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周紅麗
(1.錦州醫(yī)科大學,遼寧 錦州 121001;2.錦州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 腎內(nèi)科,遼寧 錦州 121000)
慢性腎臟病(CKD)是一個日益嚴重的健康問題,影響著全世界>10%人口[1],在世界各地都呈上升趨勢,其住院率和病死率較高。然而在進展為終末期腎病(ESRD)的道路上,許多CKD患者死于心血管疾病(CVD)。與非CKD 人群相比較,CKD 患者的心血管疾病更復雜、更嚴重且表現(xiàn)不同,患者的經(jīng)濟和社會負擔較重,導致了很高的人口死亡率。中國近期的流行病學調(diào)查組研究顯示,CKD 相關的CVD 患病率約為9.8%[2]。早期CKD 的部分患者已存在動脈粥樣硬化,且CKD 相關的CVD 風險會隨著動脈粥樣硬化的進展而升高,容易導致心力衰竭、心肌梗死及左室肥厚等。研究已證實,CKD 患者體內(nèi)普遍存在慢性、低級別的炎癥狀態(tài),這些都是動脈粥樣硬化的危險因素[3],并與CKD 相關的心血管疾病密切相關。
外周血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比值(NLR)是可以反應CKD 患者微炎癥狀態(tài)的指標,已有大量研究表明,NLR 在腫瘤[4]、自身免疫病[5]、心血管疾病[6]等可作為炎癥指標,并用來預測疾病的發(fā)生、監(jiān)測疾病的活動、評估其嚴重程度等。NLR 在CKD 相關的心血管疾病研究較少,本研究主要探討CKD 的NLR 與心血管疾病的相關關系,現(xiàn)報道如下。
選取2018 年9 月至2020 年7 月在北部戰(zhàn)區(qū)總醫(yī)院住院治療的120 例CKD 患者。納入標準:①年齡>18 歲,且符合2012 年改善全球腎臟病預后組織指南CKD 診斷標準的非透析患者;②采用簡化MDRD 公式計算腎小球濾過率(GFR)并進行CKD 分期,選取3~5 期患者。排除標準:①近1 個月內(nèi)發(fā)生過感染;②接受手術治療;③有過重大創(chuàng)傷;④近1 個月發(fā)生過急性心血管事件;⑤糖尿病、自身免疫性疾病、血液系統(tǒng)疾病;⑥甲狀腺功能障礙;⑦嚴重心臟瓣膜病、心臟傳導阻滯;⑧合并失血、溶血、惡性腫瘤等;⑨接受腹膜透析和血液透析。本研究通過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患者及其家屬知情同意。
1.2.1 人口學資料 如原發(fā)病、既往史、個人史,包括吸煙史、高血壓史、身高、體重、年齡,并計算體重指數(shù)(BMI),BMI=體重/身高2。
1.2.2 實驗室指標 記錄研究對象白細胞計數(shù)(WBC)、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NE)、淋巴細胞計數(shù)(LY)、超敏C 反應蛋白(hs-CRP)、預估腎小球濾過率(eGFR)、總膽固醇(TC)、甘油三脂(TG)、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DL)、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甘油三酯/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TG/HDL)、白蛋白(Alb)、血鈣(Ca)、血磷(P)、血全段甲狀旁腺激素(iPTH)及腦利鈉肽(BNP)等實驗室檢查結(jié)果,并計算NLR(NLR=中性粒細胞計數(shù)/淋巴細胞計數(shù))。同時行十二導聯(lián)心電圖和超聲心動圖檢查。
1.2.3 心血管疾病 主要包括冠狀動脈疾病(CAD)、心力衰竭(CHF)、左心室肥厚(LVH)。CAD 是典型的臨床表現(xiàn)和心電圖或?qū)嶒炇覚z查確診的急性心機梗死,以及典型的心絞痛癥狀和(或)冠狀動脈造影證實的急性冠狀動脈疾病。接受冠狀動脈旁路手術或經(jīng)皮腔血管成型術,臨床診斷的急性冠狀動脈綜合征。CHF 是根據(jù)患者的臨床表現(xiàn)、心功能和心臟彩超判斷。LVH 是根據(jù)心臟彩超計算左心室心機重量指數(shù)(LVMI)。男性LVMI>130 g/m2;女性LVMI>100 g/m2[7]。
1.2.4 分組 ①將120 例患者依據(jù)hs-CRP 值水平分hs-CRP>3 mg/L 組40 例和hs-CRP≤3 mg/L 組80例。hs-CRP>3 mg/L 提示存在心血管疾病高風險[7]。②按照120 例患者NLR 的中位數(shù),分為NLR>2.44 組55 例和NLR≤2.44 組65 例。
數(shù)據(jù)分析采用SPSS 26.0 統(tǒng)計軟件。將數(shù)據(jù)進行正態(tài)性檢驗和方差齊性檢驗,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shù)資料以率(%)表示,比較用χ2檢驗。發(fā)生心血管疾病高風險的危險因素分析采用二元Logistc 回歸分析,P<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hs-CRP>3 mg/L 組與hs-CRP≤3 mg/L 組性別、BMI、高血壓病史、吸煙史、LY、LDL、TG、TC、血尿素氮(BUN)、血清肌酐(Scr)、甲狀旁腺激素(PTH)、細胞角蛋白(CK)、肌酸激酶同工酶(CK-MB)及肌鈣蛋白I 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hs-CRP>3 mg/L 組與hs-CRP≤3 mg/L 組年齡、NE、NLR、血紅蛋白(Hb)、Alb、HDL、TG/HDL、Ca 及P 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根據(jù)hs-CRP 分組后臨床資料、實驗室指標水平比較
hs-CRP>3 mg/L 組與hs-CRP≤3 mg/L 組冠狀動脈疾病、心力衰竭、左心室肥厚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hs-CRP>3 mg/L 組與hs-CRP≤3 mg/L 組心血管疾病總發(fā)生率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根據(jù)hs-CRP 分組后心血管疾病發(fā)病率比較[n(%)]
NLR>2.44 組與NLR≤2.44 組心血管不良事件總發(fā)生率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χ2=12.478,P<0.05)。見表3。

表3 根據(jù)NLR 中位數(shù)分組后心血管疾病發(fā)生率比較[n(%)]
以是否hs-CRP>3 mg/L(hs-CRP>3 mg/L 提示心血管疾病高風險)為因變量,賦值方法(1=是,0=否),以NLR、Alb、Hb、NE、年齡、TG/HDL、Ca、P 為自變量,逐個進行二元Logistic 二元回歸分析。分析結(jié)果顯示NLR、年齡、TG/HDL 是發(fā)生心血管疾病高風險的危險因素(P<0.05)。見表4。

表4 二分類Logistic 回歸分析心血管疾病發(fā)生風險的危險因素參數(shù)
隨著人們?nèi)粘I钏降母纳坪腿祟惤?jīng)濟的迅猛發(fā)展,在我國CKD 患者的負擔日益加重。一項權威調(diào)查顯示,我國CKD 患病率約為10.8%[8]。CKD 與多種復雜的慢病有著交互作用,其中心血管疾病最為常見。目前大量醫(yī)學研究及臨床學習工作發(fā)現(xiàn),感染已經(jīng)被心血管疾病取代成為CKD走向死亡原因之一。持續(xù)存在的全身微炎癥狀態(tài)被認為是CKD 患者心血管疾病的發(fā)生及并發(fā)急性心血管事件的罪魁禍首。現(xiàn)階段白細胞介素-1、白細胞介素-6、腫瘤壞死因子-α 及hs-CRP 是可以反應這種炎癥狀態(tài)的關鍵細胞因子[9],盡管這些評估炎癥的生物標志物數(shù)年前被描述過,但由于其價格昂貴、檢測方法復雜,除hs-CRP 外直致今日未被廣泛應用于臨床。hs-CRP 一種具有較高敏感性評估炎癥的生物標志物,是預測動脈粥樣硬化加速過程的有用指標,在臨床hs-CRP 也常被用于心血管疾病風險分層。既往研究顯示,在CKD 患者中,hs-CRP 水平升高[10]。在隨訪125 個月CKD3~4 期的患者中,高hs-CRP 患者較低hs-CRP心血管死亡率更高,且高hs-CRP 被認為是非透析CKD 患者全因死亡率的獨立預測因子[11]。本研究中,hs-CRP>3 mg/L 患者的心血管疾病患病率高于hs-CRP≤3 mg/L。高hs-CRP 可能與CKD 相關的心血管疾病有著復雜的聯(lián)系,這與SORIANO 等[12]的研究報道大致相似。
NLR 是通過將絕對中性粒細胞數(shù)除以絕對淋巴細胞數(shù)得到,其作為一種具有即時臨床可預測性且預測結(jié)果經(jīng)濟有效的生物標志物似乎正在迎來復興。由于NLR 檢測簡單、價格低廉、可重復檢測,且不易受脫水、交感神經(jīng)過度興奮等身體復雜條件的影響,深受國內(nèi)外研究者的高度重視。NLR 被認為是兩個重要而相反免疫通路的平衡。中性粒細胞代表亞臨床炎癥階段,促氧化劑和血栓前物質(zhì)被釋放,導致內(nèi)皮損傷和血小板聚集,加速并促進動脈粥樣硬化,而淋巴細胞減少反應的是機體對急性傷害環(huán)境做出的應激反應[13]。同時也有學者研究發(fā)現(xiàn),淋巴細胞可以調(diào)控免疫來減輕血管壁的炎癥反應,具有抗動脈粥樣硬化作用[14]。目前,已有研究指出,NLR 是可以預測心腦血管疾病風險有用的炎癥評估指標[15-16]。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hs-CRP>3 mg/L 組(即心血管疾病高風險組)患者NLR 水平高于hs-CRP≤3 mg/L 組(即心血管疾病非高風險組),且比較有差異。NLR>2.44 組和NLR≤2.44 組心血管疾病發(fā)生率分別是16.7% 和46.6%,且兩者比較亦有差異,可以看出炎癥評估指標NLR 水平與心血管疾病密切相關。通過進一步Logistic 分析得出,NLR 是CKD 相關心血管疾病高風險的危險因素,且NLR每提升1 個單位時,心血管疾病患病風險提升約31.4%。
有多種可能的機制可以解釋NLR 升高與心血管事件風險間的關系[17]:①活化的中性粒細胞促進炎癥介質(zhì)的大量分泌,調(diào)控機體炎癥反應,使血管內(nèi)皮細胞損傷,促進動脈粥樣硬化;②活化的中性粒細胞釋放花生四烯酸衍生物和超氧自由基,使已形成的斑塊變得更加脆弱,增加了急性冠狀動脈綜合癥等心血管事件的風險;③淋巴細胞減少進一步加速炎癥介質(zhì)的生成,而炎癥介質(zhì)加速損傷血管內(nèi)皮和動脈粥樣硬化。另外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年齡偏大的患者CKD 相關的心血管疾病發(fā)生風險越大。考慮可能的原因:①患有CKD疾病加速機體衰老,導致血管硬化;②隨著年齡的增長機體炎癥和氧化應激增強,一氧化氮NO 被迅速消耗,導致血管內(nèi)皮的可用性降低,進而損害血管舒張[18],增加了心血管疾病的風險,但其具體的機制尚不清楚。
脂質(zhì)異常可出現(xiàn)在CKD 的各個階段,透析前CKD 患者的定量脂質(zhì)異常主要包括高TG、富含TG 的脂蛋白殘余物濃度增加、HDL-C 水平降低及脂蛋白(A)濃度增加,TG/HDL-C 的升高反映了殘余脂蛋白和LDL 水平的存在,同時間接反映了促進動脈粥樣硬化蛋白和血管保護蛋白間的平衡,因此常用評估心血管疾病的風險。本研究結(jié)果顯示,TG/HDL-C 升高是CKD3~5 期非透析患者發(fā)生心血管疾病高風險的危險因素,這與SONMEZ等[19]的研究結(jié)果大致一致。然而本研究未顯示吸煙、Ca、P、高血壓病史、iPTH 與心血管疾病相關,可能與本研究所選的樣本量少,且部分患者Ca、P 控制達標有關。
綜上所述,高NLR 水平、高hs-CRP 水平的CKD3~5 期透析前患者心血管疾病發(fā)生率高,且NLR 水平、年齡、TG/HDL-C 水平是評估CKD 患者心血管疾病高風險的危險因素。因此,臨床醫(yī)生在工作中應注意關注患者的年齡和NLR、TG/HDL-C 水平,充分評估患者發(fā)生心血管疾病的風險,并依據(jù)相應臨床結(jié)果盡早干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