部的反對勢力,還有自己家族內部的反叛者。有許多人就懷疑,代比的陣亡其實是被自己人暗槍打死。
代比總統面臨的挑戰,主要來自乍得內部的反對勢力,還有自己家族內部的反叛者。有許多人就懷疑,代比的陣亡其實是被自己人暗槍打死。
作為典型的薩赫勒地區國家,乍得長久以來除了必須處理法國殖民的創傷、北非與黑非洲交界的族群沖突、宗教間的碰撞、自然環境的惡化等問題,還要處理近年博科圣地組織的恐怖襲擊——后者嚴重肆虐于尼日利亞、乍得、喀麥隆、尼日爾交界一帶的乍得湖地區。
博科圣地的成員大多數是卡努里族,他們曾經建立的強大王國,卻在20世紀初被瓜分成為英、法、德的殖民地,從此卡努里族被迫成為一個跨境民族。
2002年,部分卡努里族開始受到伊斯蘭基本教義派影響而淪為恐怖勢力。在周圍國家中,乍得軍隊對博科圣地的清剿是最為有力的,一旦乍得陷入混亂后果將不堪設想。
博科圣地像“伊斯蘭國”一樣禁絕西化。該組織迫使被綁架的女學生充當性奴,并且宣判其他伊斯蘭派別都屬于異端,必須加以消滅。支持博科圣地的人還到處攻擊他們認為不檢點的女性,使得許多穆斯林女性為了安全只能恢復保守罩袍,自此“希賈布”不再是一種掩護,而是一種囚禁。
乍得人對此其實是了解的。1970年代時,時任總統托姆巴巴耶強迫人民參與自己民族的“勇多”成年禮,參與者要經歷包括鞭打、在臉上刻刀疤等各種嚴酷試煉,于是原本鍛煉勇敢心性的儀式,變成了殘忍的凌辱虐待。有很多穆斯林也熟悉另一種暴行——他們原本來自南方的中非共和國,在受到基督徒民兵血腥屠殺后,逃到乍得尋求庇護。
代比死后的乍得局勢會如何變化?近年來,有很多遭受博科圣地迫害的難民聚集在一起,溫和的穆斯林與基督徒主動結盟,打造跨信仰共同居住的社區。學習這種態度,對乍得人來說可能將是最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