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作品的著作權保護研究

摘要：戲劇通過演員的精彩表演給觀眾帶來較為直觀、生動的藝術體驗，以其獨特的藝術方式不斷傳承、發展著中國傳統文化。然而近年來，我國戲劇作品侵權現象不斷增多，嚴重影響戲劇市場的健康、長遠發展。

關鍵詞：戲劇作品;《窩頭會館》;演出單位;著作權

中圖分類號：D923.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23-0-03

戲劇作品在人類歷史文化的長河中占據著重要位置，戲劇作品的傳承與創新是創作者不懈努力的結果，戲劇作品的繁榮與發展能夠給人以思想上的啟迪。然而在我國實踐當中，戲劇作品著作權受到侵害的現象仍時有發生，導致戲劇作品傳播與發展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阻礙。因此，在目前這種狀況下，認識到戲劇作品侵權的現實問題并找出相應的保護路徑，對于戲劇的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

1 戲劇作品的概念及特征

1.1 戲劇作品的概念

戲劇是一種藝術表現形式，而戲劇作品則與之不同，后者屬于法律上的概念。現代美國戲劇理論家漢密爾頓對戲劇的定義被大家普遍接受，他指出，“戲劇是指演員在舞臺上，以客觀的動作，以情感而非理智的力量，當著觀眾表現一段人與人之間的意志沖突”[1]。

關于戲劇作品的定義，雖然我國的《著作權法》并未對其作出明文規定，但是我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四條中對其進行了規定，指出戲劇作品是指話劇、歌劇、地方戲等供舞臺演出的作品。《保護文學藝術作品伯爾尼公約》在第十一條中規定了戲劇作品的作者享有許可公開演奏、公開播放其作品等相應的專有權。按照我國現行的法律和國際公約有關規定的內容來看，在法律層面上一般將戲劇作品理解為“戲劇劇本”[2]，這種理解有其合理性，這也是當前法學界及司法機關的主流觀點，而將戲劇作品理解為“一臺戲”的看法，主要是依據戲劇藝術理論上的觀點。

1.2 戲劇作品的特征

我國《著作權法》第三條規定了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現的智力成果。對于《著作權法》中規定的作品所需的條件，戲劇作品的相關特征符合上述的規定條件。具體來講，一是戲劇作品屬于藝術創作者智力勞動的成果，戲劇作品通過藝術創造者的智力勞動不斷豐富著人們的精神生活。二是戲劇作品能夠以某種有形的形式固定下來，戲劇作品能夠通過錄音、錄像或其他載體被他人客觀地感知到。三是戲劇作品具有獨創性，戲劇作品由藝術創作者獨立創作完成，其內容可以滿足社會公眾學習、欣賞等不同的需求。結合戲劇作品的特征可以看到，戲劇作品滿足成為著作權保護客體的條件，便可以作為一種智力成果獲得《著作權法》的保護，這在我國《著作權法》第三條第三款中得以體現，這也表明任何侵犯戲劇作品著作權的行為都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2 戲劇作品著作權侵權的現實問題——以《窩頭會館》案為例

戲劇作品需要經過導演、演員、樂師、舞臺等多方的共同努力和不斷磨合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作品[3]，通過演員的舞臺表演將戲劇劇本較為生動、真實地呈現給觀眾。戲劇作品的傳承、發展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其制作成本高昂、商業運作艱難，而且戲劇作品在出版、發行后能否獲得相應的經濟收益仍存在不確定因素。實踐中就存在大量戲劇作品被盜版發行、網絡侵權等現象，戲劇作品著作權的侵權問題若得不到及時有效制止，對導演、演員等相關人員都會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和損失，更會阻礙戲劇作品市場的健康、有序發展。

話劇作為戲劇作品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其發展、創新不斷提高和充實著戲劇作品的品質與內涵，然而在實踐中，話劇著作權侵權的問題卻大量存在。例如，知名話劇《窩頭會館》就存在著作權侵權的問題，其演出單位因此受到了嚴重影響，遭受了重大的經濟損失。

知名話劇《窩頭會館》是我國話劇史上不可多得的優秀作品，具有極高的知名度和藝術價值，該話劇自2009年推出起就廣受觀眾的好評，獲得了可觀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該話劇以鮮明的藝術特色在我國話劇領域閃爍著光芒，在眾多主旋律戲劇中具有一定的典型性、代表性[4]。北京人民藝術劇院（以下簡稱“北京人藝”）作為話劇《窩頭會館》的演出單位，付出了較高成本創作以及排演該話劇，北京人藝隨后又在話劇的演出過程中對演員的舞臺表演進行了錄制，將其制作成錄像制品并進行發行傳播。而上海聚力公司未取得北京人藝的知情與同意，就擅自在其運營的PPTV視頻網站上播放北京人藝錄制的完整版《窩頭會館》話劇錄像視頻，而且還在播放的視頻中刪除了原視頻前三屏表明北京人藝表演者身份、錄像制作者身份和版權信息的內容。北京人藝因此向法院提起訴訟，認為上海聚力公司的行為侵犯了其作為話劇《窩頭會館》演出單位的著作權，請求法院判令上海聚力公司消除影響、賠償損失以及維權費用。北京互聯網法院受理此案后作出一審判決，雙方均不服一審法院作出的判決，于是分別向法院提起上訴。

在話劇《窩頭會館》著作權糾紛一案中，上海聚力公司主要存在兩項侵權行為。一是上海聚力公司在話劇演出不久后（至遲為2010年6月）未得到話劇演出單位的許可就在其經營的PPTV視頻網站上完整呈現了《窩頭會館》表演的全部內容，被訴侵權視頻播放量達到195 769次，在較大程度上替代了北京人藝的話劇《窩頭會館》的表演和錄像制品，上海聚力公司基于該項侵權行為獲得了較大的流量關注。二是上海聚力公司播放的侵權視頻中還有意刪除了《窩頭會館》錄像制品開頭部分帶有“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版權侵權“警告”以及“話劇《窩頭會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演出”字樣的內容，實施了刪除前三屏內容的侵權行為。

二審法院對上訴進行了審理，二審法院指出，2020年我國《著作權法》進行了修改，該話劇《窩頭會館》著作權侵權糾紛案涉及新舊《著作權法》下表演者權保護的諸多爭議問題。二審法院對2020年《著作權法》相應調整的地方進行了闡釋，對新舊《著作權法》的銜接適用問題進行了回應。二審判決指出，如果依據2010年《著作權法》第三十七條第一款的規定，北京人藝作為話劇《窩頭會館》的演出單位，可以作為表演者依法享有表明表演者身份的人身權利，同時享有表演者權中的財產權利。雖然修改過后的《著作權法》沒有再對演出單位作為表演者進行規定，演出單位也就不再享有表明表演者身份的人身權利，但是對其相關利益的保護還是提供了保障的，演出單位可以依據職務表演制度獲取相應的財產性權利。新舊《著作權法》對演出單位的權利保護雖然在保護路徑和側重點方面有所不同，但是都承認演出單位對演出所進行的投入，都對演出單位的有關權利予以保護。二審判決還指出，對于話劇《窩頭會館》演出錄像開頭部分帶有“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版權侵權“警告”以及“話劇《窩頭會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演出”字樣的內容，無論依據2010年《著作權法》還是依據2020年《著作權法》的有關規定，上海聚力公司刪除上述標記信息、割裂演出單位與演出作品之間聯系的行為均屬于侵權行為，雖然二者在有關演出單位權利保護的方式上有所不同，但是上海聚力公司需要為自己的侵權行為承擔相應的責任。

二審法院依法對此案件進行了審理，并對一審法院適用法律錯誤的地方予以糾正，最終作出判決。二審法院判決上海聚力公司賠償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經濟損失及維權費用，并在PPTV視頻網站的首頁醒目位置連續七日刊載聲明，以消除其侵權行為所帶來的影響。該話劇《窩頭會館》著作權侵權糾紛一案自此告一段落。該案處于新舊《著作權法》過渡階段，案件中涉及的新舊法律適用問題得到了妥善解決，這對于規范視聽表演使用具有指導意義，對于其他演出單位如何就戲劇作品的著作權進行保護提供了較好的借鑒意義。

3 戲劇作品的著作權保護路徑

戲劇作品的著作權受到侵害后，作者不僅無法取得自己應有的報酬，而且還會降低創作的積極性，長此以往將影響戲劇作品的市場秩序，還會對我國傳統文化的傳承造成一定的阻礙。例如，話劇《窩頭會館》一案，北京人藝作為演出單位對該話劇的創作、演出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精力和財力，話劇播出后取得了較好的社會反響，然而上海聚力公司未經許可就對錄像制品進行播放的行為給北京人藝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還帶來了不良的社會影響，嚴重打擊了我國戲劇作品創作者的創新激情、創作熱情，影響了戲劇市場的繁榮發展。面對此種狀況，為了我國戲劇作品能得到更好的傳播與發展，需要從完善對戲劇作品著作權保護的法律規定、建立維護戲劇作品著作權的集體組織、加強有關戲劇作品著作權保護的宣傳、加大針對相關侵權行為的執法力度等方面出發，切實維護好戲劇作品的著作權，營造良好的戲劇作品市場秩序。

3.1 完善對戲劇作品著作權保護的法律規定

從知名話劇《窩頭會館》著作權侵權糾紛一案可以看出，當前部分戲劇作品的著作權保護涉及新舊《著作權法》適用問題，這就需要結合案件的實際情況和新舊法律適用規則確定具體適用的法律條文。對于《著作權法》新增的演出單位職務表演制度的規定，需要有關司法解釋和實施條例對此加以進一步完善、細化。例如，對規定中的“免費使用”予以解釋，明確戲劇作品演出單位免費使用職務表演的行為類型，切實維護演出單位的合法權益。

同時，對于實踐中頻頻出現的侵犯戲劇作品著作權的行為，需要不斷完善相關立法規定，可以賦予行政機關采取臨時禁令措施的權利，在相關戲劇作品著作權侵權案件的執法活動中，行政機關可以根據法院的要求或者當事人的申請對有關的侵權行為在案件作出判決前先行一步采取相應的措施，停止被訴戲劇作品相關視頻的播放或其他形式的傳播行為，以求平衡權利人與被控侵權人之間的利益，最大限度地避免后期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害。

3.2 建立維護戲劇作品著作權的集體組織

關于戲劇作品在著作權維權方面的問題，戲劇作品的創作者可以根據自愿或者法定的方式加入集體組織成為會員，將其享有的權利授權給一個專業的組織，由該組織對相關的維權問題進行統一管理，比如中國戲劇家協會這一組織就承擔著維護戲劇作品合法權益的職責。對于在戲劇作品著作權侵權案件中經常出現的權利人對侵權行為發現不及時、維權較為困難的問題，就可以充分發揮集體組織的專業優勢和資源優勢，由組織對此類侵權問題進行統一管理，組織對發現的有關戲劇作品著作權侵權行為進行及時取證，通過錄音、錄像或者公證等方式保留證據，組織可以要求侵權人停止侵害以及賠償損失，也可以直接向法院提起訴訟，以維護戲劇作品創作者的合法權益，達到保護戲劇作品著作權的目的，降低權利人的維權成本，以便其不斷創作更加優秀的戲劇作品。

3.3 加大宣傳和執法力度

從實務層面來講，首先，相關部門要積極開展有關戲劇作品基本知識的教育培訓，使社會公眾能夠真正理解、掌握有關戲劇作品的基本知識，提升社會公眾對戲劇作品的認識和重視度[5]。其次，應加大對戲劇作品著作權保護的普法力度，采用廣播、電視新聞或者網絡宣傳等多種方式，向公眾普及我國現行法律法規對戲劇作品著作權保護的有關規定，增強人們的法律意識，使人們真正知法懂法，自覺尊重戲劇作品的著作權等合法權益。最后，借助實踐中發生的有關戲劇作品著作權侵權的案件，向社會公眾講解保護戲劇作品著作權的有效路徑，為創作者保護戲劇作品的著作權提供參考思路。當戲劇作品著作權受到侵害時，要鼓勵權利人運用法律、通過正確的途徑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同時也需提醒權利人在這一過程中注意不要侵犯他人戲劇作品著作權的合法權益，積極為戲劇作品的發展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6]。

此外，相關部門還需要加強對戲劇作品侵權行為的查處，重點關注戲劇作品著作權方面的侵權問題，加強日常監督，及時發現問題并糾正，堅決抵制違法犯罪活動，進一步加大相關戲劇作品著作權侵權案件重點領域的執法力度，增強對戲劇作品著作權的保護力度，從而最大限度地保護戲劇作品權利人的合法權益。

4 結語

戲劇作品是文化傳承與發展的一種重要方式，對于戲劇作品的傳承和發揚一定要遵守法律法規，重視戲劇作品的著作權保護問題。對于當前存在的一些戲劇作品著作權受到侵害的問題，文章從法律層面、維權組織、實務層面入手提出一些切實可行的保護路徑，以期在充分保護我國戲劇作品著作權的基礎上，不斷激發戲劇創作者的創作熱情、創新激情，進而推動我國戲劇事業繁榮發展。

參考文獻：

[1] 上海戲劇學院熊佛西研究小組.現代戲劇家熊佛西[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5：242.

[2] 佟姝.戲劇作品著作權法律保護問題研究[J].知識產權，2014（12）：28-32.

[3] 張革新.論戲劇作品的權利歸屬與行使[J].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12（3）：71-77.

[4] 宗世龍，臺夢雅.從《窩頭會館》看主旋律話劇的繼承與發展[J].當代戲劇，2021（2）：24-27.

[5] 羅少芳.戲劇作品的法律保護[J].戲劇之家，2014（17）：7.

[6] 何家艷.戲劇作品的著作權保護問題研究[J].戲劇之家，2019（30）：26-27.

作者簡介：孔亞茹（1997—），女，山東曲阜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憲法學、行政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