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舉穎,李 浩
(中國海洋大學管理學院,山東青島 266100)
海洋生態文明是生態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不僅追求人類活動與海洋生態環境的和諧共處,更強調海洋社會健康發展與良性運行[1]。海洋生態文明建設是在生態文明思想的指導下實現海洋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努力實現海洋的綠色、低碳和循環發展。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中指出要把創新作為生態文明建設的基本動力,以科技創新引領發展,為生態文明注入強大動力。因此,海洋科技創新在推動海洋經濟發展方式轉型、海洋生態環境的保護、海洋生態道德與效益觀形成、實現綠色生活方式的轉變具有關鍵意義;海洋科技創新與海洋生態文明二者相輔相成[2]、互利共生,共同推動海洋的綠色健康發展。因此,推動二者的協同進化對于落實海洋強國戰略和提高綜合國力具有重要意義。
國外學者并未直接對海洋科技創新與海洋生態文明系統二者關系進行研究,目前研究主要集中在海洋科技創新對海洋生態文明的部分子系統如海洋經濟子系統、海洋環境子系統的影響關系上。在海洋科技創新與海洋經濟關系方面,Jennifer[3]從海洋產業的角度探析了海洋科技對海洋經濟的影響;Turek[4]從海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視角,研究了海洋科技在海洋漁業生態恢復中的意義,探討海洋科技因素在海洋經濟發展中的關鍵作用;Sgobbi 等[5]評估了海洋科技創新與技術進步對歐洲地區發展的影響作用。在海洋科技對海洋生態環境的影響方面,Managi 等[6]測算了海洋科技進步對墨西哥灣海洋油氣產業的長期影響,發現技術創新不僅可以促進油氣產量提高,并且能夠降低生產成本;Shields 等[7]發現與海洋潮汐流技術相關的設備設計與部署位置會對海洋生態環境造成潛在破壞;Roche 等[8]評估了威爾士地區海洋能源技術發展導致的海底生物棲息地破壞、沉積物侵蝕加劇等生態問題。近期,開始出現海洋科技-環境-經濟三系統的影響關系研究,如Groppid 等[9]發現在海島上推廣清潔能源技術不僅能緩解海洋經濟的能源短缺問題,且能有效降低海洋產業的碳排放。
國內現有研究對于海洋生態文明和海洋科技創新的關系方面的研究較為匱乏,主要集中在海洋生態文明的內涵界定和評價指標體系構建、海洋科技創新在海洋生態文明中扮演的角色和地方海洋生態文明系統經驗等方面。狄乾斌等[10]建立了中國海洋生態文明水平測度體系;孫劍峰等[11]從五個層面建立沿海城市海洋生態文明評價指標體系,并對中國沿海地級市海洋生態文明建設水平進行測度;羅新穎[12]指出通過海洋科技創新提升海洋開發和管理能力是海洋生態文明系統的主要任務之一,必須強化科技創新對海洋事業發展的引領作用。陳鳳桂等[13]認為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必須以海洋科技創新為依托,把創新作為海洋生態文明的根本動力。在分析地方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方面,俞樹彪[14]立足于舟山群島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提出了海洋生態文明新模式的科技創新支撐機制;杜強[15]分析了福建海洋生態文明系統的難點,并認為應加大海洋環境科技的研發與應用力度,為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提供科技創新支撐。
綜上所述,目前海洋生態文明和海洋科技創新之間關系的研究存在幾個問題。首先,大部分研究僅從定性角度分析兩者之間的關系,兩者關系的定量研究較為缺乏,且評價指標體系不夠規范和全面,研究結果可信度不高;其次,研究角度不夠全面,大都單方面分析海洋科技創新對于海洋生態文明的作用,并未將海洋科技創新作為一個復合系統,缺少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對于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影響的研究;最后,研究層面不夠系統,現有研究大多立足于城市、地區,并從國家層面對二者協同關系和空間分布進行具體分析,無法對中國海洋生態文明和海洋科技創新協同狀態進行整體把握和優化。基于此,本文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闡述了海洋生態文明和海洋科技創新系統的協同關系,構建了二者有序度評價指標體系,采用2006—2016 年中國11 個沿海地區的相關數據,運用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分析了中國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和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及協同度演變趨勢和原因,并對各沿海地區協同狀態時空格局演變進行探析。
復合系統是由不同屬性的子系統相互交織、相互作用、相互滲透而構成的具有特定結構和功能的開放復雜的動態大系統,復合系統的協同是指在系統內部的自組織和來自外界的調節管理活動(即他組織)作用下,其子系統之間或子系統組成要素之間在發展演化過程中彼此和諧一致,以實現系統的整體效應[16]。本文將中國海洋生態文明視為一個復合系統,由四個屬性不同的子系統構成,子系統之間存在復雜的協同效應。進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和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存在復雜的非線性關系,構成更大的復合系統,兩者的協同關系是本文研究的核心。
海洋生態文明系統作為一個復合系統,以習近平生態文明建設思想為依據,結合當前研究成果[10,17],可將其細化為四個子系統:海洋生態環境子系統是根基,海洋生態經濟子系統是支柱,海洋生態社會民生子系統是目標,海洋生態文化子系統是靈魂。海洋生態環境是海洋經濟發展和海洋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前提,是經濟、社會、文化子系統得以正常運行的基本條件;海洋生態經濟為海洋生態環境的保護、社會的穩定和居民的福祉、海洋生態文化的傳承和繁榮提供物質保障和資金支持;社會的穩定和居民幸福感的提升則是海洋生態環境保護和海洋生態經濟發展以及海洋生態文化傳播的重要目標;最后,以海洋生態文明、綠色發展為代表的海洋生態文化是生態環境保護理念的思想載體,海洋生態文化為海洋生態環境和海洋生態經濟、社會民生子系統之間的協同發展起到引領和指導作用,是海洋生態文明系統的靈魂。只有各子系統實現內部協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才會有條不紊的向前發展。
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則是由涉海企業、高校、科研機構、政府部門和中介機構,通過各種正式或非正式的方式建立的廣泛交流與合作,圍繞海洋發展戰略目標,為推動海洋領域創新活動的實現并帶動海洋產業發展、海洋生態環境保護而建立的網絡系統,是國家創新系統的有機構成[18-19]。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包括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環境三大要素,創新投入是指海洋科學技術研發所需的研發人員和科研經費;創新產出指進行探索、改造、更新、利用的一切自然對象和創新得到的知識理論與技術成果;創新環境是指進行科學實驗與研究的過程中所使用的設備與基礎設施,所處地區的海洋科研機構及涉海高校與企業。創新投入是創新產出的條件和基礎,創新產出則是創新投入的追求和目標,良好的科技環境為投入轉化為產出提供了支持和保障,三者共同構成海洋科技創新系統。
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互利共生、相輔相成,海洋生態文明系統的經濟、環境、社會、文化四個子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的投入、產出和環境三大要素存在復雜的相互影響關系。因此,兩者協同關系主要體現在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海洋生態文明四個子系統之間的協同交互上。
(1)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海洋生態經濟子系統協同。一方面,海洋科技創新是發展海洋生產力的重要手段,海洋科技創新的發展能夠提高海洋勞動質量和資源利用效率,優化海洋生產要素的配置和結構,支撐海洋產業的調整和優化,使海洋經濟向科技創新化、精細化發展;另一方面,海洋經濟的發展能夠為科研創新提供充足的科研經費和優越的環境,同時為海洋科技創新成果提供廣闊的應用空間。
(2)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海洋生態環境子系統協同。一方面,海洋科技創新對海洋生態環境的改善提供技術支持,新技術的開發能夠更新海洋環境污染處理技術,提高生態修復和治理污染的技術水平,保護海洋生物多樣性和提升資源利用效率,減少污染排放,從而優化海洋生態環境;另一方面,根據波特假說,嚴厲的環保政策可以刺激技術創新,嚴格的海洋環境規制會將海洋科技創新引入環境友好的模式。并且,良好的海洋環境能更好的開發科研人員創新潛能,從而提高海洋科技創新的效率。
(3)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海洋生態社會子系統協同。一方面,海洋科技創新的發展能夠解放海洋生產力,提高沿海民眾的收入水平,并且海洋科技創新成果在醫療、交通、餐飲等領域的應用可以改善人們的生活條件,提高沿海地區人民幸福指數;另一方面,沿海地區不僅可以為海洋科技創新提供智力基礎和良好科研環境,而且沿海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求也為海洋科技創新提供動力和方向。
(4)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海洋生態文化子系統協同。一方面,海洋科技創新是海洋文化的重要體現形式,對海洋文化具有驅動、支撐和提升作用。科技創新不僅可以助推海洋文化實現更直接有效的傳播、傳承與發展,海洋新技術的涌現也會催生新的文化制度和綠色發展觀念;另一方面,海洋科技創新發展亦得益于思想觀念的進步和海洋文化的繁榮,并從海洋文化中獲得源源不斷的發展動力和新的方向。海洋文化需要以更謙遜的姿態去擁抱科技創新,海洋科技創新勢必以更堅實的步伐去改變海洋文化。
綜上所述,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復雜的協同效應(如圖1)。二者的協同發展可以為我國海洋強國戰略的落實提供強大支持,持續推動我國綜合國力的提高。

圖1 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協同機理
3.1.1 子系統有序度模型
復合系統的內涵可以理解為S={S1,S2,…,SK},S1,…,Sk是構成復合系統S的各個子系統,對于任意子系統Sj,j∈[1,k],存在序參量ej=(ej1,ej2,…,ejn),其中n≥2,βji≤eji≤αji,i∈[1,n],eji是描述子系統發展狀況的各指標。令αji和βji為eji的上下限,但在實際情況中,本文將各序變量的最大值上浮10%和最小值下浮10%的數值作為該序變量的上下限。且若ej1,ej2,…,ejm為正向指標,則其取值與子系統有序度呈正相關關系;若ejm+1,ejm+2,…,ejn為負向指標,則其取值與子系統有序度成負相關關系。因此,子系統Sj的序參量eji的有序度可表示為:

通過上式得到各序變量的有序度之后,本文進一步通過線性加權求和的方式得到子系統的有序度,計算如下:

其中ωi為各序參量有序度uj(eji)的權重,采用熵權法進行計算。最終經計算得到的子系統有序度uj(ej)可代表子系統的發展水平。
3.1.2 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評價指標體系
準確測度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是客觀評價二者協同狀態的前提,其中一個關鍵環節是構建客觀全面的有序度評價指標體系。借鑒已有研究[3,10,11],21-25,同時遵循指標選取的科學和系統性、滿足數據可得性原則,從海洋生態環境、經濟、社會、文化子系統角度構建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評價指標體系,從海洋科技創新環境、海洋科技創新投入、海洋科技創新產出三方面構建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和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評價指標體系
3.2.1 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
結合前文子系統有序度模型,假設在初始時刻t0,復合系統的子系統有序度為在t1時,其有序度為則復合系統的協同度Cm可表示為:

協同度是復合系統協同水平的直觀體現,協同度Cm 的取值和復合系統的協同水平呈正相關。參數λ表示,只有對于所有子系統都有成立時,復合系統的協同度才是正的。
3.2.2 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
本文從三個層面來構建海洋科技創新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復合系統的協同度模型,如下圖2 所示:(1)以海洋生態文明四個子系統組成的復合系統為研究對象,分析各子系統有序度;(2)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各子系統分別組成四個復合系統,分析其協同關系以揭示海洋科技創新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之間協同進化的內在原因;(3)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構成更大的復合系統,兩者的協同演變是研究的核心。

圖2 中國海洋科技創新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
在每個層面子系統和復合系統代表不同的含義:當以海洋生態文明系統作為復合系統進行分析時,此時S={S1,S2,S3,S4},S1到S4分別是海洋生態文明的四個子系統;當研究海洋科技創新和海洋生態文明各子系統分別構成的復合系統時,此時S={S1,S2h},h∈[1,4],S1是海洋科技創新系統,S2h是海洋生態文明的四個子系統;當研究海洋科技創新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構成最終復合系統時,此時S={S1,S2},S1是海洋科技創新系統,S2是海洋生態文明系統。
對于復合系統協同度評價標準,本文參考已有研究[20],并結合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給出協同度評價標準,如表2所示。

表2 復合系統協同度評價標準
為保證指標數據的真實可靠,本文數據均為客觀數據。各沿海地區大部分指標數據來源于《中國海洋統計年鑒》和《中國近岸海域環境質量公報》、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海洋生態文化系統中的“發表海洋文化文獻數量”通過中國知網、萬方數據庫收集、篩選得出;“省級以上海洋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數量(項)”通過各省份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官方網站和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收集整理得到。國家級數據是由中國11 個沿海地區(而非全國全部34個省級行政區域)的數據進行綜合得出,如“人均海洋總值”指標是11 個沿海地區的海洋總GDP 除以11 個沿海地區的總人數得來。
為保證研究的客觀性,本文采用熵權法為各序參量有序度進行賦權[26],熵權法根據數據本身的離散性對變量進行賦權,能夠有效的排除主觀影響,其具體步驟可參考有關文獻[27]。
運用構建的子系統有序度模型對中國海洋生態文明各子系統有序度進行測度,結果如表3 和圖3所示。

表3 海洋生態文明各子系統有序度
根據圖3,中國海洋生態經濟、文化、社會子系統有序度呈持續上升趨勢,年均增長率分別為21%、43%與25%,海洋生態環境子系統有序度上下波動,年均增長率僅為3%。

圖3 2006—2016 年中國海洋生態文明各子系統有序度演變
各子系統有序度演變的原因為:(1)海洋生態文化和海洋生態社會子系統有序度的提高在于中國對于海洋生態文化的重視,對于海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挖掘和保護工作更加完善,海洋保護意識深入人心;(2)海洋生態經濟子系統有序度的提升在于中國人均海洋GDP 和海洋產業勞動效率不斷提高,海洋第三產業在海洋經濟的比重逐漸上升,而單位GDP 廢水排放量卻逐年下降,說明在海洋強國戰略大背景下,中國海洋經濟發展并非以破壞環境為代價,海洋產業開始向科技化綠色化轉型;(3)海洋生態環境子系統有序度不穩定:中國海洋保護區面積占比在1.97%~7.52%間波動,一二類水質海域面積占比起伏嚴重,說明海洋生態環境未得到較好的治理和保護,中國未來海洋生態文明建設需重點關注海洋生態環境的優化。
運用子系統有序度模型對2006—2016 年中國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和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進行測度,結果如圖4 所示。

圖4 2006—2016 年中國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演變
根據圖4,中國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呈穩步上升趨勢,從2006 年的0.21 上升至2016 年的0.68,年均增長率22%;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從2006 年的0.17 演進到2016 年的0.57,年均增長率24%。從演進速度來看,海洋科技創新系統高于海洋生態文明系統,但優勢并不明顯。從二者的相對發展狀態上看,除2014 年外,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一直高于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說明中國海洋科技創新水平相對于中國海洋生態文明建設進程并無優勢,海洋科技創新難以為海洋生態文明建設提供足夠動力。而且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從2014到2016 年由0.65 降至0.57,其原因為期間海洋科研機構與海洋專業碩博點的數量銳減,從業人員的增加并未促使科研人員的增加,使得中國海洋科技創新的人員、資金投入減少,相應的科技產出也出現了下降,最終導致系統有序度下滑。
運用上文構建的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對中國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和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協同度進行測度,結果如圖5。
2006—2016 十年間,二者協同度從整體看呈持續攀升狀態,由2007 年的0.03 發展至2016 年的0.44,以年均增長率137%的速度高速演進。根據圖3、圖5,二者協同度總體呈上升狀態的原因為: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海洋生態經濟、文化、社會子系統的有序度皆呈穩步提高,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這三個子系統之間協同度也不斷進步,有序度和協同度的上升持續推動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和海洋科技創新系統的協同進化。

圖5 2006—2016 年中國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協同度演變
此外,研究結果以客觀統計數據為基礎,真實地驗證了我國海洋強國戰略的前瞻性和重要意義。如圖5,二者協同度在2013 年之前均低于0.3,2014年為0.43,超過0.3。根據復合系統協同度評價標準,二者由低度協同進入一般協同狀態,這與海洋強國戰略的提出和實施是相符的。中國于2013 年提出海洋強國戰略,經過一年的落實與發展,2014 年成功實現二者協同狀態的階段性跨越,證實了海洋強國戰略對中國海洋生態文明與科技創新協同進化的巨大推動作用。
雖然復合系統協同度總體呈上升趨勢,但也應認識到直至2016 年,二者協同度也僅為0.44,處于一般協同狀態,并且二者協同過程并非十分穩定,在2015—2016 年出現過小幅下降。根據圖3、圖5,其原因可以概況為:首先是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于2015 和2016 年出現下滑,致使其與海洋生態文明系統發展不相協調;其次是海洋生態環境子系統有序度上下起伏,并且其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協同度波動十分嚴重;最后是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海洋生態經濟子系統的協同水平較低,說明海洋科技并未給海洋經濟發展提供足夠的動力。
根據上文構建的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可進一步對中國11 個沿海地區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和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及二者協同狀態進行測度,結果和分析如下:
2006—2016 年間,各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呈全面上升趨勢,有序度區間為0.17~0.67,根據中值法[3]將其發展水平劃分為混亂狀態(0.17~0.29)、初級有序狀態(0.29~0.41)、中級有序狀態(0.41~0.53)和高級有序狀態(0.53~0.67)。為更加直觀的展示其有序度的發展變化和空間分布,本文選取2006 年、2009 年、2012 年和2016 年為代表年份,繪制了圖6 所示的中國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時空演變圖。根據圖6,對其有序度發展過程進行分析如表4。

圖6 中國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時空演變

表4 中國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演變過程分析
從中國各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絕對值來看,其總體水平較低,仍需持續努力。從演進速度來看,遼寧、福建、江蘇年均增長率超過20%,分別為24%、23%、22%,為海洋生態文明高速演進地區;山東、上海、浙江、江蘇、廣東、廣西、海南年均增長率則在10%~20%之間,為海洋生態文明中速演進地區;河北、天津年均增長率則在10%以下,為海洋生態文明低速演進地區。
2006—2016 年間,各沿海地區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總體呈上升趨勢,有序度區間為0.05~0.73,同樣運用中值法將其發展水平劃分為混亂狀態(0.05~0.23)[3]、初級有序狀態(0.23~0.41)、中級有序狀態(0.41~0.59)和高級有序狀態(0.59~0.73)。為更加直觀的展示其有序度的發展變化和空間分布,繪制了圖7 所示的海洋科技創新有序度時空演變圖。根據圖7,對其發展過程進行分析,見下表5。

圖7 中國沿海地區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時空演變

表5 中國沿海地區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演變過程分析
從整體看,中國沿海地區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呈由混亂至高級有序狀態的發展趨勢,但目前仍有巨大提升空間。從有序度演變速度而言,廣西由2006 年的0.05 發展為2016 年的0.40,以有序度年均增長67%的速度位居首位,遼寧則以年均增長51%的成績位居第二,此二地為海洋科技創新高速演進地區;山東、河北、浙江、江蘇、廣東五省年均增長率處于20%~40%之間,為海洋科技創新中速演進地區;海南、上海、福建、天津的年均增長率分別為7%、11%、15%、16%,為海洋科技創新低速演進地區。
2006—2016 年間,中國各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協同度區間為0.01~0.52,實現了由不協同到低度協同到一般協同的進化,為更具體的展示其協同演進過程,結合本文的研究結果,依據中值法[3]將協同度水平進一步細化為不協同(-1-0)、一級協同(0~0.13)、二級協同(0.13~0.26)、三級協同(0.26~0.39)、四級協同(0.39~0.52)。因協同度是由本年和上一年的有序度數據運算得出,所以本文協同度研究起點為2007 年,選取2007 年、2010 年、2013 年和2016 年為代表年份,繪制了中國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協同度時空演變圖,如圖8。根據圖8,對各沿海地區協同演變過程進行分析,見下表6。

圖8 中國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協同狀態時空演進

表6 中國各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協同演變過程分析
從整體而言,二者協同度仍處于較低水平。從協同演進速度來看,最高的地區為浙江省,其協同度年均增長率達到465%,最低的地區為海南,其協同度年均增長率僅為17%。除此之外,山東、福建、廣西協同度年均增長率均達100%以上,為高速協同進化地區;遼寧、天津、廣東協同度年均增長率介于50%~100%之間,為中速協同進化地區;河北、上海與江蘇協同度年均增長率則低于50%,屬于低速協同進化地區。同時,根據協同級別可將沿海各地區分為高、中、低協同區域:協同級別為四級的劃為高水平協同區域,三級為中水平協同區域,二級及以下為低水平協同區域
綜合考慮當前協同級別與協同進化速度,將沿海各地區分為七大類,見表7。

表7 中國沿海地區協同進化類型劃分
本文在闡述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協同機理基礎上,建立了二者復合系統協同度模型,對2006—2016 年間中國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協同狀態的時空演變進行了實證分析,得到以下結論:
(1)從中國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兩系統有序度演進來看,二者有序度整體呈持續上升趨勢:前者從2006 年的0.21 持續演進到2016 年的0.68,年均增長率22%;后者從2006 年的0.17 演進到2016 年的0.57,年均增長率24%,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演進速度高于海洋生態文明系統;從二者的相對發展狀態上看,除2014 年外,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一直高于海洋科技創新系統。
(2)從中國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兩系統協同進化來看:(A)中國海洋生態文明系統與海洋科技創新系統協同度總體呈持續攀升狀態,由2007 年的0.03 發展至2016 年的0.44,以年均增長率137%的速度高速演進,但目前仍處于一般協同狀態,發展空間巨大。(B)二者協同演進的過程存在波動性,于2015—2016 年出現小幅后退。
(3)中國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兩系統協同水平不高且存在波動的原因為:(A)海洋生態環境子系統有序度上下起伏,發展十分不穩定。(B)海洋科技創新與海洋生態經濟子系統的協同水平較低,海洋科技創新并未給中國海洋經濟發展提供足夠的動力,兩者關系并不協調。
(4)根據各沿海地區海洋生態文明與海洋科技創新兩系統協同進化速度和協同級別可將其分為七大類:福建為高速高水平協同進化區,遼寧、廣東為中速高水平協同進化區,山東、廣西為高速中水平協同進化區,上海、海南、江蘇為低速中水平協同進化區,浙江為高速低水平協同進化區,天津為中速低水平協同進化區,河北為低速低水平協同進化區。
根據上述結論,本文從以下角度提出建議:
(1)海洋生態文明建設的重點是在海洋生態環境的持續改善,推動海洋科技創新系統與海洋生態環境子系統協同演進。首先,海洋的流動性要求各沿海地區必須加強協同合作,引入大數據分析系統,建立省際海洋污染防控平臺,理清海洋環境監管部門職責,注重從“頭”治污,而不是事后追責;其次,鼓勵海洋企業加大海洋高科技環保科研力量,以海洋科技成果緩解海洋經濟與環境的矛盾;最后,及時推廣和更新海洋污染源控制和海洋生態環境檢測預警技術,完善海洋生物多樣性和瀕危物種數據庫,推動海洋科技創新與海洋生態環境的協同發展。
(2)推進海洋科技創新與海洋生態經濟子系統的深度融合,促進海洋經濟生態化轉型。首先,應提高海洋科技人才培育力度,推行產學研結合的培養模式,推動科研人才深入產業實踐。其次,強化需求導向,加強科技成果轉化力度。一方面,政府應搭建數據共享平臺,引導海洋企業將一線數據和實際需求共享到海洋科研機構和高校,為其提供數據基礎和科研方向;另一方面,降低海洋科技應用門檻,推動海洋科技成果轉化,推動海洋產業向科技型、綠色型轉化。
(3)根據各沿海地區協同進化類型,未來關注重點為:(A)對于中、低速低水平協同進化區的天津和河北,其海洋科技創新與海洋生態文明系統有序度都較低,應給予更多的政策優惠,促進海洋科技創新的發展和海洋生態文明建設水平的提高;(B)對于高速低水平協同進化區的浙江,其海洋科技創新與海洋生態文明有序度較高,但問題在于兩者并未協調發展,導致兩者協同度較低,應采取措施促進二者的協同進化;(C)對于低速中水平協同進化區的上海、海南和江蘇,最大的問題為協同進化速度太慢、發展缺乏動力,應努力為海洋科技快速進步提供刺激和動力,推動海洋生態文明發展;(D)對于高速中水平協同進化區的山東和廣西,最大的問題為海洋科技創新系統有序度太低,山東為中級有序而廣西僅為初級有序,應加大海洋科技創新投入,提高創新效率;(E)中、高速高水平協同進化的遼寧、廣東和福建是目前沿海地區最理想的協同進化類型,但仍處以一般協同狀態。鑒于此,一方面應重點關注海洋科研經費的持續投入和正確使用,做好引導和監督,發揮好創新投入在提升二者協同度的保障作用;另一方面應全力推動海洋生態文明各子系統內部協同,促進海洋經濟、環境、社會、文化間的緊密結合,共同推動海洋生態文明系統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