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 泉
〔1.武漢大學圖書館;2.科技大數據湖北省重點實驗室(中國科學院武漢文獻情報中心),湖北 武漢430000〕
數字人文起源于人文計算,可追溯至20世紀60年代,始于利用計算機技術對意大利文學作品進行語言和文字處理[1],后隨著文學、歷史、藝術、音樂等人文學科的擴展,各類技術如超文本、超媒體、數據可視化、信息檢索、數據挖掘、統計、文本挖掘等的應用,逐漸改變了傳統人文學科的研究方式,數字人文也成為計算機與人文學科學習、研究、發明以及創新的新興跨學科研究領域。
全球多個國家及高校建立了數字人文中心或聯盟,如歐洲于1973年和1978年成立了關于文學、語言、計算機領域數字人文研究的組織;加拿大于1986年成立數字人文聯合會;美國國家人文基金會和馬里蘭大學于2007年建立國際數字人文網絡CenterNet。國內學者對數字人文的關注度亦不斷提升。2011年,武漢大學成立了大陸地區首家數字人文研究中心,并于2018年9月加入Cen?terNet;2014年6月,上海市圖書館學會舉行2014年圖書館前沿技術論壇“數字人文與語義技術”專題研討會;2016年5月,北京大學圖書館聯合哈佛大學“中國歷代人物傳記資料庫(CBDB)”項目和北京大學“數字人文建設與發展研究課題組”共同舉辦了首屆北京大學“數字人文論壇”,邀請國內外專家對數字人文在文史、藝術等方面的應用進行探討和交流,該論壇已經舉辦了3屆;2016年5月,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召開“數字人文與清史研究”學術工作坊;2017年7月1-2日南京大學召開“數字人文:大數據時代學術前沿與探索”學術研討會,涉及地理、歷史、統計學、資訊科學、建筑、經濟、文學、藝術等多個學科;2017年12月,深圳大學城圖書館主辦了“數字人文與圖書館”國際研討會,來自英國、美國及國內的數字人文專家從不同角度就數字人文研究及圖書館在其中的作用進行了廣泛探討;2019年7月,敦煌研究院和中國社會科學情報學會數字人文專業委員會主辦了“敦煌(DH2019)文化遺產數字化國際研討會暨中國社會科學情報學會數字人文專委會學術年會”,會議圍繞文化遺產數字化、人文社科智慧數據建設與管理,文化遺產知識圖譜構建與應用等8個議題展開討論;2019年10月,北京大學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院等聯合主辦的“數字人文視角下的典籍傳承與學科融合論壇”召開,各高校介紹了在數字人文領域現有的成果積累,研討數字人文的發展。
隨著信息技術不斷發展,越來越多學科與計算機科學交叉融合,數字人文研究方興未艾。通過文獻計量學、可視化技術分析我國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現狀,了解其研究內容、研究作者及機構,揭示其發展趨勢、演化路徑,有助于把握整體研究水平和研究模式,聚焦研究熱點,對推動跨機構、跨學科數字人文項目建設有重要意義。
“雙一流”是世界一流大學和世界一流學科建設的簡稱,在2017年9月公布的名單中,有42所高校被納入世界一流大學建設[2]。筆者以這42所高校為調研對象,在中國知網以“數字人文”或“人文計算”為主題,即限定為題名、關鍵詞、摘要字段,機構限定為以各高校名開頭的名稱,發表時間截至2019年12月31日,進行檢索。檢索時間為2020年2月15日,得到“雙一流”高校作者參與撰寫的相關主題文獻共246篇,占總篇數793篇的31%,去掉學位論文、報紙來源、主持人的話、主編的話等以及個別作者缺失的題錄后,最終得到226篇,作為研究對象。
筆者采用文獻計量學、知識圖譜可視化方法進行研究。采用EXCEL統計了226篇論文的發表時間、研究機構分布、發文期刊類型及發文量,了解研究整體情況;通過逐篇閱讀對論文進行分類分析,識別主流研究方向;采用VOSviewer進行作者合著網絡分析,識別合著模式和主要研究團體;采用CiteSpace進行機構合作網絡分析和關鍵詞聚類演化時間線分析,識別機構合作模式、機構關系、熱點研究主題及時間分布。
中國知網上收錄以“數字人文”或“人文計算”為主題詞,“雙一流”高校作者參與撰寫的論文各年份發文量及增長幅度如表1所示。

表1 “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年度發文量
最早的一篇論文發表于2006年,為數字人文研究起步階段,探討了技術與人文融合的利弊[3];2007—2012年間,并未迎來領域研究的快速發展階段,只有2篇研究成果,研究內容為技術或項目介紹,為數字人文研究的探索階段,該領域此時并未受到廣泛關注;2013—2019年,經歷從成長過渡到快速發展的階段,每年均有成果發表,在數量上基本呈逐年增多態勢,近3年已有一定數量積累,2019年達到84篇,且在研究內容上更多元化,包括國內外調研、研究進展等理論研究,也有基于技術、項目實踐的具體經驗探索。
42所雙一流高校中,有33所參與數字人文主題的研究,占比78.6%。其中,綜合類高校20所,占比最高,為60.6%,其次為理工類高校8所,占比24.2%,另有師范類、民族類、軍事類、農林類高校亦有參與。
從機構類型上看,筆者對226篇文獻作者機構進行統計,結果顯示:包括合著在內的所有作者共來自195家機構,其中院系、研究中心、實驗室共142家,占比72.8%;圖書館35家,占比17.9%;以一級機構“大學”為發文機構的共14家,占比7.2%;公司5家,占比2.6%。進一步對其中雙一流高校數據進行統計:雙一流高校機構共136家,其中院系、研究中心、實驗室共101家,占比74.3%;圖書館25家,占比18.4%;以一級機構“大學”為發文機構的共9家,占比6.6%;出版社/公司共2家,占比1.5%。可見,有專業學科背景的研究機構是從事數字人文研究的主體,其次,圖書館對該領域亦表現出一定程度的關注。
從機構發文量及學科背景看,將二級機構匯總至其所屬一級機構后,排名前三的一級機構為:南京大學(47篇)、武漢大學(27篇)、北京大學(22篇);排名前三的二級機構為: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29篇)、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23篇)、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13篇)。發文總量排名前十的一級、二級機構如表2所示。
數字人文研究是跨學科研究,除了要擁有歷史、人文、教育等不同學科知識和研究基礎外,還需掌握數據的搜集、處理、分析等信息技術手段。從一級機構看,發文量排名前10的除華東師范大學外,均為綜合類高校,表明學科門類豐富的高校產出了更多研究成果,原因或為其多學科優勢,且校內院系、研究中心等機構之間便于開展交流合作,研究人員有更多機會接觸并學習不同的專業知識,具備從事跨學科研究的意愿和有利條件。
同時,根據教育部學位與研究生教育發展中心最新公布的第四輪學科評估結果[4],發文量排名前10的14所大學均開設了信息科學相關專業,其中有8所擁有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類一級學科,且南京大學、武漢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將該學科評估為A類;有13所擁有管理科學與工程一級學科,且清華大學、上海交通大學、浙江大學、四川大學、東南大學將該學科評估為A類。進一步分析排名前10的16所二級機構類型,有8所為信息科學類院系或研究中心,5所為圖書館,3所為文史學院或文學研究所。據此可知,雙一流高校中從事數字人文研究的機構較為集中,主要為信息科學相關學科類型,該學科包含信息組織與管理、數據和文本的分析與挖掘、信息可視化等研究方向,具備技術優勢,也是其他專業人員從事數字人文研究的有效助力。

表2 發文量排名前10的一級、二級機構
3.3.1 發文期刊類型分析
發表雙一流高校作者數字人文研究的期刊共95種。按CSSCI、核心期刊、“CSSCI+核心期刊”和普通期刊四類進行分類,各類期刊種數、發文篇數及占比、平均發文量見表3所示。

表3 發文期刊種數、發文篇數及占比
從發文期刊的種數及篇數占比來看,“CSSCI+核心期刊”類是雙一流高校作者主要發文渠道,且近80%的作者在CSSCI或核心期刊上發文,論文整體質量較高,或因雙一流高校的教學條件、人員科研能力、職稱評定等各項指標對此產生的影響。
進一步按年份統計,各類期刊發文量逐年變化趨勢如下圖1所示。

圖1 各類型期刊年度發文趨勢
從年份變化來看,近5年為數字人文研究快速發展期,其中“CSSCI+核心期刊”的發文量大幅度躍升,是拉動數據上升的關鍵因素。表明“雙一流”高校近年來不斷重視數字人文領域研究,研究數量增加,研究質量顯著提高。
3.3.2 期刊所屬學科分析
中國知網收錄的期刊按所屬學科分成不同專輯及不同專題,95種期刊共涉及7個不同專輯(4種期刊未標明專輯,只計入總數未列入表中;1種期刊同屬兩個專輯計2次),各專輯、專題的期刊種數及占比如表4所示。
可見,占比排名第一的信息科技類期刊是數字人文研究發表的主要陣地,共51種,占比53.7%。其下屬專題圖書情報與數字圖書館類期刊亦在總種數中占比最高,共36種,占比39.6%。且該類期刊發文量達135篇,占總發文量(226篇)的比例高達59.7%,說明數字人文研究除了研究機構集中,研究成果的主要類型也相對集中。
占比第二的為社會科學II類期刊,共17種,占比17.9%,其下屬專題教育綜合類期刊在總種數中亦排名第二,共16種,占比17.6%。同時,在這16種期刊中,有10種為人文、哲學類學報,可見雙一流高校對數字人文研究有一定支持力度,且該研究的跨學科特性也在信息科學與人文社會科學的融合中得到體現。
對期刊發文量進一步分析,發文量排名前10的14種期刊中,12種為圖書情報與數字圖書館類;發文量超過平均值2.4篇的期刊有25種,具體如表5所示。
由表5可見,發文量相對較高的期刊幾乎都為信息科技類期刊,主要集中于圖書情報與數字圖書館、檔案及博物館兩類。反映了:(1)數字人文研究較多涉及信息處理及分析方法,發文期刊類型與上一節機構分析中得出的研究人員主要為信息科學相關專業相符的結論一致;(2)檔案及博物館類期刊在期刊總種數中占比并不高,但發文量卻較高,一方面說明該類期刊對數字人文研究的支持力度,另一方面說明,除圖情領域外,檔案及博物館領域的研究人員對數字人文的理論與方法亦頗為熟悉,且兩個領域交叉、互通較多,有助于研究框架與知識結構的不斷完善,也更易積累研究經驗與成果。

表4 各學科期刊種數及占比

表5 發文量超過平均值以上的期刊
論文被引頻次是學術評價的指標之一,也代表了該研究在業內的被認可度、學術影響力和學術價值。中國引文數據庫中所有機構的數字人文研究論文被引篇數為645篇,被引總次數為3469次,平均被引5.38次;雙一流高校的數字人文論文被引篇數為153篇,被引總次數為1125次,平均被引7.35次。說明“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數量不多,影響力較整體平均水平略高,但優勢不明顯。
同時,筆者統計了被引頻次高于7.35次的論文,共得到108篇。其中,“雙一流”高校作者參與撰寫的有36篇,占比33.3%;“雙一流”高校作者為第一作者的有32篇,占比29.6%。即在影響力超過平均水平的論文中,雙一流高校成果并不多,大約僅占三分之一。一方面說明,各級各類機構對數字人文研究都有重要貢獻,產出了高質量的成果,并得到廣泛認可和采納;另一方面,被引量靠前的“雙一流”高校論文主要集中在北京大學、南京大學、武漢大學等少數幾所高校,說明“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的發展不平衡,整體水平并未走在前列,研究成果的認可度及影響力在領域內并不突出。
高被引論文除了作為揭示學術影響力的評價指標,也揭示了當前核心研究方向。筆者分析32篇被引頻次較高的核心論文發現,這些論文的研究方向主要分為3類:數字人文研究及發展現狀(11篇);數字人文應用理論(17篇);數字人文項目實踐(4篇),各類被引頻次排名靠前的論文如表6所示。
“數字人文研究及發展現狀”類論文主要包含會議和文獻綜述、文獻計量學分析、服務調研等,通過歸納總結、數據統計、調研等方式,闡釋概念、發現熱點研究領域、了解國內外現狀、提出參考意見和見解,該類論文的被引及下載頻次最高,為重點關注及研究方向;“數字人文應用理論”類論文在數量上占比最大,主要包含技術理論研究和工作探討,如文本挖掘、GIS、關聯數據等信息技術工具的理論及相關案例介紹、數字人文與實際工作結合模式的構想等,工作探討集中在圖書館和檔案兩個領域,這亦是從事數字人文研究人員的主要學科背景;“數字人文項目實踐”類論文主要為研究人員對自己親自參與、實際從事工作或項目的介紹和分析,所提出的經驗和方法來自于他們本人的實踐,這類論文數量最少,且被引次數和下載次數也相對較少,說明“雙一流”高校的數字人文研究主要以理論為主,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研究力度不夠。
“雙一流”高校作者參與撰寫的226篇論文,共涉及到326位作者。在VOSviewer中創建作者合著網絡,設置最小作者數為1,得到145個群組,其中72個群組包含2位及以上作者,說明近一半是合作式研究。

表6 核心研究方向論文統計
在合著作者網絡中,最大關聯網絡涉及22位作者,如圖2所示,節點大小代表發文量,連線粗細代表作者間合著頻次多少。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朱慶華為關鍵節點,參與撰寫8篇論文,與之合著較多的為南京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的趙宇翔(合著3次),其次為上海圖書館的陳濤、劉煒(合著2次),并以此為紐帶,產生了新的子網絡。

圖2 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作者合著最大子網絡
另外,作者關聯數大于10人的網絡有3個,如圖3所示。

圖3 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作者合著子網絡
圖3 (a)網絡包含11位作者,均來自北京大學圖書館,11人合著1篇會議綜述,沒有其他相關研究,該網絡中沒有關鍵節點;圖3(b)網絡包含10位作者,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王曉光為關鍵節點,參與或獨著5篇相關論文,與網絡中其他作者均只有1次合著;圖3(c)網絡包含10位作者,華東師范大學信息管理系許鑫為關鍵節點,參與或獨著6篇相關論文,且與同校同院系陳路遙、楊佳穎有過2次合著。可見,圖譜中呈現出明顯的核心子網絡,主要原因是關鍵作者參與發文量和總合著次數較多,但與同一對象的合著次數較少,除以朱慶華為核心的最大子網絡外,并未表現出穩定的合作關系。
進一步分析子網絡發現,關鍵節點均為圖書館或信息科學相關人員,說明該類人員是數字人文研究的核心力量,與前文機構分析結果一致;同時,結合各作者學歷層次和身份分析,主要合著模式為導師-本碩博士生,其次為同領域專家合作、同機構同事合作,這表明雖然數字人文是跨學科研究,不同學科背景的學者合作是理想的研究模式,但目前這種模式還不占主流,研究者仍更傾向于選擇同領域人員作為合作對象。
機構合作反映了不同高校、高校部門院系之間的聯系。數字人文的典型特征之一是跨學科研究,通過對其機構合作情況進行分析,有助于了解各高校不同學科人員間的交流及參與度,揭示研究模式及研究深度。
利用CiteSpace軟件進行機構合作分析,閾值設置為1,得到圖譜如圖4。

圖4 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機構合作圖譜
節點及字號大小代表該機構發文量多少,節點間連線代表機構間存在合作關系,連線越粗,機構間合作次數越多。圖4明確顯示,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和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是三大核心節點,這3所機構的發文量、機構合作次數最多。
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單個機構的發文量為9篇,合作發文量最多的機構為南京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5篇),其次為福建師范大學社會發展學院(3篇)、上海圖書館(3篇),且與本校圖書館、工程學院有合作,與其他3所高校圖書館有合作;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單個機構發文量為6篇,合作發文量最多的機構為武漢大學信息資源研究中心(7篇),其次為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2篇)、南昌大學人文學院(2篇),與本校計算機學院、遙感信息工程學院、數字圖書館研究所、數字出版研究所有合作,與中山大學資訊管理學院有合作;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單個機構發文量為5篇,合作發文量最多的機構為中國人民大學人文北京研究中心(3篇)和中國人民大學數據工程與知識工程教育部重點實驗室(3篇)、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3篇),其次為南昌大學人文學院(2篇),與本校數字人文研究中心、電子文件管理研究中心有合作,與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有合作。
可見,機構合作方式分為4類:同機構內合作、校內合作、同地域合作和跨地域合作。同機構內人員合作是主要方式。校內合作方面,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與其他院系建立的聯系較多;同地域合作方面,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與南京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較密切;跨地域合作方面,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與福建師范大學、上海圖書館較密切。
關鍵詞隨時間變化的趨勢和分布,能揭示不同階段研究熱點的變化和行業發展。“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主題論文共包含628個關鍵詞,其中,頻次最高的關鍵詞是“數字人文”,也是主題檢索用詞之一,頻次176次;頻次10以上的關鍵詞有兩個;頻次5-9次的關鍵詞有12個;頻次2-4次的關鍵詞有102個;頻次1次的有511個。利用CiteSpace軟件對關鍵詞進行聚類分析,閾值設置為1,分布模式選擇時間線視圖(TimeLine View),得到圖譜如圖5。

圖5 關鍵詞聚類時間線
圖5 包含13個聚類,反映出“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的13個主題。聚類詞字號大小代表該類關鍵詞數量多少,序號越小表示該聚類關鍵詞越多;節點圓圈大小代表該關鍵詞在全時間段內的總詞頻高低,關鍵詞節點所在位置的年份代表其第一次在文獻中出現的時間,連線代表其共現關鍵詞及共現年份。
從關鍵詞總體分布來看,自2006年第一篇論文發表后的5年內,并無太多相關研究,此階段“雙一流”高校對數字人文研究的熱度較低;2012年,“數字人文”首次作為關鍵詞出現;2013年開始,關鍵詞數量有增加趨勢,且近5年新興關鍵詞涌現,關鍵詞密度明顯增大,表明學者對該領域關注度及創新研究明顯增加。從聚類詞大小來看,知識圖譜、圖書館服務、大數據為三大熱點主題,各聚類主要關鍵詞及演化過程如下。
聚類#0知識圖譜:熱點關鍵詞有關聯數據、可視化、知識網絡等。“知識圖譜”首現于2016年,主要研究內容為不同主題研究熱點及演化分析[5-6]、人物關系挖掘[7]等;“關聯數據”首現于2014年,相關詞為“關聯爵士項目”和“社會網絡分析”,為音樂領域的數字人文研究[7];2016—2019年出現“演化路徑”“知識網絡”“馬克思著作”“融合網絡”等詞,研究內容與“知識圖譜”關聯較強;“可視化”首現于2017年,但自2013年開始便有相關研究發表,為詞云在內容表達方面的應用介紹[8],2017—2019年,均有可視化相關論文發表,且數量逐年增加。
聚類#1圖書館服務、#3圖書館、#6大學圖書館:這3個聚類主題詞都與圖書館有關,熱點關鍵詞有移動視覺搜索、數字學術等。“圖書館”關鍵詞最早出現于2014年,是何青芳、姚俊蘭[9]的一篇國際會議綜述,以敦煌研究、Mapping the Republic of Letters等國內外項目為例,說明圖書館對數字人文的推動作用。“移動視覺搜索”關鍵詞首次出現于2016年,2017、2018年有相關論文發表,主要論述該技術及相關的圖像檢索、增強現實技術發展現狀,及其在圖書館、高校的應用實踐與未來方向的思考[10-11]。“圖書館服務”“大學圖書館”“數字學術”關鍵詞首次出現于2017年,與之相關的關鍵詞有“高校圖書館”“科研支持服務”等,研究內容主要為國外數字學術中心、數字人文服務調研,在此基礎上總結對國內相關服務提供、中心建設、圖書館角色定位等問題的啟示[12-14]。
聚類#2大數據:熱點關鍵詞有數據庫、歷史研究等。該類最早出現的關鍵詞“德國”“TextGrid”首現于2009年,論文介紹了德國將網格技術用于人文科學的TextGrid項目,旨在創建虛擬研究圖書館,為人文科學學者提供文本數據處理發布的工作平臺,促進跨學科研究,為中文數據信息的處理、平臺建設提供指導[15]。“數據庫”首現于2014年,且在2017—2019年有多篇論文關鍵詞出現“數據庫”“數據庫系統”相關詞語,研究內容主要為歷史文獻、方志、地理信息等專題數據庫和特藏資源的建設[16-17]。2017年,首現“量化數據庫”關鍵詞,且共現關鍵詞包括“歷史研究”“史學方法”,研究指出需構建可量化分析的數據庫,而非文獻數據庫,以用于數據驅動的文史研究[18]。
聚類#4檔案學:熱點關鍵詞有數字化、檔案工作等。該類最早出現的關鍵詞“數字技術”首現于2006年,亦是筆者所有研究中最早出現的。“數字化”首現于2014年,2017—2019年有相關論文發表,研究內容有包含數字化技術的數字人文相關技術與理論探討[19],也有針對古籍、非遺、圖像資源等具體對象的數字化研究方法及思路。2018年,出現“檔案”相關的數字人文研究,且在2019年有較多論文發表,共現關鍵詞有“資源整合”“檔案工作”“檔案服務”“檔案資源”等,研究內容包括檔案資源的保存、整合、組織與開發利用[20-21],檔案工作與數字人文的關系等[22]。
聚類#5知識組織:熱點關鍵詞有數字人文、元數據等。“數字人文”首現于2012年,也是筆者研究對象和檢索詞,與其他各聚類關鍵詞均存在共現關系。“元數據”首現于2016年,共現關鍵詞有“地方歷史文獻”“史料資源”等,主要為數字人文方法在史料等特藏資源組織、整理、數據化中的應用[23]。
聚類#7文學研究、聚類#8人文學科、聚類#13數字史學:這3個聚類的主題均關系到數字人文研究的對象——人文,及其所涵蓋的文學和歷史。熱點關鍵詞有文本挖掘、人文研究、數據庫建設等。“文本挖掘”“人文研究”首現且共現于2012年,前者多次與“文學研究”共現,主要用于特藏資源揭示和數據庫建設,并與#13聚類中的“遠距離閱讀”“文本可視化”共現于2017年關于利用計算機處理文本以幫助文獻閱讀和理解的論文中[24];后者則多出現于理論問題的探討中。“文學研究”首現于2016年,且與關鍵詞“遠讀”共現,可見其為文史研究中的重要技術之一;“人文學科”首現于2016年,主要為相關理論研究;“數字史學”首現于2017年,且與“遠距離閱讀”共現于關于德語歷史文獻的數據挖掘研究中[25]。
聚類#9人文計算:“人文計算”首現于2013年,該詞是數字人文的概念發源和早期表達,因此,其涉及的論文多為數字人文理論研究,如發展史、研究進展分析等,相關關鍵詞有數字人文發展史、生命周期、教育體系等。
聚類#10美國:“美國”首現于2017年,實際上關于“美國”的研究自2015年便出現了,且在2017—2019年均有相關論文發表。該聚類中的關鍵詞,如案例分析、實踐、熱點等,主要體現在美國高校及圖書館關于數字人文、數字學術服務實踐的調研分析中[13,26]。
聚類#11gis:“gis”首現于2014年,該文列舉將地理信息系統(GIS)技術用于歷史地理研究、建立歷史地理信息系統的案例和可行性,提供空間綜合人文社科研究說明[27]。歷史地理信息可視化亦是數字人文重要研究方向之一,2017—2019年均有相關論文發表。
聚類#12語義描述:“語義描述”首現于2018年,僅2018、2019年2篇論文包含該關鍵詞,主要內容為圖像、人文資源的語義描述研究[28-29],相關關鍵詞有語義組織、圖像、人文信息資源等。
筆者以“雙一流”高校參與撰寫的數字人文主題相關論文為研究對象,統計論文發表年份、發文機構、發文期刊類型及學科、論文影響力、主要研究方向,并采用科學知識圖譜軟件VOSviewer、Citespace繪制作者合著、機構合著和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圖譜,對“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整體研究層次、所涉學科背景、作者和機構合作模式、核心研究方向和領域進行統計及可視化分析。
研究發現,“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研究起步于2006年,2007—2012年為探索階段,“數字人文”首次作為關鍵詞出現在論文中;2013—2019年從成長階段過渡到快速發展階段,研究數量增幅明顯,所涉領域不斷擴展。綜合類高校為研究主體,發文機構主要為有信息科學學科背景的院系、研究中心和圖書館;發文期刊主要為CSSCI和核心期刊,且信息科學類期刊占比最高;研究影響力較領域平均水平略高,但優勢不明顯;論文研究方向主要為3類:數字人文研究及發展現狀、數字人文應用理論、數字人文項目實踐,以理論研究偏多,實踐及相關成果不足。同時,通過作者合著分析發現,近一半論文為合著,主要合著模式為:導師-本碩博士生。其次為同領域專家合作、同機構同事合作,較為穩定的合著關系為以南京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朱慶華為核心的子網絡;通過機構合作分析發現,主要合作模式為同機構內合作,其次為校內合作、同地域合作和跨地域合作,跨學科作者、機構合作不占主流;通過關鍵詞聚類時間線分析發現,知識圖譜、圖書館、大數據為3大熱點研究主題,自2013年開始主題類型有增加趨勢,近5年創新研究不斷涌現。
據以上結果分析,當前,信息科學為“雙一流”高校數字人文主要基礎學科,亦是其主要應用學科,說明該領域研究人員對數字人文的思想啟蒙、初步實踐、推動發展起到關鍵作用,產生了大量成果與貢獻。但未來的發展方向不能局限于此,一方面,應更多考慮到數字人文跨學科特性,推動信息科學類研究人員與人文學科人員間的交流協作,隨著數字人文機構的建立、相關服務的開展,信息科學研究人員、研究機構應成為不同學科人員間聯系的紐帶,并承擔起將信息技術、相關研究方法引入人文學科研究實踐的責任。另一方面,在數字人文研究網絡中的核心高校,應發揮牽頭和輻射帶動作用,不局限于本機構內合作,打通與校內的人文學院、校際信息科學類學院和數字人文機構的溝通渠道,尋求并擴展合作模式,以幫助建立多樣化的項目及實施落地。