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瓊

今年以來,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下,靈活就業凸顯其優勢,不僅緩解了就業和用工的雙重困難,也成為未來重構社會就業模式的一個重要選項。不過,與“正規軍”相比,靈活就業人員并沒有享受到一個勞動者該享有的權利保障,很少有靈活就業者享受五險一金待遇。社會保障既是勞動者的合法權益,也是維護社會公平的重要社會安全網,特別是中國人口老齡化加速,養老可持續問題凸顯,社會保障越來越重要。第一代農民工離土不離鄉,年老時往往回歸鄉村,而農村社會保障可以為其提供最基礎的保護。而新就業形態的主力軍——新生代農民工則呈現出典型的“去農化”和“入城化”特征,如果他們的社會保障問題得不到有效解決,或將危及城市可持續發展乃至社會穩定。因此,切實保障靈活就業人員權益成為經濟發展的重中之重。
所謂的靈活用工,就是說并沒有和自己所在的企業單位簽訂正式的用工合同,以這種臨時性的用工,或者說一種勞務合同的方式來進行用工的模式,我們稱之為臨時性用工,也就是靈活用工。與非靈活就業的工作相比,靈活就業最大的特征就是“靈活”,基于對“靈活”一詞的不同理解,靈活用工包含以非全日制用工為代表的時間上的靈活、以勞務派遣為代表的雇傭形式上的靈活以及以業務外包為代表的服務形態上的靈活,即靈活用工包括勞務派遣(臨時性、輔助性、可替代性)、業務外包及非全日制用工。顯而易見,基于現有法律法規建設的社會保障體系無法全面惠及這一群體。一方面,以平臺企業為代表的用人單位往往期望輕資產運營,沒有政策壓力和主觀積極性為就業人員繳納社保。新型勞動雇傭關系得不到法律法規的保護,也使拖欠社保的用人單位可以置身事外,理直氣壯地逃避社會責任。另一方面,就業人員也希望掙快錢,不想繳納保險成本,而沒有審慎考慮意外風險、醫療問題和養老需求。與此同時,就業的靈活性、短期性、流動性和非契約性,都使社保成為就業人員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
據不完全統計,靈活就業人員參加社保的比例較低,2018年全國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4.1億人,以靈活就業人員身份參保的僅8000余萬人。近年來,隨著共享平臺等眾多新業態的產生以及靈活用工的大面積出現,靈活就業者逐年增加。從行業來看,制造業、互聯網業、批發零售業占比較大;從崗位來看,靈活用工崗位主要集中在前臺、IT人員等;從地域來看,上海、北京、廣州占比最高。
靈活就業群體越來越龐大,其參保情況怎樣?相關數據顯示,靈活就業人員參加社保的比例仍比較低。在醫療保險中,企業、機關事業、靈活就業三類人員參保的人數分別為2.15億、6119萬、4042萬。
靈活就業者與入駐平臺多是合作關系,而非雇傭關系,無法通過平臺繳納五險一金。雖然國家已出臺了靈活就業人員居民社保相關政策,但目前只能解決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問題,且必須在戶籍所在地繳納。
這些靈活就業者參保率不高多受用工主體的變化性、勞動關系的多主體性、工作時間的不確定性等因素影響。目前以全日制勞動關系為主、相應以全日制勞動用工主體為參保對象的社會保障體系很難滿足靈活用工市場的需要。
此外,也有專家分析,各地出臺的靈活就業人員參保繳費政策不一,而且只涵蓋靈活就業群體中的某一部分人員,多為個體從業人員,且落實情況不夠理想。靈活就業者特別是年輕人,對社會保障體系了解較少,對養老保險沒有特別急迫的要求,更多是著眼于當下的生存需求。這些都是導致靈活就業人員參保不積極、參保率不高的原因。
值得關注的是,全國多個地區正在加大對靈活就業人員的社會保障力度。例如,“上海職工互助保障項目2020”社區參保便是上海市總工會下屬的上海市職工保障互助會推出的一項覆蓋靈活就業群體的保障項目,由住院基本保障、特種重病基本保障和意外傷害基本保障三種保障組成。該保障計劃的靈活就業人員指從事有合法經濟收入的自雇人員、無雇工個體工商戶、未在用人單位參加基本養老、醫療保險的非全日制從業人員以及其他靈活就業人員。該保障計劃的靈活就業人員指向明確,是靈活就業者保障的一個新嘗試,符合靈活用工的新特點,同時也是社會保障制度的有益補充。
天津也明確,經認定的就業困難人員中的零就業家庭、單親家庭、低保家庭人員,以及需贍養(撫養)患重大疾病直系親屬的人員,從事個體經營或靈活就業的,按照當年最低繳費基數的75%給予職工基本醫療保險、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失業保險補貼。隨著社會的發展,大家的就業觀念也在不斷轉變,對靈活就業的認可度和參與度也越來越高。
其實,靈活就業人員并非無處繳納保險。一般來講有三種方式:(1)城鄉居民社保:主要為本地戶籍的自由職業者或者無業人員設計,只有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其他險種是沒有的,而且只能在戶籍地購買;(2)靈活就業社保:靈活就業人員社保是國家為切實保障靈活就業人員權益,針對不同類別的靈活就業人員推出不同的社保優惠政策,比城鄉居民繳費基數高,保障也更加全面、更高;(3)社保掛靠:這種社保購買方式可以解決異地社保問題,如積分入戶、孩子上學等,個人需要擔心三部分的費用,即職工企業繳費部分+職工個人繳費部分+服務費,相對來講,壓力也比較大。
疫情之下,很多勞動者傾向于通過平臺就業這種靈活的方式來實現就業及增收,國家和地方更是出臺一系列實招硬招穩就業。對依托平臺的就業人員,要對他們購置生產經營必需的工具給予創業擔保貸款和貼息支持,以降低門檻方便進入。對參加企業養老保險的靈活就業人員,要取消省內城鄉戶籍限制,以方便其持續參保。對靈活就業的困難人員繳納社保的,要給予更長時間的社保補貼。具體來講,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力解決靈活就業人員的社會保障問題。
首先,政府部門應完善平臺企業為勞動者繳納社保的法律法規,以社會保障為突破口,一方面保障勞動者應有的合法權益,另一方面推動平臺企業擔負起應盡的社會責任。政府監管最初聚焦反壟斷、產品質量等經濟監管領域,而未來則應從經濟監管走向社會監管,更多著眼于社會保障這樣的兜底性社會監管,使平臺企業真正履行社會保障義務。
其次,政府部門應推動靈活就業人員應保盡保。目前社會保障仍是非強制性的,靈活就業人員可以選擇是否參保。行為科學認為,個體在一些重大選擇上往往有欠理性,對此,政府部門應通過“助推”的方式使其作出更加理性的選擇。
再次,要創新社會保障方式,用平臺型社會保障解決平臺經濟的社保難題,跟上并適應新興業態的發展趨勢。政府部門不應被動等待靈活就業者主動適應社會保障,而應積極主動創新社會保障方式以保障新興業態從業者的基本權益。目前社會保障繳納的數字化進展較快,但是跨地區、跨部門和跨系統的社保數據共享和業務協同還沒有得到實質性推進。要推動相關政府部門之間的數據共享,并加強政府同企業的用工社保數據對接。
最后,要加強跨部門協同,合理推動解決靈活就業人員的社會保障問題。社會保障涉及多個職能部門,為此,可以確定同社會保障最相關的人社部門為主責或牽頭部門,協同其他相關部門共同推進,真正解決靈活就業人員的社會保障問題。
靈活就業、靈活用工已成為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核心戰略之一。隨著經濟形態、產業結構的改變,數字化進程的全面推進,企業的用工模式發生重大的變化。在新環境的基礎下,企業尋求更優化的用工模式,實現企業成本最小化和利益最大化的目標,而企業如何推動靈活用工發展、如何實現靈活就業的數字化轉型成為重要方向。
作者單位 云南省宣威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