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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地球工程立場的科學自主敘事及反思

2021-06-03 17:58:37盧愿清
閱江學刊 2021年2期
關鍵詞:科學工程研究

摘要:隨著地球工程熱度的增加,反地球工程的熱度同步高漲,科學自主是其敘事的基礎價值訴求。反對者認為,在“拯救人類”的“正義”裝扮之下,地球工程的真實政治目的在于“軍事意圖、控制欲望與逃避責任”。他們擔心地球工程科學家被政治權力裹挾,喪失了科學的純粹性。反地球工程立場的科學自主敘事值得反思,它既是對科學與政治關系傳統主張的具體表達,又構成了地球工程政治化的一部分。反對者未能完全清晰地區分地球工程的研究與地球工程的部署,進一步強化了他們對科學動機的猜測。

關鍵詞:地球工程;科學自主敘事;應對氣候變化;太陽輻射管理

中圖分類號:N0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分類號:1674-7089(2021)02-0061-09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代際氣候正義研究”(19YJA720012)

作者簡介:盧愿清,博士,南京信息工程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

一、引 言

作為應對氣候變化的一種典型的技術導向型方案,地球工程這一邊緣主張正在引發更多爭論。地球工程總體上包括兩類,一類是太陽輻射管理(Solar Radiation Management,下文簡稱SRM),主要包括在平流層釋放硫酸鹽(SAI)、增加白云層、安裝遮擋物、增強地表反射率等技術;另一類是碳移除(CDR),主要分為陸地碳移除(植樹造林、土壤固碳等)與海洋碳移除(海洋施肥等)。自從克魯岑(Crutzen)在2006年正式提出了在平流層釋放硫酸鹽的技術方案以解決氣候變暖問題之后,[Crutzen P J, “Albedo enhancement by stratospheric sulfur injections: A contribution to resolve a policy dilemma?”, Climatic Change, vol.77(2006), pp.211-220.]地球工程的熱度便迅速提升。依靠技術控制地球溫度的想象正是克魯岑對“人類世”(Anthropocene)概念的延展,他強調科技力量與工業生產成為影響地球面貌的重要因素,地球進入了新的“地質年代”。[Crutzen P J, “Geology of mankind”, Nature, vol.415, no. 6867(2002), p.23.]“人類世”的概念與在平流層釋放硫酸鹽的技術方案均體現出克魯岑一以貫之的技術決定論:人類科技制造出地球的麻煩,那么,人類便繼續用科技解決這些麻煩。繼克魯岑之后,英國科學家計劃了SPICE項目,對克魯岑的技術方案進行“概念驗證測試”(Proof-of-principle Test)。[Macmartin D, Shin H, Caldeira K, Keith D W, “Can we test geoengineering?” Energy & Environmental Science, vol.4, no.12(2011), pp.5044-5052.]但是公眾對本次地球工程試驗的“憤怒達到了頂峰”,最后,試驗被迫取消。柯里(Currie)認為,“這樣一個低風險、顯然無害的試驗性研究,卻因為公眾壓力及對公眾壓力的組織內部反思而取消,這對后續研究有潛在的下游效應。”[Currie A, “Geoengineering tensions”, Futures, vol.102(2018), pp.78-88.]

柯里的觀點代表了大多數地球工程支持者的態度,即地球工程可以先進行審慎的、小范圍的研究。美國科學院院長西塞羅(Cicerone)最早表示支持克魯岑關于地球工程研究的呼吁。他強調,終有一天人類需要承擔起管理地球環境的責任,“我們也應該愿意以開放的心態來評估論文,并為理論研究或小規模原型實驗(Prototype Experiments)提供資助和建議”。[Cicerone R J, “Geoengineering: Encouraging research and overseeing implementation”, Climatic Change, vol.77, no.3-4 (2006), pp.221-226.]一批科學家認為,各國“將大氣層視作碳排放管道”[Kintisch E,“Climate crossroads”, Science, vol.350, no. 6264(2015), pp.1016-1017.]的固有心態很難發生重大變化,地球工程可以為人類提供應對氣候變化的“輔助方案”,甚至成為拯救人類的“最后的武器”。《自然》《科學》雜志發表的相關論文大多對地球工程研究持支持立場。丹嫩貝格(Dannenberg)等對參與國際氣候決策的723名談判代表及科學家進行了一項調查,結果表明,只要風險和副作用不太大,地球工程就通常被專家認為是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Dannenberg A, Zitzelsberger S, “Climate experts views on geoengineering depend on their beliefs about climate change impacts”, Nature Climate Change, vol.9(2019), pp.769-775.]

但是,反地球工程的聲音與地球工程的提議幾乎同時出現且從未停止。科學界對于地球工程的反對大多就地球工程技術本身展開討論,從技術的可行性、副作用、減排路徑爭奪等方面陳述理由。不過,哪怕在科學界內部,“出于各種各樣的、不完全科學的真誠的原因”,[Cicerone R J, “Geoengineering: Encouraging research and overseeing implementation”, Climatic Change, vol.77, no.3-4 (2006), pp.221-226.]對地球工程也有各種反對意見。人文學者反對地球工程,不僅因為對地球工程的科學與技術的實際效果有所懷疑,而且因為對科學家、政治家、資本家彼此勾連而有所擔憂,對科學研究的中立性、客觀性心存疑慮。比如,有人擔心地球工程“可能被用作武器,從而違反了1977年聯合國關于禁止軍事或任何其他敵對使用環境改變技術的公約”。[Robock A,“Whither geoengineering?”, Science, vol.320, no.5880(2008), pp.1166-1167.]朗(Long)等更是一針見血地指出:地球工程具有明顯的“操縱動機”且“賭注極巨”,地球工程的利益與“財富、恐懼、名譽與狂熱”聯系在一起。[Long J C S, Scott D, “Vested interests and geoengineering research”, Issues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vol.29, no.3(2013), pp.45-52.]朗等的這種擔憂,代表了公眾對地球工程的不信任,懷疑地球工程可能導致科學與政治發生不正當的關聯,這種態度提示我們,公眾反地球工程的立場與其對科學與政治關系的信念有關。

基于反地球工程立場的敘事文本,本文分析其中關于科學與政治關系的表達,進一步理解反地球工程的立場,并為爭議雙方的溝通提供參考。需要指出的是,考慮到大多數關于地球工程的爭議把實質焦點集中于SRM技術,本文主要基于SRM技術進行討論。

二、科學自主:反地球工程立場的哲學基礎

斯文森(Svensson)等認為公眾與部分學者反對地球工程的立場體現了典型的科學與政治分離的主張,并將其形象地稱為“鴻溝意象”(Gap Imagery)。[Svensson P C, Pasgaard M, “How geoengineering scientists perceive their role in climate security politics-from concern and unease to strategic positioning”, Geografisk Tidsskrift-Danisth Journal of Geography, vol.119, no.1(2019), pp.84-93.]此處的“鴻溝”形容科學與政治之間的分離;所謂“意象”,即科學與政治的分離在個體與群體意識中的反映。顯然,反地球立場的鴻溝意象是科學與政治關系的哲學爭論在公眾意識中的形象反映。在斯文森看來,科學與政治關系的哲學主張影響著公眾對地球工程的看法,尤其是對科學自主的理解分歧可能導致對地球工程的立場發生分化,甚至形成對立。

當然,科學與政治分離的觀點在西方學界與社會中傳播已久。科學家對科學自主及其衍生的科學權威性、科學家合法性的追求從未停止,科學自主的歷史傳統也成為公眾較為認同的一種信念。孔德的實證主義認為,科學可以擺脫意識形態,于資本主義統治結構中獲得自主性。英國皇家學會成立之初便在章程中強調,“科學應該與宗教、哲學和政治分離”。不過,并不是所有的學者都認為科學與政治應當分離。布雷弗曼(Braverman)、哈貝馬斯對科學自主的批評具有廣泛的影響。美國科技哲學家吉倫(Gieryn)關于科學劃界(Boundary-work)的觀點則代表了一批學者對于科學自主的思考,他認為,通過“將選定特征(如從業者、方法、知識儲備、價值和工作組織等)賦予科學體制”的活動,[Gieryn T F, “Boundary-work and the demarcation of science from non-science: Strains and interests in professional ideologies of scientists”,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vol.48, no.6(1983), pp.781-795.]將科學與非科學(Non-science,主要是包括政治在內的意識形態)劃界,有助于科學家獲得并保持權威。事實上,吉倫的這種嘗試一方面彰顯了科學家對科學自主的認同與追求,另一方面也反映出科學自主的空間一再被現實擠壓的尷尬局面。

那么,科學與政治分離理念的流行與來自現實的挑戰對反地球工程立場有哪些影響?本文認為,相關影響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方面,科學與政治分離的哲學理念導致公眾對地球工程的科學自主有所要求。必須承認的事實是,“地球工程科學專家在正在進行的地球工程辯論中發揮著核心作用,他們的研究構成了政治行動的基礎,以應對氣候變化的危險影響。”[Svensson P C, Pasgaard M, “How geoengineering scientists perceive their role in climate security politics-from concern and unease to strategic positioning”, Geografisk Tidsskrift-Danisth Journal of Geography, vol.119, no.1(2019), pp.84-93.]正是因為地球科學有可能直接影響國家與區域的政治行動,公眾對地球工程的科學自主更為重視。從科學與政治分離的哲學觀來看,地球工程應該與政治保持一定的距離,形成無法相互干擾的鴻溝,讓“科學的事情歸科學,政治的事情歸政治”。正如吉倫倡議科學劃界時所提出的那樣,之所以希望進行科學劃界,就是想要“為科學創設一種公眾形象”,這種公眾形象需要回答“如何通過保持科學獨立于政府或行業的控制,來保持對這些物質資源使用的控制”之類的問題。[Gieryn T F, “Boundary-work and the demarcation of science from non-science: Strains and interests in professional ideologies of scientists”,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vol.48, no.6(1983), pp.781-795.]公眾期待科學自主,具體到地球工程研究,公眾最突出的訴求是“研究人員努力并且能夠將自己與結果分離開來,使之保持客觀和非政治性,并形成一種信任感”。[Svensson P C, Pasgaard M, “How geoengineering scientists perceive their role in climate security politics-from concern and unease to strategic positioning”, Geografisk Tidsskrift-Danisth Journal of Geography, vol.119, no.1(2019), pp.84-93.]

另一方面,科學與政治分離的現實挑戰增強了公眾對地球工程研究能否自主的疑忌。按照吉倫關于科學劃界的主張,公眾自然認為地球工程科學家需要保持科學的邊界。問題是,反地球工程立場對于地球工程科學家能否堅持邊界表示懷疑。雖然與其他領域的科學家群體一樣,研究地球工程的科學家不斷宣稱地球工程的自主性,但正如亞薩諾夫(Jasanoff)所指出的那樣,“給予科學的自由從來就不完整,國家的支持總是有附加條件的,而這些附加條件多年來不斷增加和收緊”。[Jasanoff S, “Judgment under siege: The three-body problem of expert legitimacy”, Sociology of the Sciences Yearbook, vol.24(2005), pp.209-224.]總體而言,地球工程科學家所需或所獲得的資源大多來自政府或行業,這些科學家能否獨立于政府或行業,以保證對獲取與使用物質資源的自主權,便成為重要問題。回顧氣候變化科學發展的歷程,氣候變化陰謀論或地球工程陰謀論的觀點,無不體現出公眾對科學能否獨立于政治的擔心。

三、科學自主的背離:反地球工程立場的敘事

在地球工程反對者的意識中,科學結論應該“是在一個沒有受到政策和政客影響的領域中構建的”,其中,“理論、理論家與政治、政治家相分離,形成了兩個獨立的領域”,[Svensson P C, Pasgaard M, “How geoengineering scientists perceive their role in climate security politics-from concern and unease to strategic positioning”, Geografisk Tidsskrift-Danisth Journal of Geography, vol.119, no.1(2019), pp.84-93.]即科學與政治的鴻溝。在反地球工程立場的敘事中,科學自主受到破壞是他們的慣常指責。他們認為地球工程科學很難擺脫政治的影響,地球工程科學家將被迫或主動背離科學自主,進而對社會造成傷害。

(一)地球工程科學潛藏著典型的國家政治目的

地球工程的反對者認為,地球工程科學已淪為政治工具,地球工程并非科學家和政治家所宣稱的是正義的,這些國家(區域)之所以宣揚并推動對地球工程的研究與部署,是基于應對氣候變化之外的政治目的。按照此類觀點,地球工程難以擺脫政治的干擾與滲透,甚至從一開始,地球工程研究就是“別有用心”的。科學不僅淪為政治的工具,而且不自知。反地球工程的這一主張主要從軍事、能源、控制等方面展開敘事。

部分民眾堅稱,地球工程帶有強烈的軍事目的,將不可避免地背離解決氣候問題的初衷。羅博克(Robock)在《科學》發文指出,抗議者擔心“地球工程最終被當作武器來使用,而非像它所當初計劃的那樣(用以解決氣候變暖)”。[Robock A,“Whither geoengineering?”, Science, vol.320, no.5880(2008), pp.1166-1167.]抗議者的這種擔心并非毫無緣由,事實上,美國政府確實有試圖將天氣控制武器化的惡劣舉動。1965年,美國總統科學顧問委員會在一份報告中明確提出建議,“每年花費50億美元在熱帶地區安置反射性材料,以及利用增加云層等手段來應對氣候變化”。[孔鋒:《地球工程 應對全球變暖最后的猛藥》,《北京日報》,2018年6月27日。]需要注意的是,就在該報告被公開的前幾年,美國便已經有了將天氣控制武器化的秘密安排。哈珀(Harper)在2017年出版了《人工降雨:二十世紀美國對大氣的控制》,[Harper K C, Make It Rain: State Control of the Atmosphere in Twentieth-Century America,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017, p.202.]他對美國披露的檔案進行整理,發現早在1961年,美國海軍軍械試驗站(NOTS)便開始嘗試天氣控制工作。美國海軍軍械試驗站的地球物理學家阿曼達(Amand)在1965年的聽證會上坦承:“主要工作的目的是為了給美國海軍和其他武裝力量……我們把天氣當作武器。一個人可以用來為所欲為的任何東西都是一種武器,而且天氣和任何東西一樣好用”。[Harper K C, Make It Rain: State Control of the Atmosphere in Twentieth-Century America, p.202.]當然,嚴格來說,傳統意義上的人工降雨并不屬于地球工程的范疇,因為不能在大尺度范圍改變天氣。但人們擔心之處恰恰在于,就連人工降雨這類中小尺度的氣象技術都能引起美國對天氣控制武器化的興趣,地球工程這種更大尺度的技術難道不會被某些國家用于軍事目的嗎?因此,一些反對者認為,地球工程研究從一開始便有可能偏離應對氣候變化的初衷,進而被軍事化。

反對者還擔心,地球工程的研究與部署蘊藏著化石能源優勢國家(區域)逃避減排責任的企圖。他們認為,化石能源優勢國家(區域)為了能夠繼續加大化石能源開發與消費,回避國際指責,逃避減排責任,而別有用心地支持對地球工程的研究與部署。反對者認為,目前世界上很多經濟體均受化石燃料驅動,尋找地球工程之類的應對氣候變化替代方案“非常符合他們的利益”,因為這些替代方案將使這些國家“繼續在石油和天然氣方面占據主導地位”。[Svensson P C, Pasgaard M, “How geoengineering scientists perceive their role in climate security politics-from concern and unease to strategic positioning”, Geografisk Tidsskrift-Danisth Journal of Geography, vol.119, no.1(2019), pp.84-93.]還有專家認為,俄羅斯之所以堅持在最新的IPCC報告(AR5)中納入關于地球工程的表述,便是基于此類目的。[Svensson P C, Pasgaard M, “How geoengineering scientists perceive their role in climate security politics-from concern and unease to strategic positioning”, Geografisk Tidsskrift-Danisth Journal of Geography, vol.119, no.1(2019), pp.84-93.]知名環保人士納瓦羅(Navarro)批評道:“同樣是那些幾十年來忽視氣候變化的國家和公司,現在正在提出非常危險的地球工程技術”,“對他們來說,地球工程是一個‘完美的借口,聲稱他們可以繼續加熱地球,因為稍后他們會用危險的實驗來冷卻它”。[Bolivia C, “Hands off mother earth!”, Apr.21st, 2010, http://www.etcgroup.org/content/hands-mother-earth, Aug.3rd, 2020.]

地球工程反對者同樣擔心,地球工程一旦部署,將成為發達國家控制其他國家,實現政治目的的手段。這一點從歷史中可以得到佐證。1966年,維德曼(Wiedemann)呈交給美國國務卿拉斯克(Rusk)一份政策文件,即《人工影響天氣的外交政策影響》。他認為,通過控制天氣來威脅一個國家的經濟或安全尚不能實現,但是有可能實現。通過進一步的研究,或許可以利用人工影響天氣技術找到“實現共同利益的機會”,或者“對敵人造成巨大傷害”,他建議,“如果一個國家的天氣控制可能對下游國家產生不利影響,那么就有必要對天氣和氣候變化進行國際控制”。[Harper K C, Make It Rain: State Control of the Atmosphere in Twentieth-Century America, p.202.]從目前地球工程的現實來看,2019年,在聯合國環境大會的談判上,美國拒絕接受瑞士提出的關于地球工程的國際治理框架。真納(Jinnah)等撰文指出:“作為少數幾個(盡管有限)積極進行SRM研究項目的國家之一,美國不太可能接受任何版本的談判文本,而寧愿讓自己的決策空間不受挑戰”。[Jinnah S, Nicholson S, “The hidden politics of climate engineering”, Nature Geoscience, vol.12(2019), pp. 876-879.]美國拒絕治理框架的約束,這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地球工程反對者的擔憂并非毫無道理。正如布萊克斯托克(Blackstock)等所擔憂的那樣,“如果SRM研究以國家安全為框架,且研究結果保密”,人們對地球工程的“國家獲利目的”的猜測將會愈發強烈。[Blackstock J J, Long J C S, “The politics of geoengineering”, Science, vol.327, no.5965(2010), p.527.]

(二)地球工程科學家被權力所誘導

朗等指出:“當國家、機構或個人試圖操縱地球工程決策過程以賺錢、提升地位、挽回面子,或是基于狂熱意識形態而影響決策時,這些屬性可能會成為負擔”。[Long J C S, Scott D, “Vested interests and geoengineering research”, Issues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vol.29, no.3(2013), pp.45-52.]朗等對于這些因素的分析正是地球工程反對者的憂慮所在,他們擔心科學家在地球工程研究中被政治裹挾,失去了科學的純粹性與中立性。他們認為,一些科學家背棄了科學的中立與客觀的立場,出于獲取更豐富的研究資源、更優厚的報酬、更顯赫的職業聲望等其他目的才會對地球工程研究如此熱衷。他們懷疑地球工程科學家的研究動機,擔心科學家被權力誘導,研究結果因此受到污染。事實上,在美國“最經常威脅到專家合法性的,就是對科學超然客觀性的背離”,美國的政策辯論經常出現“有關專家被政治利益集團或政治動機綁架的指控”。[Jasanoff S,“Judgment under siege: The three-body problem of expert legitimacy”, Sociology of the Sciences Yearbook, vol.24(2005), pp.209-224.]

在一次關于合成生物學的大型公眾對話中,公眾對科學家提出了五個問題,斯蒂爾戈(Stilgoe)等借此引申出公眾對地球工程的擔心:“目的是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能從中得到什么?它還能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你是對的?”[Stilgoe J, Watson M, Kuo K, “Public engagement with biotechnologies offers lessons for the governance of geoengineering research and beyond”, PLOS Biology, no.11(2013), pp.1-7.]從第一個和第二個問題可以看出,公眾對于地球工程的擔憂涉及科學家的個體動機。科學還是無私與純粹的嗎?科學家能超越政治與權力的藩籬嗎?公眾認為,科學家應當是知識與道德的集合體,他既能扮演“良好的科學”的角色,又能扮演“無偏見的專家”的角色。對于地球工程的門外漢來說,對科學家的質疑大多來源于對其操守與信念的懷疑。亞薩諾夫曾尖銳地批評道:“科學家與政界人士、風險投資家、記者、大眾媒體、專利律師、法院和公眾的多層次接觸,使得任何關于科學的無私和超脫于社會的殘留觀念幾乎都變得不可思議”。[Jasanoff S,“Judgment under siege: The three-body problem of expert legitimacy”, Sociology of the Sciences Yearbook, vol.24(2005), pp.209-224.]

科學家如何避免受到資助力量的影響,或者“如何通過保持科學獨立于政府或行業的控制,來保持對這些物質資源使用的控制”,[Gieryn T F, “Boundary-work and the demarcation of science from non-science: Strains and interests in professional ideologies of scientists”,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vol.48, no.6(1983), pp.781-795.]這些問題是公眾的興趣所在,合理的答案是公眾支持并信任科學家的前提。遺憾的是,近年來,公眾對科學家的信心不斷被侵蝕,失望情緒愈發濃厚。“依賴政府提供研究支持的科學家現在構成了一個強大的游說團體,他們對公共資金的需求不亞于任何其他福利項目的受益者”,由此滋生了“過度推銷”“徹頭徹尾的欺詐”等行為。[Jasanoff S,“Judgment under siege: The three-body problem of expert legitimacy”, Sociology of the Sciences Yearbook, vol.24(2005), pp.209-224.]默頓(Merton)提出的科學對財務或政治后果缺乏興趣的原則也不再令人信服。在一次關于地球工程的調查中,有受訪者直言:“政府會武斷地作決定”;“當他們提供資金時,可能只會公布對贊助者有利的信息……這讓我最害怕……即使有負面影響,我們可能也會被告知沒有問題”。[Asayama S, Sugiyama M, Lshii A, “Ambivalent climate of opinions: Tensions and dilemmas in understanding geoengineering experimentation”, Geoforum, vol.80, no.3(2017), pp.82-92.]地球工程科學家無法保證研究將獨立于政府資助,這成為世人擔心的因素之一。政府除了能給地球工程科學家提供資助之外,還能給予什么呢?有反對者認為,政府提供的地位與聲望均有可能使地球工程科學家難以保持中立的態度。朗等認為,同其他科學領域一樣,地球工程科學家難以拒絕政府提供的聲望和地位,“科學家、工程師和其他倡導者也難以對聲望免疫”;“對受到承認的渴望可能成為既得利益,從而導致喪失遠見”。[Long J C S, Scott D, “Vested interests and geoengineering research”, Issues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vol.29, no.3(2013), pp.45-52.]成為政府設立的公共決策組織的一員,甚至成為這一組織的領導者,或是成為政府某些辯論的(私下)指定專家,這些可能的前景均會對地球工程科學家產生潛在的誘惑。

四、對反地球工程立場的科學自主敘事的反思

反地球工程立場的科學自主敘事是科學自主哲學信念的一種直觀反映,它的敘事路徑恰恰與另外幾種主張異曲同工。從關于科學與政治關系爭論的歷史脈絡來看,吉倫的觀點對于更清晰地理解反地球工程者的敘事大有裨益。除了科學自主的傳統觀點外,吉倫總結出了關于科學與政治關系的其他主張:一是意識形態不可避免地侵入科學知識的構建過程,科學真理與意識形態的變形(Ideological Distortion)之間界限模糊;二是科學成為支持意識形態主張的工具,如泰勒的“科學管理”便是“披著科學外衣”的意識形態;三是將科學定義為一種意識形態本身,比如哈貝馬斯認為,科學知識的形式體現出預測和控制的價值,可以合法地統治和壓迫體制。[Gieryn T F, “Boundary-work and the demarcation of science from non-science: Strains and interests in professional ideologies of scientists”, American Sociological Review, vol.48, no.6(1983), pp.781-795.]如果將吉倫的觀點與反地球工程立場的科學自主敘事相比較,我們就能發現兩者之間極為類似。比如,有反對者認為,地球工程科學研究必然背離研究的初衷而走向政治的目的,這與吉倫總結的第一種主張類似,體現了政治浸染科學的必然性。也有反對者認為,地球工程是某些國家將陰暗目的“正義化”的途徑,是一些國家(地區)逃避減排責任,繼續污染和“加熱”地球的借口,這與吉倫總結的第二種主張相似,他們認為地球工程科學純粹是將國家(地區)不當利益合法化的工具。還有反對者直接認為,地球工程體現了政治與資本控制地球的野心與欲望,部署地球工程可能使得某些國家擁有更大的控制霸權,[Macnaghten P, Szerszynski B, Kearnes M, Owen R, “Why solar radiation management geoengineering and democracy wont mix”,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A, vol.45, no.12 (2013), pp.2809-2816.]這與吉倫總結的第三種主張類似。從形式上來看,吉倫總結得出的關于科學與政治關系的主張中,地球工程反對者都堅持科學自主的主張,這是他們的基礎哲學觀。

那么,地球工程是一門純粹的、不受政治影響的科學嗎?要回答這一問題,必須回到氣候變化這個根本問題上,因為地球工程是用來緩解甚至解決氣候變化問題的,如果不能保證氣候變化研究的科學純粹性,又怎能保證地球工程的科學純粹性呢?總體而言,研究之初,氣候變化是一個相對純粹的科學問題,作為一種地球尺度的自然現象,“全球變暖”引起科學界的密切關注。隨著研究的深入,人類活動導致氣候變暖成為科學家愈發重視的因素,至此,氣候變化已經不再是一個純粹的科學問題,工業化、化石燃料、生活方式等社會經濟因素開始成為氣候變化研究的重要議題。應對全球變暖所需的行動更是一個典型的政治性議題,全球氣候談判的艱辛、公眾的抗議,乃至美國退出《巴黎協定》,則更加說明氣候問題是一個典型的具有政治性的科學問題。莫利納(Molina)等甚至在《自然》撰文坦言:“氣候問題已經被政治化”。[Agre P, Molina M, Chu S, “The real climate debate”, Nature, vol.550, no. 7675(2017), pp. S62-S64.]作為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B計劃”,地球工程自然更難以避免政治性。

更具些許諷刺意味的是,地球工程反對者的科學自主敘事行動本身便構成了地球工程政治化的一部分。地球工程的反對者,尤其是強烈反對地球工程研究的個體,大多不是科學家,或者不是地學領域的科學家,他們打著科學自主的旗幟反對地球工程研究,并將自己的觀點向公眾大范圍傳播,這種傳播進一步推動了全球范圍的各種抗議活動。這是一個值得玩味的行動鏈條。這些反對者聲稱,自己堅持科學自主,反對政治對科學的干擾,但他們的行動恰恰對科學研究形成了意識形態壓力,他們反對政治干擾科學的行動恰恰影響了科學研究的獨立開展。遺憾的是,“人類推理的傾向和飽和的信息環境都加劇了科學的脆弱性”。一方面,“科學懷疑論者很容易接觸到大眾,這使得科學通過政治化而被削弱了”。[Druckman J N, “The crisis of politicization within and beyond science”, Nature Human Behaviour, vol.1, no.9(2017), pp.615-617.]大眾傳播的多元性已經使得科學可以確立權威的傳播渠道的受眾數量大為減少,相反,傾向于質疑科學的民眾會主動選擇那些證實他們懷疑觀點的傳播渠道。這就形成了一道悲哀的閉環,地球工程科學家同樣難以避免此種窘迫處境。另一方面,人類推理的傾向使得他們對于地球工程科學家與政治家的動機進行種種猜測,并容易被陰謀論所吸引。桑德(Sander)關于全球變暖的心理實驗或能提供更直接的啟示,他發現觀看主張全球變暖陰謀論的視頻會妨礙關于人類活動引起氣候變化的科學共識,簽署阻止全球變暖請愿書的意愿也會降低。[Sander V D L, “The conspiracy-effect: Exposure to conspiracy theories (about global warming) decreases pro-social behavior and science acceptance”, Personality & Individual Differences, vol.87(2015), pp.171-173.]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反地球工程立場的科學自主敘事,事實上并未完全清晰地區分地球工程的研究與部署的不同,這進一步加劇了公眾對科學及科學真實目的的無端猜測。反地球工程反的是什么?是反對地球工程的研究,還是反對地球工程的部署?抑或兩者一并反對?綜合分析反地球工程的敘事文本,很難得出完全清晰的認識。有人認為地球工程根本不能研究,因為地球工程的研究等同于地球工程的部署。正如反地球工程的代表澤爾辛斯基(Szerszynski)等所說的那樣:“像向大氣層釋放粒子這樣的具體行動,到底算SRM地球工程部署,還是算研究,甚至算純粹的污染,不能僅僅通過技術程序來確定,而只能根據意圖來確定”。[Macnaghten P, Szerszynski B, Kearnes M, Owen R, “Why solar radiation management geoengineering and democracy wont mix”, Environment and Planning A, vol.45, no.12 (2013), pp.2809-2816.]澤爾辛斯基等的主張,體現了地球工程反對者對科學與實踐的認識混淆。正因為他們未能厘清科學與實踐的差異,以“動機”推定科學自主受到了破壞,地球工程科學家受此詰問的邏輯便顯得更加清晰。這樣看來,地球工程科學家埋頭做研究很難獲得公眾的徹底理解與支持。地球工程研究如何打消公眾的疑慮,如何保障地球工程的研究與部署之間實現清晰的切割?妥善解決這些問題是地球工程科學家必須要做的工作。這也意味著地球工程科學家應當在更廣的范圍內,以更清晰的科學表達做好解釋工作。[盧愿清:《論地球工程治理的公眾參與》,《自然辯證法研究》,2020年第10期,第47-52頁。]

五、結 語

科學自主敘事是反地球工程立場的明顯特征,反對者要求對地球工程科學保持警惕,這種呼吁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需要指出的是,科學自主雖然受到學術界的認可,且是科學家長久追求的目標,但是人們對科學自主內涵的理解是有差異的。科學自主從來都不是絕對的,科學的自由必須在一定范圍之內才具有意義,科學也不可能擁有完全理想的政治環境。反地球工程立場在科學自主敘事方面明顯陷入了極端化的誤區,對地球工程科學家的懷疑與質問使得“專家陰謀論”再一次泛起。面對地球工程,一味指責恐怕并不具有真正的建設性。薩托利曾說:“幸虧科學的謹慎,我們才主張決不輕言‘不可能,只說或然性或非或然性的程度”。[[美]喬萬尼·薩托利:《民主新論》,馮克利、閻克文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90頁。]同樣,對于地球工程,在質疑的同時亦不可輕言否定,在謹慎中探索拯救人類的可能路徑,也許是一種更加理性的態度。

〔責任編輯:沈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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