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蘇格蘭的羅布·羅伊之路

〔英國〕迪克西·威爾斯

英雄、盜賊、敲詐者、忠實的雅各賓派、背叛者，抑或是蘇格蘭自己的羅賓漢——這些名頭都可以用來描述羅布·羅伊·麥克格萊格，至少部分屬實。202年前的新年前夕，隨著沃爾特·司各特爵士虛構的羅布·羅伊的一生問世，這位亡命之徒的聲名得以確立，他也因此成為史上一位真正的神秘人物。

羅布·羅伊之旅

如今，羅布·羅伊擁有了以他名字命名的遠足步道。羅布·羅伊之路全長77英里（如果加上可選路線可達到94英里），起點位于格拉斯哥北面17英里特羅薩克斯森林公園邊上的德里門小鎮，終點位于凱恩戈姆山國家森林公園的門戶皮特洛赫里小鎮。這一路上有阿伯福伊爾、卡倫德、斯特拉西爾、基林和阿伯費爾迪，還有韋納哈湖、盧布內格湖以及泰湖，這些地方據說和他混亂的偷盜生涯有關。

帶上一本1863年版的《羅布·羅伊》，以及這條路線的聯合創立者杰奎塔·梅加里所寫的完美導覽，我和一位朋友以一種在羅布·羅伊看來像樹懶一樣慢的速度踏上了旅程。我們每天漫步9到15英里（他帶著偷來的牛都比我們走得快），每晚都住在舒適的民宿。

其中一間民宿的主人告訴我們，剛剛有一對愛發牢騷的美國夫妻也住在他這兒。“我們花了幾千美金來體驗這個徒步線路，”他們抱怨道，“好多路段都和沼澤地差不多。”很顯然，他們預期整條線路都是一條寬闊的礫石步道。

到了第四天，和那對美國夫妻相反，我們開始期望接下來能有更少的次級公路、森林步道、廢棄鐵路、碎石自行車道，我們更希望走走羊腸小道，不論路況如何。這條線路少不得讓我們一直走在低處，我們在嶙峋的峽谷和寬闊的平谷蜿蜒穿行，途經河流和湖泊，仿佛在模仿羅布·羅伊偷完東西會選擇的逃跑路線。一路上我們停停歇歇，仰望門蒂斯丘陵，或是本萊迪山和本勞爾斯山宏偉的山峰，俯視腳下無數的小瀑布。

不得不說，麥克格萊格去世（盡管身處種種困境，他居然是在自己的床上安詳去世的）已經288年了，這位惡名昭著的惡棍/英雄留下的蹤跡十分稀少。我們的旅程開始得相當順利，從德里門的克萊欠客棧出發，這間客棧正是在麥克格萊格去世的那年拿到營業執照的，但是卡倫德的“羅布·羅伊體驗活動”在2006年就終止了。還有一點莫名其妙，這條徒步線從麥克格萊格墓所在的巴爾奎德兩英里外經過，放著“麥克格萊格蔑視他們”那挑戰王權的墓志銘在那兒，卻不肯屈尊去造訪一下。

不過，至少那些麥克格萊格最擅長偷竊的牛的后代依舊在山坡上吃草，黑色的、咖啡色的、姜黃色的，還有奶油色的，星星點點地點綴著山坡。它們頭上的天空聚滿了晚歸的燕子，在捕食初秋殘存的搖蚊。食肉鳥類盤旋在山谷的高空，其中一個狹長的山谷里，就有一只茶隼和烏鴉為了搶食起了爭執。在泰湖，紅色的松鼠帶給我們許多歡樂；我們駐足河邊，看著白褐相間的河鳥捕食出了神，它們潛入河中，同獵物爭斗一番，翻起一道道迅捷的水波，最后聚到一起，整齊地飛回上游，再繼續捕食。

這些天我們吃得相當好，花費也相當少。說句公道話，蘇格蘭的鄉村還沒有以美食出名，但是我們每天的晚餐卻一直都很美味。阿伯福伊爾福思客棧的邁克爾·克雷頓主廚，他做蔬菜就很有一套，我的同伴也告訴我，他做的鹿肉也不遑多讓。同時要說，我們住的大部分房間，很顯然是為那些享受舒適性和大空間的富足的維多利亞時代人修建的。阿伯費爾迪超級漂亮的柏聶恩酒店的露臺，就大到足以用得上一張地圖。

隨著羅布·羅伊之路最終離開山谷和人類文明，深入寬闊的荒野，我們迎來了旅程的最后兩天，此次徒步之旅方入佳境。我們不再只是遠觀那些群山，而是置身其中，呼吸著山林寧靜的氣息，不亦快哉。見到童話般的莫內斯瀑布和蔭蔽它的樹袍——“阿伯費爾迪樺叢”，那在羅伯特·彭斯詩歌里名垂千秋、迷人的樺樹林，我們欣喜不已。

但要說這次旅程我們最接近羅布·羅伊精神的，是泰湖沿岸小路上的一次偶遇。

“還有多遠到基林啊？”一位穿著工裝褲、推著空手推車的大爺問我們。

“大概15英里吧。”我估算著回答他，接著忍不住問他為什么要推著一個空的手推車去那兒。

“啊，萬一我要在路上撿點啥呢。”大爺如是回答，滿懷期待地上路了。

現在，該你開始這神秘的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