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還有值得仰望的更高臺階

余秋雨

美好生活是由美好的生命來提升的，是由奇跡般的生命來啟示的

對美好生活可以有很多形容詞，但是我想說，美好生活的制高點是美好的生命。

我們每個人的生命也許都很平凡，然而讓我們感到幸福的是，在我們的生活中還有一些精彩的生命，可以讓我們欣賞、讓我們仰望、讓我們驚喜。

生命的維度由時間和空間組成。

前段時間，我在香港聽一場大型音樂會，其中有一個節目，是78歲的著名鋼琴家劉詩昆和莫斯科交響樂團合奏鋼琴協奏曲《黃河》。當看見老先生健步上臺，以那么精彩的方式彈奏時，你不能不贊嘆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生命。即使在78歲高齡，生命還是會進入一個輝煌的階段，還會讓他源源不斷地創作下去。

孔子曾經說：“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子沒有說到八十該怎么辦，因為他只活到73歲，在孔子那個時代能活到73歲已經了不得了。但是今天，我們只能感嘆生命在這個時代所創造的奇跡。人到了一定的年齡，還是可以有精彩的創造，當然，在這個過程中，藝術和美起到了關鍵作用。我在早年所寫的《藝術創造工程》一書中，就曾經講到藝術和美對生命質量的提高起著非常關鍵的作用。

在藝術家當中，吳昌碩先生和張大千先生，都是在80歲以后創造了新的繪畫階段。黃賓虹90歲，林風眠不到91歲，齊白石94歲，劉海粟98歲，這些畫家、藝術家都是高壽。所以和藝術相關的人不是用藝術來消度晚年，他們是從小把自己的人生往美這個概念里去框范、去滋養，所以生命也就變得不會老，因為他們不斷在創造。

對普通人來說，退休以后能讓自己衣食無憂、健康快樂，這已經很好了，已經是非常快樂的生活，很多人認為美好生活就是這樣。但是當你看到韓美林、劉詩昆先生還在進行著藝術創造，你會覺得生命還有更值得仰望的、更高的臺階，而這個臺階是緊緊和藝術連在一起的。在愛因斯坦臨終前，有人問他：“死亡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他回答說：“死亡對我來說就是再也聽不到莫扎特了。”他的晚年就是緊緊跟藝術連在一起的。

你即使不從事藝術工作，那么早一點和藝術能夠心靈相通的話，你的生命質量也會提高。這是我反復呼吁的，也是我對所有人的建議。

所以說，美好生活是由美好的生命來提升的，是由奇跡般的生命來啟示的。如果我們的生活當中有很多美好的生命，我們的生活自然就會越來越美好。

（本文系作者在杭州舉行的第五屆韓美林藝術講壇上的演講）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