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成人教育學科建設縱論

□ 繆建東，樂傳永，何愛霞，歐陽忠明，張 永

成人教育學研究生培養的困與解

繆建東

關于成人教育學科發展、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如何融合的問題，我結合南京師范大學成人教育學位點工作以及學科建設情況，就當前成人教育學研究生人才培養面臨的問題和困境，談以下幾點想法。

一、培養目標

成人教育研究生的培養目標應該是培養各類成人教育的工作者和研究者。一定程度上，這一培養目標有泛化和定位模糊的問題，給研究生的就業出口帶來麻煩。目前，博士研究生的就業情況尚好，但碩士研究生的就業壓力比較大。雖然也能實現就業，但是就業的走向與培養目標往往不對應，存在較大的差異。因此，在培養目標上，我們覺得下一步面臨如何進一步明確目標，完成與社會接軌、社會適應的任務。

同時，培養目標還面臨校本特色的問題，目前全國成人教育的學科點也比較多，各個學科點能否形成自己的發展特色，需要進一步思考。就南京師范大學而言，學科點的特色是關注家庭教育研究。一方面，家長是一個很值得關注的成人群體，家長教育具有較大的研究價值；另一方面，教師的家庭教育指導、社區的家庭教育指導，以及家庭教育指導服務體系建設都是當前迫切需要加強研究的。因此，圍繞家庭教育的學科教育體系建設是未來南京師范大學成人教育學科點發展的主要方向。

二、課程設置

我們的課程體系主要由基礎課、專業基礎課、專業方向課和畢業論文構成。首先，課程設置的一大特色是寬口徑，即在一級學科下設立基礎課程，培養內容不僅包括教育學的前沿，還包括心理學、社會學的前沿，以及教育研究方法論，強調寬基礎的培養。其次，注重對研究生進行學術研究方法的訓練。對于教育研究方法論課程，開設得比較細和全面，形成了以各種具體研究方法的微課程組成的方法體系。最后，注重實踐環節，重視多崗位的實習和體驗，組織學術沙龍和讀書交流，加強論文指導，從開題到中期檢查，從論文預答辯到論文正式答辯，全過程做好指導和督促，提高研究生的培養質量。但是，我們仍然覺得課程體系與社會接軌不足，尤其表現在教師對學生的就業指導不力，這也暴露出了隊伍建設方面的問題。

三、隊伍建設

隊伍建設方面，我們有老師數量不足、人手不夠的問題，也有對研究生指導的能力恐慌問題。老師能不能給學生真才實學，能不能對學生成長給予專業的指導和幫助，既與能力相關，也與時間投入相關，更與責任意識相關。我們學校正在開展研究生優秀指導老師的評選活動，希望成人教育的指導老師在指導效果、指導方法上不斷改進，最好有人能夠入選。在隊伍構成上，我們和很多高校成人教育學位點一樣，存在跨學科的情況，比如有的導師一方面在成人教育方向招生，另一方面在高等教育方向招生；有的導師把成人教育作為第一方向，有的作為第二方向；有的導師招專業學位型，有的招學術性。總之類型比較多樣，形成的跨界現狀也比較復雜，有利于培養的融合。

四、多學科融合

成人教育學在學科建設上的融合度還不夠，多學科地關注成人教育、終身教育的學術融合的格局尚未形成。教師專業發展的動力不足，教師專業成長的機制和平臺也不夠完善。因此我認為，成人教育未來在專業建設上應加強多學科的融合，比如與人工智能方向的融合，加入心理學和技術科學相關的課程等。在教學方式上考慮自主性的、彈性的課程，多開設有利于促進學生自主發展、增強批判意識的課程，加強教育學的優秀課程案例建設等。

五、培養聯盟

成人教育學的研究生培養要提高層次、提高質量，例如，泛長三角地區高校就可以加強聯合、建立聯盟，定期開展學術活動，策劃一些適合研究生發展的規劃，創設一些優秀人才培養的項目，促進優質資源的共享，聯合編寫出版教材，這是很有價值和意義的事情。通過加強學校之間、區域之間與學科之間的聯合，各培養單位提供優秀案例、課程和項目，共同提升成人教育學研究生的培養水平。此外，還要嘗試獲得企業的支持，從企業那兒贏得資源，使人才培養切合社會需要，來不斷找到成人教育學科新的生長點。

問題導向：深耕成人教育研究的關鍵

樂傳永

一、如何看待成人教育研究的現實狀況

與其他教育類型相比，成人教育涉及的對象眾多、涉及人的年齡段最長，涉及的類型、層次多樣復雜。而研究成人教育的學者人數太少，所以導致研究不夠深入、不夠系統，無法引起社會的關注和人們的高度重視。就拿現在政府和社會各界都高度關注的職業教育來說吧，其實職業教育研究很多一部分內容就是成人教育的研究范疇，職業教育很大一部分對象是成人，比如在崗人員的職業技能培訓和素質提升、部隊轉業干部的培訓教育、農村新型職業農民培育等。成人教育研究的領域還有老年教育、干部教育、高校學歷和非學歷繼續教育、社區教育、開放教育等多種類型和形式。由此來看，成人教育研究有著廣闊的空間，存在許多的未開墾之地，只要我們加以重視、深入研究，在成人教育的任何一個研究領域是很容易出成果的。因此從表面上看，當前成人教育研究比較薄弱，很多人對成人教育研究還不夠重視，成人教育學科還處于邊緣化，很多成人教育學者也開始質疑自己的研究方向，處于迷茫和困頓之中，但我始終認為成人教育研究一定是前途光明、大有作為的。這是因為，隨著社會的發展和進步，成人教育的地位和作用越來越受到重視。在國力不強、物質生活水平還不高的情況下，社會成員首要關注的是學校教育，是青少年孩子的教育問題，而對自身學習教育問題的關注處于次要位置，但隨著社會的發展與進步，社會成員對自身發展、終身學習的追求將越發強烈，這時的成人教育就會得到國家和社會的重視，將會贏來發展的春天。

二、以問題為導向擺脫成人教育研究的困境

正視當前成人教育研究的現實，如何緩解研究領域廣闊與研究力量薄弱的矛盾，擺脫成人教育研究的困境，結合寧波大學開展成人教育研究的做法，我的體會是堅持問題導向，理論研究要緊密結合實踐，集中優勢深耕成人教育發展中的困境領域，長期堅持、形成特色，久久為功、必有收獲。

寧波大學作為綜合性大學，起初對成人教育理論研究和成人教育學科發展并不十分重視，通過我們的努力改變了這樣的尷尬境地。我在擔任成人教育學院院長期間，一方面要把成人教育的管理做好，為學校爭取更多的辦學收益，另一方面又要考慮把成人教育的研究做好，為此，我要求全體成人教育學院職工把實踐管理和理論研究結合起來。比如，當時為了規范和提高寧波大學成人高等教育的質量管理，我們就試圖將應用于企業中的“全面質量管理”理論和方法應用到我們的成人高等教育質量管理中，以“成人教育全面質量”為題開展理論研究和實踐改革，組織研究力量從理論上進行探討，邊理論研究邊實踐探索，不僅把成人教育學院的質量管理體系建立起來了，提升了學校的辦學效益，同時我們又拿到了國家社科基金、教育部人文社科項目等6項，發表了20多篇系列高水平研究成果，同時我們的“成人高等教育全面質量管理模式的研究與實踐”獲得了浙江省人民政府教學成果二等獎。再比如，針對教育部成人高等學歷脫產班招生的停止，成人高等學歷教育萎縮的形勢下，如何實現成人高等教育的辦學轉型？要解決這些發展的問題，需要我們進行系統深入的研究和思考，拿出方案，推進改革。為此，我們申請了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社會轉型期成人教育院校轉型變革的路徑與機制研究”，獲得國家立項。我們組織全院職工開展研究，邊研究邊實踐，提出了“成人高等教育‘學歷+技能’人才培養體系”，從教學計劃、教學組織形式、課程體系、雙師型師資隊伍建設、校企深度融合、校企合作平臺建設、人才培養質量評價標準和方法等方面進行制度設計，并在實踐中推動改革和實施，培養了大量高素質應用型復合型人才，為經濟社會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這一人才培養模式和人才培養體系正好契合國務院七部委提出的職業教育“1+X”的要求，但我們這一改革從2006年就開始，早了國家出臺文件10年多。我們這一教學改革成果《成人高等教育“學歷+技能”人才培養體系的研究與實踐》2014年獲得國家教學成果一等獎，是28年來全國成人高等學歷教育唯一一項國家教學成果一等獎，并在全國千所高校得到推廣應用，《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國教育報》、中央電視臺等20多家媒體進行了專題報道，社會反響積極。同時圍繞這些實踐探索，我們在重要學術期刊《教育研究》《教育發展研究》《中國高教研究》等發表論文30多篇，出版著作2部，理論成果獲得教育部第八屆高等學校科學研究優秀成果獎(人文社會科學)二等獎，真正實現了理論研究和實踐改革的緊密結合，取得了教學和科研的雙豐收。

因此我認為，成人教育研究的關鍵首先是要圍繞成人教育實踐中的重大問題、難點問題開展聯合攻關，這樣以問題為導向的研究既有理論的成果，也有實踐的成果，也才有價值和意義。成人教育學是一門應用性很強的學科，當前老齡化社會問題、鄉村振興問題、重大公共危機中的社區教育參與社區治理問題、在線教育問題、終身學習體系建設問題等等，成人教育學者都應當重點關注，在其中都可以生成許多成人教育研究的理論命題和實踐話題。

如何實現以問題為導向的成人教育研究，我認為團隊建設和合作十分重要。團隊研究水平的提升需要靠重大項目這一平臺，重大項目可以使得團隊在一定時間內保持穩定的研究方向，圍繞課題可以開展系列研究，實現理論、政策和實踐的高度融合，從而把成人教育中的教師、研究生隊伍帶動起來、聯合起來。并且，對于重大項目的聯合攻關也有助于不同高校之間加強學術協作，建立學術聯盟，形成學術共同體，共同推動中國成人教育理論研究和學科建設快速健康發展。

從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融合角度看成人教育學科的發展

何愛霞

一、對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融合發展的理解

首先，在我國教育體系中，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是天然相關的。繼續教育分為職業繼續教育和非職業繼續教育兩大子系統，職業教育分為職前的職業教育和職后的職業教育兩大部分，所以繼續教育中職業的部分和職業教育中職后的部分自然成為兩者的交叉點，也是兩者關聯最主要的表現。

其次，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融合發展是構建全民終身學習的教育體系的時代要求。從職業教育方面來講，一般提到職業教育，通常想到的是中職、高職等職前的職業教育，但伴隨著終身教育理念及實踐的推進，職前、職后教育一體化在國家層面越來越受到重視，這一點在近幾年職業教育的政策制定、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中都有所體現。如國家職業教育相關政策中提到完善學歷教育和培訓并重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加強社區教育和終身學習服務、實現學習成果的積累和轉換等。繼續教育領域中所熟悉的話語越來越多地出現于職業教育的政策、理論和實踐中，這些話語表達的出現是兩者融合的有力體現。從繼續教育方面來看，為了促進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職業繼續教育也依然是繼續教育發展的重心。也正基于此，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要“完善職業技術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統籌協調發展機制”。

最后，推進學科交叉融合是當前新文科建設的策略，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融合正是推進新文科建設的使命之一。從這個角度而言，作為全國首個成人教育學專業博士點和碩士點的華東師大在推進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融合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使命擔當。

二、成人教育學科發展的思考

從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融合發展的角度，結合我國高校成人教育學科點實際情況，就成人教育學科發展談幾點建議。

第一，師資隊伍建設。師資短缺是全國成人教育學科發展面臨的共同問題，無論是從自身學科發展還是從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融合發展的角度，我們都要加強師資隊伍建設，具體怎樣加強？首先，努力引進相關專業人才，如引進成人教育學、職業技術教育學、課程與教學論等專業的人才充實師資隊伍。當前繼續教育領域的高層次人才十分短缺，期待華東師大、南京師大等高校培養更多成人教育學專業的博士。其次，堅持“引培共舉”，自主培養人才為自己所用，在成人教育學專業博士點較少的情況下自己培養成人教育、職業教育學科背景的師資，能比較好地滿足這兩個專業的需求，也能更好地促進繼續教育與職業教育融合發展。最后，師資整合共享，包括成人教育和職業教育學科師資整合共享，或者和其他學科以及其他單位師資整合共享，比如從其他學科點或其他高校聘請兼職導師，這是加強成人教育學科師資隊伍建設的可行舉措。

第二，人才培養。在人才培養上，如前所述，期待華東師大、南京師大等高校加大成人教育學科博士人才培養力度。此外，建議在成人教育學科高質量教材開發方面付出更多努力。在課程和教學上尋求成人教育學科與職業教育等其他學科融合發展，如人力資源開發、培訓與就業政策研究等課程可以實現成人教育和職業教育學科共建共享。學位論文開題、學術交流等活動也可以共同舉辦，這些舉措都有利于兩個學科整合資源、融合發展，促進成人教育學科高層次人才的培養。

第三，科學研究。充分發揮華東師大作為全國第一個職業技術教育學和成人教育學碩士點、博士點的優勢和特色，集中力量辦大事，基于繼續教育和職業教育統籌發展的機遇，在繼續教育和職業教育交叉點上發力，如企業培訓、國家資歷框架建設、各級各類學習成果的認定、積累和轉化、社區職業技能培訓等方面，更容易形成數量和質量兼具的重量級、標志性成果。在科研上要有團隊意識，發揮團隊優勢，既確定好近期目標，又做好長期規劃。尤其是年輕教師非常需要資深教師的傳幫帶。比如在年輕博士入職后幫其做好職業發展規劃，指導他們做好科研項目和獎項申報等工作。

第四，學術交流。充分利用華東師大良好的學術交流平臺，積極舉辦國內國際成人教育學術會議，開展國內外成人教育學術交流。與此同時，倡議華東師大成人教育學科的教師經常走出去，交流、宣傳、推廣自己的學術成果。

第五，條件建設。在經費等方面加強統籌協調，以充足的學科建設經費促進和保障成人教育學科發展。可以根據每個高校的特點和成人教育學科點的實際情況，采取有針對性的措施，統籌、合理使用成人教育以及職業教育學科建設經費。

回到原點，回歸初心：新時期成人教育學科發展思考

歐陽忠明

一、理想與現實

從理想來看，成人教育學科的研究對象、理論建構、研究成果、學術共同體等，表明其在教育學科體系中有安身立命之空間，同時在終身教育話語體系中有不可替代的價值。成人教育被視為一個朝陽事業，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當然這個不可替代的價值到底是什么？是我們需要持續探討的問題。

從現實來看，成人教育學科發展確實存在邊緣化的困境，面臨諸多挑戰。第一，成人教育學科存在“消亡論”和“替代論”等消極聲音，無疑沖擊其學科地位；第二，成人教育學科專業術語太多，其研究的邊界、領域在實踐發展中不斷拓展，衍生出諸多術語，涉及繼續教育、終身教育、終身學習、老年教育、人力資源開發等，那么，術語的多元化是不是一件好事情？這個值得學者去深入思考，它們的關系如何？第三，成人教育研究隊伍建設確實存在諸多問題，例如供血不足、研究隊伍結構老化等。

總之，成人教育學科發展存在著理想與現實相悖的地方，但這種相悖是不是真的相悖，需要深入思考和研究。

二、原點與初心

第一，原點問題就是回答我們到底要研究什么。理論源于實踐，回到原點就是要回歸到實踐中，而成人教育學科的實踐是什么？那就是回到成人的工作和生活的實踐當中去。最近，我對21世紀人大復印報刊資料《成人教育學刊》的刊文主題進行了初步的統計和梳理，發現60%左右的文章關注的是宏觀問題，例如成人教育管理問題、政策問題等，大多數的研究遠離了成人的工作和生活的實踐。從學科研究對象來看，成人教育是探討成人的教與學的現象，歸根結底其研究應該落到成人教育的特點和規律上，而現實是，這方面的研究依然比較薄弱。

第二，初心問題就是回答我們到底要服務什么。伴隨著知識生產模式的變化，社會實踐的發展，學科建設的價值到底在哪里？特別是新一輪學科建設其評價標準在發生變化，社會服務功能在學科建設評價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為此，彰顯成人教育學科的價值，就有必要把建設中心放到社會服務上來。在我看來，初心是作為一個學科存在的價值，對成人教育學科來說，其初心是服務國家、社會和成人學習者，在構建終身學習體系和學習型社會中扮演重要角色。

三、如何回歸

1.相關術語之間不是割裂的，而是彼此相關、彼此聯系的

作為一門學科，專業術語是代表其發展甚至走向成熟的一個重要標志。顯然，成人教育學科諸多學術術語并不是簡單的割裂，而是彼此關聯的；在教育學科領域，其與其他教育也是彼此依托的。從終身教育體系看，如果把學前教育、基礎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職業技術、成人教育割裂開來，實際上會對終身教育體系構成致命的沖擊。從成人教育專業術語看，正規學習、非正規學習、非正式學習是重要的學習方式，學校學習、工作場所學習、日常生活學習是重要的學習場所，人力資源開發是重要的手段，終身教育的目標是構建學習型社會，終身學習的核心是學習型社會。由此不難發現，它們之間彼此相關，不可孤立存在。

2.成人教育學科的研究對象基于功能的變化而有所調整

作為一門學科，有沒有相對獨特的研究對象，是其安身立命的核心。然而讓人困惑的是，成人教育學科的研究對象總讓外界感覺忽隱忽現。之所以存在這種感覺，緣于成人教育實踐功能的不斷變化。從新中國成立后，成人教育在每個時間段關注的主題和側重的研究對象是有差異的，借助時間脈絡圖(圖1)，可以回應我們的學科是不會被替代或者消亡的，這是因為，成人教育學科的對象、類型非常多，所以在每個時間段隨著人口結構的變化，關注點在不斷發生變化，學科的功能也在不斷變化。為此，我們無需懷疑成人教育學科是否有價值，而是充分認識到其功能在不斷的變化，其研究的重心也在不斷調整。

圖1 成人教育實踐功能演繹的時間脈絡

3.成人教育學科的價值從剝離到鏈接

在教育學科體系中，高等教育、職業教育等研究都離不開成人教育，成人教育學科與其他教育是緊密連接的，這是成人教育學科的獨特價值所在。以澳大利亞為例，澳大利亞有四大教育部門：學校教育、職業教育與培訓、高等教育、成人與社區教育。20世紀70年代，成人與社區教育基本上游離于學校、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而這導致其難以受到政府和社會的重視。但是，到了21世紀，澳大利亞將成人與社區教育納入到第四大教育體系，這是因為成人與社區教育更好地融合到學校教育、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體系中，這樣的融合使得學校教育、職業教育、高等教育都離不開成人與社區教育，這給我們的啟示就是學科的研究一定要從剝離到鏈接。如代際學習(國內多用“隔代互學”)，可以是一個基礎教育的問題，也可以是一個成人教育的問題，但如果把這兩者更好地銜接在一起，它不僅能夠在基礎教育領域推廣隔代互學這一專業術語，也可以對成人教育學科的研究更有意義。又如，現在許多高職院校會招收退伍士兵、轉業農民等，這些成人回到職業學院去學習，既兼備了職業教育的特色，又有成人學習的特質，再如農民工培訓、勞動力轉移培訓等。還有，關于成人教育政策很難是一個單一的話語體系出現問題，可以考慮把成人教育政策融入到高等教育、職業教育中去體現它的話語權。

4.成人教育學科的研究范式需要轉變

成人教育學科的研究范式要從宏觀走向微觀。一方面，成人教育研究要從政策與管理轉向成人的工作與生活實踐，也是回應我們做的研究既要有頂天的東西，又能夠立地，即回歸到成人的日常生活和實踐中。另一方面是希望華東師范大學的研究團隊跳出上海看上海，不僅要研究上海的成人教育，更希望能夠研究欠發達地區的成人教育，通過這樣的銜接，可以更宏觀、全面地俯瞰全國的成人教育發展，從而為國家提供更加全面的決策咨詢建議。

5.成人教育學科的研究隊伍建設需要整合資源

鑒于成人教育學科具有自身的獨特屬性，我們不應該把其研究隊伍聚焦在成人教育學領域。成人教育的研究隊伍既可以是教育學方向的，也可以是社會學、管理學、心理學方向的。比如對于成人學習，由心理學專業的研究者參與研究。

成人教育學是一個實踐性很強的學科，華東師大有強大的一級學科團隊，怎么樣去整合資源來做大做強，會使學科整體的教學能力、科研能力、服務能力有更好的提升。伴隨著教育學博士點的增多，希望成人教育學博士培養的高校能夠更多為其他具有學科點的高校輸送更多人才，面對日益被擠壓的學科空間，全國成人教育學科隊伍在萎縮，這就需要這些高校凝聚力量，組建學科聯盟，整合資源、加強交流和提升話語權。

在傳承與匯聚中推進成人教育學科發展

張 永

成人教育學科發展是促進成人教育政策與實踐發展的重要因素。華東師范大學在成人教育學科發展方面具有長期且深厚的積淀。華東師范大學首任校長孟憲承教授在民眾教育領域頗有建樹。1981年，華東師范大學組建成人高等教育研究室，成為改革開放后我國高校中最早建立的成人教育研究機構。之后，新中國成人教育學專業第一個碩士點于1993年在華東師范大學設立，第一個博士點于2004年在華東師范大學設立。成人教育學專業研究生學位點是成人教育學科發展的重要依托，進一步推動了成人教育學科發展。

一、成人教育學科的研究傳統

經過幾代研究者的努力，華東師范大學成人教育學科形成了具有鮮明特質的三個研究傳統。一是研用結合。在成人教育學碩士點成立不久，葉忠海教授作為學科帶頭人于1995年被上海市教育科學研究院聘為成人教育研究所所長，一手策劃組建了第一個省一級的社區教育研究中心。作為主筆之一，他參與起草了中國國家標準《成人教育培訓服務術語》《成人教育培訓工作者服務能力評價》《成人教育培訓組織服務通則》和《社區服務指南第3部分:文化、教育、體育服務》(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標準)。同時，他和當時以及后來的學科團隊成員始終堅持深入一線與基層的成人教育工作者共同開展研究，形成了頂天立地、扎根實踐的研究傳統。

二是跨學科取向。葉忠海教授一直倡導交叉綜合的跨學科研究，主張采用“圍繞主題，多方吸收，為我所用,善于綜合，自成體系”的研究策略，取得了諸多具有影響力的研究成果。在此基礎上，高志敏教授基于“回歸豐富的成人生活世界,走進繽紛的成人精神家園”成人教育研究綱領，進一步主張“更多地深入到哲學、史學、心理學、社會學、政治學、人類學、經濟學、管理學乃至有關自然科學等廣泛涉及成人世界研究的學術領域”，探尋成人教育的跨學科研究取向，取得了代表性研究成果。

三是國際視野。同華東師范大學的國際化進程與戰略相一致，成人教育學科十分看重國際視野。成人教育學科師資均有留學或出訪經歷，并有著良好的國際學術背景。目前建有中國—丹麥工作與學習研究中心，并與美國、英國、德國、澳大利亞、日本、韓國等國的相關機構建立了密切的合作關系，為國際學術交流和研究生教育的國際化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二、成人教育學科進一步發展的著力點

為推進新時代繼續教育高質量發展與成人教育學科點建設，在傳承已有研究傳統基礎上，華東師范大學成人教育學科注重匯聚國內其他成人教育學科點的智慧，進一步推進成人教育學科發展。在傳承與匯聚過程中，華東師范大學將從以下三個方面推進成人教育學科發展。

一是同上海終身教育研究院深度融合，打造學科發展實踐平臺。學科發展同政策與實踐發展相互推動。華東師范大學成人教育學科本來就孕育并產生于華東師范大學成人教育實踐的沃土之中。作為全國首家終身教育研究院，上海終身教育研究院是上海市教育委員會依托華東師范大學整合相關機構而組建終身教育研究力量與實踐平臺，也是國家終身教育事業發展的重要研究基地與決策咨詢機構。通過同上海終身教育研究院深度融合，可以傳承本學科研用結合、跨學科取向和國際視野三大研究傳統，并在新時代背景下關注本領域的關鍵問題，形成具有影響力的研究成果。

二是同職業技術教育學科協同發展，匯聚臨近學科發展資源。華東師范大學成人教育學科同職業技術教育學科自2002年聯合成立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研究所，就啟動了兩個學科之間的協同發展。目前，職業技術教育學科擁有國家教材建設重點研究基地(職業教育教材建設和管理政策)、教育部職成司職業教育政策研究基地兩大智庫。2017年，兩個學科聯合出版“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論叢”，獲得了廣泛關注。接下來兩個學科將就共同關心的理論和現實問題進行聯合攻關，開啟協同發展的新階段，以為相關領域的理論創新和現實問題的解決做出貢獻。

三是匯入華東師范大學教育研究傳統，追求成人教育學科的獨特貢獻。在匯聚實踐滋養、跨學科資源與國際視野和國內其他成人教育學科點智慧的基礎上，華東師范大學成人教育學科發展理應匯入本校教育研究傳統尤其是“生命·實踐”教育學派，走出扎根中國民族文化傳統和當代中國成人教育實踐進行原創的中國之路，凸顯成人教育學科發展中的理論創新，為成人教育與成人教育學發展做出獨特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